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对,但那只是圣女的故事的结局,那是一个……无奈而又悲伤的结局。你想知道她更多的故事吗?”
“洗耳恭听。”
“她啊……是那个黑暗年代的一道光。你知道吗,【天命】最开始的时候规模没有这么大,充其量也只是在欧洲有一定的影响力而已。但是当【天命】发现了欧洲炼金术士们的秘密后,将他们冠以巫师与魔女的罪名,消灭了所有的炼金术士,将他们所有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
听着奥托毫不避讳地阐述着【天命】的黑历史,铿惑只觉得自己的脸皮有点犯抽。
“也是依靠着那些炼金术士的研究成果,天命将崩坏兽的甲壳和核心进行改造,制作成武器与铠甲,装备给了【天命】的骑士团。装备了这些精良武器的战士们在于崩坏兽的战争中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甚至整个欧洲都在【天命】骑士团的铁蹄下颤抖。”
铿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奥托明明是要说卡莲的故事,为什么突然拐到了【天命】的历史上?可他没有多问,打算先等奥托说完。
“尚武的风气让他们骄傲,自大,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当他们的敌手,无论是人类还是崩坏,都不是他们的一合之敌——也是在那个年代,欧洲的人类第一次在与【崩坏】的战争中占据了上风。”
“但是这也诞生出了很多问题,那些掌握了远超凡人力量的圣职者……成为了魔鬼。”
说到这里,奥托苦笑了一声,好像是无奈,也好像是认命:“很可笑对吧?屠龙者终将为龙,但这群【屠龙者】连【恶龙】都还没有消灭,就已经成为了下一条【恶龙】。”
奥托停顿了一会,就在铿惑以为这段沉默要持续很长时间的时候,他终于再次开口了。
奥托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不像他,此刻坐在铿惑面前的仿佛是一个讲述着浪漫故事的吟游诗人,愿意用最柔和的语调与舒缓的声线将这个故事点缀。
“卡莲……她就是在这个时候,成为了人们的领袖。但可惜的是,她是人民的领袖,而不是【天命】的。”
“你知道赎罪卷吗?”奥托抬起眼眸,等待着铿惑的答复。
铿惑搜索了一下脑海里的欧洲史,有些不确定地回复道:“教皇利奥十世……因为教廷的财政问题,贩卖【赎罪券】,声称购买了【赎罪券】的人可以洗去身上作为人类的【原罪】与现世犯下的罪过,以此搜刮民脂民膏,这个东西是教廷敛财的工具。”
“对,但它的故事不止这些……不过你也不必知道。我要说的是那个年代,因为【赎罪券】的存在而变质的社会。”
奥托长叹了一口气,现在的他才有了无关乎外表的真正年长者的样子:“那真是一个……魔鬼般的决定。穷人们在宗教的推动下不得不掏出钱包里仅有的几枚硬币,【买】掉身上的少许【罪孽】,而富人们则大手一挥,大把大把的金币掉进了购买赎罪券的钱柜。你觉得,这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犯罪的成本变得极其低廉,并且……演戏演久了,真的会认为自己演的是真的。”铿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奥托显然对这一段历史也是嗤之以鼻,因此铿惑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大胆地说这些话,“神职人员大肆敛财,并且从里面捞脏钱,再用这些脏钱购买【赎罪券】,洗刷自己的【罪过】。而富人们则再也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反正只要花了钱买了【赎罪券】,自己的【罪过】就可以得到洗刷,他们可以放心地压榨手底下的佃户,榨干他们的最后一滴血,甚至让他们的孩子都承担上这副沉重的锁链。”
“是啊,【罪恶】在循环,人心在这【罪恶】的循环中变得愈发黑暗。整个社会都笼罩在一种病态的干枯里,就像沙漠里的植物,延伸数十米的干瘪根系,供养着地表肥厚的叶子……把那些人渣比作叶子我都嫌不够格,叶子最起码在进行着根系无法进行的工作,可他们都做了什么?”
