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铿惑只是保持沉默，把德莉莎当作空气来看待。
但是……
他吃饭的时候德莉莎在一边喋喋不休。
他逃跑的时候德莉莎在一边喋喋不休。
他偷偷制定逃离德莉莎身边的计划的时候德莉莎也会从壁橱里跳出来喋喋不休……
他洗……哦这个倒是没有。
那段日子弄得铿惑几乎都要精神崩溃了，直到后来铿惑慢慢地习惯了那个总是迷路的智障修女的存在，甚至回到宿舍之后一定会先检查一下那个智障修女是不是又偷偷藏在自己的壁橱里准备偷看自己的逃跑计划。
当然铿惑一次都没找到德莉莎，直到铿惑表示愿意加入圣芙蕾雅学园之后德莉莎才告诉铿惑，在她被铿惑发现了一次之后就换到了天花板的夹层里藏着，铿惑当时差点没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她脸上，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险些毁于一旦。
不过铿惑也渐渐注意到了圣芙蕾雅学园里的女武神们和他曾经见过的那些女武神的区别。
天命本部的女武神总是话很少，执行任务的时候口中蹦出的只有跟任务相关的字句；她们的表情也从来没有过多少拨动，无论任务成功还是失败，她们都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也许说是一往无前有些不太准确，要准确地形容的话，应该用视死如归更精准一些。
她们仿佛从来都没有把自己的生命当成一回事，更没有把别人的生命当成一回事。
想到这里，铿惑不禁感到一阵烦躁，那些本部的女武神给人的感觉十分不舒服，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一样，本部的女武神总是冰冷生硬，崇尚高效，给人的感觉仿佛是机器人一样，根本感觉不到作为人类的那种生气。
而圣芙蕾雅学园的女武神则完全不同，与其说她们是士兵，倒不如说她们是女高中生更为贴切，她们喜欢吃甜食，喜欢开玩笑，喜欢运动，喜欢可爱的小动物……
铿惑经常看到被当作小孩子投食的德莉莎，虽然她总是做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但眼睛里的开心是掩盖不了的。
铿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自己留在圣芙蕾雅学园是为了追查艾莉莎的线索，但心里却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更多的是因为别的原因。
因为这里有一种铿惑已经遗忘了很久的感觉。
这种感觉叫做家。
“不过……那个小不点修女能把那些女武神教成这个样子……”铿惑眯了眯眼睛，看向窗外刺眼的阳光，“也真是辛苦她了……”
“这么想来，德莉莎还是有点聪明的？”铿惑自言自语道，“感觉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本书的风格就突然变奇幻了啊……”
第二十五章 通宵三天根本不算事
自从期末考试结束以来，铿惑就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不知忙忙碌碌地做着些什么，这让认识他的人都感到十分困惑。
准确地说是害怕才对，因为铿惑自从进入圣芙蕾雅学园任教以来，几乎每天都会惹点什么事，偶尔有不惹事的时候简直跟夏天下雪一样稀奇。而且铿惑每天早上都会雷打不动的出门晨练，最近这几天却偏偏如此反常，不但没晨练，连午饭时间都没有出门。
一想到那个成天搞事的铿惑竟然把自己锁在宿舍里不知道干些什么，一时之间大家都有点人心惶惶，生怕铿惑是躲在宿舍里憋大招。
不过好在这段时间正好是期末考试结束，大家都没有什么事情做，铿惑也没有课，再加上学生们都忙着庆祝通过女武神考试，因此也没有引发什么额外的关注。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三天以后。
“还可以，硬度一般，延展性和崩坏能适应性倒是超出我的预料，”铿惑戴着一双白色硬壳拳套的双拳碰了碰，发出了金铁交击的声音。
铿惑试着挥了挥拳，那双白色的拳套破开气流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分外惹耳：“这样一来第一件就完成了……下面该准备铭文的制作……不过到底我该先做哪个好啊！要应对多种不同的情况必须准备不同类型用途的铭文，很多铭文的用途都是不可替代的，想要在短时间内拥有自保的能力，我应该先专注走一个发展线路，用最快的速度将一种战斗风格的装备都先准备齐全，至少要在发生意外之前拥有可以拿得上台面的战斗力……”
“可是……先做什么比较好？增加速度的？增加攻击力的？增加恢复力或者防御力的？”铿惑抓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的头顶弄成了一团乱糟糟的鸟巢。
“算了，既然第一件崩坏武装做的是拳套，那么第一个配套的铭文玉佩肯定就要做那个了……”铿惑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挠下来一大片的头皮屑。
头皮屑？
铿惑有些愣愣地看着那一地的雪花，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洗澡了。
“诶……”铿惑叹了口气，一股疲惫也在此时袭击了他，因为他曾经被捕的时候天命本部收缴了他所有的对崩坏武装，导致他现在可以说是一穷二白，随便拎出来一个预备役女武神都可以把他吊起来打，根本就不复当年被数个A级女武神小队追杀还能一直连逃三年的那种战斗力。
铿惑其实并不是天命专门为培养战地指挥官而设立的战舰指挥官院校的毕业生，他是被德莉莎在查看机密资料时看到的一个逃犯。
他是神州大陆上的最后一个崩坏猎人，而天命追捕的罪名则是袭击四个天命中东分部属下的研究所，盗窃了珍贵的研究资料，并且还摧毁了数台珍贵仪器，并且在潜入过程中袭击了数名女武神和研究人员。
铿惑并不反对这些指控，准确地说他确实是这么做了。
一切都是为了追查艾莉莎的下落。
被天命的女武神带走的艾莉莎。
