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尽管如此，特尔福德还是在做最后一次尝试，试图让可可利亚明白现在的情况：“长官，崩坏能检查没有检测到病人身上的任何崩坏能反应！任何！也就是说她从头到脚都是普通人！现在最节省时间的方法就是先用射线检查检查出【渴望宝石】的位置再动手术……”
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明显，可可利亚终于在压力的逼迫之下露出了恶魔的面容，她向前猛地踏出一步，手中的格洛克手枪抵在了特尔福德的额头上才解开保险。
解开保险时的啪嗒声顺着特尔福德的颅骨传导进了他的耳蜗，他浑身的寒毛猛地一缩整个上半身的骨头关节都在打颤。
可可利亚像从魔法阵中钻出来的恶魔，那张布满寒霜的脸凑近特尔福德医师，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听好了，离开了【渴望宝石】，她必死无疑，所以你不用考虑什么手术需要遵循的规则，我只要你找到【渴望宝石】！你在医学院读书的时侯解剖过多少尸体？如果你是因为她还活着而下不了手，那我就让她先死掉！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无论是用什么探测设备也好，肢解也好，我只要在五分钟之内见到【渴望宝石】！如果不能——那死的就是你！”
特尔福德的面色惨白，他的嘴唇浑无血色，上半身拼命地往后仰着，直到贴在墙壁上：“是是是！我明白！你先把枪放下！我立刻就去！”
可可利亚揪住特尔福德的领子，往外猛地一推，像扔小鸡一样把他扔出了房间。
特尔福德连滚带爬地在走廊上移动着，心有余悸的他巴不得赶紧离那个疯女人远一点，他的脸胀得通红，在心里怒骂道：“他妈的这个疯碧池……”
可可利亚重重地一脚踢在了房门上，发泄似的对着墙壁倾斜着手枪里的子弹。
火光吞吐，枪声轰鸣。十七发子弹只有少量向前进了钢铁铸就的墙壁中，即使剩下的子弹中有跳弹，也被她身后那四名忠心耿耿的复制体用引力陷阱偏移了轨道，无法伤到可可利亚。
可可利亚喘着粗气，刚才手枪的连射把她的腕骨震得几乎错位，但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发泄出她心头的怒火。
她被算计了，被算计得死死的。她看基地入侵的规模本来以为只有铿惑一人，但渐渐的却看出了一丝端倪。
“主控室又被夺取了主控权……不对，铿惑还没赶到主控室，一定是还有别人……这么了解这座基地的构造，能无声无息地夺取主控权……除了鸽派的那些老顽固不可能有别人了……”
她本以为她还有胜算，至少还可以保得住这个基地，可是在发泄过后她才渐渐冷静下来，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但是基地里确实没有被大规模入侵的迹象，所以是间谍吗？应该是这样了……否则无法解释入侵为什么是从主控室开始的，也无法解释铿惑是怎么绕过二十多层的防御网来到底层区的……”
她猜错了，她从一开始就猜错了，她以为铿惑真的就是打算依靠个人能力来打一次闪电战，但是她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错误。
这不是闪电战，这是早有预谋的袭击。铿惑在这次行动中只扮演了一个转移视线的角色，真正操办了这一切的是鸽派的那两个老顽固。她们一定早就在等着这个机会，甚至连入侵的准备都做得如此完备。
铿惑一定是和鸽派的人取得了联系，而鸽派也乐于借助铿惑之手对她施以沉重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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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可可利亚会不会想到那一层啊……”韦德轻叹一口气，顺着早已准备好的路线向着地下基地的上层飞速前进。他的身体直挺挺地顺着电梯井向正上方飞去，就像是被引力拖着向上飞行一样，速度极快。
韦德在带着真正的温蒂离开那个牢房之前，留下了一个用第一律者的能力制造出来的“温蒂”的身体。这个身体其实和温蒂大有不同。一来是它并没有被崩坏能侵蚀的痕迹，二来则是那只是一具活着的躯体，一堆正在反应的碳水化合物，并不具有自己的神智，甚至一些内脏都是随意捏造滥竽充数的。
这是韦德留给可可利亚的“希望”。
温蒂的存在意味着【渴望宝石】的尚在掌握，而【渴望宝石】一旦被掌握在可可利亚的手里，就意味着她还有启动【MSR-天父】翻盘的机会。韦德不知道可可利亚哪里来的自信来面对圣芙蕾雅学园事后的疯狂报复，但就现在而言，不再被人质所束缚的铿惑在这座基地中近乎无敌。
除非那台【MSR-天父】能够启动。
换句话说，只要可可利亚能够启动那台巨型机甲，她就有保全这座基地的一战之力。
所以韦德给了她这“一战之力”的希望。
在发现“温蒂”没有被入侵者偷走之后，可可利亚必然会立刻派人将温蒂带到安全的地方，并且会在确认了入侵者的身份是铿惑后立即取出【渴望宝石】启动她的底牌。
但越是在这种“希望”近在咫尺的情况，人们就越是不愿意相信这个“希望”其实是假的。哪怕可可利亚发现那个假的“温蒂”身体里并没有崩坏能反应，她也绝对会让手下的人再仔细地反复检查几遍，甚至直接解剖那具活尸。
这样，就完美达成了韦德的第一部计划——把可可利亚拖在基地，拖到自己有机会逼近她。
