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娜小姐，表哥也是不行的！ 第159章

这或许不是天灾，哥伦比亚崩溃的关键节点，或许真的就是自己，真的就是洛肯水箱实验室的一次泄密......一次连他都没有意识到的，他的导师凯尔希联合约瑟夫.普利策对他的背叛。

“你....普利策....”

洛肯.威廉姆斯咬牙切齿。他无法接受这种答案。

如果他真的是被抛弃的棋子，是个“天要亡我，非战之罪”的令人叹惋的悲剧也就罢了。偏偏他是遭到了凯尔希老师和普利策记者的算计，这令他难以接受。

他什么地方得罪他们了？

对凯尔希老师，他始终尽着身为学生的义务，哪怕是已经是哥伦比亚生物科学领域的巨头，他也没有端起半点架子，反倒是主动放弃了在科技博览会上的业务，亲自带着凯尔希老师前往洛肯水箱实验室，亲自为她充当导游，亲自为她讲解那些全新的科研技术。

对于维恩，在得知他与凯尔希老师的关系之后，他也对他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尊重，不仅主动告知了他有关矿石病抑制剂的市场内幕，让他免于向这方面投资以至于血本无归的下场，还向他介绍了许许多多的投资门路，甚至看在凯尔希老师的面子上，向他打开了洛肯水箱实验室的投资之门——要知道，作为一个一直坚持着百分百控股，一言堂机制的洛肯水箱实验室，开放投资，出售股份这种事情，对洛肯.威廉姆斯这种自负的人来说，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

他或许确实对不起那些被他当作工具使用的孩子，也确实对不起那些被他拆散了家庭的父母，他或许对不起洛肯水箱实验室那些在公司破产后失业，还因为洛肯水箱的丑闻而找不到新的工作的科研人员，他甚至对不起哥伦比亚所有相信着洛肯水箱之名的人民。

但他绝对没有对不起凯尔希老师和约瑟夫.普利策记者！

但偏偏就是这么两个与他交集甚微，被他以亲友相待的人，做出了上诉所有人都没有做出的事情——背叛了他，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洛肯水箱实验室的研究资料，将它们公布了出去。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例如我和凯尔希为什么会背叛你？我们是受谁指示，又有什么目的。”

维恩停顿了一下，冷声道：

“事实上，你一直就没有逃出过我的手掌心。”

“世人皆以为放出前往哥伦比亚的约瑟夫.普利策是为了参加哥伦比亚科技博览会，是为了调查本次科技博览会的举办者——莱茵生命。但实际上，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

“我可不是哥伦比亚人，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更改过我的目标，自然也谈不上什么背叛。你所谓的好意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小丑从一开始就只有一厢情愿的你。”

洛肯.威廉姆斯被噎住了，他质问的话，愤怒的骂都被憋在了喉咙里。维恩说的对，如果他打从一开始的目的便是调查洛肯水箱实验室的丑闻，那后续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进行的行动，他从来没有背叛，只是利用了自己对凯尔希老师的尊敬和信任，让自己一厢情愿的引狼入室了而已。

“但是，为什么？你不是哥伦比亚人，和洛肯水箱也从无交集，你的活动范围一直在维多利亚，为什么会突然盯上我？”

维恩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回答了他的质问：

“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为什么会盯上你，这不是你该问我的问题。当你做出那些事情，将孩子当作实验的材料，将生命当作手术台上的消耗品，将一个又一个哥伦比亚，萨尔贡，维多利亚，莱塔尼亚的家庭拆解，摧毁，然后将他们改造成为武器送上战场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了。

区别只是制裁你的人会是谁。

在原本的世界线中，是造访哥伦比亚的凯尔希以及你的教授通过“迷迭香”发现了你的暴行，最后制裁了你。

而在这里，是身为穿越者，提前知晓了这一切的维恩通过另一种方式制裁了你。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会造成什么？”

洛肯.威廉姆斯忽然反问道，

“约瑟夫.普利策，你的确成功了，你维护了你的正义，但睁开眼睛看看，你把我送进了牢房，把洛肯水箱埋入了历史的垃圾堆，你利用了凯尔希老师，操控了军方和政界的冲突，将所有你认为错误的东西都埋葬了，但你带来的是光明美好的新世界吗？”

