王维娜小姐,表哥也是不行的! 第279章

作者:三道

“爵士,别忘了我们的工作。”

韦纳特爵士瞥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眼神,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我当然知道,无需提醒。”

坎特大校张了张嘴,很想问一句:你既然知道,那你还对这怪模怪样的表演看的津津有味?

但他没对自己这位平级的同僚发火,而是直接起身,拍了拍一旁的汉密尔顿上校,冷声道:

“让他们停下来。”

汉密尔顿上校愣了愣,有些尴尬的眨了眨眼睛:

“什么?”

“让他们停下来!”坎特大校再一次厉声道。一旁的韦纳特爵士拉了拉他的手臂,摇了摇头。但坎特大校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松懈,他指着操练场上那些张牙舞爪的跳着所谓“小丘郡本地舞蹈”的士兵和临时找来的“民乐团”,嗤之以鼻: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这种东西就是在亵渎军人的尊严。维多利亚的军人应该是要走上战场杀敌,或是站在国境线上护国的。跳这种滑稽的舞蹈就算了,居然还跳的这么烂。”

坎特大校撇了撇嘴,

“我已经看够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做,现在带我去检查一下驻军的出入记录,还有你们有关小丘郡暴动的记录。”

汉密尔顿低下头,嘴角有些抽搐的点头称是:

“马上去,特使大人。”

他挥挥手,招来不远处列席的副官希尔,开口道:

“带坎特特使去军营。”

“明白。”副官希尔行了个军礼,侧开身子为坎特指路道,“这边走,特使大人。”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汉密尔顿咬了咬牙,又坐了下来,舞台上的表演丝毫没有受到刚刚这一出突发事件的影响,跳舞的士兵已经下台,一批塔拉人愁眉不展的走上了台,手上握着笛子,小号,提琴,甚至还搬上来了一把大竖琴,舞台报幕员报幕,下一个节目是由当地塔拉人聚落演出的《高地之歌》。

就在汉密尔顿因为坎特一点不给面子的离开而眉头不展的时候,一旁还留在原地的韦纳特爵士主动开口道:

“《高地之歌》,又称《都柏林之歌》或者《深池之歌》。是先帝陛下还是北境王的时候令人谱曲填词的一首城市歌曲,用来纪念他统治下辉煌的维多利亚第二大城市——高地之城都柏林。汉密尔顿先生知道吗,之所以这首歌又被称之为《深池之歌》,就是因为都柏林在塔拉语中,又被称之为芦苇环绕的湖边之城,也就是深池的原意。”

汉密尔顿没想到这位韦纳特爵士居然会主动和他搭话,还是一开始就聊起了历史典故,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典故。”他顿了顿,有些不解的问道,“但是,为什么先帝陛下会用《深池之歌》这个名字,塔拉人可是一直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韦纳特爵士转过头,拍了拍汉密尔顿的肩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汉密尔顿的问题,反倒是宽慰的摇头解释道:

“坎特大校是个学院派,他的导师是那位欧内斯特元帅,身后有人,行事自然也就少了几分轻重,刚刚的事情还请不要在意。”

汉密尔顿受宠若惊的摆了摆手:“特使大人言重了,坎特先生重视亲王殿下交付的任务,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我能理解。”

“能理解就好,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如果他做的太出格了,我也会帮你拦着他的,毕竟,我们不过是临时暂住的特使,而您汉密尔顿上校才是小丘郡驻军的领袖。互相帮助,我们才能够好的为女皇陛下效力,不是吗?”

韦纳特爵士拍了拍汉密尔顿的背,那张已经开始有几道皱纹的脸上露出的灿烂笑容仿佛在说,好好干,小伙子,我看好你。

套了个近乎之后,韦纳特这才解释道:

“至于为什么先帝陛下会在镇守北境的时候选择作这样一首歌,嗯.....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这首歌其实一开始不是作给都柏林这座城市的。据传,先帝曾经有一个养女,这首歌,便是送给他养女的生日礼物。至于未来为什么这首歌成了都柏林之歌,那个养女又去了哪里......”

韦纳特爵士沉默片刻,伸出手指了指头顶,汉密尔顿知道,那不是在说天花板,而是在指某几位大人。

“那可能就只有亲王殿下和女皇陛下知晓了。”

汉密尔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那莫非...先帝的养女是塔拉人?”

