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在天命当舰长的日子 第658章

“为了筛选出在未来的大崩坏中可以活下去的，具有良好崩坏能抗性的人……”渡鸦的声音越说越小。

“然后呢？”铿惑催促道，“然后就没了？”

“吸纳进组织，成为对抗崩坏的力量；不愿意加入【世界蛇】的人就集中管理。这样就会有一批哪怕在大崩坏发生后也能活下来的人类，人类文明依旧可以重建……”

铿惑摇了摇手指，抛出第一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我把你全家杀光了，就剩下你一根独苗，然后我让你当我小弟，你答不答应？”

“不答应……但是圣痕的遗传特性往往可以跟随基因族谱遗传，如果一个家庭里的父母能够激活圣痕，那他们的孩子往往也能得到传承，也就是说一家人可能都会……”

“第二个问题，我把你老公杀了，或者把你儿子杀了，或者把你哥哥或者把你爹杀了，总之你家里还剩下一半人，你会不会心甘情愿地当我小弟？”

“……不会心甘情愿。”

“第三个问题，我把你最重要的朋友，你最喜欢的歌手，你精神的寄托者，你灵魂的挚友杀了，你恨不恨我？希不希望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使？”

“我……我……”渡鸦的喉咙里发出不知所措的声音，“我……恨。”

“第四个问题，既然你也知道这种办法最大的可能就是制造大量对【世界蛇】心怀仇恨的人，为什么还觉得这些人会加入【世界蛇】？”

“……”

“第五个问题，其实也是上一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你们会威逼这些人，是吗？或者说其实不是威逼，而是……【吸引】，对不对？只要这个世界在大崩坏下化作焦土，只有【世界蛇】的城池能让他们活下去，这些人一定会蜂拥向【世界蛇】，哪怕是你们亲手杀了他们全家。又或者说，【世界蛇】其实根本不在意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肉体活着，精神如猪狗一般也无妨，是吗？说实话，这想法乍一听还真有点道理，但也只是有点道理而已。”

这些说法渡鸦从未从组织内的其他人口中听到过，她也不过是按照上面传来的指示去做而已。至于铿惑所说的究竟是不是上面的想法，她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

“第六个问题，你知道人类文明在社会人口消失多少后会返回原始文明吗？”

连续六个问题，铿惑都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杀意，这让渡鸦的心跳稍微平缓了一些，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铿惑叹了口气：“我不敢说什么人口消失百分之五十人类就会返回原始社会，但我敢说如果人口消失百分之九十五——我甚至都不考虑精神崩溃和宗教信仰的问题——剩下的人类哪怕心理坚强得一批完全没有被死了全家这种事干扰求生意志，哪怕脑袋里装满了现代社会的知识，哪怕身旁摆满了现代社会的工具，也一定会回到刀耕火种的原始社会，因为仅存的劳动力总和无法满足现代社会甚至是蒸汽时代社会的社会分工——对了，你是不是想用【返回原始社会总比人类全灭要好】来反驳我？”

这种几乎把她的内心完全剖开的被解析感让渡鸦感到十分糟糕，她甚至怀疑铿惑是不是能直接看见她心里在想什么。

渡鸦的头点得很艰难，她已经没脾气了：“……是。”

铿惑叹了口气，他渐渐开始明白【世界蛇】成员的思考方式了，他由此延伸出了第十个问题。

但现在， 他得按照顺序来：“第七个问题，你认为人类可以战胜崩坏吗？”

一提起这个问题，渡鸦莫名的有了一些底气：“【世界蛇】为此而存。”

铿惑点了点头，语气较之刚刚愈发严肃凝重：“第八个问题，请你用发自内心的真心话回答我：【世界蛇】是否认为，那存活的三十万人哪怕恨【世界蛇】也没有关系，哪怕对【世界蛇】发起战争也没有关系。【世界蛇】的目的就是挑选出可以在真正的大崩坏中活下去的人，让他们重建人类文明——而【世界蛇】就像个殉道者一样，承受所有的怨恨与责骂，身负重担砥砺前行，只要人类能够续存。”

“我……我不知道，我不能代表所有人，可确实有人是这么想的。我的话……我在此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第九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哪怕那么一瞬间想过——消灭普通人，从中筛选适格者吸纳进组织，其实这并不是战胜崩坏最好的方法，只是【最快的方法】。这样有助于【世界蛇】用最快的速度组建起军队，用不了几年就能组织起一波向【崩坏】的自杀式冲锋？”

