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橘子
此话一出，空间变得寂静了下来，梵音停滞，墨色山水也仿佛时光冻结一样。
雅昭立足于原地，周遭的白色云海如潮汐般翻腾，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是来到了穹顶之上的小世界空间，见到了樱龙！
唯一不同的就是，眼前的不是拔地而起的常樱之树，也不是老态龙钟的樱龙，而是一尊金光大佛。
大佛眼眸轻抬，看向了雅昭。
仅仅只是一眼望来，四目相对，雅昭甚至就感受到了一股绝强的压迫力。
这一眼所蕴含的力量，令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血液开始高速循环，喘不过气。
然而面对着这股会让常人瞬间秒跪的震慑压力，对于雅昭来说却算不了什么，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便立即适应了这种变化。
“不是气势，是重力的变化……”
雅昭眯了眯眼睛，将手搁置在刀柄上，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能够感受到磁场的变化流动……”
重力磁场这种科学的观念，对于绝大多数大字不认识几个的战国居民来说，肯定会是满头雾水，以为是神迹，但是对于雅昭来说，却很容易就能够分辨得出来。
气势，带给人的是心灵震慑。
但一个人的气场，同样会影响周围磁场的变化，许多身材瘦弱的人面对着身材高大的人，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避开，便是这种原因。
而眼前的的这尊大佛，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便改变了这片土地上的磁场。
“你究竟是神是鬼？”
雅昭猩红眼眸透漏出冰冷，转瞬间便挣脱了这股压力。
“我是佛。”
浑厚的声音从口中念出，传播各地，巨大佛陀面带慈悲，眼神如有云雾遮掩。
“是么？我不信。”
雅昭直面这尊巨大的佛陀，尽管从身高差距来看，对方一巴掌拍下来可能就会让他毙命，但是他却也丝毫不惧。
面不改色道：“你用那个铜钟作为媒介，将我召唤过来，所谓何事？”
“是你有事寻佛，佛才会出现。”
巨大佛陀声音浑厚，吞吐云海。
“打算帮助我解惑么……”
雅昭沉默了片刻，坚定的开口道：“我的确是对于佛有许多好奇，但我却并不愿意相信你就是我要找的佛。”
环视四周，根本感知不到岚的存在，察觉到不太对劲的他，也有些开始心生退意了。
这场景，这模板，怎么看对方似乎都像是跟樱龙一个级别的存在啊……
他现在可并不是很想跟对方打交道，哪怕这尊佛陀看上去，似乎有难言之隐？
佛陀听闻此言，也沉默了下去，似乎也是有些没有想到雅昭会这么干脆，也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之前明明是你自己想要找佛的，现在祂出来了，你又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搞什么东西啊你在？
“你，不是很想探究幕后真相么？”
沉默了片刻，佛陀便又开口引诱道：“在追寻力量的途中，你总会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却又要经历千辛万苦，如今这个机会就在你的面前，你难道就不想把握住它么？”
“并不想，你我理念不同，我不信佛，我信道。”
雅昭婉言相拒，为了尽早离开这个古怪的地方，也是绞尽脑汁了。
果然是好奇心害死猫啊，佛堂里的钟没事还是不能去乱敲，要么被钟鬼的厄难缠身，要么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而且他也没想到这里竟然真的有这么大一坨佛在。
原本只是想着可能会碰到点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亦或者是可以得到一些降灵术的秘传，没成想现在竟然直接被他炸出来一个幕后大boss！
他对于这个佛陀的经历并不感兴趣，哪怕对方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已经被本土的信仰同化，但这些似乎都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还是早点脱身离开吧。
佛陀又一次沉默了，“佛本是道。”
眼看雅昭并不打算理会自己，又再次说道：“你现在所使用的力量，不正是佛的力量么。”
目光看向了他腰间的玉佛明琉彻。
对于正主的质问，雅昭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回答方式，淡然道：“正是因为你们在世上留下的信仰过于混乱驳杂，所以我才不得不用你们的力量去克制彼此。”
佛陀又一次沉寂下去，眼看雅昭油盐不进，似乎也并不是祂想要去寻找的人，索性也直接放弃了招揽。
让鬼庭雅昭半路出家？
亏祂想的出来。
哪怕雅昭不近女色，却也从没打算四大皆空。
沉默了片刻，佛陀高大如山峦的手突然动了。
在雅昭警惕的神色中，他将大手放在了云海之上，无数的云雾翻滚，露出了掌心里的东西，“你是想找这种东西吧。”
雅昭定睛一看，发现是几个卷轴一样的物体，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这是……”
“降灵之术。”