韦纳特连忙捂住了汉密尔顿的嘴巴,在嘴边比出了嘘的手势,严肃的摇了摇头,警告道:“可不敢乱说。但是啊,汉密尔顿上校,想想威尔士亲王殿下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上心吧?他可是北境王的儿子啊。”

汉密尔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入夜,驻军营地,特使居所。

伦蒂尼姆的使节团暂时居住在营地之中的一栋三层小楼中,使节团的安全保障问题由随行的士兵负责,小丘郡驻军被禁止靠近这片区域,理由是“亲王殿下有令,保证使节团的独立性。”。

韦纳特爵士早早的坐在了会议厅的椅子上,特使只有两人,他一个人占据了偌大的会议厅中心长桌的上席,等待着同僚的归来。

约莫十分钟后,九点钟的时针正式对齐。坎特大校准时推门而入,脸色有些阴沉。

“看来没什么收获?”韦纳特淡淡道,“还是说,收获太多了?”

坎特瞥了他一眼,拉开椅子,与他遥遥相对的坐在了桌子的下席,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多,也不多。谎报兵役,疏于训练,武器保养不充分,食堂卫生不达标,厕所无人打扫,澡堂断水多日。问题简直是一大堆。但是!”

坎特大校揉了揉太阳穴,

“这些都属于军队内部问题,只能说承平日久,疏于管理,虽然有必要整治,但不涉及有关塔拉人为何暴动的原因。”

“我猜到了。我就知道会是这样。”韦纳特爵士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这简直太正常了,用一堆无关痛痒的小问题来掩饰真正的大问题,这种伎俩并不高明,但的确实用。韦纳特爵士见过不少用这种方式来逃避国税的资本家,商人和贵族。

那些人的下场嘛......得感谢维多利亚的伟大和维恩殿下的仁慈,没有杀头,数个飞地足够让他们劳改流放了。

谁又能在一位仿佛无所不知的亲王殿下和她的王妃面前撒谎呢,那些人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盯上了,当他们被传唤到税务局,见到维恩殿下和那位萨卡兹王妃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心里藏的秘密被一件一件说出来的时候,那脸色苍白的表情真是见者落泪。

“凡做过,必留痕迹。这是维恩殿下的名言。不必担心,你今天陪我唱的这通双簧很成功。汉密尔顿上校已经入套。等我成为了他眼中的自己人,调查起来就容易多了。”

“有这么容易混进去?”坎特质疑道。韦纳特自信的点了点头:

“当然没那么容易,但有你在外部给予压力,他就只能向另一个能够制衡你的人请求帮助。而这个人只有我。如果顺利的话,他会尝试拉我下水的。毕竟我今天已经隐晦的和他提过了。”

“提了什么?”

韦纳特耸了耸肩:“一个传言,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这个传言之后会怎么想。”

第三章 汉密尔顿的计划

维多利亚,北境,小丘郡。9:00 p.m。

虽然已经入夜,但汉密尔顿完全没有半点入睡的想法。相反,他现在格外的清醒,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紧皱,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子,嘴里念念有词。

“果然有问题,这里面有问题。我该怎么办?”

就像是韦纳特爵士说的那样,汉密尔顿上校现在很是心虚,尤其是在坎特大校似乎一点情面和关系都不想套,一来到小丘郡就迫不及待的前往军营调查之后,他心中的焦虑更上一层楼。

他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有打算做些什么,驻军停留小丘郡的时间里,汉密尔顿上校作为驻军的领袖,对当地的塔拉人一直秉持着高压政策,这一点哪怕是小丘郡的市民议会多次劝说也从未改变。原因很简单,汉密尔顿上校就是看不起塔拉人。

这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塔拉人严格意义上算起来,那都是前朝的遗民,哪怕维多利亚如今法律上承认了给与塔拉人与维多利亚人平等的公民权,但人们心中的芥蒂是不会随着一张白纸黑字的公文法律就改变的。不仅是汉密尔顿上校,很多维多利亚的旧贵族,甚至资历较老的军方人物,都对塔拉人抱有恶感。一个人的恶评或许不重要,但一群人的恶评,尤其是一群有权有势的人的恶评,就会形成一种社会的观念,正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小丘郡的塔拉人生活在聚落里,虽然不是感染者,但却过着与感染者并无太大差异的生活。同样被限制进入一些区域,限制从事一些工作,甚至限制和当地的维多利亚人通婚。就读同一所小学的塔拉人和维多利亚人,在竞选学生会主席的时候,哪怕票数一样,校长也会优先选择维多利亚孩子。

而这一切了,严格说起来,都和他这个始终对塔拉人保持高压政策和恶劣态度的驻军首领有关。一旦那位坎特大校调查到这些,那自己真是有一千张嘴也不可能说得清楚。

更别提,以那个古板固执,一点也不人情世故的特使,很有可能会去塔拉人的聚集地,实地调查暴乱!以自己对那群塔拉人的态度,一旦坎特大校公布自己的身份,说出自己的目的,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向坎特大校举报?

