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道
“无论如何,我们都走到这里来了,不是吗?说到底,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如果维恩殿下是个坏人,他不可能让特蕾西娅小姐远赴冻原来解救我们。如果维恩殿下是个好人,那你和他就算成不了朋友,至少也不会是敌人,对吧?”
阿丽娜一边揉着塔露拉的脑袋,一边慢悠悠的鼓励道:
“不要将所有人都想得太好,但一样的,也不要将所有人都想得太坏。还记得你在来到圣骏堡的路上,我对你说的话吗?科西切公爵不是要让你成为他,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另一个人的。他是要将你变成他那样的人——一个总是以最恶劣的思想认知世界,也对他人抱有非黑即白的恶意的人。塔露拉,放轻松,世界上的很多东西,既不黑,也不白,而是和你一样。”
她忽地拽下一根塔露拉的头发,塔露拉吃痛的叫出了声,委屈的盯着不知为何突然下手的阿丽娜,抬起头,却更先注意到了阿丽娜放在她眼前的手指,和手指中间夹着的那一根灰色的发丝。
她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阿丽娜点了点头,总结道:
“和你一样,是一抹精致的灰。”
........
“塔露拉小姐,你来了。”
守候在门前的温斯特看着昂首阔步走来的塔露拉,脸色不变,心中倒是有几分诧异。
他还以为塔露拉多少会有些露怯呢。看来这位冻原游击队的领袖,德拉克的末裔倒也还不算丢人。
塔露拉在大门前停下脚步,认认真真的向温斯特点了点头,由衷感谢道:
“温斯特先生,一路上麻烦你了,都还没来得及向你正式道谢。如果不是您,我可能逃不过内卫的追杀。”
温斯特摆了摆手:“不敢当。决定救你的是特蕾西娅殿下,出手救你的是维恩殿下,我可不敢居功。”
他从上到下认认真真的观察了一番塔露拉。塔露拉穿着自己最熟悉也是最自信的那身军装,银灰色的衣装干练中又有几分潇洒,与她本人的色调协调一致,那些金色的链式挂饰不仅没有让她沾染上贵族的浮夸,反倒有平添了几分英气。虽然碍于安保,她腰间没有别上那把长剑,但依旧不影响她与生俱来的“力量感”。
如果塔露拉再年长几岁,看上去一定会是一位职场女强人,或是军队中的中坚女士官。温斯特如此想到,注视着这位德拉克末裔的目光也温和了几分。
他走上前,向塔露拉点了点头,敲响了会客室的大门。这间临时向费奥多尔借来的大厅中传来凯尔希清冷的声音:
“请进。”
温斯特侧开身子,道:
“进去吧,塔露拉,你是被维恩殿下看重的人,这是多少人一辈子梦寐以求,却也求而不得的机会。不要让殿下等久了。”
“维恩殿下是个怎样的人?”塔露拉突然问道,这是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上一次是对特蕾西娅,当时温斯特在场,但他并没有进行回答。
现在,再一次听到这个问题,温斯特面色平静,仿佛早就有了答案。
他张开嘴,将心中的想法缓缓道来:
“他会成为维多利亚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亲王,最有权力的贵族,最高尚的皇室,他会带领维多利亚重回巅峰。”
塔露拉张大嘴巴,惊讶的看着眼前丝毫不吝惜赞美之词的老人,忍不住道:“你是说,他在谱写一个传奇?”
温斯特摇了摇头:“无需谱写,他就是传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希望和你一同出席一个庄严的仪式
维恩等了有一会了,但时间还不算太久,所以虽然脸上的表情有点僵,但勉强还绷得住。
但当塔露拉以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走进来,灰色的双瞳直勾勾的盯着维恩的时候,维恩蚌埠住了。
“她在看什么,她为什么杵在哪不动,她为什么不坐下,为什么不说话?”
维恩尽量保持着镇定地表情,没有尴尬到笑出声来,悄悄的对站在一旁的凯尔希问道。
凯尔希耸了耸肩的,递回来一个表情,意思是我哪知道啊?
维恩表示不满,我带着你一起不就是图你能给我翻译翻译塔露拉在说啥,塔子姐又没在维多利亚生活过,会不会维多利亚语维恩也不知道。如果到时候两个人一开口,维恩一口伦敦腔,塔露拉一口弹舌音,互相干瞪眼,两个人找谁说理去?
嗯?说起来塔子姐好像会炎国话来着,那我说炎国话她应该能听懂吧?好了,凯尔希,你这老猞猁的语言天赋最没用啦!
凯尔希大概也是察觉到了自己这个翻译的处境有点尴尬,翻译翻译,她又不是特蕾西娅,能翻译出塔露拉在想什么,塔露拉这不说话,全场只能跟着尴尬,不知道的以为他们聊了什么严肃的话题, 现在正在暗地里交锋呢。结果实际上两边进屋五分钟了,连个屁都没有崩出来。
维恩有点忍不住了,用手肘戳了戳凯尔希的腰子,换上了一身西装的凯尔希也正有此意,果断开口道:
“塔露拉小姐,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塔露拉脸色刷的一红,磕磕绊绊的问道:“说...说点什么?”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么问有点傻,她马上又跟着补充道,“不是你们...你们叫我来,要问些什么的吗?”
