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娜小姐，表哥也是不行的！ 第149章

和赫默告别，塞雷娅走出了赫默的公寓大楼。一边向前走，一边低头看着下一个信封的地址。忽然，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塞雷娅转过头，只看见一个穿着有些不合身的男士西装，有着淡绿色短发的菲林走进了赫默的公寓。

“那是.....凯尔希？”

塞雷娅从回忆中挖出了这个名字。她已经许多天没有见到过这位维恩先生的管家了。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赫默的公寓下面？

出于谨慎，她转身调头，跟了上去。

第六十四章 犹豫

哥伦比亚，硅谷州，未开发区。

从纽约州返回硅谷花了凯尔希足足一天的时间，但还好，维恩殿下那边的进展十分顺利。她时时刻刻关注着各大新闻网站对于维多利亚和哥伦比亚此次外交事故的有关报道，在回到硅谷州不久之后，她就已经看到了哥伦比亚官方发布的“有关威尔士亲王事件的公示”。

既然维恩殿下那边已经没有问题了，那剩下的就是她的工作了。

【普利策】这个名字不仅仅是一个记者，更是一种象征，一个先驱，一个榜样。在维恩告知于凯尔希的设想之中，【普利策】记者的地位就像是新闻界的特蕾西娅。为这片苦痛的大地掀开一层乌云，带来一丝光亮。

与特蕾西娅不同的是，【普利策】不会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他的第一代是反对宗教独裁，追求国家主权独立的维恩，第二代是反对贵族腐败，揭露民众苦难的特蕾西娅，而作为这个称号的第三代目，凯尔希深感自己肩膀上的责任之重。

这是一条连特蕾西娅都未曾设想过的道路，身为开拓者之一，她绝对不能让这条道路发生半点意外。

如此想着，她敲开了哥伦比亚一切的开端，奥维利亚.赫默的房门。

刚刚送别了塞雷娅的赫默疑惑打开门，见到凯尔希的一瞬间呆滞了一下。凯尔希没等她开口，便抢先一步说道：

“赫默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先让我进去吗？我带来了你想要的东西。”

赫默瞥了一眼凯尔希抱在怀中厚厚的一叠文件夹，凯尔希悄悄地将挡在文件夹封面上的手指挪开了一些，赫默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洛肯水箱的logo。

“请进。”

她连忙侧开身位，等待凯尔希进入之后，才探出身子，往门外的走廊上打量了一下，没发现人影后，又匆匆缩了进去，关上了门，甚至上了一道锁。

“不必这么紧张，赫默小姐，政界和军方现在都自顾不暇，没人会来监视你。洛肯水箱已经失去了他们所有的保护伞了。”

凯尔希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她是一个谨慎的人，但此刻，她并不担心隔墙有耳，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提前将mon3tr（菱形体）放在了门外的鞋柜后方。一旦有人试图窃听，就得先问问mon3tr的爪子够不够锋利。

“这是....什么？”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但激动的赫默还是难以置信的问道。

凯尔希理所当然的翻开了资料的第一页，回答道：

“洛肯水箱的资料。任何官方网站上都查不到的，见不得光的那一部分。”

赫默顿在了原地。

洛肯水箱的资料。这么快？

自她正式向普利策记者提出委托，到约瑟夫.普利策来到哥伦比亚调查此事，前前后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洛肯水箱实验室的资料，那些恶魔的罪证，就已经被送到她的面前了？

赫默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仔细想想，这十五天之内未免也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先是约瑟夫.普利策记者的到来，再是委托的接受，再是惊讶的发现，约瑟夫.普利策竟然是莱茵生命的大股东，自己也从而获得了转正莱茵生命正式研究员的机会。

再到最后，莱茵生命在一夜之间遭遇变故，从最辉煌的山巅一口气跌落到谷底，她也失去了自己的工作。

赫默一度认为事情已经没有了希望，在莱茵生命崩溃的那一刻，她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无力。在面对企业崩溃的雪崩之时，无论她再怎么想要逆流而上，却也有无数的原因逼迫她只能成为那随波逐流的一片雪花。

但现在，峰回路转，她从塞雷娅那里得知了莱茵生命即将重建的好消息，不到十分钟，又获得了来自普利策记者的惊喜。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上帝，那她毫无疑问一定是受到眷顾的那一个。赫默如此肯定道。

凯尔希轻咳了两声。她知道，此刻的赫默或许感触良多，但时间并不容任何一个人有空抒发情感，凯尔希道出了她专程来见赫默的原因。

“赫默小姐，我们虽然拥有了洛肯水箱的证据，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需要你来做最后的决断。”

