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在天命当舰长的日子 第582章

作者:辰时埃

【黑渊·白花】,拥有最强的对生物【灭杀】之力,也拥有最强的对生物【创生】之力。但是所谓【创生】并不只是一种能力,它拥有两种创生手段。

第一种,便是最为直接的激活受创组织,刺激生物体细胞分裂以达到再生的效果。而另一种,则是【修复】,逆转能量的运行,几乎可以等同于回撤掉一段时间内来自外界的影响,让粒子恢复原本的状态。

将所有的外放能量回卷,使生物体回归原本的状态。尽管空间并非生物体,但将能量回卷的原理是一样的。哪怕无法像对生物那么有效,也能起到些许的作用。

【古道法·扩土为原】用信息增殖的方式将空间元拓展,把范围内的空间元复制,达到空间累加的效果,从而使这段距离无穷无尽,不可跨越。但此刻,这段空间在那杆圣枪的面前却仿佛从无限回落到了有限,眨眼间,长枪刺穿空间,直抵铿惑面前。

这便是【黑渊·白花】的第二额定功率,能够将生物体能量回卷并封印的奥义,【圣枪·逆流】。

幽兰黛尔的双眼在白枪上散发的光芒映衬下爆发出璀璨的金芒,与铿惑眼中的炽烈光芒不同,她的瞳色更加内敛,犹如黄金铸就的饰品。长剑【黑渊】骤然立起,黑色的浓雾如墨般顺着剑尖流淌而出,在空中向着骑枪【白花】激射而去。

铿惑的眉头紧锁,他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找到这颗核心的正确使用方式。但现在大敌当前,能用出什么就用什么,哪还有那么多时间给他思考。

面对幽兰黛尔的突袭,铿惑呆若木鸡,最先完成凝实的数把兵刃自他身后飞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一闪即逝且细微的折痕。

斩马刀,汉八方,单刃斧,短矛。这四把武器最先完成凝结,向着直袭而来的骑枪冲去。

【此身非刃,吾乃御刃之人。天地间飞花摘叶,细雪阳春,万物皆为吾刃。】

短矛最先抵达,首当其冲,与骑枪对撞。但短矛的质地相较于骑枪太过脆弱,仅仅停留了片刻不到便碎裂为成千上百的碎片。

斩马刀侧方横斩,单刃斧当头劈下,汉八方接过短矛的重担继续阻挡着骑枪的前进。可是这些由黑曜石碎渣凝结的兵刃在质地上不过关,即便外层覆盖着一层能量刃衣,也无法坚持太久。

“材质会影响能量的附着性……”铿惑仿佛领悟了些什么,“要密度更高,质量更大……”

铿惑身后悬浮的虚影兵刃应声而动,带着只凝结了一半的身躯向着幽兰黛尔铺天盖地地劈去。那些虚影兵刃各式各样,让人几乎怀疑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冷兵器都被囊括其中。

这些由纯能量体组成的兵刃单体的能量指数并不高,即使是幽兰黛尔的女武神装甲中自带的能量探测器也显示这些能量指数极低,即使一拥而上也不过带来一些小麻烦。可幽兰黛尔的直觉却对她疯狂地示警,警告她要远离那些【刃】。

黑雾无有定形,终究是未被铿惑完全拦住。一丝丝细如发丝的黑雾终于连接上了骑枪的枪柄,在这瞬间,凝结如线。

黑剑白枪,生死两相。如阴阳双生,天人之别。从本质上来说,生与死,是同一种状态的两面,既然相互依存,那自然可以相互反转。

生与死的两极在此刻逆转,银白骑枪之中的创生之力被扭转未纯粹的灭杀之力。刹那间,海量的黑雾从骑枪的末端生发,反向将铿惑投影出的刃造物以数量优势侵灭。

黑雾如魔爪般缠绕上幽兰黛尔的身体,只见她的身体突然消失,仿佛融入了黑雾一般。那团黑屋在吞噬了幽兰黛尔的身体之后片刻不歇,围绕着同样雾化的【黑渊】,在瞬间便跨越了铿惑的百兵防线,直达铿惑的面前。

看着突然跨越空间降临到自己面前的幽兰黛尔,铿惑心底一沉。他刚刚设想出的东西还未完成,可幽兰黛尔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了。

此刻,枪剑合一,圣枪降临!

