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
在这个瞬间，少了一人负担的铿惑险些直接借着这一股力量飞出引力区，但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反而向着天缺内冲去。
他不要命了，拼着半个身子探进天缺里也要抓住丽塔。可另一边，天边的补天大阵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修复天缺带来的空间漏洞，转瞬间便来到了神之键阁的跟前。
铿惑的手伸入天缺之中，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却又不确定是不是丽塔。他怒瞪着双眼，拼尽全力地把拉到的东西向外提去。
可补天大阵已经来了，守护着这个世界的它，此刻却无情地碾压而来。
补天大阵的根基是整个神州龙脉以及蔓延至整个欧亚大陆的地下支流，在数千年的时光里一直镇压着【天缺】。
而此时，铿惑拦在了它修补天缺的路上。
“滚！”铿惑向着朝自己扑来的空间怒吼。
铿惑嘶吼着，他确定自己抓住的一定是丽塔的胳膊，可无论他怎么用力向上提都提不动。
可补天大阵已经来了，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哪怕他再怎么努力地逆向结构符文，再怎么向天宫系统发起请求，都无法阻拦补天大阵的脚步，因为那是刻在天宫系统底层的指令，是无法被终止的基本程序。
被重新占领的实数空间铺展开，把虚数界的空间元驱逐出去。
空间是最锋利的刀刃，他甚至来不及再看一眼丽塔的脸，整条右臂就被补天大阵齐根切断，连同丽塔一同与被隔离开的虚数空间消失在了【天缺】里。
铿惑的身体因为突然消失的吸力而向后仰去，抱着琪亚娜远远地坠落到黄沙褪尽的岩石地面上。
他瞪着眼睛，喘着粗气，左臂依旧牢牢地抱着昏迷的琪亚娜，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缺消失的方向。
天缺呢？天缺呢？那么大个天缺哪去了？
丽塔还在里面呢，天缺呢？天缺去哪了？
铿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带着惶恐的木然，他用仅剩的左臂摸索着脚下嶙峋的岩石，抠着狭长的岩缝。
他咬紧了牙，左拳狠狠地砸进地里，震出碎石漫天，喉咙中弥漫着不清的嘶吼。
他眦目欲裂，眼角流血，眼睛已经被毛细血管染成红色，如同厮杀了一半却被人拦下的角斗士。
——作战是成功的，成果是斐然的，他以前做的那些准备并非无用功，全都派上了用场。
——五千年前险些毁灭了神州的天缺被如此简单地击退，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作为作战计划的启动者，这个时候他应该站出来，向全人类宣告这个好消息，向人们证明他们的路线是正确的，是经过了考验的。
——这么喜庆的事，他不能哭，不能不出席，不能哭丧着脸。他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这是所有人都一直在期待着的好消息，不能因为任何特例而拖延。
——他必须……尽快……用最好的状态，笑着向所有人宣告他们胜利了的消息。
可是泪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他紧紧地咬着牙，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用力捶打着地面，疯狂地捶打着地面。
……
塔克拉玛干沙漠之外，关注着此处的各个指挥室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互相传达他们胜利了的消息。
如深渊的荒凉岩坑里，受伤的野兽无声地把所有愤怒和痛苦吞回肚子里，血水从眼角流下，渗进土里。
第九百零三章 人类，一定会战胜崩坏的
【我曾经问过丽塔，问她愿意跟我走吗？】
【她说她愿意。】
【也许那个时候，她回答的是另一个问题。】
……
【而现在，丽塔死了。】
【我，再也看不到她的眼睛了。】
【我也再听不到她说，她愿意。】
————————————————————————————————————
神之键阁的战役结束后，铿惑借口受了伤，推掉了所有的出面。这就导致韦德不得不代替他出席一些场合，有些场合还要以奥托的身份用虚空万藏出席。
天缺几乎摧毁了神之键阁，但律者核心竟然奇迹般地保下来了。
尼娅几乎可以说是有史以来对人类恶意最高，威胁性最大的律者。但从结果上来看，除了原本驻守神之键阁的部队和丽塔，人类方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面对最大的威胁，受到了最小的损失。而且在万门齐开之时，琪亚娜操纵神之键阁为全人类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四个小时，这种监控全球的力量让所有人都尝到了甜头，也让某些人心底生出了恐惧。
它能够同时监控整个地球，能够随时在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搅起雷电风暴。
换句话说，只要琪亚娜看谁不顺眼，就能远隔千里精准爆头。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神之键阁的威能被夸大了，再加上这件武器的理论太过抽象且天马行空，很多人都不相信它。直到现在，人们才明白自己创造了一个什么样的武器。
