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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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我随时都准备着掀桌子重来,我记得我当初单枪匹马从西伯利亚杀到中东,我记得……我敢向所有强权发起挑战。
老子不是挺牛逼的吗,可是为什么……却会变成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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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从意识到这个世界很大,这个组织只手遮天的时候开始的吧。
铿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水平,他知道自己打起架来很厉害,但绝对不可能像【天命】这样。
能够让一座城市的交通系统瘫痪,能够让这个社会的所有人都变成敌人;
能够驾驶着能一炮把你打成灰的战舰飞行,能挥手间投射摧毁一个城市的导弹;
能让自己所喜爱的那些孩子们生活得更好,也能翻手之间夺走她们正在享有的一切。
这是力量,这是自己所没有的力量。
面对着这种力量,他害怕了,他怂了。他向着这个世界妥协,向着由人心组成的社会妥协。他知道仅凭自己无法对抗整个天命,所以只能加入他们。
收起自己的骄傲,尘封自己的梦想,放下自己坚持的东西,却告诉自己,这是【成熟】。
他隐忍过,他让步过,为这个由大人物主宰的世界磨圆了自己的棱角。
在最初的时候,他对德莉莎妥协了,来到了万里之外的圣芙蕾雅学园,做牛做马来换取爱丽莎的情报。
再后来,他对姬子妥协了,当时装备不全的自己一头扎进能让天命的S级女武神都沦陷的AAA级崩坏重灾区,把德莉莎救了出来,自己也险些扑街。
再再后来,在广州市他对古斯塔夫妥协了,放下所有女武神,孤身作饵,险死还生。
再再再后来呢?他在新加坡第二次对古斯塔夫妥协,在新西兰对可可利亚妥协,在总部对奥托妥协。
是啊,他妥协了,无数次妥协了。
而这一次也不例外,因为他没法不妥协。
不妥协的话,当下的情况就会直坠到深渊的最底层。
……
可是我这辈子,妥协得够多了。
我每一次让步,都是以为自己做出了更好的选择,是理性的,是充满远瞻的。我希望我的让步能够让事情发展向更好的方向,而不是因为我的冲动而被毁掉。
那么结果呢?
为了保护在广州市进行手术的自己,女武神部队用血肉之躯组成防线,奋战到手术结束,战死者65人。
为了保住猎杀者小队的性命,在新西兰,温蒂被自己推向深渊。
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和极东支部的利益,自己不得不成为奥托的另一条狗,打响了清洗天命议会的第一枪。
这都是为什么。
……
因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享受自己奋斗出来的这一切,再让我放下一切回到尘土里,我不愿。
……
还有呢?
……
因为妥协,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
“奥托。”
狭长的走廊里,铿惑的神态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有些木然。
“你说过,我们是一类人。你是梦想家,我也是。”
“可你记不记得,在授勋之前,你曾与我长谈。”
“那时我说过,神和魔都是站着的,所以人也该站着。”
“哪怕为此去死。”
“我也许没能站着出生,但我至少要站着死去。”
铿惑的双手垂于身侧,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莫名地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会丢弃自己的幼稚,换以成熟。”
“但是成熟不是懂得忍让和妥协,懂得忍让和妥协只是【长大了】的标志。因为【长大了】,所以我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弱小,明白了自己就是个渣渣,自己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所以这所谓的忍让和妥协,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弱小而不得不退让。”
铿惑慢吞吞地打理着自己的衣服,若无其事地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也把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忍让和妥协不是成熟。”
“所谓的成熟,是更加血腥的,更加刚硬的东西。”
“是懂得,有些事哪怕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也绝不能妥协半步。”
“因为半步之后又是半步,再半步之后就会变成一步,最后退啊退,退到了悬崖边上都不知道,还抱着侥幸心理向后退去,然后一头栽进无底深渊。”
铿惑的手攀上了自己的肩膀。
……
“这个社会是这样教我的,人类的历史是这样教我的。”
长条的肩章被撕下,轻轻坠落在地上。
……
“你也是这样教我的。”
铿惑的手附上了自己的胸膛。
……
“所以我不想再后退了,哪怕胸前是枪尖,我也会顶着它走回地面。”
【天命】的标志被扯下,金属制的徽章掉落在地上,响起略带刺耳的碰撞声。
……
“奥托,你还记得吗,我说过,神州人从不祈祷,也不愿跪着。”
与之伴随的,还有阿波卡利斯家族的家徽。
……
“所以。”
他的腰杆笔直。
“奥托,我反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 第三空港
人啊,总是有些浪漫的想象。所以才会有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华丽,所以会有黄河万里触山动磅礴。这些东西都不是真的,却因为无穷尽的想象而比现实更加美好,乃至让现实也随之升华。
人就是一种别扭的生物,明明生活在现实里,却渴望着想象中的东西。
那些不可触及的非物质,真的这么有吸引力吗?哪怕你要放弃一切才能去触碰它。
答案是,在你没有面对它之前,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将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可能是伟大的,可能是卑劣的;可能是华丽的,可能是肮脏的。
因为,我们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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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彻地的剑芒撕碎了一切,无论是钢筋铁骨的建筑,还是被多重加护的钢化玻璃,在这名足以与律者匹敌的战士面前,统统不值一提。
铿惑无视了在慌乱中向着逃生出口拥挤的人群,停在了那座巨大的培养罐面前。
下一刻,浑然一体的晶状护壁尽皆碎裂,液化的浓稠崩坏能汹涌而出,在接触到空气的刹那汽化,弥漫在偌大的实验室里。
无辜的研究员捂着自己的喉咙,仿佛窒息般发出喑哑的哽咽声。崩坏能在刹那间席卷了人群,这些普通人的身体在崩坏能面前犹如海绵,瞬间便饱吸剧毒,死士化的特征同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身上。
所有人,无一幸免。
铿惑怀抱着他的女孩儿,对实验室中充斥的嘶吼和惨叫充耳不闻。他细心地将琪亚娜的乱发梳理好,为她把半耷拉下来的发卡重新别上。
铿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琪亚娜白皙的脖颈在不知为何像散发着甜味的蛋糕一样吸引着他。他抚摸着她的脸颊的手一路向下,滑落到她的咽喉,大拇指轻轻地摩擦着,却仿佛练习过千百次一样停在了锁骨上方的小小凹陷里。
铿惑的心头一惊,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把住了琪亚娜的半个脖子,除大拇指外的四指仿佛排练过一样卡在了琪亚娜脊椎的缝隙上。
刚才为什么……脑海中好像突然间蹦出了【掐下去】这样的想法。
铿惑摇了摇头,没有再浪费时间,而是趁着这段时间仔细思考。
身后,奥托的金属义骸已经散落成一地的金属块,电流声刺啦刺啦地响着,化学电池里的液体流淌而出,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铿惑知道奥托没死,因为被他拆成碎块的义骸中根本就不存在【灵魂】和【意志】。
奥托的声音从基地的扩音器中响起,穿过刺耳的尖叫和哀嚎,犹如神旨:“铿惑,你这是在拒绝吗。”
铿惑没有回答,而是弯下腰,将琪亚娜拦腰抱起。
他的回答已经很明显了。
扩音器中再无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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