是,塔拉人在自己的政策下,的确是对维多利亚人失去了信任,但一个族群之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异类,就像是最近来他们军中服役的那个维多利亚皇家礼仪学院毕业的仪仗兵...好像是叫简·薇洛,他就是维多利亚的异类,明明身为光荣的维多利亚帝国仪仗队的执旗手,掌握着挥舞维多利亚帝国国旗的至高荣耀,却成天和那些塔拉人混在一起。谁能保证有会不会有那么几个塔拉人的异类,想要趁这个机会赌一把,将事情告诉坎特特使呢?

汉密尔顿不敢赌。塔拉人是德拉克的后裔,是德拉克的国民,是威胁伟大的维多利亚阿斯兰皇室统治的不稳定因素,但无可否认的是,仁慈的女皇陛下承认了他们作为维多利亚子民的身份,那自己对他们的压迫和剥削只要传到伦蒂尼姆的耳中,那就是滔天大罪!

“得想个办法,让塔拉人闭嘴。”

汉密尔顿沉声道。但什么人能够闭嘴呢?给出利益诱惑会助长气焰,加大压迫的力度也可能造成第二次暴动,留下证据。两者都不能让塔拉人闭嘴。

汉密尔顿眼神一凝,凶光毕露。

“要么就什么都不做,要么做了,就把事情做绝!只有死人能够闭嘴!”

坎特大校是伦蒂尼姆的特使,自己奈何不了他,但塔拉人不过就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只要自己下手利落一点,根本没人能够发现。对,没人能够发现。

为了防止坎特大使闹事,自己还能拜托一下那位韦纳特特使,嗯,让他稳住坎特特使。在自己动手期间不要出现在那些不该出现的地方。

汉密尔顿觉得大脑之中豁然开朗,这样不就对了吗?坎特特使不通人情世故,但韦纳特大使却是个会来事的人,他是亚瑟市政官大人推荐的人选,说不定就受过市政官大人的叮嘱,知道自己父亲和市政官大人的关系。自己完全可以去拜托他帮忙。今天他不是连理由都给我找好了吗?

“先帝的养女可能是塔拉人,这就是亲王殿下对小丘郡暴动如此上心的原因。他想要找回自己的那位妹妹。”

“我带兵入城,追查那位女亲王殿下的下落,却不巧发现了塔拉人暴动的原因就是他们挟持了女亲王殿下,想要借助女亲王殿下的身份谋反,驻军随之与其发生交战!随后在一番苦战之后,终于镇压了此次暴动!维护了小丘郡地区的和平稳定,但女亲王殿下却被残余的塔拉暴徒于混乱之中绑走,下落不明!”

汉密尔顿越念越觉得计划可行,甚至于,如果最后真的被坎特特使发现了什么猫腻之处,自己还能借着这个名头,一并将他也做掉,以绝后患:“塔拉暴动,特使暴死!听起来多么悦耳啊!而且,如果这件事情被伦蒂尼姆方面知晓,亲王殿下和女皇陛下一定会震怒,到时候,维多利亚对于这帮塔拉暴徒就再也不会手下留情!我做的事情也会成为顺应民意的正义之举!”

至于驻军会不会打输?汉密尔顿压根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怎么可能打输呢?对方可是手无寸铁,连吃饱穿暖都成问题的塔拉人,而自己手下的可都是维多利亚的职业军人,虽然久疏战阵,连铳都打不准,但以前也是经历过职业训练的,加上武器的差距,塔拉人不可能是对手。

更何况,就算这帮驻军真的费拉不堪到一群暴民都打不过,自己也还有应急的最后手段——为了清除这帮塔拉人和他们勾结的秘密结社,他早就在偷偷运送了一批源石工业品来到驻军的炮兵营,秘密制作脏弹。一旦事态失控,他们处于劣势,就是这些脏弹派上用处的时候。

有这么一层保险,汉密尔顿顿时毫无畏惧!

