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原来她的眼中也有光啊，尽管他曾见过更加炽热的光。
“铿惑大人。”
丽塔微笑着，额前的刘海垂下，挡住她的一只眼睛。但在此刻铿惑的眼中，他仿佛能看到丽塔的另一只眼睛也闪烁着同样的光彩。
“丽塔从您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
丽塔的目光与铿惑稍接片刻便挪开，微微颔首，似有慌乱。
“啊……哪里哪里……”铿惑谦虚地推脱着，“今天多谢你作向导，不然我可能到现在还没找着路呢……”
听闻铿惑的话，丽塔仰起了自己的小脸，温柔的笑容将她的眼睛挤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铿惑大人，您知道，在丽塔微不足道的女武神生涯中，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不知为何，铿惑突然间有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呃……做饭？”
丽塔的笑意更浓了，她抬起手，轻柔地将耳边垂下的鬓发捋到耳后，微微向侧面倾首，让她成熟的气质中沾染上少许小女孩儿的俏皮：“并不是哦，铿惑大人。”
“丽塔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是：如果有一个目标，那么在这个目标彻底消失之前，都不要放弃。因为有时候，我们以为的终点，其实只是刚刚开始。”
“铿惑大人，请您小心一些，因为……丽塔啊，其实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哦。”
丽塔后退半步，轻柔地躬身：“晚安，铿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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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铿惑满脸倦容地坐在床上发呆。
他想丽塔昨天晚上的话想了一夜。
啥意思啊？搞毛啊？她是没听懂我说的话还是我没听懂她说了啥？
正常剧本难道不是女二号月下羞涩表白，男一号委婉拒绝，从此两人天各一方，互不相欠，多年后偶然遇见，相逢一笑，尽付笑谈吗？
她说的什么不要放弃是什么鬼啊？
还有最后真的就不叫我铿惑大人了啊？直接叫名字了啊？什么意思啊？向琪亚娜宣战啊？
还有啊！她俩的推特账号是什么时候互关的啊！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啊！丽塔拍的早餐的照片琪亚娜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点了赞的啊！
铿惑像身子底下有传送带一样滑回了被窝里，耸动了几下，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支春卷。
【奶奶的，太恐怖了，总觉得今天如果一出门就会触发支线剧情，通向风评被害的降生望支线或者无事发生的普通支线……】
【不行，今天一定要窝在被窝里不出门，这绝对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睡得少的缘故，就是因为今天不宜出门。】
“黄历……黄历呢？”
铿惑拿起自己的通讯器，翻了翻黄历：“我看看今天的宜忌事项……”
“宜：出行，解除，订盟，求嗣，祈福，动土……”
“忌：赴任，安床，立卷，开光，安葬，祭祀……”
“……”
铿惑考虑了片刻，把黄历中的【宜出行】剪切，粘贴到了【忌】一栏里。
“没错，今天黄历不宜出行，我今天就是死在床上，从窗户里跳出去，都不会出门！”
……
铿惑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也贯彻了这一行动方针，装作没听见。
果不其然，敲门声响了一会儿后便停歇了。铿惑慢吞吞地从床上起来，刷牙洗漱，打开电脑，寻思着这两天没和 圣芙蕾雅学园那边联系，干脆给德莉莎发个工作报告，至少表示他这几天不是在划水摸鱼。
时间很快过去，铿惑难得地窝在房间里玩手机。但果不其然，丽塔的敲门声再一次响起，只不过这次还伴随着丽塔的问候声。
“铿惑大人，您起床了吗？早餐已经备好了。”
铿惑挠了挠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决定继续装死。
反正现在才早上八点，等到九点再出门也不迟，因为那时候丽塔应该已经完成房间的清扫工作离开了。
但是很可惜，九点钟的时候，敲门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只不过，这次丽塔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担忧。
“铿惑大人，您身体不舒服吗？”
铿惑想了想，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捏着鼻子回复道：“没有，就是不想吃饭，今天早饭我就不吃了。”
丽塔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铿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昨天晚上丽塔没有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的话，他今天也不至于连见对方都不敢。可丽塔既然说了那样的话，他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
铿惑继续窝在床上玩手机，但好景不长，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铿惑长叹一声，扯着嗓子嚎了起来：“我不是说了我不吃早饭了吗？”
果然，敲门声停了下来，可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平静的男声：“哦？为什么？”
铿惑嗖的一声从床上蹿了下来，赶紧整了整衣服走到房门前，原本想直接开门，可脑海中突然闪过的一个怀疑却让他的手为止一缓。
不会是丽塔把奥托叫来了吧？
可这个想法仅存在了一瞬间就消失无影，哪怕真的是丽塔去打了小报告，现在他也该赶紧开门。
铿惑满脸尴尬地拧开了门把手，期期艾艾地跟门外冷着个脸的奥托打了声招呼：“啊哈哈……早上好啊……”
“这都九点多了，不早了。”奥托皱着眉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铿惑，“怎么不吃早饭？”
