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抚绫罗
“嬴前辈，既然心存善念，并未败给心魔，您到底为什么要……”
“如果换做是你的话……”柳小江开口打断道。
“在拥有了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之后，还会让子孙后代永远躲在这山沟里面么？”
“或许……”
“你们早已适应了这里的艰苦生活，也并不奢求于更加美好的生存环境，但只要人类一天无法真正接受你们的存在，不知何时会被他们消灭的危险也就一直存在。”
“诚然……”
“你本身的确足够善良，也清楚天道所定下的规矩，因此于情于理也都不会产生针对人类的念头……可人类又是否愿意相信这种事？”
“明明拥有着可以改变些什么的力量……”
“而你却要永远窝在这片山沟里面，容忍人类仗着天道的优待对自己胡作非为，甚至是坐视着对方在某天真正找上门来，当着你这长辈的面……随意宰杀你的那些无辜子孙？”
“届时……”
“就算你因此看清了一些东西，明白了自己之前不该无动于衷，之后也可以凭借力量回击那些人类，但那部分已经付出的损失……甚至是大量子孙的伤亡，如果你并没有挽回此事的能力呢？”
“……”九尾狐。
“你我修为若是足够强大的话，或许在力量上不会有任何的弱点……”柳小江继续缓缓开口说道。
“但你我皆有感情……”
“我们并不能保证那些与你我产生了关联的存在，同样也会与我们一样在力量上毫无弱点可言……所以也必然会成为你我身上最大的弱点。”
“既然你我并非绝对‘无敌’，既然也有弱点这东西的存在……自然也就不能表现的太过被动，至少不能在清楚危险存在的情况下，却还故意无视那些可能会发生的危险。”
“因为……”
“在我们这种拥有充足时间的人看来，只要存在着所谓的可能性……那么不管此事发生的概率到底有多小，也迟早都会随着时间累积而逐渐演变成现实。”
说到这里，
他看着貌似无法理解此事的九尾狐，道：
“你的力量虽说并不算弱，但还没到足以改变些什么的程度，所以也只能选择被动承受风险，只能寄希望于人类本身的善念，然后迟早有一天……在你们不被需要的时候，也终将被人类逼迫退场。”
“而我……”
“在看清了的确存在着此等可能性之后，则是要用力量强行逼迫那些人类做出改变，彻底杜绝这般相对来说可能性更低的生存风险……”
“为此……”
“即便不愿滥杀无辜……”
“我也会仔细考虑各方面的得失，继而判定出哪些牺牲是必须的……”
“我的确是很自私的存在，但也并未极端到可以为了自己，完全无视世间其他的一切生灵……”
“你对我来说虽然是个潜在的威胁，但也并不能算是什么关乎生存的风险，最多也就是有可能会给我添些麻烦罢了……”
“所以……”
“你……还有那些视你为家人的精灵，只要不会在接下来的争斗中给我添乱，那么于我而言……也就并非是一定要被消灭的那类存在了。”
“何况……”
“一只罕见修行了上千年之久的九尾狐，如果只是因为‘命运’二字就不得不死……也的确是有些可惜了。”
第638章 犬科动物（下）
“那……”
九尾狐毕竟本身便已足够聪慧，因此就算从未考虑过这方面的事，也还是很快就理解了柳小江的意思，于是好奇道：
“您既然是如此的谨慎，如何才能相信我这潜在的威胁，一定不会在接下来的那场争斗之中……给您添麻烦？”
“你倒是聪明……”柳小江见到九尾狐一脸愿意配合的模样，甚至还不自觉在背后摇动起了九条尾巴，也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高看它了。
“不过……”
“我只是说综合种种的得失，以及你本身的不易与罕见，觉得你死在这多少是有些可惜了，但却并未说过一定会愿意相信你们，何况你作为术士的手段……在我看来也的确是个不小的麻烦了。”
“那……您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九尾狐显得很能理解柳小江的想法，随之便想到了什么似的主动开口说道：
“要不……”
“就像我的孩子们与那些异人一样，让我也与您签订一份那样的……类似于主仆关系的契约？”
“主仆契约？”柳小江听到这话不免微微一愣，他原本还在因尸毒一定会污染对方血脉的问题，考虑着到底要不要不计代价的使用双全手控制对方，却不料对方居然主动提出了这等更为方便的东西。
“你们精灵和那些出马仙儿之间的契约，难道不是类似于同等地位……甚至是让你们在其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东西么？”
“这个嘛……”九尾狐察觉到自己好像真的是已经没啥危险了，立马便从怀里掏出了自己那根无比宝贵的烟管，吞云吐雾道：
“契约内容其实也还是要视情况而定的……”
“那些孩子虽说都不是我亲生的，但毕竟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因此就算是必须要受制于人类的异人，我也并不希望他们在人类那边遭到过分的对待，于是便在拟定契约的时候也多少费了些心思。”
“如果是一般的人类异人，天赋不高……但好歹也达到了可让孩子们附身的水平，自然也是有一份可让他们相对处于同等地位的契约。”
