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阿波卡利斯先生,您的意思是,那些不知去向的资金和调往极东支部的团队研发出了这个新式武器?”发言的人依旧是史蒂夫,他抬抬手制止了身边其他人的骚动,站起来与铿惑对视,“可是恕在下直言,它看起来好像只不过是M61的改版,这种东西我们在上个世纪就造出来了。”
铿惑愣了一下,刚刚还分外轻松的脸上顿时又浮现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啊……那个……对啊,这个火炮确实是M61的改版,使用的是20mm子弹,其实在天命里已经算得上老古董了。它既没有什么新的技术,也没有什么新的概念,就是一杆枪而已。”
史蒂夫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妙,但到了嘴边的话已经本能地脱口而出:“那它能解决我们的问题吗?”
铿惑脸上的尴尬之色没有丝毫的消退,他顿了顿,才继续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很抱歉,不能。”
史蒂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你……”
……
“但是它能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下一刻,转轮火炮的六条枪管毫无预兆地转了起来,丽塔早在铿惑与台下的人对话时便为火炮接上了弹链。此刻,轰天震地的轰响在会议厅内的每个人脑海中炸开,他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显然是耳朵在这突然奏响的暴力乐章面前毫无抵抗力地缴械投降。
他们的耳膜几乎要炸裂了,嗡嗡的耳鸣声让他们失去了平衡感,下意识地俯下身去躲在桌子的后面大声地尖叫着。可他们的叫喊声哪怕混杂在一起也敌不过铿惑手中火炮的轰鸣声。20mm子弹在空气中裹挟着尖锐的撕裂声,重重地钉在会议厅的墙壁里。这间会议厅有着在天命数一数二的防护措施,连墙壁的内部都是厚实的钢板。饶是如此,在铿惑疯狂的火力倾泻下,会议厅的墙壁依旧被炸得坑坑洼洼,无数个小洞排布在墙壁上,犹如蜂巢。
丽塔早已启动了女武神装甲的噪声保护系统,此刻的她悠然自得地侍立于铿惑身旁,低着头,双手如同呈上仙浆玉液的宫女般为铿惑托着弹链。子弹在她的手上滚动,犹如浩瀚不息的河流,最后化作枪口狂暴的火焰,犹如惩戒之剑般贴着那些议员的后背和头顶掠过。
铿惑仿佛还没有尽兴,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笑,双臂牢牢地把控着火神炮的方向,让它的弹道在台下众人之外的地方密密麻麻地排布起来,仿佛一道栅栏般圈住了他们。
过了不知多久,装了整整半箱子的弹链终于打光。铿惑有些可惜地提起那门火神炮,将它杵在地面上,不知从那里掏出一根雪茄叼在嘴里。他将雪茄的末端贴在了逐渐缓速停止,并且还冒着烟的炮管上。铿惑深吸了一口,却发现雪茄并没有被点燃,顿时有些气馁。
铿惑不动声色地用手指在枪管上捋了一下,笔走龙蛇般地在枪管上绘制出一道【能量集中】的符文。顿时,那条枪管的温度陡然升高,虽不至于变红,但温度也足以让铿惑把雪茄点燃了。
铿惑松开手,让那门火神炮倒在地上,舒服地坐在那张超出了正常规格的椅子上,敲着二郎腿,雪茄燃烧的香味弥漫在会议厅里,但此刻除了他和丽塔外已经没有人能够欣赏它的味道了。
警报声如期而至,尖锐而刺耳,但铿惑并不着急。他坐在这里,慢慢地等,等这些人从惊恐和耳鸣中恢复过来。
烟雾报警器兀自响着,在半天的警告无果后,却发现室内温度并没有上升到需要开启洒水装置的程度。但它依旧检测到了超出阈值的烟雾,尽职尽责地用尖锐的声音提醒着房间内的人迅速撤离。
可是没有人能撤离。
这些议员们瑟瑟发抖,面无血色地或趴或坐,他们想不明白刚才发生的那一切意味着什么,也想不明白铿惑到底是哪来的勇气在天命司法岛使用大规模武器——而且这东西是怎么过来的?司法岛的枢纽站检察人员都是干什么吃的?!司法岛警卫队呢?!这枪声响了这么久,怎么一个人都没来?!