“我……我……”渡鸦的眼神慌乱，这个问题很明显涉及的深度超出了她的日常所思，“我不知道……我没想过……也从没有人提起过这个东西……”

“第十个问题……你有没有哪怕那么一瞬间想过：你们把不愿加入【世界蛇】的人集中管理以备重建人类文明，这种做法其实不是在准备向崩坏发起挑战，而是……在做崩坏来袭时的苟活，逃命，妥协的准备？这样哪怕自杀式冲锋失败了，剩下的人也可以延续人类文明，在下一次人类繁衍到相同程度的时候再来一波自杀式冲锋——哇，好悲壮，好帅气，真酷炫，而且好像确实有效果。”

渡鸦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是【世界蛇】的人：“我不知道……”

铿惑的脸上浮现出无奈混杂着蛋疼的神色：“第十一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世界蛇】为什么要彻底消灭崩坏。”

渡鸦愕然，这个问题与前面的十个问题似乎有本质的区别，可她却捕捉不到铿惑的真正意图。

“你是什么意思？”这是渡鸦第一次敢向铿惑提问。

“字面意思。”铿惑的目光平静，全然没了之前那种平静下的暗藏疯狂，“【世界蛇】为什么要彻底消灭崩坏。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可以给你几个范本，你选一个最接近的也可以。”

“一：为了消灭崩坏而消灭崩坏。”

“二：为了保护人类而消灭崩坏。”

“三：为了向崩坏复仇而消灭崩坏。”

“四：为了全平行宇宙的和平而消灭崩坏。”

“五：为了取代崩坏而消灭崩坏。”

“这些有区别吗？”渡鸦目瞪口呆，第四和第五个还好理解，而且也绝对不是【世界蛇】的最终目的，可前三个看起来明明差不多。

铿惑终于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但那个猜测并不是该对渡鸦说的：“区别很大，非常大——你们【世界蛇】就没有个什么……党章之类的东西吗？就是那种【对组织的性质和宗旨、路线和纲领、指导思想和奋斗目标、组织原则和组织机构、成员义务和权利以及组织的纪律等作出根本规定】的小本本。”

“……没有。”

“这样啊。”铿惑长叹一声，突然间笑了起来，“我真是有被惊到，我现在相信你们都是一群为了伟大理想而聚在一起的人了。”

渡鸦不知道铿惑到底又在发什么疯，她也不敢问。

可铿惑显然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渡鸦，他温和地摸了摸渡鸦的头，似乎是在安抚她的情绪：“别那么愁眉苦脸的嘛，来笑一个，毕竟……”

铿惑靠近渡鸦的耳朵，低声耳语了一句什么。这句话仿佛投入海面的核弹，掀起了惊涛骇浪。渡鸦脸上的惊恐之色犹如被紧握的纸张一样皱了起来，浑身一抖，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拼命想向后躲去。

可她身后是圆木，她无处可藏。

铿惑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头：“别怕，如果你家长来电话了，我会把你送回去的。“

说完，渡鸦身处的空间便如碎裂的陶器一样崩溃，空间外无穷的黑暗吞噬了一切，随即又在黑暗中升起新的光芒。

光芒逐渐膨胀，将黑暗撕碎，把黑幕后的一切都展露了出来。

一个仓库里，自己被捆着。

没有圆木，没有子弹蚁，没有炸弹，什么都没有。

只有铿惑和那个和丽塔站在自己面前。

第七百六十二章 你找到我了

“别怕，先在这呆两天，等你家长联系我了，我就把你送回家。”铿惑微笑着摸了摸渡鸦的头顶，转身离开了这个仓库。

丽塔没有第一时间跟上铿惑的脚步，而是在原地停留片刻，用怀疑的眼神看了渡鸦一眼，才回过头去跟上铿惑。

只是她的双眼中带上了些许思索和担忧。

渡鸦还是呆呆地坐在原地，直到铁门关上的声音响起，她才如梦方醒地打了个哆嗦，浑身的肌肉同时被激活，大口大口地喘了起来。

冷汗如瀑布般流下，渡鸦甚至觉得这一会儿流下的汗比她小时候接受地狱训练时流的还要多。她的心跳极快，甚至让渡鸦产生了心脏马上就要被它自己的力量挤爆的错觉。

渡鸦的双眼仿佛反射弧过长般浮现出恐惧的神色，铿惑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了。无限轮回的死亡体验，这是远超人类史上任何酷刑的酷刑，哪怕是世界蛇的人体实验在他面前也显得仁慈。