“但如果是天赋不错的人类，像是小关那姑娘一样有天赋，拥有可让许多孩子附身的能力，我一般会为了改变此人对于精灵的态度，也为了不让孩子们自视甚高……主动降低它们在契约中的地位。”
“毕竟，像是小关那姑娘的异人，未来也是极有可能会在异人圈内占据一定地位的，我可不想让这样的人……对于精灵本身存在着一定的恶感，甚至是因为孩子们的自视甚高而耿耿于怀。”
“至于那些原本练炁天赋不错，家族长辈也曾与孩子们签订过契约，但天赋正在随着时间一点点降低的人类……”
“我便会在一开始通过术士的手段，大致测算出此家异人在未来的走向，然后……尽管不会通过契约降低他们的地位，但也会通过各方面的暗示来引导他们，逐渐将契约的那只精灵视为家族长者。”
“这样即便长辈们说话再难听，再对小辈们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至少也会因为这份家人的关系……多少顾及着彼此的想法，不会走向仇视彼此的结局。”
“最终……”
“因为练炁天赋的消失，好聚好散……便是这部分异人与我那些孩子的命运了。”
“除此之外……”
“这些一直侍奉着人类契约者，直到他们家族不再有具备练炁天赋的孩子，最终才不得不终止契约而离开的精灵，未来在需要与其他人类签订契约的时候，多少也就会因为这般忠诚而变的更加抢手。”
说着，
它缓缓吐出了一口带有异香的蓝色烟雾，狐狸般狡猾的眯着眼睛笑道：
“只需要在创造契约这东西的时候多费些力气，就能为孩子们将来提供更多可选择的生活方式……这完全就是一举多得嘛。”
“……那又为什么会有主仆契约这种东西？”柳小江并不喜欢烟草燃烧的味道，甚至还主动挥手驱散了飘来的烟雾，但在闻到这东西其实并非烟草以后，也就没有再表现出那种嫌弃的样子了。
“一开始便想要自己的孩子们作为仆人侍奉人类……这可不像是你的做法。”
“您说的不错……”九尾狐对此倒是没有否认，“如今的生存方式也是被逼无奈，我又怎能亲手将孩子们推入火坑……”
“主仆契约其实是不存在的……”
“不过，有了之前制作那些契约的经验，主仆契约这种东西对我来说……自然也就并非什么难事了。”
闻言，
柳小江盯着面无任何异常的九尾狐看了许久，最终才在对方伸手磕掉烟管内的灰烬时，缓缓开口说道：
“可以……”
“我相信你能认清局势，主仆契约……需要我做些什么？”
“您无需担忧契约上的问题，小狐我自会为您准备好一切……”九尾狐见此拿着烟管沉吟了片刻，道：
“但在签订这份契约之前，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之前的那些请求。”
“在未来出现转机的时候，改变你那些子孙的境遇么……”柳小江仔细想了想，随之答应道：“可以。”
“但如果已经获得了更好的生存环境，却有谁想要破坏这些来之不易的东西……”
“如果有哪个孩子这么不知死活，那么也无需您动手……我自会从重处理。”九尾狐甚至都没等柳小江把话说完，一见他话中出现了松动便立马开口保证道。
“嗯，那便开始吧……”柳小江对此点了点头。
然而，
他才刚把这句话说出口，预想中的一些画面却并未出现，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也没有什么天地变色与奇特事物的出现，有的……只是被九尾狐递过来的铜制烟管。
“这是……”
“这是小狐多年来唯一的本命法器，其内部更是封存着全部修为的结晶，您只需将其中的精血吸出、并吞入腹中，便可随时随地掌握小狐的生死……于我体内的契约也就成了。”
“……啊？我从不抽烟啊，这你让我怎么吸？”
“我已经解开了法器的封印，您只需用嘴吸出来吃掉就行了……”
“所以说……你就不能弄的更方便些么？”
“……若是要签订契约的话，您就必须将那精血吞入腹中，而且即便我给您弄出来……最终不也还是要吃么，这么直接吸入腹中，不就是最方便的嘛？”
“……”
第639章 雌的
许久之后，
柳小江望着在签订了主仆契约之后，突然在自己面前化为人形的九尾狐，也不免有些疑惑道：
“你……居然是个雌的？”
“主人有所不知……”九尾狐抖了抖头上毛茸茸的狐耳，接着便收起了身后显眼的九条尾巴，从柳小江手中接过烟管笑眯眯的说道。
“像是我这种早已有资格化为人身的妖怪，实际上早在当初修炼到一定水平的时候……就已经不会再被性别这东西束缚了。”
“毕竟，雌雄也只是延续生命的一种需要，倘若生命本身便已经拥有了足够的时间，那么一些可用于延续生命的行为……自然也就不再具有任何意义了。”
说着，
她见到柳小江脸上那种诧异的模样，随之有些无奈的摇头开口解释道：
“好吧……”
“不过在自身修为可以真正跨越生死之前，我……倒也一直维持了将近千年的雌性身体。”
“您也知道的……”
“尽管一切都要以力量为尊，雌雄这件事并没那么重要，但一切生命在取得力量之前，大多也都必然会在长时间内，认为雄性在各方面的作用更强……”
“所以，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这几百年间也一直都在维持雄性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