如果可可利亚够笨，那么韦德而韦德的第二步计划能否顺利实施，则要看可可利亚有多聪明了。
韦德在夺回主控室控制权的时侯铿惑距离主控室尚有一段距离，而之前韦德刻意营造出的“入侵者只有铿惑一人”的假象自然也会不告而破。
在这个时候，可可利亚应该会意识到入侵者的数量，并且会把怀疑的对象放到【逆熵】的鸽派身上——无论是削弱可可利亚的势力也好，还是双方最初的协议也好，那些人都有很多帮助铿惑的理由。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摆在可可利亚面前的路就只有一条了。
……
“立刻前往A区起降台，立刻准备离开这里！”可可利亚满脸寒霜地向着地面前进。
这座基地里，地下部分和地上部分不由同一个主控终端操作。一是为了防止入侵，二来则是能够有效地预防信息泄露，毕竟这座基地明面上的建筑只有地面上的造船厂而已。
可可利亚刚刚推断出了铿惑在这次入侵事件中只扮演了吸引注意力的人形自走嘲讽器，而真正的杀招一定是被顽固派掌握着。
可是她无法解释最开始的时侯主控室回答中的“新长官”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主控室的人是间谍，那么他们必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引起可可利亚的怀疑。
——可如果不是，那铿惑是怎么瞒过这个基地的身份认证网络，进入最底层的？
这些东西都是在事后才需要分析的，现在可可利亚需要面对更加紧迫的东西。
换句话说，这座基地本身已经不安全，可可利亚无法保证哪些人是鸽派的人。如果她继续呆在这里，唯一的下场就是被瓮中捉鳖。
……
“所以，可可利亚一定会放弃基地，直接前往A区的起降台，准备进入水底通道，乘坐浮空战舰离开，因为只有那座浮空战舰上的人她才能百分百地保证是自己人。”
“既然如此，现在主控室没有人为我提供导航的情况下，我就能捕捉到可可利亚的动向——整个基地里通往浮空战舰停靠港的路只有A区那一条，可可利亚一定会从那条路撤离。”
韦德沉默着走出电梯，庞然的扭曲重力环绕在他的身边，将早已埋伏好的安保部队直接绞杀。
来自铿惑的通讯响了起来：“韦德！你在哪！你要去干什么？我们要撤退了！”
韦德的声音听起来不急不缓，好像早就料到了铿惑此时的气急败坏：“嗯，你们撤离吧。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我还有一些私人事情去处理。”
“你疯了吗！你要去找可可利亚单挑不成？！”铿惑的声音急切而又恼火，“你在哪？我们要撤离了！快回主控室来！”
“铿惑，我们的合作目标是营救人质。现在人质已经完成营救，接下来我们该各自做各自的事了——你那边的情况也不怎么好吧？还有空担心我？”
“……我这边没法等你太久，布洛妮娅的伤势很重需要治疗，我得立刻带她走……”铿惑的声音有些犹豫，语调也沉了下去，“你……没问题？”
“我是去找可可利亚处理一些私人问题，又不是找她同归于尽。”韦德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无比，“你还是照顾好你那头吧，这是距离可可利亚最近的一次，如果放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想要抓到她可就难如登天了。”
通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铿惑显然是在斟酌得失。
“放心，还是说你觉得我很像热血漫画里那些找反派BOSS同归于尽的角色？”韦德好像有些哭笑不得，“我和可可利亚之间还有事情要解决，而这件事我不希望任何人插手。铿惑，我们的合作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是我的私人时间。如果你还有什么事情的话，过两天再说。”
“……”
“你那边的情况不是很急吗？我记得你刚才还说你的部下需要紧急治疗，你现在还有时间等我回去不成？这座基地的主控权现在在我们手里，我已经关闭了泰坦机甲部队和自动防御武器系统，可可利亚对我造不成威胁。我这边有我自己的计划，如果你是想帮忙，那就去执行你计划的下一步。”
来自铿惑那边的通讯只剩下一片寂静。
韦德耐心地等待了片刻，以为铿惑已经默认了他的做法，正想关闭通讯的时侯，通讯器对面却传来了铿惑咬牙切齿的声音。
“狗曰的王八蛋，你他妈别死这儿了，老子才他妈不给你出棺材钱。”
第五百九十七章 盛大的告别
铿惑挂断了通讯，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因为计划被突然打乱而有些变化的心态，转过身，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回了紧张地坐在布洛妮娅和芽衣身边，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两人身旁。
“走吧，我们回家。”铿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
温蒂抬起头，这个自铿惑第一次见到她以来一直都以消极态度示人的女孩儿眼中竟然是涟涟的泪光。
她看着铿惑的神情有些惶恐，嘴唇微微地嗫嚅着，似乎有话却说不出口。她的心里对铿惑的感情复杂到难以复加，现在韦德不在这里，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向铿惑开口了。
