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这个……可靠吗？”八重樱好像有些担心，她扒在架子上，看着那十几个跟风筝一样拴着绳子的无人机，心里有点没底，“不会掉下去吗？”
“放心好了！既然铿惑敢这么干，肯定是有他的原因在里面的。”德莉莎信心满满，“十五架无人机，总承重量是够了的，而且这也是目前最保险的办法了不是吗？”
符华和八重樱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的德莉莎的说法。
无论这个无人机运输架看起来究竟有多不靠谱，不可否认的一点是这确实是她们最快返回空艇的办法。现在【崩坏·碾压】的能量虹吸还在继续，但没有人知道它会不会在下一秒就产生变故，在这种分秒必争的情况下，时间显得愈发宝贵，与风险的代换是完全不等价的。
……
“爱丽莎，麻烦你了。”铿惑长舒一口气，但立刻就又紧张了起来，现在德莉莎她们还没有返回安全地带，不能松懈。
“放心好啦，爱酱的侄女儿还在那里呢，我这个做长辈的当然要认真对待了！”爱酱的Q版小人3D投影戴着直升机驾驶员的头盔，手里拿着一个游戏手柄，面前的小光屏上显示着十几个小窗框，显得无比认真，“通过调整无人机的排列来均分承重，这种计算对于爱酱来说小菜一碟。”
铿惑抿了抿嘴，没有接茬。
上次德莉莎跟他说过，爱丽莎现在在天命本部辅助全天命的AI计算，因此休伯利安号上的人工智能爱酱就相当于她意识的一个分身一样，尽管他知道那是自己寻找了很多年的妹妹，可他还是感觉有点别扭。
“【崩坏·碾压】的能量增长速率有变化吗？”铿惑一边分配着火炮冷却与装填次序，一边询问爱酱。
“有减缓，但只是增长速率下降了一些，总体来说它的能量虹吸速度依然在上涨。”爱酱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能估算出它的能量上限吗？”铿惑皱了皱眉，继续问道。
“不能，缺少【崩坏·碾压】的具体参数，无法估算其能量承载力上限。”
“那就假设它能把整个长空市的崩坏能吸干，它的能量峰值会达到多少？”
“目前没有对于长空市崩坏能总量的最新数据，只能根据以前采集过的零散数据进行大略的估计，所以估算不会太准确，”爱酱先给铿惑解释了一下自己的难处，“但如果它在没有干扰的前提下吸干了整个长空市的崩坏能，能量峰值会达到1200hw左右。”
“甚至超过休伯利安号的能量峰值吗……”铿惑有些焦躁，他的眉头愈发紧锁，“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它的能量峰值只有1200hw，远比不得当初雷电芽衣律者化攻击休伯利安号时的3200hw的能量强度，也就是说我们应该不会遭遇一头律者级的崩坏兽……”
“这些能量如果转换成爆炸，会有多大的影响范围？”铿惑突然问道。
“乐观估计，长空市将彻底不复存在。”爱酱的脸上架着大大的厚底眼镜，拿着一个计算器劈里啪啦瞎按一通后给出了她的结论。
“预计达到峰值的时间呢？”
“无干预的前提下，五分钟，但是即使我们干预了，也只不过是让它吸收的崩坏能少一些，并不会让它吸得慢一些。”
“德莉莎她们安全撤离的需要的时间呢？”
“六分钟。”
“……”铿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左舷火炮的状况，在连续不断的持续射击下，炮膛已经濒临过热的极限，再这样继续开火下去，几轮之后这些火炮有炸膛的风险，“把反崩坏能中和弹运到右舷，左舷打完三轮齐射后调转舰身方向，改成右舷开火。”
“你是不是把德莉莎她们返回休伯利安号之后，休伯利安号开到安全地带的时间也算上了？”铿惑突然问道。
“对。”爱酱好像明白了铿惑的想法，“她们预计会在四分二十六秒的时候抵达休伯利安号。”
“那就没问题了。”铿惑叹了口气，“设定一个定时警报，德莉莎她们返回休伯利安号之后全舰成员进行紧急固定，休伯利安号展开能量排斥护盾，准备抵御冲击。”
“你打算硬扛？”爱酱显然是愣了一下，“那个能量指数……”
“我们不在爆炸中心不是吗？”铿惑摆了摆手，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冲击波不会有爆炸中心那么强，而且我们还展开能量排斥护盾，可以抵消掉大部分的冲击。休伯利安号的舰身很坚固，我们也许会烧坏一两个动力炉，但我们还有备用的——抵御完第一次冲击和之后的空气回流后，根据现场情况再做打算。”
……
【崩坏·碾压】的能量虹吸还在继续，它的身体上浮现出了复杂的纹路，像是纹身，又像是符号，但更多的是像被庞大的能量撑出的龟裂纹。
它如同海底的泉眼，整个长空市所有的崩坏能都在以它为中心旋转，归拢，尽管休伯利安号发射的大量崩坏能中和弹使它受到了些干扰，但在如同深海漩涡般的能量浪潮中也显得杯水车薪。
突然间，【崩坏·碾压】的外壳开始了碎裂，但从它皮肤上剥落的碎片却没有向外滑落，而是向内塌陷，从那个破洞向里望去，可以看见它体内的一片虚无。
这块碎裂的甲壳仿佛是一个信号，【崩坏·碾压】的全身各处开始了不约而同的碎裂，它如同一个碎裂的瓷娃娃，洁白的表壳碎裂成小小的碎块，小小的碎块又风化成沙，沙又弭于无形。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它体内的那片虚无。