凯尔希神色凝重的问道：

“你是否真的决定了，要曝光这一切。”

凯尔希获得的文件内部的内容何止能用震撼一词评价，简直是惊世骇俗也绝不为过。在洛肯水箱飞速崛起，在医疗用品产业夺得垄断地位的这些年里，与洛肯水箱实验室有过交易的哥伦比亚政府高官，议员，几乎遍布这个国家大大小小的地方。

他们并非全部都罪大恶极，但确实全部都卷入了这场大型犯罪之中。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哥伦比亚为了夺取一个与大地诸国平起平坐的机会，正在秘密研发能够和长生者这样的特殊种族对抗的超级战士，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项研究的代价是孩子。他们其中有的人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善人，在地方施行善政，广受人民好评，但也有些人是不折不扣的恶棍，不仅在大力支持了人体实验项目，甚至还专门向战乱频发的那些国家——例如卡兹戴尔，例如萨尔贡，例如乌萨斯和卡西米尔的边境，大肆购买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孩子，将他们送进实验室作为小白鼠。

全面曝光凯尔希手中的这份资料，就意味着曝光他们，曝光他们，就意味着曝光整个哥伦比亚，将这个国家的阴暗面摆到阳光下，让丑恶，阴谋与谎言全都被烈日和人民的目光锁暴晒。

但这会带来什么，不言而喻。哥伦比亚如今已经够乱了，维恩殿下已经从裁判长的口中得知了军方开始叛乱的消息，如果不是政界罕见的在利益面前选择了联合，调动国民警备队开始了镇压，那哥伦比亚这个国家很可能会爆发一场军政分裂的内战。

而现在曝光洛肯水箱事件，很可能就是压垮政界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凯尔希询问赫默，就是要让她来做这个决定。

于维多利亚的利益来说，一个活着的哥伦比亚要比死了的哥伦比亚好用，更何况哥伦比亚刚刚才和他们签订了那么多“互惠互利的条约”。

但于普利策记者的身份来说，凯尔希必须得告知赫默。她和维恩的想法都很简单，他们乐意看到普利策记者的行动为某国带来一些好处，但不能接受为了给某国带来一些好处，而让普利策记者去行动。路线的纯洁是必须的，一步走错，未来的步步就都会走错。这不符合维恩的初衷

——这片大地的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就用手中的闪光灯去照亮。

“所以，由你来选择，赫默小姐。曝光，还是不曝光。”

第六十五章 背叛连锁

凯尔希在阅读那些从遗迹之中获得的资料时，曾了解到，在哲学上有个经典的无解难题，叫做电车难题。

具体原理很简单，一辆电车行驶在可以变轨的人字形轨道上，轨道的一边是一个被绑在电车上的大善人，他救过很多人的性命，受人爱戴和尊敬，而轨道的另一边是五个无辜的孩童，他们只是在无忧无虑的抓蝴蝶。这个时候，一辆电车驶来，如果按照正常的道路行驶，电车将会毫无疑问的碾死那个被绑在轨道上的男人，无数穷人会因此失去资助，难以生存，而如果电车驶向另一边，就会撞死那五个在铁轨上玩耍的孩子，这对他们来说是一场无妄之灾。

而你，就是手握变轨操纵杆的那个人，这个时候，你会如何选择？

救一个，还是救五个？

选择救孩子，那五个人的生命难道就比一个人的有价值吗？救一个人，那五个孩子不是无辜的吗？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不仅仅涉及到哲学层面，他还涉及到心理学，社会学，甚至关系到一个人的三观，成长经历，所处的国家环境等等等等，因此，它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没有两全其美的说法。

赫默尝试着问道：“不能筛选一下，只揭发洛肯.威廉姆斯的罪行吗？”

但换来的是凯尔希沉默的注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是一道非正即负的单选题，没有第三个选项。

只揭发洛肯.威廉姆斯？这是毫无意义的。不管你再怎么揭发洛肯威廉姆斯的罪行，他也不会受到半点影响，因为他的身后有保护伞。当大人物们涉及这个深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和洛肯.威廉姆斯绑定在了一起，他们在赚取大量利益的时候，同样也在承受风险。

假如洛肯.威廉姆斯被揭发，那也就意味着这个利益链条出现了问题，这种时候，老爷们会尽全力去保下洛肯.威廉姆斯。

“他们保的不是他洛肯.威廉姆斯，而是他们自己。”

