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此行是去进攻天命总部，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之一，若是有减员，合情合理。
战舰不能没有驾驶员，所以预备役上战场也是合情合理。
既然都上战场了，那么死人不也是合情合理？
韦德的眼神复杂了许多，这场双簧唱得确实拙劣，但却让他不得不听下去。
他不太想承认自己是因为听到了那个名字而停下脚步，可是他说不出口啊。
“我不想让莉薇尔特去，她可能会死”这种话，他说不出口啊。
莉薇尔特是圣芙蕾雅学园的女武神，并不归他管，哪怕跟在他身边也只是执行监视他的任务而已。
他没资格说这句话，没权力说这句话。
现在她的学园在呼唤她，要她赶赴战场……她一定会去，会毫不犹豫地去。
自己总不能拽着她不让她走吧？
你一个小小支部，要跟天命总部分军叫阵，这不是荆轲刺秦王——送人头吗？
你们学园要跟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硬刚，我没意见，毕竟我也没资格提意见。
可是……
我不想让她去死啊。
杨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转过头来，似乎有些诧异于韦德还没有离开：“你没走？那正好，你刚才提到过卧底的事，对吧？”
“嗯，这次事件很明显是有卧底，再显然不过了。”既然杨给了个杆，那韦德自然也就顺杆下了，“圣芙蕾雅学园的防御系统是闭路网络，所以无法通过外部关闭。但是整场事件下来，防御网络一声不吭，除了被人从内部攻破以外，我找不到其它理由。”
“你的意思不止这么浅吧？”德莉莎捕捉到了韦德的弦外之音，“极东支部的内鬼目前已经确认是符华，可是听你的意思，不止这一个？”
“当然不止这一个。”韦德叹了口气，“如果我是奥托，我绝不会只埋下一颗钉子——你们清点过人数没有，有没有少了谁？”
第六百三十九章 内鬼
“人数正在清点。”德莉莎叹了口气，“我们都在等结果。”
韦德并没有因此停下思考，反而从另一个方面寻找着蛛丝马迹：“从时间上来看，总部的女武神部队早就进入了圣芙蕾雅学园待命，不然不会在我赶来的路上拦截我。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这个防御网络真的是符华关闭的吗？虽然她好像很强，但是……电子系统毕竟是很专业的东西，她能一个人破解系统吗？”
停顿片刻，韦德好像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要知道，电子系统攻击支援肯定不会是总部的女武神部队提供的，因为她们需要防御网络关闭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圣芙蕾雅学园。”
杨若有所思，扭头看向德莉莎：“所以，圣芙蕾雅学园里还有至少一个精通此道的人，在不惊动我们防御网络的前提下破解了我们的系统防火墙，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行动开始之前关闭了防御网络——德莉莎，你们的信息防御中心难道就没有察觉？”
“很遗憾，从目前所知的情报来看，当时信息防御中心已经处于被隔离的状态，电子信号完全被阻断，信息中心也被物理隔离，里面的人出不来，更别说传递信息。” 总部的这次行动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德莉莎叹了口气，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但是自始至终，她们都没有发现入侵者，入侵者好像只是通过系统占领了圣芙蕾雅学园的系统主控权。”
学园的防御系统是自己的闭路系统，总部无权操控。而刚才抽调的监控录像表示，符华之前一直在医护中心看布洛妮娅，再之前在训练馆和琪亚娜训练，可以说全天候都处于可视范围内，没有时间去破解学园防御网络。
“这未免也太强悍了些。”韦德感到一阵头疼，“这么说来，是通过圣芙蕾雅学园的内部网络连接到了防御系统吧？你们的人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吗？”
“学园长，人数清点结果出来了！”就在此时，德莉莎的秘书官拿着一个文件夹慌忙推开了门，“确实少了人！”
“给我！”德莉莎唰的一声站了起来，几乎是用抢的把文件拿到了手里，一目十行地扫了起来。
“少了谁？”杨站在德莉莎对面，看不清文件上的字。
德莉莎看完，心事重重地把文件放下，双目无神，不知是心里受到了强烈的震撼还是在思索着什么。
“少了谁？”杨催促道。
“精炼厂的负责人胡查，武器研究所的爱丽丝·罗斯，时雨绮罗和……她的护理，怀特。”
……
“原来如此，那么内鬼应该就在你们支部剩余的两名舰长之中了吧……”