“原本和平的哥伦比亚如今笼罩在战火之中，军方和政界交火不断，无数你以为拯救了的人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去死。人体实验不会停止，只会因为更大的战争压力而变本加厉，你摧毁的只不过是我，你带来的正义不过是暴行。你就没有因此感到后悔和羞愧吗？”

维恩坚定的摇了摇头。

洛肯.威廉姆斯说的这些东西，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事实上，当他在将资料交给赫默的时候，他是在给赫默思考和选择的时间，同时也是在给自己思考的时间。

思考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

维恩有些时候会自嘲，自己这个约瑟夫.普利策的正义使者的身份是否名不副实，因为无论如何，他执行正义的同时，总会造成相应的不幸。在拯救什么的时候，我们往往也在剥夺另外一些什么

就像是在维多利亚，他开启了宗教改革的序幕，的确让维多利亚摆脱了被拉特兰从精神层面操控的未来。但却也造成了维多利亚无数虔诚的拉特兰信徒的信仰崩塌，一蹶不振，也造成了许许多多的拉特兰公教会修道院和教堂入不敷出，教士修女忍饥挨饿，也牵连了很多无辜的修士，因此备受指责与冷眼，承受了无妄之灾。

就像是他揭发了诺曼底公爵的叛乱，他确实让北境免于战火，让国家维持了统一，稳定了维娜的皇位，增加了皇室的的威严。但相应的，他也辜负了那些希望他登上皇位的北境王党的希望，针对贵族的大清洗也不可避免地造成了无辜人员的伤亡。那些在各地扎根繁衍千年的家族的倒下，也造成了维多利亚各郡的权力真空，许多暴力事件就发生在那段时间。

就像是现在，他摧毁了哥伦比亚的阴谋，抓住了罪魁祸首的洛肯.威廉姆斯，重创了幕后黑手哥伦比亚政坛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老爷们。这毫无疑问是一件值得炫耀，值得铭记的伟大胜利。但相应的呢？

哥伦比亚大崩溃开始，数千万人在战争之中流离失所，大量人口失业，战争的阴云笼罩在这片大地之上。他此举造成的伤亡，可能远远要比洛肯.威廉姆斯和洛肯水箱实验室的人体实验造成的伤亡数字要可怕的多。

他总是在做一些正确的事情，但却总是会在之后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但他可以因此而不做这些事情吗？

就这样在明知一切必将发生的情况下，坐视拉特兰操控维多利亚，坐视诺曼底公爵将维多利亚拖入内战的硝烟之中，坐视菲奥娜死去，无视更多的孩子被绑上手术台，看着这个悲惨的锁链继续链接下去？

这是不可能的。

每当到了这种决断的时候，维恩就会更加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与这片大地的格格不入。这片大地已经习惯了牺牲一部分人来换取绝大多数人的平静生活。他们牺牲感染者，来换取普通人的生活，他们牺牲萨卡兹人，来维持其余种族的高贵，他们牺牲贫困者，老弱者，患病者，来换取一朝一夕的安寝。这里的人对此习以为常，甚至觉得他人的牺牲理所应当。所以人们施展暴行，将他们认为可以被“牺牲”的人送进从不挑食的大地口中。

如果为了稳定而对暴行视而不见，那更多的暴行就会接踵而至。试看未来的切尔诺伯格事件吧，那场同样造成了巨大伤亡的感染者暴动事件，那支由黑蛇领导的，为了促成一场战争而牺牲了一座城市百万人生命的整合运动，就是流淌在这片大地上的毒血最后淤积而成的肿瘤！

不能因为切除它会杀死霜星和爱国者这样的良性细胞就不去切除肿瘤，否则他只会越长越大，最后腐烂掉整个世界。

“我不后悔。我会默哀，会想办法补救，但我不会后悔。”

“虽然我这样以小见大应该不够公正，但根据我亲身经历，亲眼见证的这片大地上的阴谋来看，我不觉得我不这么做，放任你们，就会迎来更好的结果。”维恩捡起弩手掉在一旁的弩箭，对准了洛肯.威廉姆斯的头颅，“如果你是想要用这种理由来让我谴责自己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像我这样的人，不是这片大地容不下我，是我容不下这片大地。”