“他们什么都没做,他们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想里,以此掩盖战争失利的窘境,结果愈发不可收拾。那是一段在黑暗中摸索的时代,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代。”
铿惑心中一动,觉得奥托好像终于要讲到重点了:“然后黎明到来了吗?”
“黎明到来了——在她死去之后。”
……
“神州的文化里有一种说法,即世界分为【阴阳】两面,对吧?这两者循环不息,互相转化,都依靠吞噬对方而延续自己的存在,如同首尾相衔的衔尾蛇,有【阴】的存在,就必然有【阳】的存在。也许是那个时代太过阴暗,所以,整个时代的光芒才会集中在她的身上吧。”
看着奥托嘴角泛起的那不可言说的笑意,知道对方似乎正在回忆很重要事情的铿惑很是知趣地没有打断他。
“卡莲·卡斯兰娜,她是那个时代的女武神,是卡斯兰娜家族的一员。她是【天命】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女武神,只要有她存在的战场,【天命】便永远不会败北。”
“但是相比于她的勇武,她的心才是真正强大的东西。”
“谦卑,宽容,耐心,勤勉,慷慨,节制,贞洁。她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德的具现化,甚至都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怀疑——这种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完美人类,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物欲横流,以行使罪恶为常理的时代。”
虽然奥托一直在赞美卡莲,但铿惑还是不明白卡莲究竟为什么是奥托眼中的精神领袖:“她都做了什么?”
“她?她做了所有你能想到的善举。”
“所有?”铿惑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奥托在用夸张的修辞方式。
“嗯,开办赈济会,资助孤儿院,慰问烈士家属,给病人垫付医药费,与农夫一同耕田,光着脚在田垄上替佃户浇水,甚至帮没有牛的佃户拉犁——你能想象一个贵族女孩儿光着脚在田地里拖着犁车是什么样子吗?”
铿惑在脑海里脑补了一下琪亚娜在地里拉犁的样子,顿时不寒而栗,因为如果琪亚娜在拉犁,恐怕才拉一半就没耐心然后把犁丢给自己了:“嗯……确实没见过。”
奥托脸上的表情不知是笑还是哭:“我见过,当时我就在另一架犁车的套子里,和一个农夫一起拉。但是她拉得最快,拉完之后还会得意洋洋地跑到我面前炫耀,问要不要她帮忙。她开心的时候会在原地踮着脚跳来跳去,绑成辫子的白色头发在身后一甩一甩的,像一只小兔子。”
铿惑被噎了半天,他万万没想到大主教竟然也有如此的青葱岁月——或者说,每个人都该有的东西,放在奥托身上却有些不合适,因为与现在的他看起来相差甚远,乃至大相径庭。
“很有趣的,但是也很残酷。”奥托的脸上此刻切切实实地挂着笑容,好像沉浸在回忆中,不可自拔,“田地里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埋在地里的虫子会顺着你的脚面爬到裤子里;有时候会踩到石子,很疼;拉犁的时候不能穿鞋,否则拉完之后鞋子里和袜子上全是泥,根本洗不干净;更别说肥料发酵时的那个气味,不过习惯了之后也还行。所以,当时的人们如果没有牛,只靠人力拉犁的话,是一项很辛苦的工作。那些农夫的脚底板是一层厚厚的茧,敲上去甚至能发出木板一样的声音,捏捏他们的脚背也没有什么知觉,好像脚上的神经都在长年累月的劳累中坏死了。”
“她还做过很多事,是吗?”铿惑的心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对那个名为卡莲·卡斯兰娜的人的敬佩。
“嗯,远不止这些。以天命史的角度来看,她最大的功绩应该是斩杀了无数崩坏兽,将灾难挡在人类的家园之外。可是在她心里,她最大的功绩是建立了四十二所孤儿院,一个遍布欧洲十几个人类聚集地的赈济会和教会学校,帮十四个农夫买了牛,帮人接生过四个可爱的孩子,并且还把几个失去了父母的小女孩儿从战场上捡了回来。”
一种跨越了时光与地域的感动从铿惑的心里慢慢涌了上来,无论是拥有哪种文化背景的人,都不会对这样的人产生抵触感:“她……很辛苦吧?”
