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抚绫罗
他无论是怎样的用力挣扎，哪怕是拼上了吃奶的力气，也显然不可能挣脱金光的束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亡逐渐接近。
随后，他更是像只毛毛虫一样在地上扭曲行动，看起来就像是失了智似的……以为这样就能尽快逃离柳小江的魔掌。
不过，
这种事显然是不可能的……
纪安之就算没有被金光化形而成的绳索绑住，也并不具备在柳小江眼皮子底下逃跑的能力，更不可能对如今某种层面上等同于‘主人’的柳小江产生威胁。
可以说……
纪安之是生是死，也只在柳小江的一念之间……
而且，就凭柳小江刚才的那些话，如今恐怕任谁也都能看出，他并不会再次放过纪安之了……
“你就这么想活么……”
柳小江看着正在地上挣扎着扭曲行动，都已经这时候了还不愿意放弃的纪安之，不禁饶有兴趣的停下了脚步，并操纵金光松开了对方的嘴巴。
“那就试试看吧……”
“如果你能说服我，那么我……倒也不是不可以放过你，反正以你现在的‘非人’身份，也已经对我不再具有任何的威胁了。”
“一个原本视死如归的家伙，眼下居然怕死到什么都可以不顾，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不如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好了。”
“如果能让我觉得其中的确有趣，帮你恢复普通人的身份也说不定哦……”
“放过我……”纪安之的嘴巴才刚刚恢复自由，随之立即示弱的开口求饶道：
“只要你愿意放了我……”
“我保证不会再去找你们全性的麻烦，如果不愿轻易放过我这个曾经的敌人，那么与之相对……你大可动手废了我，但只求你能留我一命。”
“理由……”柳小江并未理会这些看似很合理的要求，而是低头看着表现如同蝼蚁般的纪安之，道：
“如今的你到底还有什么理由希望活下去，又为什么宁可成为一个废人……也要活下去，这种表现可并不像是曾经的你。”
“曾经的纪安之……”
“在其他人眼里可是个不择手段，为了达成目的甚至不惜连自己也算计进去的家伙……”
“你现在的这种表现……”
说着，
他看向纪安之的眼神再次浮现出了一丝冰冷，显然并不觉得对方这种示弱求饶的态度很有趣，甚至还因此展现出了些许对于蝼蚁的不耐烦。
“我不信这其中没有理由，不信这就只是因为怕死……”
“如果仅仅只是由于怕死，所以才会一改往日的态度，表现出今日这般犹如蝼蚁的模样……”
“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曾经对你的重视，简直是在某种程度上过于草木皆兵了……很愚蠢。”
“重视？”纪安之听闻这种话，反倒先是微微一怔，随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柳小江，道：
“难道你一直都在监视着我的行动么……这不可能，我明明是在确认了你的离开以后，才会想着要抓住机会重创全性，试图以此来削减你手中的力量。”
“你不可能从一开始……”
“一个普通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圈内公认的两位豪杰先生……”柳小江伸手在自己太阳穴附近示意了一下，道：
“我很清楚你作为一个普通人，在面对丁嶋安时所展现出的优秀，所以……实际并不只是由于所谓的结果，反倒是过程让我开始重视起了你这么个普通人。”
话说至此，
他见到纪安之眼中的怀疑与不解，随即开口解释道：
“尸毒……”
“你该不会认为我在给予他人不死之身的时候，一点可用于防止对方背叛的‘保留手段’都没有吧……”
“何况还是丁嶋安这种只在能力上比较出色，但却很容易因为喜好而行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站出来成为英雄的家伙？”
“对于这类杞人忧天的家伙，我又怎么可能会真的信任……不，应该说是怎么可能放心他们一定会跟我‘作恶’，天知道这种人待在我身边，日后是否会由于良心上过不去，突然在背后给我一刀？”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纪安之对此难免有些意外，但却并非是在质疑柳小江的能力，而是没想到对方明明掌握着绝对的力量，竟然还能够极为谨慎的看待所有问题。
“你居然一直都在监视着自己身边的人……”
这种事在纪安之眼中看来……
他觉得柳小江要么是有被害妄想症，是个在精神上同样也不正常的家伙，要么……就真是一个各方面都无懈可击的恐怖敌人，哪怕是在面对弱小的时候，也一样会保持‘杀鸡焉用宰牛刀’的态度。
不怕敌人太强，就怕敌人太过谨慎，以至于浑身上下全无弱点，甚至是偶尔暴露出来的‘弱点’，也将在最后变成引诱他人的陷阱……
“这倒不至于……”柳小江很清楚纪安之的想法，但却并未理会对方心中的绝望，而是极为平静的摊手说道：
“生命体的精力再强也毕竟有限，我不可能时刻监视着许多人的动向……”
“不过，在我这利用尸毒得到了不死之身的人，死后……倒也确实是会把临死前的部分记忆共享给我。”
“尽管这是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的一种被动情况，但我之前也的确是通过这种方式清楚了事件的全貌，自然也包括了你当时是怎样一步步将丁嶋安引向陷阱的……”
“一个普通人……”
“居然几乎毫发未损的解决了两位豪杰，而且如果愿意的话……甚至就连那如虎也不能幸免，如此有趣的普通人又怎能不引起我的重视？”
“毕竟，依照当时的情况来看，你我必然也是敌对的关系，换成是你的话……难道会无视一个并不算小的威胁么？”
“而且……”