“而像你这样的人，留在世界上只会把米吃贵。”

扣动扳机，弩箭穿心而过。

维恩扔掉手弩，转身离去。

洛肯.威廉姆斯大概的确是死了吧。但数不胜数的“洛肯.威廉姆斯”还活在这片大地的方方面面。

这真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情，不仅要对抗潜伏极深，势力极大的邪恶，还要承受对抗邪恶带来的巨大的伤亡。即便是维恩也会感到独木难支。

他越来越能理解凯尔希了。在漫长的人生中，在无数次的救火之旅中，她又经历了多少次洛肯.威廉姆斯这样的质问呢？

抛弃感情的绝对理性，有时候或许不仅仅是睿智，还是她对抗邪恶的一层铠甲吧。

幸好，他们现在都不是独自一人走在这条漫漫长路上了。特蕾西娅，维娜，还有他们彼此，同伴会越来越多的吧。

第八十二章 他说不定可以？

要在深夜的荒原上追上一个小女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凯尔希也不是一般人，在这种距离下，mon3tr轻而易举就能捕捉到菲奥娜和机械巨龙移动的声音，从而定位到她们准确的位置。

加之菲林一族不弱的夜视能力，凯尔希没过多久就看见了远处那醒目的机械巨龙。那是菲奥娜的源石技艺，只要它尚且还维持着，那菲奥娜就暂时无恙。

但令凯尔希疑惑的是，为什么她突然停了下来？

然而，还没等她细想，下一刻，钢铁巨龙就猛地调转头颅，向着凯尔希的方向扑来。凯尔希只得立刻抬手，让mon3tr转换为防御形态，挡在了身前。

“砰——！”

巨大的金属碰撞声响彻荒野，尘土飞扬之下，侧身半蹲在地上的凯尔希抬起头，看向mon3tr，不禁眉头紧锁。

她刚刚的姿势是站着的，但此刻却被迫蹲下了，不是为了躲避冲击力，而是mon3tr不断靠近的身躯逼得她不得不蹲下！在凯尔希的身前，高大的mon3tr肉眼可见的被巨大的冲击力砸进了地面，交叉在身前的四只镰足止不住的颤抖着，有两只甚至已经开始破碎。

这可是mon3tr，它坚硬的铠甲哪怕是乌萨斯内卫的利刃都无法切割，却被硬生生用蛮力直接砸碎！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机械巨龙的一个头，像这样可以发动攻击的头颅，它足足有三个！

这就是洛肯威廉姆斯所制造出的，打算量产的战争兵器的实力吗？

难以想象，这样的法术造物如果真的投入战场，会将战场化成怎样的地狱。现有的战争模式很可能直接被改写，人数的优势很可能被彻底抹消，起码凯尔希不觉得，维多利亚那批以单兵素质和团队配合著称的蒸汽甲胄部队，在面对这样压倒性的巨兽时能够占到什么便宜。

mon3tr；“（不堪重负的痛苦悲鸣！）”

察觉到mon3tr的警告，凯尔希当即选择向侧前方连续几个翻滚，身上帅气的西装混上了一身灰尘，但他毫不在意，直到彻底脱离巨龙头颅的攻击范围后，她才拍拍衣服站起身，下令道：

“mon3tr，回来！”

mon3tr：“（疲惫的低吼）”

凯尔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mon3tr给出了无法返回的回复。抵抗刚刚的一击就让他几乎耗尽了力量，整个外壳几乎陷入崩溃瘫痪的局面。

仅仅只是一击，就让mon3tr几乎丧失了战斗力？

“啧....”凯尔希无奈的咬了咬牙，菲奥娜比她想象之中的更不好对付，两相权衡之下，凯尔希当机立断的下达了最后的一条指令：

“mon3tr，自毁吧！”

mon3tr：“（不甘的怒吼）！”

伴随着一声难以名状的怒吼，散发着莹莹绿光的源石巨兽亮度猛然增加，浑身快速收缩，随后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几秒后轰然炸开。只剩下一小撮灰色的影子快速窜回了凯尔希的身后。

不毁重构启动，这是mon3tr最后的手段，借助这种紧急措施，mon3tr能够在失去战斗能力，敌人放松警惕之时发起一次规模和威力都颇为不俗的自爆攻击，同时趁机将核心抽出战场。