“我不饿啊……”铿惑的余光早就瞥见了奥托身后的丽塔，“昨天出了一趟门，有点累……”
“哦？昨天太累了……怎么，威尼斯发生了A级崩坏事件？”奥托意味深长地看了铿惑一眼，半侧过头，向着丽塔发问，“丽塔，你怎么没和我说？”
“没有没有没有……”铿惑连忙打岔，“就是昨晚没睡好，早上起来感觉不怎么饿，就想多在房间里赖一会儿……”
奥托的眼神愈发耐人寻味，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哼了一声：“所以就让我来哄你吃饭？你几岁了？”
“知错了知错了，我这就去吃，这就去。”铿惑连忙讨饶，满脸蛋疼地走出了房门。
一路上，铿惑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在自己身后牢牢地黏着，如芒在背。一想到昨天发生的事，铿惑心里蓦地升起一股蛋疼之意。
按部就班地来到餐厅，餐桌上仅剩一份早餐。奥托走到桌子的对面坐下，拿起摆在桌面上的PDA，似乎是在等铿惑吃完早餐。
铿惑的心思一动，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一路上的如芒在背，并不是来自于丽塔。
而是奥托。
既然今天奥托出现了，那就意味着他考虑清楚了那件事——那件把铿惑特地叫到总部来的事。
那件……可能与【灵魂】有关的事。
和丽塔的小插曲并没有让铿惑忘记正事，毕竟这是一件能够让奥托大费周章，不惜劣化两人之间关系也要拿住铿惑的把柄才敢去做的事……
还和【灵魂】有关。
“铿惑，我可以信任你吗？”
第六百二十七章 坦诚相告
“这个……”铿惑犹豫了起来，奥托的这句话显然意义重大，他必须得考虑清楚了。
他可不可以被信任，有没有这个能力被信任，该不该被信任。
可是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立刻给出回答，就像在那场审判会议上一样，即使这个回答并不完美。
“可以。”
对于铿惑的回答，奥托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从容地点了点头：“你可以再考虑一下，考虑清楚了。”
“我考虑完了。”铿惑深吸一口气，努力从这两天的小插曲中恢复过来。
“是吗……”奥托若有所思，“铿惑，你想不想当天命大主教？”
“……啊？”
“没什么可惊讶的。”奥托很冷静，甚至有些悠闲，仿佛刚才说出口的只是今天的咖啡不错之类的闲话，“你也知道我在培养你，德莉莎应该也告诉过你【弑神兵装·莱因哈特】意味着什么，现在听到这句话，你为什么还会惊讶？”
“我觉得进度太快了。”铿惑摇了摇头，坦然相告，“顺便一说，德莉莎还真没告诉我那套装甲意味着什么……”
“想知道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奥托将手中的PDA放下，将双手搭在自己交叠的腿上，“那套装甲原本是给我自己设计的，用作面对律者的最后决战兵器。可现在，我把它给了你。”
铿惑蓦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话了，半开玩笑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但是说真的，我真怕我一答应下来，你就掷盏为号，屏风后杀出五百刀斧手来把我捆作一气……”
“我如果要杀你，不需要用这样的借口。”奥托的眼神很平静，“铿惑，你知道的，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有时候需要一些特别的办法。普通人无法理解这种手段背后的无奈，因为这种无奈隐藏在墙的后面，只有站得够高，才能看得见。”
“我……明白。”铿惑低下头，脑海中浮现的是多年前在中东地区的天命实验室中见到的人类与崩坏兽的合成生物，“如果是不得已而为之，有些手段确实是无奈之举。但如果有了更好的解决办法……”
“那么现在，你能给我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铿惑沉默片刻：“你总得先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奥托站起身，挥了挥手示意丽塔退下。
“铿惑，你觉得，我为什么是天命的大主教？”
“手段，权谋，智慧，知识。”铿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奥托对于铿惑的回答并无不满，但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不，我是说，我为什么要当这个大主教。”
气氛逐渐压抑，在会议上的那种泰山压顶般的感觉再次袭来。只不过这一次，铿惑不再畏惧它。
“我不知道。”铿惑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也许你想拯救这个世界，但在我看来，你既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那么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不错，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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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托的地下实验室空旷无比，这里面的实验器材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从地板或墙壁中浮出。铿惑来过这里一次，那次还是奥托让他试验【弑神兵装·莱因哈特】的时候。
而这一次，那些熟悉的实验器材没有出现，出现的确实一尊纯白的灵柩。
“这是……”铿惑迟疑着，他知道奥托要带他来看一个大秘密，也隐约猜到这个大秘密很可能关乎奥托最深层的秘闻，但这座突然出现的灵柩却让他摸不着头脑。
奥托默然，慢步向前，背对着铿惑，低下了头。纤细的发丝从他脸侧垂落，让这个权倾天下的男人沾染上了莫名的软弱。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这台纯白的容器。他的动作很轻柔，很慢，有着仿佛在抚摸恋人般的细腻与惶恐。这段沉默持续了很久，而奥托越是一言不发，铿惑就越是能感到他内心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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