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零八
陈禹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加快了速度。而何望就像是被放在逐渐加热的温水中青蛙，并没有察觉到原本就让自己喘不过气来的精神消耗还在一点一点增加。
在弹孔几乎铺满这一块地面时，何望终于犯了错。
复原发动的时间晚了一点。就是这不超过一次呼吸的时间，在陈禹眼中无异于在狩猎场中看见了一只睡着的兔子。
抓不住才是奇怪了。
他一枪洞穿何望的手腕，复原的发动被再次延后。接着他抢在何望抬起另一只手掌前捉住手臂拧到身后。
单手擒拿住人，陈禹顺势脚下一绊，把人压倒在地。为了以防万一，他将零一条手臂踩在了脚下。
何望脸色铁青，声音从下方闷闷传来：“切，居然犯了这种错误。”
陈禹空闲的右手五指灵活地舞动起来拆下子弹夹――话说他完全不能理解以能量来制造子弹的手枪里有这种结构的意义是什么。
不过现在这种构造倒是帮了大忙。他用手背轻轻拍在额头上，一颗闪耀着金光的子弹从眉间浮现出来。
“能变成想象的样子还真是方便。”陈禹一边感慨，一边把手枪贴上去。
子弹仿佛突然有了生命，自行完成了上膛的准备。
陈禹发出低沉的叹息，把枪口贴在何望的太阳穴上。
感受到沿着皮肤传来的冰凉触感，何望的声音里混入了些许颤抖：“你、你要做什么？”
“谁知道呢。”轻描淡写地开口，陈禹扣下了扳机。
疼痛瞬间席卷了何望的大脑，他全身的肌肉在无意识间绷紧，而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陈禹轻轻合上双眼：“你这么多年的努力是有价值的，话说回来，用‘你’这个称呼是不是太奇怪了点？”
声音戛然而止，他的意识随即沉入了黑暗。
有过不止一次的经历，陈禹这次跳过了迷茫期直接向黑暗深处前进。
那颗子弹是住在他精神世界中的意识消散前最后的赠礼。始终对过去的所作所为抱有歉意的赎罪心里不止影响了在外的意识，对内部的另一个“陈禹”也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于是，在“神”的提示下，他制作出了这次机会――可以让已经和那些负面能量融合到一起的灵魂重新分类出来的机会。
空间和时间的体感在这片黑暗中完全派不上用场，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陈禹终于见到了光芒。
深深烙印在他记忆中的暗红色光芒。
深呼吸压下心底涌上来的复杂情感，陈禹迅速四下打量，很快便发现了那个巨大人型。
被彻底染成暗红的灵魂如今正在剧烈地颤抖，暗红色光芒正与金色光芒激烈交锋。金光不能完全渗进去，而对方也不能驱逐干净。
“居然能纠缠到这种程度？”他稍稍吃了一惊，在他的预想中，金光至少能把灵魂净化一半。
他轻轻叹了口气，也就是说何望对这种状态的留恋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
但当他把手掌贴上去，这个猜测被完全颠覆了。通过灵魂的直接接触，他清楚地感受到灵魂里传出的是对现状满满的厌恶。
按照这种情况，何望的灵魂如今已经被分离出大半了才对。
他投入更多的意识，很快便发现了原因――何望在不断地对灵魂使用复原。
何望这么坚持的理由到底是什么？陈禹一时陷入了僵局，如果不能找出对方如此扭曲行为的源头，在复原仍可以发动的过程中想要把何望的灵魂净化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
“速度比以前差得有点多。”身处低空的陆诗瑶低声抱怨着。
阿尔法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行了，你现在还能飞行就该谢天谢地了好不好？”
本来它是无论如何都不放心陆诗瑶独自行动的，但想到自己之前被动了手脚，稳妥起见还是咬牙没有跟过来。而时刻保持通讯正是这番纠结的产物。
“话是这么说，不过为什么我就没有觉醒一些神奇的能力啊？”
“飞行不是吗？”
“我希望是对战斗有帮助的类型啊。”陆诗瑶满脸不悦，“你想想我们之前遇到的对手，都有各自难缠的地方吧？为什么到我这儿就像是个敷衍了事的产物呢？”
“那是因为你本身的私欲诉求没有达到很高的程度。”厄里芬插话进来。
“这样说的话……楚绘呢？”
“我可是有各种各样的欲望哦，本质上我还是个有点扭曲的人嘛。”能用冷淡的口吻对自己批判一番，从某种角度而言，楚绘也不是一般人――虽说平时就不是。
“抱歉，我没有戳你痛处的意思。”
“没事儿，我这人很好说话的。”楚绘依旧是满不在乎的语气，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然击掌，“不过觉醒能力这事而也和天赋有关嘛。”
陆诗瑶的脸色当场就变得铁青了：“喂，刚才是谁说不记仇的？”
“小心！”阿尔法的叫喊中断了对话。
陆诗瑶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下意识地想要展开感知，不过和之前迥异的感受终究还是很难快速适应过来。
“西南方向。”阿尔法及时给出了方位。
她扭头望过去，正好迎上一双平静的眼眸。
“援军？”女孩低沉的询问在她耳畔响起。
“是又怎么样？”陆诗瑶小心做好迎战准备。
