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零八
陈禹一时语塞，但五指却越攥越紧，最终从牙缝里吐出低沉的话语：“你果然不是神，否则怎么会这样冷血？”
黑猫化作烟雾缓缓升腾，在彻底消散前，那张冷笑的面孔深深刻印在陈禹双眼中：“可笑，世上有那么多人类，难道我还要因为区区一个个体的死亡而神伤不成？”
“但这可是你引起的。”
“就算真出现类似的情况，也是你咎由自取。做不到的人就要接受惩罚，这再天经地义不过了，不是吗？”
陈禹想要反驳，但对方说的无疑是有一定道理的。然而，虽然有道理，就算有些道理，他仍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拼命咬住下唇，他双手按在脑侧拼命思索，终于抓住了被自己忽略的问题：“等一下，这些你本应该在把力量给我之前说清楚才对，你这就是彻头彻尾的欺诈。”
啪啪啪。黑暗中响起清脆的掌声：“如果你随随便便就被说服了，我还真为你的未来感到担心。”
陈禹无言半晌，抬起死死攥住的拳头：“你出来。”
“开玩笑，你以为我消失是为了什么？”
他咬牙切齿，最终也只能无力地放下拳头――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发展都在对方的预料中。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宅神看起来不着调，却一直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好了好了，不要垂头丧气的。”虽然内容是安慰，不过对方的语气怎么听都是嘲讽的意味更浓一些。陈禹正要发作，却不想对方抢先一步换上了严肃的口吻，“鉴于你通过了最初的考核，有些消息也该告诉你了。”
他下意识地挺直腰板。
“一般来说，我不会干涉人类的行为，最多也就是看到不爽的时候下个天罚什么的。”
陈禹眉头一挑，心说你口中这个“不干涉”恐怕是特别定制版的。
“少在那乱想。”厉声打断他不怀好意的念头，声音继续，“不过眼下，有个不速之客传进了这个世界。”
按住眉梢想了想，他试探着问道：“难道是之前那个附在人身上的黑影。”
“虽然不是正确答案，但思路是对的。”稍微夸奖了一下，辨不清方位的声音继续在耳边作响，“你今天看到的那个，仅仅是她引起的现象而已。”
“我有点晕。”
“简单来说，只要她还在这边，那些怪异之物就会不断产生。”
“所以说，我的任务是把源头清除掉？”
“就是这么回事。”
陈禹摸着下巴沉吟许久，才叹了口气：“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不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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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交流手段
面对陈禹的质问，对方忽然沉默下来，隔了半晌，才叹了口气：“现在，我稍微有点后悔找上你了。”
猜测自己多半是触及到了关键问题，他立刻挺直了身子。
“理由很简单——一旦插手，局面就会迅速超出我的掌控。”
“脱离你的掌控？”终于逮到机会，陈禹忍不住扯起嘴角嘲讽道，“你不是自称神吗？难道也有搞不定的事？”
“如果能搞定所有状况我还找上你这么个让人头痛的小鬼干吗？”白色的光芒自四面八方汇聚过来，重新凝聚成黑猫的模样，只不过这次它看起来无精打采，“好了，和我较劲是没必要的，劝你还是省省吧。”
陈禹毫不客气地白了它一眼：“作为受害者，我怎么就不能和你较劲了？”
“别那么小气嘛，虽然对你稍微有点不公平，可我给你的东西完全足够补偿了。”黑猫气愤地抖了抖胡须。
下意识地打量右手，陈禹撇撇嘴：“不过是替你战斗而已，没有这份力量我说不定还能轻松地生活。”
猫爪用力拍在头顶，他诧异地抬起头，瞳孔微微收缩。方才端坐在地的黑猫不知何时浮到半空，蓝宝石似的瞳孔周围闪烁着明亮的白光：“懒得指责你目光短浅，有多少好处到时候你自然会慢慢体会到。不过有一点你现在必须搞清楚，我想的不过是排除异常因素让世界稳定而已。在这点上，我们绝对是立场统一的。”
“你口中稳定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虽然对方甩出来的话分量十足，陈禹却没有轻易地被吓住，而是眯着眼睛试探。
“像这样收到异世界的侵扰是肯定不行的。”
陈禹恍如白日见鬼，费力地咽下唾液：“你说异世界？”
“没错，不过我能告诉你的，也就到此为止了。”
“等等，话总得讲清楚吧？”听到对方要终止话题，他一下子慌了手脚，“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要我怎么办啊？每天对着空气打拳击吗？还是说在路上逮着人就问他是不是来自异世界？”
听他啰里啰嗦地讲了一堆，黑猫咧开嘴角：“没想到你还挺能耍贫嘴的。老实说我也很想把一切都讲出来，但那样就会变成过多干涉了——对了，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不亲自出手，理由很简单，你要面对的那个敌人还没有资格让我亲自处理。”
歪着脑袋想了想，陈禹眨眨眼：“也就说你懒呗？”
黑暗中有幽光闪过，他反射性的猛然后仰，这才避免了脸被抓花的命运。
“反应速度还不错。”黑猫舔着爪子点了点头。
“你少装出一脸‘我只是在试探’的样子。”要是有个桌子，陈禹肯定一秒拍案而起。
“不是我不想，而是一旦出手，就会给那个世界的神明出手的借口。”它转身朝黑暗中迈开脚步，“造物之间的争斗，提供些帮助已经是规则的极限了。”