“我是吞噬一切的黑,我是孕育一切的白;诞生自创世之前,存在于湮灭之后;神之键·黑渊白花,第一额定功率——圣枪·绽放!”

幽兰黛尔瞳孔中的金色如液体般流转,崩坏能仿佛打开了泄洪的闸门一样倾泻而出。洁白的光芒在空中绽放,却仿佛告死天使的裙摆,延展出无尽的毁灭。

铿惑直接放弃了凝聚兵器实体的打算,转而直接将那层【锋刃】的概念注入【天火圣裁】,不闪不避地与幽兰黛尔对攻。

圣光与火莲在天命总部的天空中一齐绽放。

刹那间,天火焚世,四散的烈焰如天空中炸开的烟花,在地面和天空种上无数的火莲。圣洁的光辉化作一道不可被阻挡的枪尖,势如破竹,势不可挡。

两人在空中僵持着,铿惑的崩坏化正以前所未有的高速侵袭着铿惑的身体。向四周散射的火焰在铿惑的脸上留下焦黑的烧痕,仿佛被鞭子抽过的痕迹。

铿惑是强弩之末,幽兰黛尔比谁都了解这一点。尽管现在的他看起来凶猛,但实际上却是一个精美的青花瓷,只消轻轻一推,就会应声碎裂。

而铿惑那边也是到了最后的关头,他像一个奢侈的败家子,在败光体内的最后一丝能量之前,绝不会缩减任何一点能量输出。

可幽兰黛尔没有被他骗到,滔天怒焰片刻未停,可就在突破了某个临界点之后却突然收敛,威势大不如前。反观幽兰黛尔那边,能量如江河浑厚,连绵不绝,不仅没有颓势,反而愈战愈勇。

迄今为止,这些虚影之刃已经是铿惑的人道核心中所有的能量,若是等它们燃尽,无论是崩坏能,金丹意志还是别的什么能量,铿惑真的一滴也挤不出来了。

双人的武器并未接触,而是武器外层笼罩的能量流体在激烈地碰撞。幽兰黛尔正在夺取优势,枪尖一分一毫地向着铿惑的心脏推进,尽管铿惑拼尽全力抵抗却毫无作用,体力和能量都已经耗尽的他根本无法阻挡幽兰黛尔。

一道流光突然间从自空无一物处出,仿佛无根之水,没有任何夸张的光影和气焰,却笔直且没有丝毫下坠痕迹地向着铿惑飞去。

铿惑的天眼仿佛将他的思维速度拉快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以极快速度在空气中飞行的箭矢在他眼中如同龟爬。

这突如其来的偷袭让铿惑防不胜防,眼前有幽兰黛尔与他角力,远处有天外箭矢直指要害。顷刻之间,铿惑便做出了判断。

一股巨力从【天火圣裁】上传来,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破将幽兰黛尔的攻击炸偏,而铿惑也如愿以偿地与幽兰黛尔错身而过。

铿惑原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开那支箭矢,却没想到,那支箭竟然长了眼睛一样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微微的弧线,依旧势头不减地向他飞来。

情急之中,铿惑一剑向飞矢斩去,却没想到这支箭矢上所附带的力道超出了他的想象,而且【天火圣裁】的火焰也在遇到这支箭矢的时侯仿佛内鬼一样避开。

巨剑与箭矢的碰撞之激烈甚至超出了幽兰黛尔带给铿惑的压力,但是铿惑的身体在此刻夜终于抵达了极限,【天火圣裁】没有放弃,他的手却先放弃了。

身体上的疼痛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他体内前不久还在忍受汹涌的能量碰撞,如今能量干涸后脆化的身体组织正在不断崩解,却又被崩坏化的部分躯体不断修复,造成了双重折磨。他的手指握不住剑柄,甚至已经无法控制他的大拇指,只能感觉到大拇指好像被弯折到了一个人绝对无法握住剑的角度。