铿惑似乎心有感应，突然抬起头，将目光从指挥台上收起，远远地望向【崩坏·碾压】的方向。
他高度紧张下的双眼似乎又有些不受控制的趋势，数不尽的线条慢慢从他的视野中浮现，它们向着那个仿佛是世界的创口一样的黑洞中涌去，那个黑洞并不是本身具有黑色，而是一种无法被物质世界描述的存在，甚至连【颜色】这个概念都没有。
一片虚无，一片空洞，也许它存在，但是却无法被观测，因为它连一丁点表象信息都没有展露，可是说它不存在，它又偏偏屹立在那里，让人心生不安。
“那是……”铿惑只觉得自己呼吸一窒，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不久曾做过的推测。
【召唤死士可能拥有开通两个世界间通路的“权限”】
随着铿惑这个想法的产生，他似乎感觉自己能透过那一团虚无看到些什么一样，可是随着他凝神向那团虚无中心望去的时候，却感到双眼一阵刺痛，连带着他的大脑也感受到了长久熬夜后的疲惫感，好像刚才那一瞥耗费了他非常之多的脑力与精力一样，让他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看到铿惑突然间有些痛苦的表情，爱酱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扶住他，却在手刚碰到铿惑时从他的身体中间透了过去。
“我没事……”铿惑一只手撑着指挥台，甩了甩脑袋，这阵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睁开眼，想要看一看那团虚无到底是什么。
可是这一次，他却无法再看到那团虚无之后的东西了，那团虚无好像被堵死了一样，让人根本无法揣测其背后到底存在着怎样的东西。
“舰长，学园长完成着舰，请问下一步指示？”爱酱试探着问了铿惑一声。
但是铿惑没有回答，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舷窗外出神。
“舰长，【崩坏·碾压】……消失了？”爱酱有些惴惴不安，眼前出现的情况实在是太超出常理。
“是……它……消失了……”铿惑喃喃自语，但很明显心思却不在这里。
“它留下了……那是个什么东西？”爱酱的表情突然间好像有点害怕，那团虚无无法被测量仪器观测，无法得出能量数据，物理性质不明，能量性质不明，稳定性不明，空间稳定性也不明。
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可它偏偏却能被所有人都看见。
它漆黑一片，却让人感觉到它在翻腾。
它仿佛被镶嵌在空间上，犹如一块……世界的创口。
没错，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爆炸，【崩坏·碾压】在临死之前将整个长空市的崩坏能虹吸一空，根本就不是为了自爆！
虽然它的自爆能摧毁整个长空市，可是这里已经是无人区，它炸起来又有什么意义？于其将能量就这样耗费干净，为什么不用来做点更加有意义的事？
比如说……
“【崩坏·碾压】打开了一扇类似于召唤死士用的那种……传送门？”铿惑脸上的血色似乎都在慢慢消退，他盯着那个几乎与【崩坏·碾压】的体积一样大的一团虚无，喃喃自语道。
“休伯利安号主炮进行一级充能！崩坏能裂变弹装填！全动力炉满负荷运行！”铿惑突然一声大喝，将整个舰桥上所有失神的人全部激醒，“收起能量护盾！立刻把整场战斗所有的数据备份上传到本部！现场出现不可预知的新型崩坏现象！请求本部支援！”
“铿惑！怎么回事！”德莉莎的声音突然在舰桥上响起，她从直达舰桥的电梯中快步跑出，“不是说【崩坏·碾压】要炸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铿惑转过头，露出了苦笑：“它要是真炸了该多好？”
第三百二十九章 真·补天大阵
“那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恐怕……”铿惑咽了口口水，“是个传送门。”
铿惑并非空口胡说，舰载雷达已经给出了这个答案最有力的佐证。
“侦测到空间稳定系数下降，大量敌对反映信号产生！”
“侦测到高阶死士能量讯号！数量为三……十四……二十以上！”
“侦测到弩级崩坏兽信号！能量反应正在增强！”
铿惑耸了耸肩，转身对德莉莎说道：“你看，我就说是传送门对吧。”
德莉莎没空理会铿惑的语气，她焦急地挤开铿惑，盯着指挥台上不断蹦出的报告，皱起了眉头。
“你准备怎么办？”这一次，德莉莎决定先问一下铿惑的意见再做决定。
“进攻。”铿惑的回答十分坚决，“但是要边打边撤，在撤离这里之前尽量采集数据，给那个传送门予以攻击，实验其物理与能量特性，据守长空市外围的防御带，等待本部支援。”
“很好。”德莉莎欣慰地点了点头，铿惑的这个判断很正确，简直可以说是教科书级的临场决策，“那你打算怎么采集那个东西的数据？”
“休伯利安号主炮充能完毕。”
铿惑眼睛一亮，几乎连想都没想便果断下令：“休伯利安号主炮开火，目标是那团未知物质！”
“所以你的实验方案是打它一炮？”德莉莎虽然对铿惑的脑回路有所了解，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冒险到这个地步，“万一它炸了呢？”