佛陀语气平静，并在雅昭迟疑的神色中，进行了解释，“你已经去过冥土了，也应该明白一些真相了，如你所想，当初的佛碰上了一些困境，并未参与到那场争斗之中，但是其中一些饱受苦难与蒙蔽的可怜之人，却受到了佛的眷顾。”
“比如？”
雅昭询问一句。
“苇名的护国勇士。”
佛陀淡然道：“佛庇护了他们，让他们脱离了冥土，免受苦厄与轮回，化作了降灵本源之力，世世代代守护乡土。”
“原来如此。”
听对方这么一说，雅昭不太明白的一些事情，便立即就解开了。
之前飞猿所质疑的事情，也正是他所疑惑的事情，虽然猜测到了苇名的护国勇士可能是脱离了冥土掌控，化为了某种力量存留世间，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得而知，现如今佛陀这么一说，他也就立即明白了。
“你在这里究竟扮演着何种角色？”
雅昭眯了眯眼睛，他原本以为苇名只有两大势力，一是樱龙，二是冥土鬼神，却也没想到其中最容易被人忽略，却又处处存在的佛陀，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势力。
祂的势力或许跟冥土一样，并不限于苇名，却又无法主动现身，传播信仰。
若是这么看来的话，佛陀目前也并未被冥土信仰同化，成为鬼神？
雅昭若有所思了起来。
佛陀摇了摇头，淡然道：“佛仅仅只是具备着佛应有的样子罢了。”
“你们三大势力还在明争暗斗么？”
眼看对方其实并无恶意，还诚意满满的拿出了降灵之术，雅昭也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们究竟是何等的存在，神灵，又算是什么？寄生虫，还是伟岸？”
面对询问，佛陀又一次沉默了，紧接着又给了雅昭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神佛究竟是什么，要交给众生评判……”
“是么，看来我从你这里难以得到满意的答复。”
雅昭若有所思，也不去为难对方了，伸手将对方掌心中的降灵卷轴收起，塞入囊中，露出了一丝笑容。
抬头看着佛陀，“你是有求于我吧，拿出这种我需要的东西，就代表你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我并不喜欢遮遮掩掩的，有什么事情，开门见山谈吧！”
佛陀这次没有再去遮掩什么，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佛与冥土鬼神以及樱龙，都是这片土地上的神灵，但只有冥土鬼神才算是本土真正的神灵，祂们一直都在恪守底线，运转着轮回秩序，其中虽有一些偏差，却也并不算是恶果。”
祂的这番话让雅昭略有迟疑，怎么感觉佛跟鬼神的关系没想象中那么差？
“樱龙与佛虽然都是外来的神灵，但樱龙所求的是精纯的生命之力，做的皆是一些损人利己之事，且影响了冥土秩序，所以便有了争斗。”
佛陀缓缓开口，“而佛与冥土鬼神之争，在更久远的时间，约莫几百年前，那是一场信仰之争。”
“佛来到了这片土地，教人行善事，得善果，死后不入轮回地狱，可直达彼岸，却也未曾考虑到冥土鬼神的看法，佛的做法惹怒了祂们，便引发了争斗。”
“佛毕竟是外来神灵，底蕴远远比不过本土鬼神，佛败了，便销声匿迹……”
“胜者即是天王，败者如同贼寇，鬼神大肆宣扬鬼怪异闻，削弱信佛之人的信仰，时至至今，原本信佛之人，心中早已无佛，做恶事，得恶果，人皮兽心……”
佛陀将事情娓娓道来，最后也只能无力的叹息一声，“身处于乱世之中，佛已然无力去拯救苍生。”
说着，在雅昭眼皮子底下，大手一翻，掀起了一层气流与云雾，狂风吹动长发，雅昭伸手掩面，眯着眼睛看去。
大手上的金色光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紫黑色的气息，筋脉凸起，峥嵘不已，邪恶之气与金光对垒，犹如蚀骨之蛆般残留在上面，无时无刻不在侵蚀躯壳。
“这是鬼神之力！？”
雅昭目光一凝，对此很是熟悉。
惊疑不定的看着佛陀，慎重道：“你果然被鬼神之力同化了么……”
“是，也不是。”
佛陀缓缓开口，收起大手，再次布满了金光，“佛能克制怨念，却也能被怨念吞噬，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当我说你是鬼，也是佛，你感受到了共鸣，所以才将我召唤过来么。”
雅昭也有些恍然大悟了。
“你很聪明，拥有着慧根，也与佛有缘，可惜，你所走的路，注定成不了佛子……”
佛陀叹息一声，似乎有着无限的遗憾。
“为什么会选择我？”
雅昭又询问了一句，那么多信佛的人你不挑选，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选择了他，难不成就因为他去过冥土？揍过鬼神？跟对方结下了仇？
“正直，善良，大爱……”
佛陀开口说出了几个词汇，让雅昭愣了一下，这是在说他？
不过下一刻他就明白这些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仅仅只是铺垫。
“佛一直都想要寻找到一位这样的人，传授她无上佛法，助佛挣脱牢笼与枷锁，可惜却始终都等不到……”
佛陀幽幽开口，看着雅昭，“现如今你来了，却又不是她……”
“这样一个大爱无私的人，仙峰寺不正存在着一个么？”
雅昭目光忽闪，想到了仓时月。
“她没有你的力量……”
佛陀摇了摇头，“需要足以对抗樱龙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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