维恩:“?”
啊对,是我叫你来的,但是....但是....
维恩感觉自己似乎被带入了塔露拉的思考回路之中,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无力反驳,无话可说。
是我叫你来的,但你不该先说点什么吗?比如说普通一点的“维恩殿下,初次见面,你好。”或者客气一点的“您就是威尔士亲王吧,特蕾西娅殿下经常将您挂在嘴边,初次见面,果然是不同凡响。”再不济,乌萨斯一点“维恩.布鲁斯,威尔士亲王殿下,我我听你的名头听了很久了,一起来喝一杯如何?”。实在不行的话,照着你妹妹陈的那一套:“啊,阁下就是维恩啊,久仰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维恩脑子里面模拟了一下塔子姐说出上面那番话,除了最后哪个侠客行问好的方式莫名的非常生草,但是又有点合理之外,其他的似乎的确有点异味。
总感觉不是塔子姐能够说出来的话。老黑蛇穿身小裙子这么恭维我还挺合理的呃,但一身帅气军装的塔子姐这么说....你不是塔憨憨,黑蛇还在你体内对吧!
事实上,塔露拉此刻的心里恨不得直接一把火把自己点着了算了。
他进来前,专门向温斯特询问了一下维恩的事情。温斯特给出的答案是——维恩殿下是一位伟大到本身就是传奇的人物。根据这个评价,再结合特蕾西娅小姐的概括,塔露拉很自然的将维恩的形象拟定成了这个样子
——一身白袍,仙风道骨,白发苍苍,留着长长的胡须,面目严肃而庄重的老人。
或者换一下,因为维恩殿下是维多利亚人,所以是一位有着蓬松的大胡子,提着一根老魔杖,脸上爬满了皱纹,但却一点也不吓人,说话就像是温和的流水一般的老巫师。
再不济,也该是一位像是妹妹武侠小说里的传奇高人那样的,头戴斗笠(考虑到文化差异,应该是一个宽严圆顶高帽),从不露出真面目,嘴角总是勾勒着自信而孤傲的微笑,出场总是背对着别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地动山摇,宛如人形天灾,嘴边常挂着“皇帝陛下卖我个面子如何?”的霸气中年人。
然而,当她满怀敬意,无比严肃的走进房间,打算按照阿丽娜说的,迎接一次人生仅有一次机会的考验的时候,她灰色的眸子里只倒映出了会客厅尽头的桌椅上端坐着的一位面容严肃的少年。
那一瞬间,她宕机了。就好像新学期怀抱着巨大的勇气前往办公室去挨新来的老妈子班主任的骂,结果一推门进去却发现一个看着比自己都还年轻几岁的小帅哥坐在教师工位上。塔露拉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走错了,第二反应是自己打开门的方式是不是出了问题,第三反应才是“啊,哪个男人不会就是维恩殿下吧?”
然后不可避免地把自称王妃的特蕾西娅小姐与维恩放在了一起做了一下比较,最后难以抑制的得出了一个结论:维恩殿下看上去好年轻,特蕾西娅小姐这算不算是在炼.....
然后思绪突然被维恩出声打断,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脑海里面怎么编排了一遍自己的救命恩人,塔露拉怀抱着那瞬间脑补出的三千字小作文(批判性眼光),脸刷了个通红,方寸大乱的说了一通胡话。
场面一时之间第二次陷入了寂静,还是凯尔希轻声咳嗽了一下,打破了脑补过度的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
冷面大猞猁完全没猜出塔露拉和维恩刚刚脑子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公事公办的开口道:
“初次见面,塔露拉小姐,我的名字是凯尔希,这位是维恩.布鲁斯,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一起。”
“什么?”塔露拉反应了一下,猛然蹙眉道,“很长时间都会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凯尔希看了一眼维恩,确认他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才继续道:“维恩殿下付出了一些代价,向乌萨斯的皇帝费奥多尔陛下要来了两个人的赦免权。赦免了两个人的罪过。”
“其中一个人是爱国者——博卓卡斯替先生,而另一位就是你,塔露拉小姐。未来,你将不会再因为【刺杀公爵】的罪名在泰拉大地上遭到内卫等乌萨斯势力的追杀,也不会再有乌萨斯人会视你为罪犯。当然,好事是有代价的——我们需要您帮我们做一件事。”
塔露拉眯起了眼睛,看了一眼维恩,又看了一眼充作传话筒的凯尔希,半响,她稍稍后退了一步,开口道:
“我很感谢二位的所作所为,但我实在想不出,你们有什么需要求助于我的。”
“别那么紧绷着脸,塔露拉小姐。”维恩终于开口了,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他的声音总算不再带有那么明显的蚌埠住的笑意,自然而然的问道,“我只问你三个问题,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吗?你知晓你的血脉吗?你在乎你的血脉吗?”