而最让渡鸦害怕的并不是铿惑对她做的那些事，毕竟她实际上只经历了一次死亡，远远达不到原本预想中的无限轮回。真正让她感到恐惧的，是铿惑表现出会把她放走的意思同时，对她说的那一句话。

一想到那句话背后所代表的可怕后果，渡鸦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待到渡鸦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仓库已经变化了，不再是之前空空荡荡的样子，而是一个看起来很正常的神州古式民居。

沙发，电视，冰箱，桌椅，茶几，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间独立卫浴。

这些东西是在渡鸦不知不觉间出现的，让渡鸦甚至分不清究竟是它们凭空出现还是自己被瞬间转移了位置。

可想这些事又有什么用呢？铿惑之前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了。

【他……他要……怎么可能？这个人果然是个疯子！】

……

丽塔跟着铿惑走出房门，房门外却不再是之前的光景，而是来到了一个神州苏式庭园之中。

“铿惑大人，渡鸦她……”房门外，丽塔快步追上铿惑，刚想问出心中的疑惑，却犹豫了一下，“她……”

“哦，我就是用了点手段，稍微吓唬了她一下。”铿惑笑着回答道， “照片你拍了吗？”

丽塔无视了周围环境的变化，见铿惑不愿细说，便聪明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把铿惑交给自己的那个手机递了过去：“已经拍完了，请您过目。”

铿惑接过，很随意地看了一眼照片上的渡鸦，便把手机递了回去：“发到黑市上，其它的就按我之前说的办。”

“遵命。”

丽塔点头称是，心里却不断地回荡着之前渡鸦的眼神。

渡鸦的眼神里深埋着恐惧，却仿佛陷入了假死状态般一动不动。这种状态在生物身上很常见，那是受到了极大刺激后身体自动激发的保护机制。

丽塔的目光落到了铿惑身上，一触即收。

但问题就在于，铿惑到底做了什么才让渡鸦作为一个人类竟然因为应激反应激发出了假死状态？

可铿惑显然并不想说，她也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不去过问。只是这一点疑惑埋在心里，暂且搁置。

“在【世界蛇】把渡鸦领走之前，她就暂时安置在这儿吧。”铿惑抬起头，望向前不远处的假山，“我给她的房间下了禁制，她出不来。”

丽塔乖巧地点了点头，既然铿惑都这么说了，那暂时把渡鸦当作客人也未尝不可：“铿惑大人，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

“这两天应该会比较清闲，你就当放个假吧。”铿惑似乎没有注意到丽塔眼神中稍纵即逝的困惑，“这里就是我们临时的根据地，如果【世界蛇】要联系我就告诉我一声，我住在北院。”

“您是说……放假？”丽塔迟疑片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此刻，天命环伺在外，神州动荡不安，圣芙蕾雅学园和逆熵更是因为铿惑的现身而处于可能进行大转变的档口，更别提【世界蛇】刚刚吃了苦头很有可能报复回来。

在这个时间点，放假？

“嗯，放假。”铿惑领着丽塔向正房走去，“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等？”丽塔的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对，等幽兰黛尔把天穹市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奥托，然后奥托做出决定；等圣芙蕾雅学园和逆熵做好转变的准备，做好决策；等神州给天穹市发生的事情善后结束；等【世界蛇】找上门来。”

丽塔微微躬身，立刻明白了铿惑的意图：“丽塔明白了，那琪亚娜……”

铿惑推开后院的门，来到正房门前：“我会去照顾她的，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日后有你忙的。”

花纹繁杂的红木房门被推开，露出了里面的装饰。

红木的桌椅，悬挂的字画，静静焚烧的香。

还有躺在床上的琪亚娜。

如瀑的白色发丝均匀地铺在枕边，身上盖着的被子明显被很细心地掖好，如同睡美人般安静地酣睡。

“需要丽塔做些什么吗？”丽塔注意到了房间里的琪亚娜，仿佛是怕吵醒了她一般轻声问道。

“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铿惑摇了摇头，走到琪亚娜身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需要丽塔帮她换一身衣服吗？”丽塔眼尖地看见琪亚娜露出被子外的胳膊上依旧是那套女武神装甲，善意地提醒道，“这样她大概会很不舒服。”

铿惑顿了顿，站起身走到房外，指了指房间里的衣柜：“那就麻烦你了，那里面有给她准备的衣服。”

丽塔笑着关上了房门，半晌后才打开，示意琪亚娜的衣服已经换好。

铿惑点了点头，回到了琪亚娜床边的凳子上。

丽塔顿了顿，无声地倒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