【天火圣裁】被崩飞了,体表的火焰像体操彩带般拉出螺旋的轨迹, 在空中打着旋坠落。

武器的较量没有输,意志的交锋没有输,但铿惑一直在极限和损毁之间来回徘徊的身体却先输了。

铿惑抬起头,全身的力气在此刻终于抵达了临界点,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甚至连抬头的动作都是靠着下坠时的翻滚做到的。

他的大脑里满是嗡嗡的响声,失去平衡感使他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是在上升还是下坠。他顺着光芒传来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头金色的长发如寒夜中蝴蝶的双翼,而在那双翼之下,有着比夜还要漆黑的剑,与比昼还要闪耀的枪。

……

遥远的天边,一座巨大的湛蓝梭形水晶展开晶状翼,静静地悬浮在天空之中。这是一艘浮空战舰,而战舰的正中央是一个黑洞洞的轨道口,在那轨道口之中,身穿巫女服,手持竹弓的无色辉火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试射完成,Nexus系统运作正常……奥托,用不着开炮了吧?”

巨大战舰的中央,如王座般的金黄座椅上,奥托的右肘正拄在扶手上,眯着眼睛,似乎正在考虑些什么。

“再等等。”

……

黑剑与银枪刺穿了铿惑的胸膛,在刺入一半的时侯便被铿惑的双手紧紧握住。

铿惑的反抗并没能阻止幽兰黛尔,【黑渊】和【白花】刺穿了铿惑,带着他一路从半空向下方坠落,砸穿笼罩着他们的火莲,如流星一样带着燃烧的外壳向下坠落。

伴随着轰的一声,铿惑如陨石般砸入了岩层中。幽兰黛尔手持枪和剑,重重地压在铿惑身上,双手用力,似乎是要在这里将铿惑钉死在地面上。

幽兰黛尔看着铿惑那依旧没有认输的眼神和那疯狂到有些恐怖的笑容,半晌说不出话来。

对生物体有着致命杀伤力的黑雾顺着铿惑的伤口一股脑地涌入铿惑的身体里,圣洁的白光与铿惑体内那些不断修复着他身体的崩坏能拼死搏杀,那部分被崩坏侵蚀的躯体正在节节败退。

铿惑败了,他的身体别说战斗,连把刺入身体的武器拔出去都不可能。即使他的手还握在【黑渊】和【白花】上,但力道却越来越弱。无论他怎样努力,都只不过是难看的垂死挣扎,仿佛一条快干涸的水洼中的鱼,嘴一张一翕地渴求着水分和氧气。

————————————————————————————————————

“你输了。”

休伯利安号的舰桥里,韦德对铿惑说道。他的声音很冷静,却仿佛背着一座山一样沉重。他是现在休伯利安号中唯一一个没有被铿惑编织的幻境影响的人,也只有他能了解到外面正在发生什么。

“虚数通道刚刚完成,我们还需要些时间进入通道。但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没有机会扫除掉自己的踪迹了……我们必然会被奥托追踪。”韦德的声音响起,十分冷静地阐述着现在的情况,“逆熵带来了大量的泰坦机甲,盟主战死,两名高阶执行者也在休伯利安号上,而天命的战力……几乎没有损失,天命和逆熵之间的战斗力平衡被破坏了。奥托一定会找借口发起战争,甚至有可能在我们抵达逆熵总部之前,天命的浮空战舰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韦德停顿片刻,才像是辩解似的补充了一句:“所以我讨厌输,因为人类是只要输一次就会一无所有的生物。只要输了,你所珍视的一切被别人毫不留情地夺走。”

“我没输。”舰长座椅的旁边,【铿惑】背着手站在那里,舰桥中的其他人似乎看不见他,“虚数通道你不是完成了吗?”

韦德沉默了片刻,但仅仅是片刻。

“……草!”