韦德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对面棋手的这一招攻心计着实厉害。
德莉莎一脸懵逼地看着韦德，完全弄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三杆子打不着的结论的。
面对德莉莎的质疑，韦德并未惊讶，毕竟他也只是猜测：“如果我是对手，我绝对不会把所有的内鬼同时撤离，至少要留下一个监视圣芙蕾雅学园——顺便一提，我觉得被带走的人不一定是内鬼，也许是为了削减我们的有生力量。”
“等等，你解释一下，我脑筋没转过来。”德莉莎连忙叫停，一股正在和进入了思考状态的铿惑对话的错觉油然而生，“你从头解释一下。”
韦德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也打算给这两个人详细解释一下，但他却感到有些棘手，毕竟这件事的逻辑有些复杂，他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还是先从心理的博弈说起吧。”韦德揉了揉太阳穴，找了个位置坐下，“首先，因为学园的防御网络被关闭，我们很有可能推断出圣芙蕾雅学园中存在着内鬼。因此，【知道内鬼存在】这件事的揭露不过是或早或晚而已，我们必将推测出学园内部有内鬼。”
“紧接着，对方带走了四个人，这四个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都是后来加入圣芙蕾雅学园的吧？也许他们本来就带着这样的任务，也许是后来接到了命令，这都无所谓，因为这是对方的第二步计划。”
“扰乱我们的视线，让我们以为对方是为了防止内鬼被拔掉，提前让他们离开。可这又出现了一个博弈：他真的把内鬼全都撤走了吗？”
“我认为不会，他一定会留下一个卧底，而且最多一个。而这个卧底很可能让我们无法想到，更甚之……即使我们想到了，也无法抛弃这个人。”
“等等，为什么你认为只有一个卧底？”德莉莎突然发问。
韦德的回答很从容：“很简单，如果暗中发展两个卧底，如果其中一个人不会答应，反而会将情报泄露给我们。”
“况且，卧底这种东西，有一个就足够了。没有冒着暴露计划的风险去发展多个卧底。所以……卧底只有一个，也必须只有一个，而且这个人必须是无论如何都绝对会答应当卧底的人，而挑选条件的重点在于【无论如何都绝对会答应当卧底】。”
“怎么样，你们心里有人选了吗？”
一个名字蓦地闪过德莉莎的心头。
韦德并没有停止他的推理，英伦风的大衣穿在他的身上，此刻仿佛化身名侦探：“也许存在内鬼，也许不存在，对方只是想让我们的内部互相怀疑，互相猜忌——而我们又不能不猜忌，这是隐藏在阴谋中的阳谋。”
“下一步，对方将这个阳谋影响力扩大了，将范围缩小了，仿佛是故意诱导我们去猜一样。而我说这个阳谋的影响力扩大了……当然是因为目前剩下的人里，还有内鬼嫌疑的人影响力足够大。”
“首先我把我排除出去，因为天命总部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当然，你们要是怀疑我暗地里和天命总部勾结，那我也没有办法摆脱嫌疑就是了，但是和天命总部暗中勾结对我没有好处，不是吗？”
“剩下的人中，既有当内鬼的价值，又保证不会背叛总部的人，是谁呢？”韦德注视着德莉莎的双眼，“看起来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圣芙蕾雅学园有三艘浮空战舰，铿惑是其中一艘的舰长——那么剩下的两个舰长呢？她们都有充足的理由来当这个内鬼。”
还没等德莉莎说话，韦德又自顾自地把话题接了下去：“那么问题又来了，两个人都是？还是说其中一个是？更甚之，两者都不是？只要我们弄错了，就相当于在开战之前削减己方战斗力。”
说到这里，韦德感觉身心俱疲，但也有些兴奋。这次的对手和局势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一种与对方对弈的冲动让他跃跃欲试。
“这盘游戏的规则是对方定下的，而我们没有重新摆一张棋盘的力量，我们只能在这个游戏规则里和他玩，这才是对方最歹毒的地方。”
“问一下，那两名舰长的资料你可以跟我说一下吗？”韦德抬起头，注视着德莉莎。
军事高官的情报不可能说给就给，因此韦德也只是问一下。如果德莉莎不愿意相信他，那他也没辙。
“我大概知道你想了解什么。”德莉莎叹了口气，“格瑞丝·孔蒂，父母死于第二次崩坏，是天命旗下在欧洲的一个孤儿院里的孤儿。而凯瑟琳娜·托尔巴托，父母健在，而且在天命总部工作。”
韦德难受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这简直显而易见……可是对方真的会留这么大的破绽吗？如果你是要进攻……对了，你是要进攻天命总部，对吧？”