“就算我有自信不会被一个普通人威胁到，也并不在意你那些可谓称得上是卑鄙的手段，但万一不小心被你这聪明人察觉到了计划……可就不好了。”
“基于事实……”
“我可并不怀疑你这有些特别的家伙，是否真的有能力对这世道产生影响……”
第614章 毫无价值的人
“是么……”
纪安之不由得开口自嘲道：“原来事情打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被你注意到了，根本就没有躲在暗处的优势……”
“那么现在呢……”
“既然打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我，你和那老头的计划也不允许我这种人存在，眼下……只要说出自己的理由，你就真的会放过我么？”
“实际从某种层面上来讲……”柳小江低头看着纪安之，并在略微沉吟了片刻后，道：
“你其实与我很像……”
“你我看似都是在为了自己，却又不全是为了自己而行动……”
“我为了能像普通人一样生存下去，极端之下也未尝没有想过毁灭一切，让自己和身边人可以永远无忧无虑的活下去，但最终在理智上却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你因过往而打算对异人展开报复，这想法虽说怎么看也都很极端，但实际考虑你个人所需承担的失败风险，也无疑就是一条企图自我毁灭的道路……”
“我不可能真的毁灭一切，你没能力消灭异人群体……”
“二者之间虽有差别，但做不到与没能力……其实也并没有相差的太多，不管究竟是因为何种理由，也都终归还是不行能让事情走到最后一步。”
“我只是选错了方法而已……”纪安之反驳道：“没能力做……并不代表我不想这么做。”
“是么？”柳小江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我还以为你之前就是想求死呢。”
“毕竟，依照你当初的经历来看，若真想彻底消灭异人群体，继续留在军队依靠实绩一步步向上爬，待到身居高位时……再考虑复仇，届时就算仍不能消灭异人，也肯定会造成比现在更大的麻烦。”
“你当初在军队内部的付出与牺牲，我想也是被很多人都看在了眼里，恐怕就算有些人很清楚你对异人的态度，但面对实绩……也根本不可能会有人阻止你上位，你却偏偏选择了一个人独自离开。”
“难不成……你这种明明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家伙，在当初那个时候反而并未考虑过这方面的事么？”
“……”纪安之。
“你今天却又突然示弱求饶，就为了继续保持理智的活下去……”柳小江并未理会纪安之的沉默，继续道：
“这到底是真的害怕了那种生不如死的状态，还是说……你只是很想亲眼见证最后的结果，看看异人到底能否像是老人预想中那样融入社会？”
“又或者……”
“如今这种相较于往日，更接近于异人的身份，反倒让你理解了什么叫身不由己，导致你已经不再因为当初的仇恨，而对其他无辜的异人抱有仇视心态了？”
说着，
他面对陷入沉默的纪安之，耸肩道：
“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理由，才让你前后有了如此巨大的转变……”
“若你本性便是如此，从始至终都不曾改变，求饶也只是像我所猜测的那样，试图在保持理智的情况下见证一个结果，那么促使你对自身进行伪装的理由……又是什么？”
“哦对了……”
“如果你依旧想着要继续作乱，只是想靠着欺骗手段从我这活命，待到事后再针对异人进行其他行动，我可以告诉你……外面已经不会有人再为你提供支援了，你出去怕是一把手枪都弄不到了。”
闻言，
纪安之的瞳孔顿时一缩，“老周……你对老周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柳小江面色平静的摇头道。
“但即便你们知道的并不多，应该也能猜到我的所作所为，同样也并不是孤立无援的，普通人的事……自然要交给普通人来处理。”
“是他……”纪安之一听这话，瞬间理解了柳小江的意思，但随之也更加紧张了起来，“那个老头子……他对自己的学生做了什么？！”
“暂时只是关押起来了……”柳小江对于纪安之的反应多少有些诧异。
“啧，就只是相差了十几岁而已，你这紧张的样子……怎么就好像自己的老爸死了一样，难道你和他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么？”
然而，
柳小江却不知自己这句极为恶毒的话，反而恰好说中了纪安之与周宏之间的关系。
二人之间虽说没有血缘关系，相差的年纪也仅仅只有十多岁，但在感情上……不管是当初考入军队时的照顾，又或是长时间在自己背后的默默支持，早已让父母双亡的纪安之，将周宏当成了亲人。
对于今日的纪安之来说，周宏就是老大哥、老师与老父亲一样的角色……
“我说……”纪安之听见周宏已经出了事，不由得更为紧张的低头思考了片刻，随之便把一切的希望都放在了柳小江身上。
“我可以说明自己今日想要活下去的理由，也可以接受你在此之后的任何决定，哪怕是你最后仍然不愿意放过我，也请……也请你和那老头子求情！”
“因为……”
“老周是完全无辜的，他之所以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异人，很大部分原因也是由于见证了我的遭遇，再加上我的故意引导……才会将异人判定为必须要解决的麻烦。”
“一切都是我在背后搞出的问题……”
“原来如此……”柳小江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失望，见到纪安之这等充满了‘人情味’的表现，他甚至根本不用对方继续说下去，就已经猜到了对方此前之所以想要活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