“哈哈哈哈哈……”奥托突然笑出了声,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纠缠在他的笑声里,让铿惑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确实很辛苦,但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辛苦,因为至少还有我帮她,还有许多心中依然存在着正义的人在帮她。否则,四十多所孤儿院,一个大型赈济会,她怎么忙得过来?她只是建立了这些东西,然后不断地吸引那些有着共同理想的人聚集在她身边,然后事情就这么办成了。”
铿惑就差拿个小本儿做笔记了:“因为她的人格魅力吗?”
“人格魅力?不,我想那不应该被形容为魅力,那是更加朴实,更加真实的东西——她爱他们,而他们则感应到了这份热爱。作为回应,他们以爱她作为回报。”
“爱他们?”铿惑重复了一遍奥托的最后三个字,好像慢慢地明白了奥托所说的这位精神领袖的面目了。
“对啊,她爱他们,爱所有的人民,当遭遇海难的船上只能再容纳一个人,但等待救援的人还有两个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地跳下船,顶多给自己带一块小舢板。”
“这样的人……美好得……简直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铿惑喃喃自语。
“没错,她一点儿也不真实,相比于她在别人面前表现出的完美,在我的视角里看她简直就是个呆瓜。”奥托的话大大出乎铿惑的预料,但这谴责里却有说不出的淡淡温馨,“她笨得很,从小就不会动脑子,只会指定一个目标,让别人帮她做计划;还贪吃得很,每次吃完了自己的甜点还要盯着我的;她天真得不行,对很多事情的思考都只能止步于想当然……人们把她称作圣女,以为她是完美的,但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
说着说着,奥托的目光中却突然间带上了一丝悲伤和被掩盖得很好的软弱:“可是她制定的计划没有一个是为了她自己的;她再怎么贪吃,也会把手里最喜欢的蛋糕给路边咬着手指头盯着她的小孩子吃;她天真又怎么样,那些爱她的人愿意誓死将她的天真捍卫下去……”
“在那个时代,社会没有崩溃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她的存在。她就像一根蜡烛,照亮了当时欧洲的最后一点生机,人们在这根细蜡烛旁围拢,伸出手来取暖,也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抵御着黑暗中的寒风。人民们信任她,甚至信仰她,相信这个世界哪怕再黑暗,只要有她在,她就可以代替太阳照耀他们。”
听着奥托的描述,铿惑好像想起了什么,不禁偷偷一笑。
“怎么了?”奥托挑了挑眉毛。
铿惑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德莉莎说过的话。”
“德莉莎吗……”奥托低下头,微微笑着,“她说了什么?”
“她跟我说过那个著名的【电车难题】的解法,就是那个一个电车轨道上有五个人,另一个电车轨道上有一个人,你手边就是电车变轨操控杆,你会选择让哪边的人被电车撞的问题。”
奥托脸上的笑意更浓:“我猜猜……她的回答是【我会用手顶住电车努力把电车停下来】,对不对?”
铿惑哑然。
“是啊……德莉莎……真的很像她……”不知是不是触碰到了奥托心底的某根弦,他低下头,仿佛沉思着什么,“话归原题,铿惑,你觉得像卡莲这样的人,还有比她更适合担任领袖的吗?”
铿惑没有说话,因为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奥托马上就要说出那两个字了。
“可是……”
果不其然。
“她死了,死于【天命】的审判,她也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审判。”奥托原本继续着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力量的咬牙切齿突然间舒缓了下来,甚至能感觉得到那不能更明显的刻意的松懈。
仿佛他只要稍微提起一点劲儿,他心里的这座火山就会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第四百一十五章 未曾知晓的心意
“那……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结局?”铿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如果卡莲·卡斯兰娜真的是这样的人,她真的如奥托所说是人民的精神领袖,是不败的象征,是人民的希望,那么他当初在那个数据空间中看到的历史记载为什么会让卡莲出现在行刑台上?