神之键阁首先是一件武器，而它只能被一个人控制。但这个目前唯一的操作员，只听另一个人的话。
换句话说，铿惑成为了地球上唯一的【有阁国家】。
——甚至不是天命，而是【铿惑】。
无论他愿不愿意，本意是否如此，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下，这个事实已经深深印入了每个人的心里。
这个时候，本应是他出面安抚人心，与其他组织首领讨论神之键阁的使用问题，稳定局势的时候。
可他没有出面，终日待在医护中心，隔着玻璃墙看着琪亚娜。
琪亚娜已经醒过来了，现在在接受进一步的检查。
在刚醒过来的时候，她看到了铿惑的脸，自然也就放下心来，没有多问。只是刚才她说，想吃丽塔做的曲奇。
铿惑应了一声，回住处去拿。对于某些易于储存的点心，丽塔会一次性做大量储存起来，因为这样可以省去许多重复工作。
理论上，应该还有一些曲奇存在家中的橱柜里。
铿惑没有告诉琪亚娜丽塔的事，也许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琪亚娜，也许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在他的心里，他还在抗拒着这个结果。如果那四个字说出口了，就相当于他承认丽塔已经死了。
可他不愿意承认。
他的左手拿着文件夹，边走边看，另一边的袖子空荡荡的。
琪亚娜的体检报告很复杂，但铿惑已经看习惯了。他能像医生一样迅速判断出琪亚娜的身体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超负荷运转而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这种时候医生会禁止琪亚娜吃曲奇这种高热量高糖分的食物，而要按照营养表配餐，所以他想在医生的禁令下来之前给琪亚娜拿两块尝尝。
就两块而已，稍微纵容她一下不会有事的。
没有丽塔做的菜，她可能会吃不习惯。如果到时候她问起丽塔的情况，铿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低着头，逃也似的离开了医护中心。
……
铿惑赶着时间回到自己的宅子，一边走一边翻看着文件。
这几天里，他把自己的事务基本交给了韦德去处理。虽然他没有出席关于这次对崩坏战役的会议，但相关的事情他还是要了解的。
单手翻页有些困难，铿惑得花点时间适应一下。
快步走到门前，铿惑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着房门——说实话，他对自己家的房门有些陌生。
以往他回来的时候，丽塔往往会主动打开房门。
铿惑转过头，拿着文件的那只手在半空习惯性地递了一下，但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他对着空气挥舞了两下文件夹以掩饰尴尬，有些不自在地把文件夹在胳膊下，拧开房门，低着头默默地走了进去。
走进门，他特地顿了顿，踌躇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把文件放到玄关的柜子上，然后蹬掉鞋，从鞋架上把拖鞋勾下来。
“丽塔，”铿惑低声叫着她的名字，“我回来了。”
他还是叫出了这个名字，如果不说一声，总觉得自己好像没进门。
他的心里还有一丝侥幸，侥幸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噩梦，自己是在战斗里撞到了脑袋记忆混乱，所以才觉得丽塔死了。
只要自己像以前那样叫她一声，这个无处不在的女仆就会从某一个阴影里走出来。
可是她没有。
铿惑低着头，等待着丽塔的回应。
可是她没有。
铿惑的手渐渐握紧，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如帷幕的阴影从他身后扑来，把他的脸温柔地罩进黑暗里。
铿惑猛地一惊，抬起头向四周看去。
刚才他仿佛产生了一种幻觉，他觉得丽塔在他身边，给他身上披了一张毯子，因为以前丽塔就是如此。
他的视线转过另一侧，避开了这个幻影，却被更多的幻影填满了视野。
他想起往日下午，院子里馥郁的花香掺杂着茶香时的味道，阳光暖洋洋的晒在身上，丽塔精心准备的下午茶放在手旁。
他早就习惯了丽塔忙碌打扫的身影，早就习惯了丽塔的随叫随到，早就习惯了忙不开的时候身边总有个人搭把手。
他想起，无论他承认与否，丽塔的影子早就刻进了他的生活里。
一起走过的路，一起看过的花，铿惑的视线在每一寸土地上扫过，那一寸土地似乎都会给出回应，诉说着过去的幻影。
抹布叠得整齐，放在窗台上，似乎是主人把它放在这，一会儿后会回来接着擦窗台。
厨房的冰箱里还放着用保鲜膜封好的羊排，里面的羊排早已腌渍过了味；客厅的窗户打开，似乎是把它打开通风的人忘了关，导致地面蒙上了点点的灰尘。
丽塔在的时候，所有东西都会自动地回归原位。
铿惑抿着嘴，不说话，走向厨房的橱柜，那里应该存着丽塔上一次做的曲奇。
实际上，不止是曲奇，还有丽塔备用的巧克力粒，小圆面包，很多很多东西。
铿惑呆呆地看着它们，每样取了三个，存在自己的须弥袋里，再重新给琪亚娜装了一些。
……
神之键阁被摧毁了，要重建得花很多时间。尽管它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但太强大的威力却引起了其他人的忌惮。
上一篇：拥有变身能力的我，是个审判者
下一篇：女主从书里跑出来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