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在天命当舰长的日子 第598章

作者:辰时埃

……

这场战役已经持续了一天多,但是他们是在两天之前被召集的。

那是一天清晨,他被集合号吵醒。他还以为这是又一次紧急集合训练,却没想到军区首长在集合后,就让他们立刻用录音设备录遗言。

而且只给了他们三十秒的时间,让他们在车上录完。

和平年代没有战争,这些年轻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尽管良好的服从性让他们立刻开始准备录遗言,可是想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爸,妈……”

他说出这两个字后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看着身边的战友,却发现他们好像也不知所措。

他想说几句话,比如说让爸妈好好照顾奶奶,如果自己死了请不要太难过,你们儿子是为国捐躯的好样的之类的话。可是这些话到了他的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恍然间,他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对他说过的话。父亲是一个历史老师,而这番话也是他成年后决心入伍的理由。

“一个国家或民族的勇气与毅力,从来都不是在繁荣昌盛时所表现出来的勇敢无畏,而是在绝境之下依旧不愿低头,不肯认输的骨气。”

“对神州来说,这样的精神在383年的寿阳城下,在1279年的伶仃洋上,在1644年的煤山下,在1937年的南苑大红门外。”

“就是在那样绝望的时间和地点,那样毫无希望的前景和荆途,依旧有人坚信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不会灭亡,并且有勇气将其付诸行动。他们相信,哪怕他们死后依旧是黑暗,但他们留下的湿透的打火石一定会被后人捡起,总有一天会打出火星来。只要保住火种,那这火种就一定会燎起整个草原。”

“虽然胜利的那一天他们很可能看不到,但正是他们的坚信与牺牲,才给了后人接过重担的使命感和奋起的机会。这才是真正的凝聚力,这才叫民族的勇气与毅力,这才叫做民族的传承。”

“顺境的团结不叫团结,那只是狐朋狗友的弹冠相庆。只有在绝境中,依旧有人相信这个民族与国家还有未来,才是民族的团结和凝聚力。”

“这,就叫作民族的风骨。”

……

车外传来的震动让不知什么东西掉下来砸醒了驾驶员,他立刻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

“草!埋伏老子,啊?!”驾驶员挣扎着从车座上爬起,看了一眼身旁昏迷不醒的战友,踹了他一脚权当叫他,咬紧牙关,顶开了车门。

掀翻了自行榴弹炮车的崩坏兽从公路上飞奔而下,沿着自行榴弹炮车滚落时碾压下的痕迹追杀而来。

车已经翻了,他不可能把车扶起来。他的身边只有一把步枪,还有的就是榴弹炮的炮弹。

驾驶员缩回了车里,把倒在弹药架旁的战友胡乱地扒拉开。鲜血在他的头盔下流淌,在脸上勾勒出狰狞的痕迹。他奋力地把炮弹从弹药架上卸下来,抱在怀里,爬出榴弹车,观察着崩坏兽。

他的双手正在调节炮弹的引爆模式,把引信头部的保险帽摘下来。这样,只要他卯足了力气把弹头往榴弹车的外壳上一砸,就能立刻引爆。

只要它跑到近前,就炸他妈的!

他的腿打着哆嗦,不知是因为脑震荡还是因为害怕。他入伍固然是为了保家卫国,可当死亡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人类共同的生理反应却诚实地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人类在做决定的时候总是很英勇,在执行的时候却容易瞻前顾后。

他害怕,他害怕自己的抱负未展,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父母和祖母,更害怕今天襄阳城失守,百万性命毁于一旦。

所以他抱紧了炮弹,腿打着哆嗦,抱着炮弹的手却很稳。他怕自己的手脚到时候不听使唤,于是便大声地唱着歌,为自己壮胆,也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开,以免到时候犹豫。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在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崩坏兽的铁蹄敲打在山土上,明明只有四头,却踏出了万马奔腾的气势。年轻的战士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用沙哑的嗓音唱着不成调的歌。

“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你一定要把我来埋葬——”

战士和崩坏兽目光交接,他脖子上的青筋鼓起,一股如火焰般的冲动自身体中引燃。他好像明白了那些战争故事中英雄在牺牲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感受。

神州自古以来,就有奋不顾身的人,就有舍生取义的人。这样的牺牲精神镌刻在它的文化里,又由文化刻在每个人的血管里。

因此,神州总是被他们之中最勇敢的那批保护得很好。

崩坏兽越跑越近,就在他准备奋力将炮弹砸下的时候,却觉得怀中一空。

接下来,他看到了连初中二年级做梦时都没见过的画面。

山打开了。

就像神话传说里沉香劈山救母一样,岘山开了,从中间一分为二。一道猛烈的狂风从山缝中飙出,山中的树木都随着这股狂风倾倒。

崩坏兽腾飞的身体在他面前被肢解,像水桶浇下来一样的崩坏兽组织液劈头盖脸地把他淋了个透。那些坚硬的肉块砸在他身上,仿佛山顶的落石一般把他砸飞,狠狠地撞在树上,滚落到地面。