奥托突然对着铿惑发问:“铿惑,我刚才说过,如果我要对【乖孩子】下一个定义的话,我希望是【不脆弱】,对吧?”
铿惑点了点头:“是。”
“这就是你问题的回答,她……死于人类的【脆弱】,这份【脆弱】不属于她,而属于除了她之外所有人。”
铿惑回顾了一下奥托之前说过的话,发现【脆弱】这个词的出现频率竟然很高,不禁有些疑惑:“我从刚才就一直在听你说【脆弱】,在你心里,【脆弱】究竟是什么?”
“顾名思义,肉体的脆弱,精神的脆弱。力量上的不足,心智上的不坚定。胆怯,懦弱,畏首畏尾,不敢做出改变,蒙住自己的眼睛躺在茅草里做白日梦,这就是人类的【脆弱】。”
“概括而言,便是有心无力,或自欺欺人吧……”铿惑若有所思。
“没错,因为人类确实是弱小啊,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人类脆弱的精神无法接受超出了他们想象的东西,便将其称之为恶,称之为妖;人类羸弱的肉体无法对抗自然的力量,便蒙上眼睛告诉自己那力量不存在,跪在地上向自己虚构出来的【神明】祈祷,做着自己什么力都不用出就可以得到一切的春秋大梦。卡莲便是因为这种【脆弱】而死。”
“她到底做了什么?以她的地位和能力,到底是怎样的罪过会让【天命】对她进行审判?”铿惑依然无法弄明白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起义了?”
“如果她真的是起义了,那么在行刑台上的人不一定会是她。”奥托苦笑了一声,“她确实犯下了罪过,而且是在【天命】的视角里,不可饶恕的罪过。如果她起兵谋反,【天命】顶多将她收押;如果她挪用公款,上层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她……她背叛了人类的阵营。”
铿惑心中一惊,一种如寒芒在背的感觉让他浑身一个激灵。他设想过卡莲的很多种罪名,却万万没想到她会是以【叛逆人类】的罪行论处的。
“铿惑,你一定很奇怪吧?卡莲为什么会被判处以【叛逆人类】的罪行?”
“如果她确实是你之前描述的那个样子,我确实想象不出来。”铿惑坦然承认。
“当时,因为东征的惨败,【天命】高层如同疯了一样对一个禁忌的不祥之物展开了研究,希望掌握【崩坏】的力量。卡莲认为这是危险而疯狂的举动,因此,她偷走了那个【不祥之物】,前往极东。”
“【天命】高层震怒,下令追捕她,不论死活。从那个时候开始,恐怕事情就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可是当时我的心里还抱着一点小小的希望,希望她不会被抓到,希望她能够找到她要去拜访的那个人……可是她却回来了,没有带回那个【不祥之物】,而是只身一人回来了。”
“【天命】的审判法庭上,她声称自己和一名拟似律者相爱了。不过在那个年代,【天命】对于律者的划分没有现在这么细,在当时【天命】的眼里,她就是与律者相爱了。”奥托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段话,“而那名拟似律者……你也很熟悉,极东之国的巫女,八重樱。”
铿惑被奥托的话彻彻底底整蒙了。
因为他曾完整地看过八重樱的记忆,从那段回忆中,他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儿跟爱情有关的东西。
……
从卡莲出现在八重村开始,八重樱与卡莲就一直是施救者与被救者的关系,只不过在故事的最后,两人的身份互换——身负重伤的卡莲被八重樱所救,而在后来,被【盒中恶魔】引诱从而被崩坏控制的八重樱堕落为魔,卡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救过自己的友人的灵魂从魔鬼的手下拯救,让八重樱免于作为崩坏的傀儡浑浑噩噩地杀戮下去的结局。
“你刚才说……卡莲·卡斯兰娜,和八重樱相爱了?相爱?”铿惑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听错了。
奥托看着铿惑那小心翼翼的表情,误会了他在担心什么,以为铿惑所说的是卡莲因为承认爱着八重樱而被审判的事,他轻轻摆了摆手:“爱是不分性别的,这是卡莲的选择,放心,我不会对八重樱做什么……话说回来,我还要感谢八重樱。在遥远的极东,我没有办法陪伴着卡莲,幸亏有她在,否则卡莲可能早在回到【天命】之前就死去了。”