德莉莎点了点头，继续着自己的沉思：“没错，大主教不会让两个明显可能是内鬼的人留在我们这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我们怀疑，让我们在进攻天命总部之前先起内讧，让我们的内部先行分裂。”
“他认为女武神们不会相信总部会对支部下手，更何况这次行动只是针对琪亚娜一人，女武神们很难愿意为了一个人和一个绝对无法战胜的庞然大物对垒。”
“所以，我一旦决定以武力夺回琪亚娜，很可能就要面对底下女武神们的造反——他大概是这么认为的，而且这也很合情合理。这可不是古代，尤其是圣芙蕾雅学园女武神们的价值观不会和军人一样——历史上，哪怕是职业军人，也有因为理念而不愿作战的事。”
“可是他算错了一点。”德莉莎的脸上浮现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来，“我也不知道这到底值不值得炫耀……”
“什么点？”这一点好像连杨都很好奇。
德莉莎的脸色呈现出尴尬的神色，显然觉得这话说起来有些羞耻，不太愿意说出口：“这个……总之你知道，在圣芙蕾雅学园的女武神心中，铿惑的分量远超其他人就可以了。”
刨除新招收的女武神学员，圣芙蕾雅学园的女武神部队主要由三个部分组成：由德莉莎和无量塔姬子带来的初始女武神部队，由铿惑一手培养起来现在已经转正的原女武神学员，以及格瑞丝·孔蒂与凯瑟琳娜·托尔巴托带来的女武神部队。
而这些女武神，虽然不能说所有，但无论属于那一部分，基本上可以大致分为四……或者五种人。
1. 铿惑厨。
2. 铿惑和德莉莎双厨。
3. 铿惑和姬子双厨。
4. 铿惑，德莉莎和姬子DD。
5. 有可能存在的扭曲的铿惑厨。
“所以你的计划是……”韦德若有所思，偷偷瞥了德莉莎一眼，觉得这次自己都有点猜不到对方在想什么，“你是想拿铿惑当幌子？”
“这可不是幌子——停一停吧，时间不多了。”原本认真听着的德莉莎突然叫停，站起了身，“不，时间到了。”
“时间？”韦德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距离袭击发生，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德莉莎深吸一口气，从办公桌后走来，“圣芙蕾雅学园需要一个解释……今晚发生的事太多了，明天要发生的事也太多了，我们必须现在就给她们一个解释。”
“等等！”韦德拦住德莉莎，“内鬼的身份还没有确定，你这是要干什么？”
德莉莎仰起头，盯着拦在身前的韦德，一言不发。
她静静地看着你，却让人觉得喉咙已经被锁链锁住。
德莉莎绕过了韦德，背起放在门边的巨型十字架：“我知道你是想找到那个内鬼再说，可是我们没有时间去做这件事了。拖得越久，局势就对我们越不利。”
“你不了解天命大主教，而我，恰恰很了解。”
“杨，你的部队还有多久才能到。”
“两个小时。”
“……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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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一部分工作人员正在清理交战现场的残骸，而女武神们却被强制遣散回公寓待命。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们只知道学园里发生了战斗，而且战斗规模极大，学园的警报系统却没有响起。
习惯了爱丽丝博士的凌晨爆炸协奏曲，圣芙蕾雅学园的女武神们对爆炸声有着天然的迟钝感，尽管也有一些机灵的女武神在爆炸发生的时候就立刻出门观察情况，却也被【不灭之刃】的女武神部队拦下。
这些女武神们，并不是总部精锐部队的对手，更何况对方有备而来，而自己却手无兵刃。
大教堂那里发生的战斗余波让人不得不在意，正当女武神们发现爆炸声有些奇怪的时候，那些神秘的女武神部队却撤退了。
这也是女武神们对学园的防御系统太过信任的关系，毕竟谁都不知道爆炸声到底是来自爱丽丝博士的实验还是真的有敌人入侵，因此往往都以学园的警报系统为准。
可没有人想到，这次警报系统竟然背叛了她们。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再加上学园里弥漫着一股要命的压抑感，没有人觉得今天发生的是小事。
一个小时过去，女武神们已经有些坐不住了。谣言和猜测正在慢慢酝酿，以口头和短讯的方式在学园中发酵着。
就在这些流言即将走出门的时候，一则全园通讯将它们彻底钉死在了门槛上。
“极东支部进入A级战备状态，全体正式女武神请立即前往阅兵广场集合，以下名单者不得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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