但相应的，这样一来，mon3tr短时间也就无法再次投入战斗了。它需要时间重新凝聚外壳，恢复战斗力。

这对于凯尔希来说是一个坏消息。身为一名军师型的人物，她本身的战斗力其实并不强，虽然身体素质不算差，战斗经验也很丰富，但面对起钢铁巨龙这样的超常规战力还是有些太过渺小了。

但凯尔希并没有慌张，越到这种时候，她反而愈发冷静了起来，虽然菲奥娜对她发动的突然袭击让她在一瞬间就损失了主要战力，但她本来就不是来和菲奥娜打一架的，战力只是交流安全的保障，没有mon3tr，凯尔希的确失去了第一时间反制攻击，保证自身安全的筹码，但几千年来，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更何况，慌也没用。

“菲奥娜，无论你现在是菲奥娜还是【哥哥】，我知道你看得见我。我不问你为什么向我发动了攻击，但看在我扛住了这一击的份上，我觉得我们可以聊一聊。”

再次出乎凯尔希的预料，菲奥娜回答的很快，而且完全没有预想之中咄咄逼人的气势，反倒像个害怕的孩子一样略带哭腔的回答道：

“抱歉，凯尔希女士，我不是故意的....但我控制不了.....”

在发现自己攻击的人是凯尔希的一瞬间，菲奥娜就已经后悔了。她只是单纯的害怕有追兵，所以产生了“把他们拦下来”的想法，机械巨龙就自动发动了攻击。这个过程实在是太快，以至于她都没来得及反应。

她没想到，自己随便的一个念头，差点就把凯尔希给砸进了地里。

然而，当她再想控制机械巨龙，让它后退的时候，却发现巨龙已经不听他的命令了。呼唤【哥哥们】，【哥哥们】也失去了回音。脑海中诡异的宁静让菲奥娜陷入了高度的紧张之中，直到凯尔希从灰尘中翻滚出来，开口，菲奥娜才终于回过了神。

“凯尔希女士，你在哪，我来找你....”

“不用，我已经过来了。”

凯尔希一片拍掉西装上的灰尘，一边听声辩位走到了菲奥娜的位置。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菲奥娜的样子还是让她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此刻的菲奥娜，就像是黑夜之中的一盏小夜灯，浑身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在漆黑一片的拓荒区照亮了一小块土地。但凯尔希知道，这种光芒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意味着菲奥娜正在全力催动着源石技艺。

但菲奥娜真的在释放法术吗？起码在主观上，凯尔希不觉得她正在做这种事。但无论是钢铁巨龙的存在还是刚刚那恐怖的攻击，却都在客观上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参考意识帝国，精神力与源石技艺之间的关系，菲奥娜现在的确没有主动释放源石技艺，她是在被动的，不自觉地全方位出力供养着这头机械巨龙！

她脑干上的那个源石装置应该已经在过载中彻底损坏了，【哥哥们】的灵魂正在被释放，充当机械巨龙的养分，而等到【哥哥们】被彻底消耗完，就轮到菲奥娜自己了，在这之前，只有两个办法可以拯救菲奥娜。

第一，立刻植入第二个源石装置，就像是给水库装上阀门，辅助菲奥娜控制住源石技艺的释放，这是科学上理论最可行的办法。

第二，现在请来特蕾西娅，通过魔王的源石技艺直接干涉菲奥娜的精神，掐断被拼合在一起的菲奥娜与机械巨龙之间的联系，手动中断源石记忆的释放。

但这两种办法，都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凯尔希没有把握完成这样一场从未接触过任何资料和流程的手术，就算她敢于一试，这里也没有手术的工具和需要的无菌环境！洛肯水箱实验室已经完蛋了，那些符合要求的源石装置，要么被政界的人带往了西边的临时政府，要么被销毁，制作方式也已经被洛肯.威廉姆斯带进了地狱。进行脑部手术，更不可能在这个灰尘漫天的拓荒区。

而第二种办法....就算派专机连夜飞往维多利亚接特蕾西娅，最少也要等到第二天下午才能在远离机场数十里的拓荒区见到魔王的身影。按照现在的灵魂逸散程度，菲奥娜绝对撑不到那个时候。

万策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