恍然中,他看到天上的云仿佛棉花糖一样被一斩为二,尖锐的刺耳尖啸充斥着耳朵,像过年时放的窜天猴一样。

他抬起头,寻找着本该在怀里抱着的炮弹,可他看到的是遍地的崩坏兽肉块,根本看不见摘除了保险帽的炮弹。

就在他一脸懵逼的错愕着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你抱着的那个东西挺危险的,我帮你先收着了。”

驾驶员惊愕地转过头,发现身旁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年纪稍大一些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看起来有些眼熟,温和地笑着,一只手抱着那个没有引爆的炮弹,另一只手把躺倒在地的军人扶坐起来。

他的眼睛很亮,似乎在熠熠生辉,却有着如深海般的深邃,让人不自觉地猜测起这双眼睛究竟见过这世上的多少瑰奇。

“你……你谁啊?”驾驶员下意识地问道,“封山了,前边有崩坏兽,现在情况紧急,你别乱跑,跟我走……”

驾驶员此时才注意到那个像神仙一样的年轻人好像下意识地做了个推眼镜的动作,可是他脸上又没有眼镜……他是鼻子痒了?

年轻人站起身,驾驶员此时才注意到他的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袍,看起来就像古人一样——可是他头发也不长,发型看起来也和现代人一样……

【天穹】?是【天穹】的人赶到了?可刚才不是还说【天穹】的人乘坐的运输机遇袭,来不及赶到了吗?

驾驶员觉得自己应该换一种措辞:“你……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年轻人并没有留给军人过多的思考时间,他在望了望一片狼藉的周围后,才如梦方醒地低下头,做起了自我介绍。

年轻人笑了笑:“你好,我是奇迹。”

第七百零三章 这个仙人好像脑子有坑

古隆中,神州的巡卫机甲战团正在与崩坏兽大军进行殊死搏斗。远方源源不断涌来的崩坏兽被榴弹炮的炮火阻隔,形成了一段真空区。而在这真空区之前,则是巡卫机甲战团与崩坏兽殊死搏斗的战场。

神州的巡卫机甲有着传统的机甲外形,厚实且粗壮,有着古代虎背熊腰猛将的体型。它们的手臂尤为粗壮,舍弃了逆熵近卫机甲的爪型手掌,改为了纯粹的拳头,附加着爆发力极强的推进模块。

尽管无法使用灵活的手爪进行抛投,但神州巡卫机甲的特色就在于正面冲击力极强。一双缠绕着崩坏能的铁拳能够发挥出堪比女武神的对崩坏兽特攻,每一拳砸结实了,都能把崩坏兽的甲壳砸得支离破碎,像被踩了一脚的鸡蛋一样碎裂。

但是这个系列的巡卫机甲有一个致命的缺陷——续航能力。

由于常规的崩坏事件有着事发突然,持续时间短的特点,神州的巡卫机甲在续航能力上做出了一定的让步,在瞬间爆发功率上做了相对的提升。这使得巡卫系列机甲尽管战斗力凶悍,却不能长时间作战。

而襄阳城战区的办法则是将巡卫机甲战团分为三个批次,依次出击,后勤人员则一手为卸下来的能源池充能,另一手给巡卫系列机甲更换能源池模组。

这样,巡卫机甲战团才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并且达成了一个暂时不会崩溃的自循环。

而这个自循环一旦被打破,就意味着巡卫机甲战团必须全员压上,拼死一搏,力争一波推平崩坏兽,否则正在充能的第二三批次巡卫机甲根本无法投入作战。

但这样做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没人知道崩坏兽潮到底有没有尽头。如果顶住了这一波,在巡卫机甲战团全体充能时又出现了新的崩坏兽潮,襄阳城战区就必须放弃第一道防线,退居第二道防线,以汉江为关隘死守。

届时,城区将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居民的生活设施与工厂都会被摧毁,短时间内无法再恢复生产。

第二炮兵阵地传来了紧急求援信号,但前线这边也同时迎来了崩坏兽潮的猛攻。军区司令已经下达了全部巡卫机甲战团压上以顶住这一波攻势的命令,第二炮兵阵地……已经没有空去管了。

自行榴弹炮车已经撤离了第二炮兵阵地,现在留守第二炮兵阵地的士兵必须把突袭的崩坏兽群拖在那里,至少要拖到山下还在搜寻未逃离居民的队伍撤到第二道防线以后才行。

伤亡数字已经仅仅是数字了,指挥官必须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最冷血的最大收益判断。

巡卫机甲战团已经全员压上,将铺天盖地的崩坏兽压回了老龙洞附近。而临时架设的防空炮台则在电子瞄准系统的辅助下以每分钟上千发的速度疯狂地消耗着弹药,在天空中编织出一张死亡之网,将防御力低下的突进型崩坏兽抵挡在防线之外。