他们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今天,子弹贴着自己的头皮飞过,轰鸣在自己的脑内炸响,直炸得他们的血管都在痉挛。那个带着温和笑容的年轻人手提着一门六管转轮火炮向着他们开火,可表情却像提着花洒在给花浇水一样。而那个疯子的身边,大主教的狗亲自为那个疯子托着弹链,低眉顺眼的样子如同跟在大主教的身边。
“喂!喂?”铿惑把麦克风拉近自己的嘴边,大声地试了试音,让整个会议厅的人都能听清他的声音,哪怕他们刚刚险些被震聋了也一样,“能听到吗?”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台下的人脸上各自带着不同的表情,或恐惧,或愤怒,或懵逼。他们不是不想逃走,但在枪声停止后,第一个试图爬走的人被如鬼魅般闪到他身边的丽塔用镰刀逼了回去。当那冰凉的利刃抵在逃跑者脖子上的时候,逃跑者的大脑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喂?喂?”台上的铿惑还在兀自大声地试着麦,那副努力的样子让人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
铿惑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就当众人以为铿惑是在试图折磨自己的时候,铿惑终于停下了试麦的举动。
他用力咳了两声,仿佛是在为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通过今天的学习与探讨,我希望大家能够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不明白的话,请回家后自行复习。”
“大主教只是需要一张办公桌谈事情,何时轮到这张办公桌来提意见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割韭菜了
“你这是在蔑视天命!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向着整个天命挑衅!”被吓傻了的议员终于反应了过来,刚才铿惑给他们的冲击仅仅是因为事发突然,这些见多识广的政客在发现铿惑只是沿着他们所在的区域外扫射时,顿时底气足了起来。
果然,这个人只不过是色厉内荏,想要吓唬自己而已。如果他真的有恃无恐,绝对不会特意沿着人群的外围扫射。说到底,这个看起来像疯子一样的人,只不过是在装样子而已。
这个疯子不敢杀他们,他所作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徒有其表。
这些敏锐的政客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愤怒地站起来,用尚未恢复平衡的身躯支撑着自己的怒吼,向着铿惑发出如雷般的声讨。
铿惑的脸上浮现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他将那根雪茄在桌面上按灭,重新拿起了话筒。只不过这一次,他拿起了那一沓纸质文件。
“史蒂夫·弗朗西斯。你的家族把控着天命总部的二十四个科研团队,全部归属于自动化武器部门。你作为你的家族的话事人,位高权重。”
铿惑将第一份文件翻开,随意地翻了几页:“但是我提醒你一下,你有四个弟弟,两个姐姐。他们加在一起派人暗杀了你七次,你运气很好地都没有死——这六个人都有资格成为弗朗西斯家的下一个话事人。顺便一提,他们派人暗杀你的理由听起来也很正义:为了法戈岛的居民。你在距离法戈岛两公里远的无人岛上进行大规模武器试验,对周围的海域造成了大量的污染与核辐射,不但导致以捕鱼为生的法戈岛居民难以为继,还让他们每个一两天就要枕着爆炸声入眠。你向他们保证,武器试验造成的辐射不会影响他们的健康——你甚至还热心地派出了医疗团队去为他们看病。当然了,研究核辐射下人体病变过程只不过是顺带的附产物而已,借此发表的关于辐射疗法治疗癌变的论文也不过是附属产物的附属产物,不是吗?”
