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铿惑哪称得上是了解她？他就连自己为什么有把握能打开解开这个空间封锁都不知道，他究竟在信任些什么鬼东西？
“幽兰黛尔，我当不了大人物，大人物是没有心的。”
“铿惑，你究竟要干什么？”
“我是说……我只能当一个小人物，就连我的梦想都很小。”
“铿惑……你究竟在说什么！”
“别回头。”
“？？？”
“总之好好开门，越快开门我们的处境就越好！你现在回头就回不去现实世界了！”
幽兰黛尔几乎止不住想要回头的冲动了，铿惑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一大顿，听起来就跟临别遗言一样。
“对了，如果我出不去了，你出去以后告诉琪亚娜，说这是我计划的一环，我会在量子之海藏一段时间再回去。”
幽兰黛尔本是可以轻易打开量子之海与现实世界之间的壁障的，可此处却像量子之海中漂浮的一枚小小坚果，坚硬的外壳让她无法立刻打开。
几乎所有的崩坏能都被集中在了幽兰黛尔的双手中，她的双手顶着炽热的温度，插在空间的涟漪之中，用尽全身的力量向两侧掰扯。
作为战士，铿惑总是值得信任的。
她不能回头，铿惑说她不能回头，但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她不敢回头，铿惑之前的那番话让她想起来西伯利亚雪山上发生的雪崩。那个时候铿惑让她别回头，可她回头了，被铿惑那影响神志的吼声震落雪地摩托，险些让两人逃不出去。
这次，铿惑还是叫她别回头，否则就回不去了，这是为什么？
远比之前更加强大的压力从幽兰黛尔的身后袭来，她的面前是勉强撑开一条缝隙的空间涟漪，更前方是自井底飞扑而上的量子之影。
可她没事，凭空出现的万千兵刃组成了古时战阵般的阵型，将那些量子之影阻挡在外。
而压力还是从她的身后不断压来，如海啸，如山崩，如大陆板块的挤压。
杀气，凛冽的寒风，如刮骨钢刀的能量流余波从幽兰黛尔的身后袭来，可她并没有受伤，因为铿惑还保护着她的背后。
但她看不到身后是什么。
“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幽兰黛尔大声喊着，她不知道身后的铿惑在干什么，可那几乎推得她要撞在空间涟漪上的能量爆发却让她心中一惊。
量子之海中本不应有【温度】的概念，可此时，她感觉到了冷，沁入骨髓的寒冷。她仿佛听见水蒸气凝结的声音，听见冰晶碎裂的脆响，甚至还有空间冻结的幻觉。
无数寒冰铸就的冰刺在她身旁飞过，不分敌我地刺穿那些量子之影。
“铿惑，发生什么了？”幽兰黛尔询问着，竭尽全力试图掰开那层空间涟漪。
铿惑的声音透过冰晶碎裂声和爆炸声，带着些许的狼狈，这是幽兰黛尔万万没想到的：“没事，专心开门！”
幽兰黛尔还是觉得不对劲，她很想回头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敌人怎么了？”
“我说奥托来杀我了，你信吗？”
“……我不信！”幽兰黛尔大声反驳着，奥托根本就不在这，“你每天都在挑拨离间！”
“不信就对了，因为你是呆头鹅。”铿惑的笑声伴随着兵刃碰撞的声音和猛然爆开的能量流传来，由远及近。
“你又在骗我！”幽兰黛尔大声反驳，她的双臂用力到几乎血管都要爆开，可空间涟漪却依旧如坚果壳一样难以打开。
可是……
世界蛇之所以能窃走第二神之键，不就是因为奥托命令自己赶往天穹市支援，导致维穆尔实验室的防御系统出现了巨大安全隐患吗？
不，这应该是巧合。
世界蛇是怎么知道维穆尔实验室的位置的？
不，这不应该是有人泄露，毕竟第二神之键每次实验弄出的动静都不小，哪怕天命有观测屏蔽系统，也许世界蛇也能观测到一些端倪。
世界蛇为什么要在南极打开量子之海的大门？他们是要把他们的首领带回现实世界，铿惑和自己被陷阱抛入量子之海只是巧合，或者是世界蛇故意设下的陷阱才对。
可是……自己是有能力从量子之海脱身的，这一点是确定的……奥托知道。
他知道，幽兰黛尔哪怕落入量子之海，也是可以脱身的。
铿惑组建了无冕者议会，而在这个时候第二神之键被夺走。为了阻止世界蛇的入侵，铿惑不得不来帮助天命抢回第二神之键。
敌人的战斗方式远超己方理解，而作为最强者的自己则要作为破阵的长枪突进敌阵……然后被困在那个黑漆漆的空间囊里。接着因为战局的胶着，己方选择撤退，而铿惑不知发哪门子善心要来救自己，他们明明是有仇的！