洛肯.威廉姆斯会安然无事，到时候，意识到了出现问题的老爷们还会开始销毁证据，届时，凯尔希手中这份好不容易得到的资料也会化作没有证据支撑的笑话。

赫默沉默了。她没有凯尔希想的长远，但她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了。

她或许想不到这件事可能会给政界带来的打击，但摆在她面前的电车上的，是无数依赖着洛肯水箱实验室生活的人们，是无数与洛肯水箱实验室合作过的企业，是更多的人。

赫默已经体验过了因为经济崩溃，公司倒闭而失业后的生活了。莱茵生命还算是良心企业，虽然纵向对比，实习研究员的薪资很低，但横向对比，在同类的工作中，这已经是佼佼者了。但哪怕是这样，赫默这段时间也经历了漫长的开水白菜的日子，更别说洛肯水箱了。

一旦洛肯水箱崩溃，乐观的估计，整个硅谷州的医疗产业起码有百分之三十的人员会失业。没有企业能够接手他们，因为另一家大型企业莱茵生命比洛肯水箱崩溃的更早。

没有失业保障的他们会如何？也不是每家公司都会给离职员工补发最后一个月的工资。

赫默陷入了沉思。一边是无辜的孩子，他们经受了磨难，遭遇了痛苦，现在终于迎来了复仇的希望，而一边是丑陋的政客，他们不值得怜悯，但背后却背负着整个哥伦比亚数千万人的生活。

怎么选择？

凯尔希等候着赫默的回答。如果她选择不揭发，那凯尔希会去征求维恩的意见，是将这份资料握在维多利亚的手中作为把柄，还是另有打算。如果她选择揭发，那凯尔希也会尊重委托人的意愿，以【约瑟夫.普利策】的身份，为哥伦比亚这个国家敲响最后的丧钟。

凯尔希突然又想起了维恩对哥伦比亚做出的那段评价：

“这个建立在背叛之上的国家最后必然会灭亡在背叛之上。”

这个论断确实鞭辟入里，如果赫默选择了揭发，那这将是本世纪最伟大的一次背叛，一个哥伦比亚人为了哥伦比亚的人民，背叛了哥伦比亚这个国家，亲手为它铲上了坟墓上的最后一捧土。

没有选择保持理性与冷静，而是选择参悟人性的维恩殿下的确走出了属于他自己的路，以另一种方式贯彻了她们这样的古老者共同的理念。不愧是她的同类！

“还是算了。”

赫默的视线最后在眼前的资料上掠过，随后重重的将她合上。推回了凯尔希的面前。

“您如果觉得我优柔寡断，那我很抱歉浪费了您和普利策记者宝贵的时间。”

赫默低着头，摘下自己的小圆眼镜，化成羽毛的手臂擦了擦湿润的眼眶，

“但是，比起复仇，我还是更在意同菲奥娜现在的生活。”

凯尔希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她并不惊讶，也并不觉得可惜。赫默选择哪一项，在凯尔希看来都会是人之常情。

“不会，人的选择本就不同。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未来你还需要帮助，可以通过这个名片联系我。”

凯尔希从怀中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赫默。

赫默接过名片，突然问道：

“如果是您，您会怎么选择呢？”

“这重要吗？”凯尔希回答道。

赫默点了点头：“的确，这都不重要了。”

“那么，根据委托人的意愿，本次委托取消。”凯尔希收拾了一下，将桌子上的资料拿起，站起身，“我就不多留了，告辞，赫默小姐。”

“告辞，凯尔希女士。”

凯尔希推开门，走了出去。却意外的撞见了一个人。

“塞雷娅？”

“管家女士？果然是您，您来这里干什么，维恩先生没有和您在一起吗？”

塞雷娅连珠炮似的问道，凯尔希挑了挑眉：

“你很好奇？”

塞雷娅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失礼，眼前这位毕竟是莱茵股东的秘书，当着她的面打听维恩的去处，确实有些逾越。

“抱歉。”

“我来这里找赫默小姐了解一些事情，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凯尔希转过身，走到鞋柜旁，准备顺手取走放在这里监视的mon3tr。

这可真是稀奇，塞雷娅看起来站在这里的时间绝对不短了，但mon3tr居然没有向她发出警报？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mon3tr可是她最信任的战友之一。

“mon3tr。”

她轻声呼唤了一声，然而并没有收到菱形压缩体那熟悉的“滴滴”回音。凯尔希意识到了什么，皱紧了眉头，脚步放慢，绕到了鞋柜的后方。

随即，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瞬。

在鞋柜后方，原本作为墙壁的地方，此刻已经化成了一道金属构成的监狱。而mon3tr，此刻就被一个巨大的圆形合金球包裹在其中，嵌入了墙体，甚至无法移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