铿惑将第一份文件扔在一边,拿起第二份文件,照旧翻了几页:“昂索罗·瓦罗汀,你当了瓦罗汀家五十多年的一把手,你最年轻的孩子都已经五十岁了。如果你还不死,家里的头把交椅可能得等到他们六七十岁了才能轮到他们中的一个。他们每天晚上都在为你祈祷,希望你这个用人体实验推动了天命对于人工圣痕的研究的人能够有幸上天堂。”
第二份文件被如同垃圾般扔到了议员的面前,随之而来的是第三份,第四份。铿惑用毫无感情的语调陈述着他们心知肚明的事实,但言下之意却分外明显。
“如果你们不想当这个议员了,有的是人想当,甚至可以不用从你们这些家伙的亲族里面挑。我举几个例子:最近新加入天命的伊南氏族,把控着中东石油产业的特吉尔财团,稳定为天命提供具有天然圣痕的极东无色世家,还有掌控马六甲海峡交通运输的李氏家族。顺便一提,天命的女武神部队依旧掌握在大主教的手里,【日珥议会】也是。”
铿惑把最后一份文件随意地丢到一边,随着他一句句话说出口,台下的议员们逐渐闭上了嘴,鸦雀无声。
“你们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是大主教的天命,而非天命的大主教。你们的父辈或者祖父那辈也许经历过大主教的铁腕政策,但百年荏苒,你们这些新时代里成长起来的政客并不了解大主教的权威。那些残忍的历史和天命所经历过的大清洗,在你们眼中都只是故事,而非经验。但是对于大主教来说,那些只不过是他前些阵子刚做过的事,而且他并不介意再来一遍。”
铿惑的脸上挂着如春风般的微笑,将这些政客们选择性忽视的东西娓娓道来:“我再举个例子吧,史蒂夫,你的家族企业是被天命扶持起来的,因此今天才有资格坐在这里。这一百年来,你的家族为天命培养了大量的自动化武器人才,同时也架空了自动化武器部门,这个部门几乎所有有实权的人都在你的掌控之下。”
铿惑咂了咂嘴,似乎意犹未尽:“你当上了议长,并且认为你有能力让大主教做出让步,并且这些年里大主教的手段也确实以温和为主,这让你觉得大主教可能是个好说话的人。但是你要弄清楚一点:你漫长的几十年生命只不过是大主教人生的一部分,你只见到了他这几十年的温和,却没经历过他用血雨笼罩天命的时候。你玩的这些,都是大主教玩剩下的,你有什么理由认为他不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
铿惑脸上的笑容逐渐诚恳起来,他认真地盯着史蒂夫的眼睛,用恳切的语气阐述着他的意见:“我这是在救你,在你把炸药包点着之前帮你把手剁掉,免得让你和你的家人都丢了性命。”
“你们拉帮结派,大主教并不在意,因为这并不会影响到他的追求;你们勾心斗角,大主教也不介意,只要你们这些办公桌能够好好办事,他就没有心思去整理你们。但如果你们这些办公桌集合起来想让坐在办公桌前的人办不成事,大主教非常愿意把这些桌子劈了烧柴,换一张新的办公桌,比原来的更宽敞,更舒服,也更听话。”
被铿惑点名嘲讽的昂索罗·瓦罗汀撑着自己的拐杖站了起来,哪怕他已经年过耄耋,干瘦得犹如一根枯木,浑浊的眼睛里却依旧有着猛虎般的凶猛。他的头顶已经掉光了毛发,只有白花花的稀疏胡须挂在下巴上,虬结如枯藤。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昂索罗的声音沙哑而沉静,完全看不出他刚才还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你是在蔑视天命的根源教义。天命的起源是三大家族的誓约,天命是依靠众多有识之士的共同努力建立起来的正义联盟,这里没有屋大维!”
“精彩,精彩。”铿惑为这个干瘪老头鼓起了掌,“空洞而乏味,充满了自我陶醉的蹩脚独白,希望你那依靠着天命初期大把投资才能勉强挤进天命议会的家族成员也能和你有同样的觉悟,这样我们在接收你的财产时就不会那么自责。毕竟你不但为天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也帮天命花了大把的钱在脱衣舞俱乐部和私人岛屿上——你在瓦努阿图附近的二十四座私人岛屿大主教很喜欢,尤其喜欢上面建造的私人监狱。那座号称全世界最难逃离的监狱,好像至今都没有人活着从里面离开过吧?怎么样,有兴趣去体验一下自己的杰出造物吗?”
