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我想……我想和大家一起!明年再在学园祭上一起玩!”突然,一个女生的声音大声地响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哽咽和哭腔。
人群中产生了一瞬间的骚动,仿佛有一块钠被投入了平静的水中,这声嘶力竭的呼喊仿佛勾起了所有人心中早已按捺不住的情感。
或许这只是一个引子,但它切切实实地鼓起了所有人面对未来的勇气和希望。
“我想!我要保护大家!我要成为像姬子老师那样厉害的人!!”
“我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我明天想吃猪肉芸豆馅的包子!”
“我希望大家都能达成自己的愿望!”
“我希望……我希望!我……我希望我能和大家一起笑着活下去!”
“我希望能和你们一直在一起!”
“能够遇到大家……真的是太好了!!!”
铿惑仿佛也受到了感染,他神情激动地想要喊出什么,却只能徒劳地从哑火的嗓子里发出微弱的声响,即使周围安安静静,旁边的人也不一定能听清。
铿惑张了张嘴,仿佛还想说什么,却慢慢地把嘴唇紧紧闭上。
他低下头,双手捂着自己胸口,在这片欢呼兴奋的人群中缓缓蹲下身去。
两行冰冷的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汨汨流出。
第三十七章 全村人的希望
“哥哥……”一片黑暗与寂静中,铿惑暮然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一个若有若无,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哥哥……救救我……”
“爱丽莎……”铿惑的双眼逐渐有了神采,他瞪大了双眼,急切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爱丽莎!你在哪!别怕!哥哥来救你!”
“哥哥……我好害怕……”那个弱弱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哭腔。
铿惑疯了一般地跑起来:“爱丽莎!爱丽莎你在哪!哥哥在这里!”
“哥哥……我在……”
“我在这啊……”
铿惑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强烈刺目的光,他下意识地眯起双眼,用双手挡住了双眼。
但是却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自己的手心,铿惑睁开眼,把手挪开,却看到了今生最不愿再看到的幻影。
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雪原,寒风如同尖刀般呼啸而过,裹挟着鹅毛般大小的雪花,如同寒冰利刃一样在空中穿梭着。
但铿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目光被死死地吸引在了前方。
他的呼吸倏然粗重了起来。
他的双眼变得前所未有的凶狠。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如同恶鬼般狰狞。
他……根本就与圣芙蕾雅学园里众人所认识的那个铿惑完全不同。
他变成了一头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铿惑猛地睁开了双眼,看到的却不是那片雪原,而是熟悉的天花板。
铿惑的呼吸声逐渐从粗重变得平稳,他慢慢坐直,把那张被自己撕破的,浸满了汗水的毛巾被扔到一边,低着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铿惑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很疲惫的样子。他翻身下床,穿好拖鞋,把掉在地上的毛巾被捡起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铿惑摇摇晃晃地走到浴室,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走进淋浴间,打开淋浴喷头。
淅淅沥沥的水流似乎让他清醒了一些,他回忆起今天晚上在广场上看烟花时那些女武神们声嘶力竭的呼喊和祈愿。
他想起了当时自己也想喊出口的那句话。
铿惑苦笑了一下,试着发了发声,发现自己的嗓子依旧还是哑着的。
铿惑简单地擦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从浴室走了出来,随手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干枯的喉咙。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看到了被自己扔进垃圾桶的毛巾被。
那个毛巾被相对于垃圾桶来说还是太大了,有很大一部分露在外面,垂在地板上。