铿惑避开了她的目光，柔声对着抱着布洛妮娅慌了神的琪亚娜说道：“你照顾温蒂，我带着邦娅和芽衣。”
说完，铿惑就向着主控室的中央走去。但他刚迈出一步，袖子就被温蒂拽住。
铿惑下意识地回过头，却有些不敢直视温蒂的目光。
温蒂的声音很小，但却好像是鼓起了勇气才能把话说出口一样：“韦德……韦德去哪了？”
“他……还有些事要处理。”铿惑轻轻地把温蒂的手脱开，向着预先留下的阵眼走去，“他有自己离开的办法的——我们先走，等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再想办法联系他。放心，这个人聪明得很，绝对不是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
听到铿惑的话，温蒂的不安才稍许放下，可当她环顾周围后，才发现了一个问题。
“车……车呢？”
“车？”铿惑愣了一下，没听明白温蒂是什么意思，“什么车？”
“韦德给我留下来的小推车……”温蒂的声音很小，她慌张地向着四处张望，却没有找到那个载着她来这里的小推车和箱子，“他把我放在箱子里，用推车推来的，可是……车不见了……”
铿惑骤然想起自己刚进入主控室的时侯看到的鲜艳地毯和那台手推车，可是不知何时，这两样东西竟然消失无影。
什么情况？
但是，铿惑的心思只在这里停留了片刻，这个让他困惑的点被一笔揭过。无论温蒂说的是什么，现在他的首要任务都是把她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我们先离开吧。”铿惑从须弥袋里取出他的电动轮椅，将温蒂扶了起来，想把她放在轮椅上。
“轮椅……哎？”温蒂被这辆突然出现的轮椅搞懵了，但随即便抬起手，想要制止铿惑的动作，“布洛妮娅姐姐……布洛妮娅姐姐怎么办？”
铿惑顿了顿，还是把温蒂放到了轮椅上：“我背着她。她太累了，睡着了，坐在轮椅上容易摔下去。”
温蒂对铿惑的解释显然不是很信，因为琪亚娜一直都沉默不语，只是抱着布洛妮娅发呆。温蒂从短短的一段接触中知道琪亚娜绝不是这样的性子，可琪亚娜现在竟然会一言不发，只能说明她们经历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她们本应该像久别重逢一样叙叙旧，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而且她们也着实没有什么东西可叙。也许只有对这场来得突然，如同噩梦般的经历有着共同的复杂情绪是共通的，但也就仅此而已。
琪亚娜低着头，沉默地抱起芽衣。她这一路上一个字都没说，像失了魂一样。哪怕是本该振作起来的胜利大逃亡也没有给她丝毫兴奋。
不知为何，温蒂突然间感到一阵心虚，她低下头，不敢再去看琪亚娜，喉咙里想要问的话也被逼回了心里。
“化土为云，蜕实转虚。”
主控室中央的地面如同幻术般渐渐消失，只留下一条长长的坡道，深入深不见底的地下。
那洞口黑黝黝的，仿佛通往地狱的洞穴。
铿惑拍了拍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把布洛妮娅背在自己的背上。他的动作很轻柔，好像是怕吵醒了她。他的上半身向下弯去，让布洛妮娅斜趴在他的背上，就这么推着温蒂向洞里走去。
也许是迎面而来的黑暗让温蒂感到了些许不适，她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你们……韦德为什么和那些长得都一模一样的人一样？”
铿惑先是没听懂温蒂在指什么，但立刻就明白了她指的是韦德和那些第一律者复制体的长相，不禁有些悻悻然：“……因为……他们有些血缘关系。”
“血缘关系？”温蒂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心里的慌乱却让她分析不出任何东西。
她从头到尾至少看到五个和韦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们的脸僵硬得像雕塑，唯有韦德的表情活着的。她一开始觉得韦德也是可可利亚的手下，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一路带着她来到了地下的最深处。
她是不相信逃生的通道在地下最深处的，可是当那道银河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竟然莫名地相信起了这个漏洞百出还怎么看都是谎言的说辞来。
她最后一次在新西兰支部的房间里想象银河的时侯，其实是在渴望名为银河的奇迹。
可是那个时候奇迹没有来找她。
而现在……她最后的心愿已了，无论这一切是不是一出新的谎言，无论前方是什么，她都做好面对它们的准备了。
“五……六胞胎？”温蒂的心里不太相信，可若是他们有血缘关系，又怎么会站在不同的立场上？
“嗯，”看出了温蒂心里的动摇，铿惑大概也能猜出来她在想什么，有意无意地解释道，“他离开了【逆熵】，现在和我……呃……一起工作。”
“所以……韦德是好人，是吗？”温蒂的声音压得愈发低了，她好像害怕听到回答，也有些后悔问出这个蠢问题。
“……嗯，他是个为了正义而与自己的兄弟站在了对立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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