对……仇……铿惑在天穹市的时候，说过挠自己两个小时的脚心，仇怨就算一笔勾销。
就这？就因为这？
他说人类应该团结在一起，要保护所有人类的有生力量，无冕者议会的组建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他还说，女武神应该在那几十亿里，而不是天命里。
【他说自己的力量应该用在正确的道路上——可我觉得我已经在正确的道路上了！】
越是在这个时候，幽兰黛尔反而能更清楚地理解铿惑当初的疯言疯语。
铿惑来救自己了，因为他说过，人类要团结一致。
可结果却是，她就是那个陷阱。
多熟悉的剧情啊，多熟悉的环境。
最擅长的能力被封印，陷入无限的死斗无法脱身，简直就是那件事的复刻。
如果铿惑回不去了，那就是无冕者议会的议长在对抗世界蛇的过程中英勇牺牲……这个事情发展简直太眼熟了，太顺理成章了，幽兰黛尔甚至都能提笔写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可眨眼间，幽兰黛尔便心神一静。
【不对！这只是铿惑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奥托干的！这只是巧合！】
一股莫名的愤怒自幽兰黛尔心中升起，这愤怒仿佛给了她力量，那道空间涟漪被她越拉越大，出现了一个勉强可以通过一人大小的缝隙。
“打开了！”幽兰黛尔奋力撑开这道缝隙。
“走你！希灵神术之第一腿动力！”
一声厉喝从幽兰黛尔的背后响起，她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可还没等她细细品味这股预感，背后传来的力量就把她一脚踹进了那道空间缝隙。
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不再是逼仄的竖井空间，而是真正的量子之海。如同虫群般密密麻麻的量子之影无视了幽兰黛尔，仿佛闻到了血肉香味的丧尸一样向着那个通往现实世界的破洞涌去。
可幽兰黛尔根本无暇管这些事，她知道那道空间涟漪一旦失去了自己的支撑就会立刻关闭。她一回头，正想帮铿惑逃脱，却看到铿惑紧随其后钻了出来。
她愣住了。
“你看着我干嘛？该不会以为我是留下来给你殿后的吧？”铿惑神色古怪地盯着幽兰黛尔，“我有那么高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幽兰黛尔莫名产生了一种自己被耍了的错觉。
第八百零五章 量子潮汐
幽兰黛尔瞪了铿惑一眼：“那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铿惑装着糊涂。
“就是那个什么大人物小人物的！就跟遗言似的那个！”
铿惑翻了个白眼儿：“哦，这个啊，你就当没听过吧——怎么，戳中你脆弱的正义感了？”
幽兰黛尔一时语塞，皱着眉头终止了这个话题，望向脚下远处，那个巨大的空间破洞。
量子之海的信息流倾泻而下，与量子之影一同向现实世界涌去。
量子之海的信息流带有污染性，这也是现实世界与量子之海必须隔绝的原因。若是少量的流入，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依靠世界的自我净化机制就可以对其同化。
但如果涌入的信息流太多，那就变相成了现实世界的信息流涌入量子之海，反而会被量子之海同化。
“接下来怎么办？”幽兰黛尔望着向现实世界涌去的量子之影群，愁眉不展，“世界壁障已经破了，我们要怎么才能阻止量子之海的信息倒灌？”
两人向着量子之海与现实世界的接口处飞去，铿惑突然笑了起来，拿出一支录音笔：“真巧，我有办法——拿着这个。”
“这是什么？”幽兰黛尔有些怀疑，但还是接过了那支录音笔。
“任务道具。”铿惑的声音放缓，“现在分配一下任务。我有办法把这个洞补上，你去现实世界那一边，阻挡量子之影，简单明了。”
“你有办法？”幽兰黛尔的眉梢挂上了喜色。
“对，出发吧。”铿惑面容沉静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记好，一个量子之影都不能放过，堵好门。”
幽兰黛尔虽然不知道这个录音笔是干什么的，但还是好好收下，继续向着底端的漏洞飞去。
忽然间，幽兰黛尔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她猛地刹住车，回过身，却发现铿惑果然没有跟上来。