“那个……你不恨八重樱吗?毕竟……”铿惑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毕竟这件事和他所知道的东西出入有些大。
奥托摇了摇头,看得出来他其实并不愿意谈论它:“【我深爱着八重樱,而且她是无罪的】,这句话是卡莲亲口说的,既然卡莲认为她无罪,那么她就是无罪的,我相信卡莲的判断,我也相信卡莲和八重樱都没有错,所以我并不恨她。”
“无论是八重樱,还是卡莲偷走的那个【盒子】,以及那个【盒子】里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历史已经过去,所以我不想谈论它们,你就当作我偶尔也会想发一下牢骚吧。”
铿惑的心里疑虑片刻,终究还是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毕竟他只是一个外人,而且对于具体事情的了解也只不过来自于别人的转述,不敢妄下定论。
奥托没有发现铿惑心里疑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是好久没有跟别人吐露过心声,现在想要好好说些他很少说的话:“她没有什么私人财产,在她死后我整理她私人物品的时候,才发现她所拥有的东西竟然是这么少。”
“一些从来都不戴的首饰,几件因为不便行动所以很少穿的礼服,几本书,一套茶具,还有小时候我做给她的几个玩具,这些都是我送给她的东西,专门放在一个柜子里,其它的东西都被她托我卖掉换成资助赈济会和孤儿院的资金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记载着每月捐献给孤儿院和乡村教会资金的账本,就这些。”奥托的声音带着极大的克制,“我甚至……她的陪葬物甚至都不符合一个贵族该有的规格,因为没有人敢。”
“最后,我把她生前喜欢的东西统统放在了她的棺材里,又给她新买了些首饰和衣服,放进一些她喜欢的甜点。就这样,【天命】史上最为强大也最为崇高的女武神,就这样离开了这个她深爱,为之付出了一切的世界。”
奥托笑了笑,好像刚才讲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故事:“这就是【圣女卡莲】的故事,你感想如何?”
“她……”铿惑还是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但是也不敢再深问,只好顺着奥托的话往下说,“生活很清贫吗?那个时候女武神没有工资?”
“她有啊,她是卡斯兰娜家族的继承人,又是【天命】最为强大的战士,她的钱按理来说多到花不完,可是她把自己的钱全都送给了穷人不说,还拜托我偷偷把许多名流送给她的首饰卖掉——在那个时候,我是她唯一的共犯。”
奥托竟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共犯,如果试图拯救世界是一项罪行的话,那我当时确实是她的共犯。我只是没想到,陪伴她到最后的,竟然会是那些我送给她的东西,她明明很少戴那些首饰,也很少穿那些衣服,基本上都是穿着女武神的制服。”
作为一个旁观者,铿惑越听越肯定心里的想法,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奥托如此肯定他自己所认定的事实。
“毕竟那些东西是我送的,如果还拜托我卖掉,她……可能是怕我伤心吧。”奥托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关于她的故事,“她的死明明是我的罪过,但在最后,却也只有我送给她的东西陪着她到了那个世界。”
……
“呃……”铿惑几乎要忍不住自己心里喷薄欲出的吐槽欲了,他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盯着奥托,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把他心底的猜测说出口。
身为一个旁观者,虽然他没有自信因为听了别人的复述就觉得自己旁观者清了,但是八重樱的记忆他是实打实看过的。卡莲和八重樱之间更像是关系亲密的朋友,维系她们的是施救者与被拯救者的恩情。两人的关系就像两条缠绕生长的藤,因为某个现在整天除了油豆腐什么都不想的小狐狸而联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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