但是这样的情况不能持续太久,巡卫机甲战团的能耗决定了他们必须在能源耗尽之前打出一锤定音的一击。战斗机已经飞回了空军基地,正在更换弹药,但是接下来的战斗已经不是它们能参与的了。

神州方面终于决定使用轰炸机,对未探明地区进行地毯式轰炸,哪怕引起山火也在所不惜。

接着,襄阳城的前线部队就撤退了。

倒不是因为情况急转直下或者上头有了新的战术安排,而是因为战场上出现了未曾有人料想过,也没人能解释的现象。

最先出现的异象是地震,仿佛有成千上万的战马在大地上奔腾,亦如万里之下的黄泉震颤着要冲出地面。以古隆中一带为中心地动山摇,却没有出现龟裂,仿佛这只是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随后出现的是地面的翻腾,大地仿佛海面般波动起来,如同液体,随着崩坏兽和巡卫机甲的脚步而颤动翻涌。

无数只由泥土组成的巨掌从地面伸出,仿佛捉小鸡一样捏住崩坏兽,用力收紧,崩坏兽甚至连挣扎都没来得及挣扎便被捏成了酱。

这些巨掌没有袭击巡卫机甲,像是有目的地在收割崩坏兽的生命。一阵泥土组成的浪潮翻滚而起,沿着山脉的走势向崩坏兽的阵地扑压而去。

而更远方的变化则更加离谱,凭空生长的巨大树,裂开又合拢的山,大晴天出现的大片晴天霹雳,这些如神话般的异象甚至不知该不该称为天灾。

崩坏兽群落在这样的攻势之下顷刻便被覆灭,

前线的神州士兵不可抑制地懵了,这下子跟上去打也不是,撤回防线后也不是,只能按照上面的命令回到保持和大地巨浪的距离,警惕着后续可能的发展。

在这个节骨眼,没人知道大地突然产生的异变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掀起这大地巨浪的人是敌是友——甚至连那个人在哪,是否存在都不知道。

……

而不远的岘山上,始作俑者对自己的手笔并没有什么自得之意。

“你身体里的妖气我已经帮你祛除了。”那个像神仙一样的年轻人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顺便帮你理了理腑气,疏通了肝气,治了下你的便秘。”

驾驶员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心中万马奔腾。

“这里发生什么了?”年轻人看了看四周,抓起驾驶员的肩膀,竟然就这么飞了起来,“这里妖气弥漫,妖物横行——兄台怎么称呼?”

驾驶员不可避免地懵了一下,他知道【天穹】的人都是些怪物,但从来没听过他们能飞——还是载人航空。

“你是【天穹】的人吗?”驾驶员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憨。

“【天穹】?什么东西?”让人意外的是,那个会飞的年轻人好像比驾驶员还憨,“没听过啊——兄台怎么称呼?”

直到此时,驾驶员才醍醐灌顶地清醒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想立正,但脚下却空空的,让他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神州北鄂省军区,炮兵第二师第二连队第一中队,二等兵马庆义!”

马庆义突然感到脚下一实,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看去,却看到脚下正踩着一柄飞剑,稳稳地停在了空中。

【卧槽!剑仙吗!】

年轻人把手松开,吓得马庆义赶紧压低了重心,生怕自己掉下去——刚刚他低头看了一眼,现在他离地少说有三四十米高。

年轻人察觉到了马庆义的小动作,马庆义脚下的飞剑顿时如正在凝结的冰一样生长了起来,顿时将体积扩大到了原来的数倍。站在宽阔的剑脊上,马庆义这才安心了些许。

不知不觉间,马庆义发现自己身边已经被飞剑环绕。以八卦阵为基盘的阵法在他的脚下展开,这一切都仿佛电影里的特效一样。

被劈开的岘山轰然合拢,仿佛从未分开过;拦路的崩坏兽化作一地残骸,周围还有盘旋的飞剑,自己的战友被飞剑从车厢里挑了出来,就连下方被撞翻的自行榴弹炮车也被突然间生长出来的树给顶正了。

马庆义也自此刻终于判明了对方的身份,【天穹】的人绝对是没有这手的,可这又是飞剑又是仙法,难不成是个仙人?

联想到此地岘山,乃是传说中人祖伏羲埋葬之地,难不成是伏羲?不不不,也许是像小说里那样的守墓人之类的,感应到外界妖气弥漫于是破关而出——这么说来没准是闭关修行了几千年的仙人也说不定……

【可是这也不对啊,古代人怎么会是短头发?还说现代白话?莫非……莫非他……是仙人中很潮的那种?】

但对方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马庆义心里的话自然是说不出口的:“可不可以先把我放下去?我还要去继续作战——如果您愿意伸出援手自然是好的……”

“哦,那你去吧。”

剑仙的话险些把马庆义噎死,他本想着客套一下,这个一看就是本地产的剑仙不可能对同胞见死不救,况且他刚才还救了自己,怎么这会儿突然冷淡起来了?

万万没想到,上一句话还尽显高冷风范的剑仙在下一句话就变了形:“你要去哪?我现在正好闲着没事,我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