铿惑皱着眉头,把一只脚伸进去,把毛巾被踩进垃圾桶,却在把脚往外拔的时候卡住了,把毛巾被又带了出来,他微微愣了一下,用脚把毛巾被再次挑起来,踩进垃圾桶,却又在拔出来的时候把毛巾被带了出来。
铿惑十分耐心地试了第三次,但这次他是直接把整只脚卡在了垃圾桶里。他甩了甩脚,试图把垃圾桶甩掉,却发现毫无作用。
他的心里猛然烧起一股无名之火,眼神突然变得暴躁了起来,猛地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回旋踢,把垃圾桶如同炮弹般甩飞了出去。
随之甩飞的还有垃圾桶里面的零食包装袋,包装袋里的零食渣,以及那个被撕破了的毛巾被。
还有被垃圾桶砸坏了的电视机。
铿惑沉默地看着满地狼藉,一阵疲惫之色袭上他的脸颊,他慢慢转过身去,双手撑在窗户的窗沿上,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月色。
今天的月色很美,月光很纯,洁白得仿佛没有一丝杂质,它如同一层薄纱,轻轻笼罩在静谧的圣芙蕾雅学园。
绿化带上的树在轻轻摇曳着,紫色的花不住地从树上落下来,在树冠正下方铺成一片紫色的地毯。
那花落啊落啊,仿佛没有个尽头。
就如同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一样,你总以为它会在某个时间点彻底结束,却没想到它却一直强撑着,仿佛擂台上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却一直能爬起来的拳击手。
面对这样的对手,只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以及绝望。
铿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片德莉莎庇护着的应许之地,神色中渐渐浸染上了悲伤的神色。
他神情复杂地缓缓开口,用沙哑的声音自言自语道:“玛德……那台电视少说五六千……老子大半个月的工资没了……”
铿惑缓缓回头,把一地的狼藉独自收拾好,坐在沙发上发呆,但仅仅片刻之后,就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
“反正这么精神也睡不着,干脆把之前没做完的东西做好吧。”
铿惑起身走到自己的壁橱,拿出了琪亚娜曾偷偷带给他的那个白色的布袋,把里面的东西一个个地取出放在桌子上,然后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把灯也关好,静静地坐在了被清理干净的餐桌前。
这里就是他暂时的工作台。
铿惑把抚摸了一下桌面,被他的手摩挲过的地方暮然发出了幽幽的紫色光芒,一道道纹路在他的手下出现,纠缠着,交肆着,如同古树的盘根,又如同疯子画家笔下怪诞的线条与色块。
紧接着他从布袋中取出了一枚只有大拇指大小,仿佛还在轻微跳动的绛紫色心脏。
然后是一些凌乱且不规则的金属块。
铿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缓缓闭上了双眼。
半晌之后,等他睁开双眼之时,所有的情绪都已经被驱赶出体外,双目如古井,深邃无波。
铿惑将一枚闪耀着幽蓝色光芒的水晶放在了桌子的正中间,就在水晶落在桌子上的刹那,桌面上的紫色花纹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疯狂地扭动着,原本交错纠结的线条陡然舒展开,如同抽枝的杨柳,那些纹路以那块水晶为中心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沟渠一般逐渐闪亮了起来,将整个房间照耀得如同被紫色的霓虹灯布满了一样。
铿惑的双手并没有闲着,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支如同骨骼般洁白晶莹,非金非玉,一看就觉得好像是赶工做出来的粗制滥造的笔状物体,神色凝重地注视着那些正在疯狂扭动延展的线条,时不时地在那些线条上勾画一笔,那些线条也会顺着他勾画的痕迹修正自己的路线。
有些线条似乎后劲不足似的渐渐变暗,铿惑手疾眼快地抓起那块绛紫色的心脏捏在手里,将其悬在那些线条的上方,狠狠揉捏着,从那颗心脏中被挤出来的汁液滴落在工作台上,如同沸腾般鼓动起来,发出嗤嗤的腐蚀的声音,铿惑瞳孔一缩,另一只手迅速地用那杆白笔将汁液抹匀,并手脚不停地绘制出后续的线条,那些腐蚀着桌面的液体在触碰到那杆白笔的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如同一滴普普通通的绛紫色墨水,顺从地顺着铿惑的笔尖延展成新的线条。
铿惑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些线条,时不时地用各种手段进行着修补和补救,在线条蔓延成的团越来越清晰的同时,铿惑的脑门上也渗出了越来越多的汗珠,他的手速也越来越快,如同一个进入了入定状态的画家,在工作桌上飞速地用那杆笔勾勾画画。