“那不是更好？”铿惑不以为然，“它的能量总量就那么点，还被我们的反崩坏能中和弹中和了很多，就算炸了，我们的休伯利安号也能防御得下来，外围的防御带更是在爆炸范围之外，总比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要好对付得多。”
德莉莎叹了口气，铿惑的思维确实是这样，他好像总是能跳过很多步骤直接找到答案，这就让人觉得他的思维很跳跃，可一旦事后仔细思考一下，深思熟虑考虑过很多方面的事情后，往往会发现你想出来的解决方案就是铿惑的办法：“按你说的做吧……”
铿惑以为德莉莎有些不同意，在给火控员下达了新的指令后解释道：“无论如何，那个东西周围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出崩坏侧生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如果我们不阻止它，它很可能会持续不断地传送下去，甚至还有可能扩大——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事情的影响扩大前，尽全力压制对方的前期发育，并且保证自身的存活，否则我们一旦败退，周遭城市可就要遭殃了……”
“我知道，你按你的想法来就好。”德莉莎摆了摆手，并不想听铿惑的解释，因为这些道理她都明白，“现在做出你的选择就好了，舰长先生。”
“啊？”铿惑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他没有弄明白德莉莎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叫他舰长而不是叫他名字，按照他的想法，现在应该是他给德莉莎解释一下自己的做法和这么做的原因，然后德莉莎拍板，毕竟德莉莎才是极东支部的部长。
“你可是休伯利安号的舰长啊，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全军都要听从你的命令。你要做的并不是保证自己做的一定是对的，你要做的是给一个命令，然后其他人去执行它。”
舰桥内的气氛稍微凝固了一下，但所有人转眼间便若无其事地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你是说你要听我的？”
铿惑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何，却突然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好像放掉了压力，放掉了怀疑一样的轻松笑容。
“是，所以，告诉我你的命令，舰长，天命极东支部S级女武神德莉莎，听候您的差遣。”
“那你把头给我摸摸，我早就想摸一摸看了……”
德莉莎铛的一声把【犹大的誓约】杵在地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说请你指挥那六艘瓦尔基里空艇，我要布置一个防空阵型，到时候具体的防空防御网由你来指挥……”
德莉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嘛。”
“报告，本部发来回复，对本次特殊现象十分重视，命令极东支部务必守住防线，本部已经派遣最近的天命驻军赶来支援了。”
“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赶到？”铿惑皱了皱眉，虽然有支援是好事，但这也要看这个支援什么时候到，万一这个支援部队是从神州HK来的，恐怕等她们到了这边都已经打完了……
“两个小时。”
“太慢了……”铿惑叹了口气，盯着电子战术地图上愈发密集的红点，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等等？我们的主炮怎么还没开炮？”
德莉莎的表情一僵，手忙脚乱地钻到铿惑身边，在指挥台的某个角落上按了一下：“哦哦我忘了，我的权限等级比你高，所以我在场的时候主炮开火需要我的同意……所以我才说你快点把高阶战舰指挥官证给考下来，以后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
在远方，【崩坏·碾压】原本矗立着的地方，那团黑色的虚无依附在地面上，由原本的一团不可观测的空洞慢慢转化成了某种在物质世界可以得到观测信号的状态。
它宛如大地的伤口，不断地向外辐射着高浓度的崩坏能。
突然间，一只红黑相间的手甲从那团虚无之中伸了出来，重重地按在了地面上，用力将自己苍白的身体从那团黑雾中拔了出来。
随之露出的是一个戴着破烂围巾的死士头颅，她猩红色的双眼似乎正在警惕地打量着这个未曾踏足的世界。
她的身体慢慢从黑雾中挣脱出来，宛如从泥潭中脱身一样，虽然肢体上依旧缠绕着少许的黑色雾气，但很快就从她的身上消散，重新融入了她脚下的巨大空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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