对方歪过脑袋：“可以的话，我不想和你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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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0.没有紧张气氛的战斗
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陆诗瑶停下身子悬空而立，惊疑不定地对上从下方投来的视线。
“你是谁？”毕竟也经历过大风大浪，陆诗瑶很快便镇定下来――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我嘛……”下半张脸被面罩遮住，女孩只露出一双乌黑闪亮的眼睛，“就算我自报家门，你也应该不清楚吧？”
陆诗瑶扯动嘴角：“说的也是，看起来你是个明事理的人，那我们是不是能好好谈谈？”
“当然可以，你想谈什么呢？”
“能不能让我过去？”
“不能。”
好，谈判进行到不到半分钟就彻底破裂。
陆诗瑶眯起双眼：“那我要是非得过去呢？”
对方发出低沉的笑声：“很遗憾，那你恐怕就得过我这关了。”
五指间升腾起黑气，陆诗瑶握紧拳头俯冲下来。
咚。
雨点般的攻击落在黑色的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陆诗瑶抬起右脚猛踢上去，借着反震力再度拔升到半空甩了甩手：“这也太硬了吧？你这是乌龟壳吗？”
对方轻咳一声：“这么说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没觉得。”轻哼一声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陆诗瑶的情绪却不免有些沉重，哪怕对方只摆出防守的姿态，也能看出实力应该不在自己之下。
果然自己的天分没办法发挥全部实力吗？陆诗瑶不禁咋舌，她继承的可是魔王级别的能力，现在随随便便就被半路杀出来的人拦下来――这就像是RPG游戏里拿着最强兵器出门，迎面撞上第一只怪就打得棋逢对手难分难解一样。
这要真是个游戏，陆诗瑶现在就摔手柄了。
可惜不是，她肩头还有着要去和陈禹汇合的使命，所以现在虽然心情糟糕，可面前这关还是要过的。
黑色的气流在五指间盘旋，最终凝聚成短针被她夹住。
“你就只会防守吗？”陆诗瑶围着她开始转圈。
女孩跟着她一起转动，方方正正的黑色屏障始终横亘在两人中间：“因为我不想和你动手。”
“那我无视你直接离开是不是也行？”
“当然可以。”
听到女孩轻笑着给出的回应，陆诗瑶眉毛拧成一团，以冷哼回应。背对敌人这种事她是肯定不会做的，哪怕对方一开始没有拦住而是直接放行，她也会好好掂量掂量，谁知道会不会在背后突矢冷箭？
绕着对方飞过一圈重新回到原点，陆诗瑶挠了挠头：“就一点通融的可能都没有？”
“以我个人而言很想直接放你过去。”女孩的语调首次起了变化，似乎是因为触及到了心底的某个角落而变得无比感慨，“但现在不行，还有人在为我战斗。所以，我也要帮他拦住敌人。”
陆诗瑶眼角浮现出复杂的神采：“这点我们倒是有些像。”
“所以，彼此都不可能让步对吧？”
“就是这回事。”陆诗瑶挥下手掌。
在空中布满一圈的短针同时向女孩袭去。下黑手这种事陆诗瑶心里还是有些抗拒的，不过如果把它和陈禹放在天平两端，那就没有丝毫值得迟疑的成分了。
短针无声无息地划破空气。直到攻击即将落到身上，女孩才本能地打算跳开。
然而还是迟了。
女孩发出一声闷哼，跳起来的身子突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没有放过这次机会，陆诗瑶空中加速冲下来，左膝弯曲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右脚上。
咚。
与沉重响声一同扩散开来的还有气浪的冲击，虽然趴在地上行动困难，女孩依然在关键时刻架起盾牌化解了这次危机。
“这人手里的装备是……那边的魔王制造出来的。”从交战开始一直在观望的厄里芬倒吸凉气给出了肯定的结论。
“唉？不是她自己的能力吗？”陆诗瑶不由得错愕。
“很遗憾，从刚才开始她就没用过能力。”
她表情一变：“还藏着杀手锏么？”
“讨论的时候应该控制下音量吧？”女孩从地上爬起来借着屏障的支撑才勉强站住。
陆诗瑶面带尴尬，或许是因为从对方身上没有感受到明确的敌意，她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警惕：“你听到了？”
“听不到才奇怪吧？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没有能力可以发动。”
想破脑袋也不可能猜到对方会自曝短处，陆诗瑶化身成木雕愣在了原地――漫画里恐怕都没有这么扯淡的情节吧？
“信不信随你。”看到她眉宇间写满的怀疑，对方叹了口气。
“姑且不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离奇的展开让陆诗瑶一时间难以决定下一步行动，纠结一番还是选择了顺势提问，“为什么你没有能力？”
“因为借给别人了。”对方再一次出乎她意料地干脆回应。
陆诗瑶连忙向知情人士确认：“还能借给别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