铿惑的汗珠滴落在桌面上,模糊在他的双眼前,但他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睁大了双眼,生怕漏过了任何一个细节,毫不顾忌那些带着盐分的汗水流入他的眼睛里,带来阵阵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线条终于布满了整张桌子,线条们头尾相衔接,里面崩坏能的流动似乎形成了一个生生不息的循环,铿惑猛地抓起那些不规则的金属块,用饿虎扑食的速度几乎同时将它们分别放在了整个图案的外围的几个关键节点上。
就在金属块同时落下的瞬间,整个法阵光芒大盛,将房间照耀得如同白昼,甚至光线从遮挡着窗帘的窗户中暴射而出,从外面看起来,就跟铿惑的房子爆炸了一样。
但是铿惑此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皱着眉头,仔细地看着那些线条如同被吸尘器吸走一般疯狂向桌子的正中央的那颗幽蓝色水晶周围收缩。
铿惑屏住呼吸,从旁边的笔架上取下一枝与刚才绘制图案的那只白笔相同材质的另一只笔来,但这只明显做工精细了很多,尤其的笔尖的部分,很明显被细心地打磨成了一个玉匠使用的给玉打磨雕刻时用的那种工具的形状。
铿惑小心翼翼地用那支笔戳了一下那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水晶,发现它如同果冻般柔软,笔尖轻而易举地刺了进去的时候,他的眼中很明显地闪过一丝激动之色。
他把脸贴近那块水晶,用那支笔小心翼翼地勾,挑,抹,拢,一时间仿佛化身玉器大师,将那块水晶多余的部分剔除,只留下了最为核心的部位。
在铿惑细心的勾勒下,那枚水晶已经逐渐被塑造成一枚玉佩的形状,就在那枚佩快要成型的时候,铿惑迅速用那杆白笔划破了自己食指的指尖,将伤口猛地按在了那团蓝色果冻上。
铿惑的双眼一黑,一股剧痛从指尖如同烈火般蔓延到他的心脏,再蔓延到他的全身,但他咬紧牙关,闭紧双眼,心中默念着制作玉佩的流程,将自己的意志与精,气,神一鼓作气地爆发开,一股脑地全部通过以心血相连的那块蓝色果冻中。
铿惑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观想着一副画面,那副画面上是一个全身铠甲的战士的背影,他孤身一人站在布满霞光的土地上,身边是一杆已经断掉的旗杆,那旗杆顶端还有半副破损的黄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但除此之外,铿惑看不到任何其它的东西,只有战士,土地,半截旗杆和旗帜,其它的画面全部都是一片漆黑。
铿惑强行让自己的心神沉寂下来,全身心地投入了观想之中。
那个战士把半截旗帜插在地上,站直了身体,又似乎有些低伏着背,面对着前方。
铿惑不断完善着观想画面的细节。
镜头缓缓拉开,战士的脚下,身边,浮现出无数的尸体,全都是与他穿着同样制式铠甲的战士,那些年轻的面孔已经永远沉睡,鲜血与泥土沾在他们的脸上,如同战纹。
铿惑几乎快要忍不住指尖传来的剧痛,那股剧痛已经蔓延到他的大脑,让他几乎无法继续凝神静气观想下去,但他咬紧牙关,硬是凭着一股气势,强行继续观想。
画面继续拉大,画面中的色彩逐渐浓郁起来,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股血腥味,若有若无的野兽的嘶吼声传入铿惑的耳朵,他看到那个战士的身后,出现了一座残破的城。
那究竟该是一座多破的城啊。
它的城墙破破烂烂,全是大洞和塌陷,连城门也不翼而飞,更别说那几乎看不出形状的护城河。
那城墙上没有人,只有似乎已经后继无力的狼烟在冒着烟,天空中连一只鸟都没有,从城墙的大洞往城里望去,也看不见任何的人烟。
仿佛是一座死城。
无论是那些破败的建筑,还是那些废墟上空似乎飘荡着的烟尘,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一点。
这座城,空寂如酆都,即使里面还有人,恐怕也都已经心如死灰。
因为这座城已经在飘荡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如同万人古墓。
铿惑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虚脱了,他已经无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他试图竭尽全力观想下一个画面,却总是被脑海中的杂波和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混乱的思绪打断。
“至少……敌人……让我看一眼敌人……”
铿惑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用剧痛强行凝聚心神,努力观想那名战士所面对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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