上校从椅子上一下子弹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了好几圈,将这套计划完善的完美无缺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计划距离天衣无缝还有最后一个漏洞,那就是作为两名特使之一的韦纳特爵士,他必须配合自己,串好口供,这样才能完美的实现瞒天过海。

不过,汉密尔顿并不担心韦纳特爵士不会帮他,韦纳特爵士今天在迎接仪式上已经暗示的够清楚了——如果坎特特使做的太过分,他就会站在汉密尔顿这一边。

更何况,就像是韦纳特说的那样,他们不过是伦蒂尼姆临时到来的特使,小丘郡的事情其实和他们压根无关,只是迫于皇室的压力才不得不出了这趟远门,迟早都是要回去的。而他汉密尔顿上校才是小丘郡永远的驻军官。与其把自己这个地头蛇扳倒,然后得罪市政官大人和自己的父亲,损失他的前途,还不如站在自己这一边,处理掉那帮不听话的塔拉暴民。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嘛。

想到这,汉密尔顿畅快的呼出一口气。

这样就好,明天找个几乎,和韦纳特特使独处的时候,试探一下,就把计划告诉他吧。

第四章 琴柳的悼念

维多利亚,小丘郡,塔拉人聚居地。

无论汉密尔顿抱着怎样的想法,坎特都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按照计划,他今天来到了小丘郡中最大的一个塔拉人聚居中心。

小丘郡是一座中型的移动城市,像这样的移动城市,维多利亚足足还有四五十座,还不算超越它们,已经进阶到移动城邦的大型移动城市,以及更大的超级城市——伦蒂尼姆。城市的规模越大,也就意味着人口会更多,小丘郡的人口有足足一百多万,而在这一百多万的人口之中,有超越三分之一的人口属于塔拉人。

塔拉人曾经是德拉克王室分支——盖尔王一脉的臣民,德拉克王室分为两支,一支为曾经掌握伦蒂尼姆的雅特利亚斯一脉,一脉则为盖尔王一脉。在初代阿斯兰王自萨尔贡率军远征维多利亚,雅特利亚斯一脉的德拉克王放弃了权柄,将权力分割给阿斯兰之后,盖尔王一脉也随之选择了签下和平条约。但相比起作为对抗阿斯兰主力的伦蒂尼姆雅特利亚斯一脉,盖尔王一脉与阿斯兰王的战争并没有激烈到两败俱伤的地步,最后也选择的是体面的停战与臣服,而非无条件投降。

也就意味着,塔拉人其实依旧拥有着完整的传承,他们一代一代的传下自己的文字,语言,历史,保持着自己民族相对于整个维多利亚的独立性。就和小丘郡的维多利亚人不承认塔拉人是他们的同胞一般,塔拉人同样视维多利亚人为敌寇,甚至于,在他们的语言之中,甚至用将“你是一个肮脏的维多利亚人”当作一句骂人的脏话。就和乌萨斯人骂人的时候总会带上卡西米尔一样。

汉密尔顿反复告诫坎特特使不要进入塔拉人的地块,更不要和那些塔拉渣滓有什么接触。但坎特可不仅仅是身份贵为特使,就连军衔也比他高了一阶,他除了劝阻之外,也对坎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加强了街区巡逻的力度,并为坎特配备了一大批的随行护卫士兵。

“你让我带着这么多士兵,还怎么调查,有那个塔拉人会靠近我?”

坎特不满的想要拒绝护卫的随行。但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到了这个份上,汉密尔顿也是强硬了起来,直截了当的拒绝道:

“调查是其次的,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您调查出现了遗漏,最后没有结果,回到伦蒂尼姆遭殃的只是你,但你若是在小丘郡遭到了那些塔拉渣滓的刺杀,无论是受伤还是丢命,最后遭殃的都是我。所以,这护卫您是带也得带,不带也得带。希望您能理解。”

坎特额头青筋一跳,好一个希望我能理解。

你这些士兵恐怕不是来保护我的,是来阻挡那些塔拉人想找我伸冤的吧?

但坎特还不得不点头同意。虽然汉密尔顿上校的话简直难听到了极点,但道理还真就是这个道理,话糙理不糙。汉密尔顿不想摊上这个黑锅,那就只能这么做,无论坎特同不同意。

于是,带着一批护卫,坎特和预想不同的,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塔拉人的聚集区。

一路上,塔拉人们要么围观,要么立刻关门闭户,要么快步离开,仓皇逃走,坎特看着他们,几次想要上前拉住一个,却还没等他出手,就被身边的侍卫将塔拉人轰散。坎特显然也料到了这一趟恐怕走不出个什么结果,只能放弃了自己找个塔拉人问问前段时间骚动原由的打算。将重任交给了留守营地的韦纳特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