他起身想要追上去，却绝望地发现，任凭自己如何努力，与那甩尾踱步前行的身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以后除非特殊情况，我都不会直接和你对话了。”
“喂，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啊？”他焦急地扯开嗓子喊道。
“等你醒过来就知道了，东西我放在床头，小心点别弄丢了。”
陈禹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话还没出口，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就将他团团包裹。探出手臂猛然发力，他想要挣脱这股不适，结果却是从床上窜了起来。
四下张望确定这是自己的房间，他捂住额头小声喘息起来。
稳了稳情绪，他想起离开前听到的那些，视线瞬间转向床头。
银色外壳的智能机静静地躺在那儿，黑色而光滑的屏幕反射着从窗帘缝隙投进来的光辉。
他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不会直接对话于是就选择用手机联络吗？这也太现代了点吧？那个自称“神”的家伙，难道不该选些更为魔幻的手段吗？
他还在腹诽，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愣了半秒，陈禹起身扑上去——能够联系到这部手机的，应该就只有那家伙才对。
“不是没有其他通讯方式，你要是希望，我甚至可以每次让鸽子叼纸条给你，或者每次都派个漂亮姑娘用带着爱心的信封一脸娇羞地递给你。”
陈禹只觉恶寒直冲头顶，但凡有一个成真，自己立马就会成为所有目光的焦点……虽然听到后面那条他心里难免有些发痒。
“心动了吧？”屏幕上，一条信息迅速送过来，“来，挑挑你想要什么样的吧，清纯可爱还是成熟诱人？”
虽然完全不明白原理，但貌似自己所想能如实反馈过去，陈禹索性也不打字，握紧拳头在脑中宣泄怒火。
果然，文字继续在屏幕上浮现：“所以说我选了这么个快捷隐蔽的联络方式，你应该感谢才对。”
陈禹深吸气，一字一顿地开口：“问题是，我也不能把手机带到学校去啊。”
“是时候展现你的足智多谋了。”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这个设点？”
“总之，你就按照我给你的资料好好准备。两天后就是你孤身一人的首战。”
“你等等，时间也太紧了吧？”声音甚至从他嘴角漏了出来。
“冷静，放心吧，就是给你练手的东西而已。”
陈禹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这根本就不是对手强度的问题好不好？每次都在已成定局后再告诉自己是几个意思啊？
“别这么暴躁嘛，先看看我给你发的奖励。”
奖励？
“在图库里。”
随着对方的信息，手机屏幕不受控制地退回到桌面再进入相册。
“等等，为什么你的信息会一直出现在顶端？”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看。”
陈禹瞄了一眼，如触电般后仰：“这、这、这……”
短发女孩的侧颜出现在屏幕正中，她闭着双眼，脸上铺满了放松，和平时那充满攻击欲的风格截然不同。
“你妹妹的睡脸还可以，要不设成桌面背景好了。”
“住手！”
“不满意么，没关系，那个叫子堇的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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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6.捷径的诱惑
长长一声叹息之后，陈禹带着满脸的疲惫揉了揉眼睛。
“感觉你最近犯困的频率有点夸张。”子堇审视的目光扫了过来。
“有吗？是你的错觉吧。”他扯动嘴角，视线稍有些游移，不过之前萦绕在身上的那层疲惫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孩一脸奇怪地沉吟许久，才不情愿地结束了话题。
陈禹稍稍安心下来。其实他现在的状态确实很微妙，虽然身体不觉得困，相反意识还比任何时刻都清醒，但精神就像整晚没睡一样不适――其实就是整晚没睡。
那个自称“神”的家伙在手机里留下的信息量委实太过庞大，以至于他光看了一半，天边的第一缕阳光就已经照进了屋子。
在为自己居然没了时间观念而懊恼的同时，他对那份力量也多了些认识――就算一晚没合眼，也和规律作息起床时一样神清气爽，不，甚至在那之上也说不定。
以往万一，他对着镜子仔细检查，别说黑眼圈了，就是眼睛里的红丝也看不见一根。
“说起来，昨天你追上去之后发生什么了？”
被子堇的问话打断了思绪，他抬起头迎上对方关切的目光，立刻心怀愧疚地错开了视线。
女孩怀疑地眯细双眼：“我脸上沾了东西么？”
“没有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副有话不敢说的样子？”
陈禹心里一惊，心说这暴露的也太彻底了吧。之前那个神神叨叨的家伙也就算了，你猜的这么准是闹哪样啊？
不过要说为什么会被察觉，原因他多少也了解一些。虽然刚开始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那个家伙的提议，但之后还是忍不住把手机里照片全看了一遍。
该怎么说呢？都是很微妙的图片，照片所展现，全都是他未曾见过的表情。
这也是他没能睡着的理由之一。
看他半晌也不吭声，子堇无奈地主动撤回了话题：“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不过你‘妹妹’的事到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