面对铿惑赤裸裸的威胁,这些议员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只是一场听证会而已,目的是为了让大主教坦白他到底把天命的资金花在了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个愣头青一进来就跟要平反似的火药味十足?
“嘛,反正话已经放在这了,各位请自便。”铿惑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向着门外走去,“丽塔,别忘了把打火机还回去。”
“是的,铿惑大人。”丽塔低着头,将被铿惑扔在一旁的火神炮装回了金属箱,对着台下的议员鞠了一躬后默默地跟着铿惑离开了第二会议厅。
……
在返程的路上,铿惑一直在盯着窗外发呆,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丽塔。”铿惑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丽塔在听呢,铿惑大人。”
铿惑叹了口气,挠了挠头:“你说我刚才吓住他们没有?”
丽塔歪了歪头,似乎并没有理解铿惑的话:“铿惑大人刚才是在吓他们吗?您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我……”铿惑欲言又止,最后归于沉默。
铿惑在前往第二会议厅的途中,就想明白了奥托的目的。奥托并不是派他去“摆平”这件事的,奥托的目的是让他去发出一个信号。
……
天命已经成立了数百年,奥托也执掌了天命数百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组织能够永远保持其纯洁性,尤其是在权力高度集中的前提下。
随着天命势力的扩张,必然需要更多的人来进行管理。而这些管理者会分散最上层人的权力,以提高其办事效率——如若不然,大事小情都要最上面的人进行审批,哪怕是神仙也做不完那么多的公务。
因此,权力的分散是历史进程的必然。
可这也带来了新的问题:权力的分散使下面的人尝到了甜头,并且逐渐让官僚主义盛行起来。天命在最开始的时候培养了大量的企业,让他们为天命提供资金。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企业的领导者们逐渐将企业经营成家族企业,以血亲为纽带将利益连结起来,纠葛成了一团外人难以插手的封闭群体。
他们就像资产阶级革命时的新兴资产阶级一样,不断地在资本的推动下扩张着自己的势力,并且对政治权利产生了更多的诉求。慢慢的,对政治权利的诉求变成了对权力的诉求,他们认为天命应该组建议院,以此决定天命的发展方向。
这些资本家围坐一桌,在各自背后的资本的驱动下争夺着资源,让自己背后的资本繁殖。他们一代又一代地繁衍,从最初的天命战士,逐渐成为了资本家。驱动他们的东西是资本,而不再是天命的最初教条。
奥托对此并没有加以阻拦,因为这样确实在某一时期使天命得到了飞跃式的发展,而奥托也需要天命资产的飞跃式发展来支撑他对于崩坏的研究。
这些资本家演变而成的政客早已占据了天命总部的每一个角落,凡是重要部门都有他们的插手。他们犹如古代的诸侯国,割据一州,互相牵制,而又彼此合作。
奥托会看着手下的人演变为诸侯国吗?显然不会。那么奥托做了什么呢?