他的愤怒,他的愤恨,他面对现实的无力和对自我的怀疑,此刻却无法用语言形容,只有一声最简单的怒骂能少许释放他的痛苦。

听着韦德的怒骂,铿惑倒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理亏地笑了两声。

“韦德,我们没有输。”铿惑低下头,低地地笑了一声,“我们只是还没赢而已,而且我们现阶段的作战目标不是已经达成了吗?接下来只要休伯利安号先离开,我随后炸毁虚数通道的残余信息节,就大功告成了。”

铿惑丝毫没有局中之人的焦灼感,反而像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轻松。尽管韦德早就知道铿惑的目的,可是当他身临其境地成为局中的无力者时,无能狂怒却成为了唯一一条能够排遣情绪的通道。

作战目标达到了?确实达到了,他刚刚完成了虚数通道的构建,接下来只要进入虚数通道,虚数潜航系统就可以开足马力,胜利大逃亡。

可是他们做到了什么?极东支部的女武神们大量战死,极东支部的领导者重伤昏迷,逆熵的盟主甚至战死当场,而他们费尽心力要救的指挥官……却自愿留在了深渊里。

韦德突然间感到一股致命的迷茫,这种迷茫让他深刻地怀疑起自己的一切来,从他为什么存在,到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再到他是否应该如此对待周围的人。这些问题深入骨髓,仿佛电钻一样向他的灵魂深处扎去。

从诞生的那天起,他一直都怀疑着自己存在的意义。后来,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剿灭世界蛇】。

在沧海市,当【世界蛇】干部的直属部下消失在他面前时,他心中的激动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可是……他存在的意义真的仅此而已吗?

他本来是带着功利心去帮助铿惑去ME社造船厂营救猎杀者小队,可他顺手救出来的那个女武神却让他觉得有点……有趣。

韦德不知道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但那个女武神和莉薇尔特一样,和她相处的时侯会莫名地想发笑,她做的事,说的话也让自己莫名地想发笑,那应该就是【有趣】了吧。

【有趣】应该并不重要,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别的重要的东西了,因此那个女武神也就和莉薇尔特一样,成为了他世界里第二重要的东西。

至此,他便再度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真的……只是,或者只能为了对抗世界蛇吗?

在这样的迷茫中,韦德看到了铿惑,他觉得铿惑应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

密封的舰长座舱中,韦德的思绪化作了声音,漫无目的地飘荡着,却被铿惑捕捉到。

“铿惑……我们是不是……其实什么都没能改变。你还是死了,极东支部也有很多人死了,琪亚娜成为了律者……我们其实……付出了很多,却什么都没能改变,是不是?”

铿惑似乎对韦德的问题感到有些惊讶,他的神色犹豫片刻,肉眼可见的难过和无奈在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却难以像以前那样迅速消除。

铿惑把手搭在密封舱的外壳上,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言语间已不再有年轻时的轻浮,不再有鼓励女武神时的激动,更没有了指挥作战时的自信满满。

可他还是回答着,缓慢却坚定地回答着这个并不仅仅属于韦德的疑问。

“不,我相信我们改变了很多事情,很多东西。”

铿惑的回答并没有让韦德满意,他沉默片刻,没有继续发问。

韦德那边停下了,可铿惑这里却打开了话匣子。

他恶作剧似的敲了敲密封舱的外壳:“对了,韦德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碍?”

可是他没能得到回应。

铿惑的表情复杂了起来,他犹豫片刻,本想长篇大论,可他却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不过想来韦德很聪明,他应该可以自己推导出过程的,所以只要把自己的结论告诉韦德,终有一天他会想明白。

“韦德,我们存在,就是对这个世界的改变。”

韦德没有回答,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铿惑拍了拍密封舱,好像是在拍他的肩膀。

“放心地往前走吧,你们的身后,会由我来把守。不要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按照我的计划去做就是了,既然这个计划一开始就是由我来做的,我自然也会保证它能够顺利施行。”

铿惑似乎说完了,可犹豫片刻,又轻声补充上一句话。

“如果以后见不到我了,请替我向大家说早安,午安,和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