塔露拉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有关我血脉的事情,我从科西切哪里听说过一些,至于我是否在乎...我的答案是否。人的高低贵贱并不由血脉决定,血脉只能决定我们的法术天赋,出生家庭,但未来会成为怎样的人,这不由流淌在我们体内的血决定。”
“我明白你的意思,”维恩点点头,“平凡诠释伟大,英雄来自人民。你不在乎这些东西,我很高兴,这说明我们彼此有合作的基础。”
塔露拉闻言松了口气,光凭维恩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她就能确定,维恩和特蕾西娅说的一样,是个独特的好人。
她语气不再那么生硬:“你想让我干什么?”
维恩伸出手,凯尔希会意的转过身,将放在身后架子上,被黑布包裹住的长盒递给了维恩。
维恩将黑布揭开,将盒子沿着桌子推给了塔露拉。
“这是你父亲的遗物。”
塔露拉接过盒子的手一顿,抬起头,惊愕的看着严肃的维恩。
维恩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嘴边,严肃的语气中又有几分无奈:
“很可惜,虽然你我都不在乎所谓的血统优劣论,也不认为所谓的贵族就天生拥有统治一切,继承权柄的权力,但这片大地上的大多数人依旧怀抱着这种想法。”
“叛逆是注定的,但路要一步一步走,在拥有我们这种思想的人还没有普及之前,我们应该尝试着【用他们的方法,解决他们的问题】。”
就像维恩前世的资产阶级在文艺复兴时,明明宣传着解放思想,反对教权的思想,但却大量借助圣经中的典故,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阶层无法反对自己,但阶层中的人可以背叛他的阶层。在敌人如日中天,我方势单力薄的时候,硬碰硬是不智之举,合作,在合作中反对,求同存异却不忘坚守本心,宣传思想,积蓄实力,先用他们的方法,解决他们的问题。直到他们的方法解决不了之后,在抛出我们的方法,这样一来,一切都顺理成章,反抗的力量降到最小,曾经的对手甚至可能成为队友。
这些宝贵的经验知识,可都是维恩前世那些前赴后继的先辈们血与汗凝结出来的智慧结晶!
维恩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所以啊,塔露拉。”
“我希望,你能作为代表——作为你的血脉,德拉克王族的末裔代表,亲自与我一同登台,参与一个庄严的仪式。”
“宣告你,宣告德拉克的血脉,放弃维多利亚皇位的继承权,永不改悔。”
让明面上存在的最后一位德拉克的血脉宣布自己,宣布德拉克放弃继承权,这将会是维恩精心准备的一记绝杀。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三个条件,一句承诺
“我想让你亲自宣布放弃维多利亚皇位的继承权,永不改悔。”
听到维恩如此说道,甚至先于塔露拉的,凯尔希先松了口气。
听维恩刚刚那副严肃的口气,还有那什么重要的仪式,她还以为维恩是要....是要....求.....
咳咳,是要瞒着特蕾西娅殿下搞外遇呢。
还好不是,不过这倒是一个警醒,自己以后的任务又重了一点,必须要时时刻刻跟在维恩殿下身边,防止他一时之间承受不住诱惑,搞起了外遇什么的!不能对不起特蕾西娅殿下!
落后于凯尔希,塔露拉也渐渐回过神来,疑惑的打量了一眼维恩,摸了摸下巴问道:
“我对什么皇位继承权倒是没什么兴趣,但是...你怕这个?”
塔露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维恩为什么会担心她一个远在异国他乡的德拉克的所谓皇位继承权,且不提她连乌萨斯和维多利亚之间有多远的的距离这件事都不清楚,就算她知道,冻原之上也不可能存在交通工具能带她前往维多利亚吧?
再说了,你皇位坐的稳稳地,突然来乌萨斯找我,就为了这件事?你如果真的担心我的血脉会影响你维多利亚的稳定的话,让我死在雪原上不是更好吗?
塔露拉又不是傻子,让她做出那什么保证,怎么可能比直接杀了她来的简单方便。只有死人才最可靠,不是吗?
她思来想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维恩为什么费尽千辛万苦,劳心伤神甚至最后差点阴沟翻船丢了老婆(虽然特蕾西娅是自己强行要求要去的),也要救她一命。
维恩有些惊讶的打量了一眼塔露拉,心里说不出的惊讶。
不像你啊,塔子姐,你是黑蛇吧,怎么能想这么多的东西的?
维恩冷不丁的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对塔露拉照了一下,确认没反应过来被晃了一下眼睛的塔露拉身后的确只有一个影子,这才放下心来,假装刚刚无事发生的回答道:
“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谜语,这种时候谜语就完了。维恩不是不能对塔露拉告知苇草和凯尔特的事情,但这没必要,只会给谈判徒增变数。维恩纵横泰拉这么久,靠的难道是高超的口才,或者是杰出的雄辩能力吗?当然不是,维恩靠的是情报差,以及每次都被准确把握的浩浩汤汤的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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