“你要干什么？”幽兰黛尔望着上方的铿惑，“你不走？”
“我要修补这个漏洞啊。”铿惑摆了摆手，转过了身，望向量子之影涌来的方向，“快点，别拖。”
“修补完呢？”
“修补完我不就回去了？”铿惑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却没有回头，“别管我，你做好你的事就行了！”
幽兰黛尔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妙：“量子之海和现实世界之间的漏洞一旦被补上……你怎么回去？”
铿惑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我钻个窟窿不就回来了。”
幽兰黛尔一把揪住了铿惑，脸上迅速浮起一片愤怒之色：“铿惑！你又在说谎！你跟我说真话，你刚才到底看见什么了！你为什么不回去！”
“你有病吧。”铿惑皱着眉头把幽兰黛尔的手扯开，“大敌当前还搁这搞内讧？”
“你才有病吧！你要一个人留在这？如果漏洞修补完成，你要怎么回去？”幽兰黛尔大声地反驳着，改拽住了铿惑的胳膊，“现在是逞英雄的时候吗？我可以短暂地打开量子之海的大门，我留下，修补完之后我可以带你走！”
铿惑的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量子之影涌来的方向，仿佛那个尽头有着让他十分在意的东西：“量子之海和现实世界之间的屏障已经破裂，我只能在这一侧修补它，否则现实世界就要永远面对这些怪物的袭击。幽兰黛尔，这是一个陷阱，但我必须跳进去。”
他低下头，呼吸不稳，再次把幽兰黛尔的手扯开：“这不是什么逞英雄的问题，而是现在，我们只能这么做。你得回南极那边，保护天命，保护圣芙蕾雅学园。”
幽兰黛尔恨不得把铿惑的脑袋撬开看看他在想什么：“铿惑，你到底看见什么了？天命和圣芙蕾雅学园怎么了？”
“我得留在这，但是你不行，因为你是幽兰黛尔，是女武神中的女武神。”铿惑重复着，仿佛在念什么咒语，“你要回去，保护天命，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幽兰黛尔险些就用骑枪敲铿惑的脑袋了：“什么保护天命？天命怎么了？你说话能不能说清楚点？！”
“因为如果我说清楚了，你是不会信的。”铿惑笑了笑，转过头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世界蛇的首领，这里是……量子之海。”
“幽兰黛尔，听好了。我们现在可能正在面对这个世界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这个漏洞必须被补上，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知道你信任奥托，所以我不想把我的猜测说出来。”
“你说你可以打开量子之海的大门，把我救出去，我相信你。”铿惑盯着幽兰黛尔的双眼，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所以我更应该留在这边，补上这个洞。事成之后，你打开一个临时的门，救我出去。这是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必须去做的事。”
“但是现在，我们之中必须有一个回去的人，必须有一个。”铿惑轻声说着，“因为我不知道那个存在是否会趁机做些什么，所以南极那边需要一个一锤定音的力量，一个足以保护天命和圣芙蕾雅学园的力量。无冕者议会是我的心血，人类好不容易才勉强联合在一起，它绝不能功亏一篑。”
“放心，无冕者议会那边我安排好了，即使我不在，也有人能继续我们的事业……但是天命没有你，不行。你是一人解决了全球所有崩坏事件的女武神，是女武神的标杆。所以你不能失陷在这，你不能倒。”
“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是铿惑，铿惑已经死了，没有人会关心一个死人是不是又死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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