他创造了【支部】,建立了【日珥议会】。
在这短短上百年里,奥托建立了遍布欧洲,非洲,东南亚与大洋洲的天命支部。这些支部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归总部管理,因此总部的这些资本家也难以将自己的爪牙伸向这些支部。
可是……凡是说得上话的支部中往往都有一个特殊的人,天命的高层称他们为【日珥议会】。
【日珥议会】是什么?是大主教奥托变相的私兵,而这些日珥议会的成员往往最后成为了支部的支部长,最低也是铿惑这样的极东地区战略总指挥官——这是铿惑在成为【日珥议会】的成员后逐渐认识到的事情。
换句话说,在这些资本家忙着将天命总部侵蚀得千疮百孔,恨不得在钢铁铸就的地面上都用自己的根须钻出一条缝来榨取营养的时候,奥托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势力遍布到了半个地球。
现在,天命总部已经被资本家啃食得近乎四分五裂——而奥托的势力,也将天命总部团团包围。
奥托在这上百年里放任这些政客与资本家肆意生长,让他们拓展自己的势力,让他们培养自己的班底,然后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收割他们。
就像割韭菜一样,省心省力,还收获颇丰。
而现在,就是割韭菜的时候。
……
铿惑在知道还有三十分钟就要召开听证会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因为如果奥托是真心希望自己去让这件事平息下去,肯定不会留给自己这么短的时间。但既然奥托在听证会开始前三十分钟才告诉自己,肯定是因为在这个时间内铿惑只有一个选择。
铿惑没有时间去梳理那些议员的关系,他只是照着文本资料念了一遍,并且根据那些文本稍微加了一些自己随口瞎编但是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的东西。他能够摆平此事的方法只有凭借暴力碾过去,而这个“碾过去”,才是奥托想要的结果。
尽管铿惑并不想这么做,但他也别无选择。因为哪怕他不接下这个差事,也必然会有另一个人来昭告这一切。而自己来做的话,血腥味可能还会淡一些。
大主教要清洗天命总部,而他这么做的底气,在于天命总部之外全都是他的人。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笑,但事实就是如此。
【天命】的古老自不必言,它的内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逐渐衰竭。癌细胞会增多,脏器功能会衰弱。而奥托做的,就是在这一百年一次的循环中,切掉那些坏死的部分,用新的细胞替代那些病变细胞。
铿惑不得不答应这件事,因为此事过后,天命总部将再次完全重归奥托的掌控。如果自己这个时候搭了这趟顺风车,那么好歹能分到些甜头。如果自己傻乎乎地拒绝了,那可就连残羹剩饭都没有了。
而这件事,也会把铿惑绑上奥托的战车。这说不上是好事,但最起码铿惑不用担心那些议员的打击报复——因为此事过后,这些议员无论是否偃旗息鼓,他们的位置都不可能保住了。
而至于铿惑能从这件事里得到什么……他不是已经得到了吗?
来自天命总部的大笔资金,最为先进的科研仪器,大批大批成建制的科研团队和技术团队,这些都是奥托预付给铿惑的报酬。
对于奥托来说,这只不过是把钱从手里放到了口袋里——可是铿惑是那个口袋,那些议员是手。
铿惑转过头,看着面露不解之色的丽塔,忽然间自嘲地笑了笑。
天命高层在背地里称呼丽塔为“大主教的狗”,那今天过后的自己呢?是不是会成为他们眼中的另一条“狗”?
铿惑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希望能从这件事里看到些许的曙光。
不够……应该还不够,他心里的安全感还是不够。
越是深入了解奥托的势力,铿惑就越是觉得不安全。琪亚娜的身份是一颗不知是不是哑了的定时炸弹,爱丽莎是钳在自己脖子上的断头铡。在无人知晓的夜,他经常会在梦中惊醒,一醒来摸到被子里全都是汗。
不够,还是不够。自己的价值必须超过琪亚娜,超过爱丽莎,超过其它所有的一切人,这样才能在那个自己尚无力反抗的人面前谋得一丝呼吸的机会。而那个他无力反抗的人,只需要叫一个人来家里吃一顿饭,就能让盘踞在天命总部近百年的集团覆灭。
这些东西压在铿惑的背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倏忽觉得累了,像那个穿越过马拉松平原的士兵,每一根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大口地呼吸却得不到足够的氧气。
他变了吗?变了多少?
铿惑的表情逐渐难受了起来,他靠着窗户,微微张开嘴,像枯涸的泥沼上的鱼。
他想起琪亚娜的脸,那张傻乎乎却能带给自己无尽元气的笑脸。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微笑,像在寒冷的夜里贪婪地汲取着那根火柴的光芒。
铿惑突然怀念起那段他曾一无所有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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