“还是太弱了啊，想恢复到原来的那种强度，需要大量的材料和时间，我能有那么多时间吗？”铿惑摘下自己的拳套，随手把它们扔在桌子上，脱下自己穿了三天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准备洗个澡。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谁啊？”铿惑有些不满地又把衣服穿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走到门前，把门拉开。
“芽衣？有什么事吗？”铿惑对出现在门前的芽衣并不感到惊讶，他惊讶的是琪亚娜竟然没有一起跟过来。
要知道，这两个人一直都跟连体婴儿似的形影不离。
“铿老师？”芽衣的表情反而十分惊讶，想必是被眼前这个一身邋遢的迷之男子惊到了。
芽衣仔细看了好一会才意识到面前的人真的是铿惑，只觉得十分稀奇，要知道铿惑可从来都是喜欢穿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那种人，以前她和琪亚娜也来拜访过铿惑的宿舍，从没见过他像今天这么……
脏乱差。
“老师……您没事吧？”芽衣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感觉您的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
“没关系……不就通宵三天，根本不算个事，”铿惑顶着一双熊猫眼回答道，“不过总算是暂时忙完了，我正准备去洗澡然后睡觉……有什么事就简略说一下如何？”
铿惑已经实在是困得要命了，连续三天不眠不休，还要全身心地引导崩坏能来对当初琪亚娜给他偷来的那些材料塑形，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此刻的他就如同回光返照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秒睡过去。
“那个……”芽衣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本来确实是有事的……但是既然铿老师这么累的话……”
芽衣的心里却是犹豫得很，一方面是这件事确实很重要，另一方面却是求助的对象的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好，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你先说一下吧，如果来得及的话，等我睡醒了再去帮你。如果是急事的话，那我就只能说声抱歉了……”铿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上眼皮和下眼皮正在止不住地合拢。
熬过夜的人都知道，熬夜的时候大脑会有一段时间非常地兴奋，就像白天一样清醒，根本就察觉不到任何困倦，但只要事情做完，或者到达一个临界点，你就会不由自主地突然间开始犯困，意识时不时地模糊，眼皮也开始经常性地打架，此时的你也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对时间的判断也开始出现误差，经常一眨眼十几分钟就过去了。
“其实……倒不是特别急……不对，也挺急的，但是并不是必须现在就去做……”芽衣的语句有些含糊不清，“其实……我感觉琪亚娜出了点问题……”
“嗯？”铿惑稍微清醒了一下，“什么问题？”
“总感觉她这几天心不在焉的，一直在想着什么心事似的，好像有事在瞒着我一样，我问她她也不说……”芽衣的脸上浮现出了担心的神色，“我怀疑她是压力太大了，可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哦……考前忧虑综合症，没什么别的事我先挂了……”铿惑的眼睛已经冒起了蚊香圈，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撑不住了。来不及顾及礼貌，他用最后的力气试图把门扣上，但是力道轻得很明显连锁扣上的声音都没有响起来。
铿惑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摇一晃地挪到沙发旁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芽衣轻轻把在自己面前虚掩着的门推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房间内部，发现铿惑正意识模糊地趴在沙发上说着什么胡话。
“老子当年在A级女武神堆里……”
“七进七出……”
“炸你个螺旋升天……”
芽衣有些头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的……怎么大家这两天都这么奇怪呢……”
“而且铿老师怎么睡着了还不忘吹牛……”
芽衣叹了口气，想把铿惑扶起来送到床上去，但却发现铿惑现在根本就是一滩死肉，扶都扶不起来。
那……把他背过去？抱过去？但是一想到这两项动作的亲密程度，芽衣就不禁有些脸颊发烫。
算了算了，给他翻个身好了。
芽衣轻轻地把铿惑翻了个身，并且把他的脑袋枕在了沙发扶手上，然后去卧室拿起一条毯子，盖在了铿惑身上。
就在芽衣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茶几上放着的那双反射着晶莹白光的拳套，她不禁好奇地拿了起来。
“这是……拳套？”芽衣的脑海里冒出了一堆问号，“铿老师这几天不出门该不会就是在玩这个吧？”
等铿惑清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了。
铿惑甩了甩头，感觉此刻的自己虽然不能说是精神百倍，但起码不再是那种随时可能秒睡的状态了。
“熬夜实在是太熬人了，以后得少熬啊……”铿惑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八点了，“这个时间睡又太早……着手做徽章的话这点时间根本不够用……而且我还得缓两天休息一下……”
铿惑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看到那簌簌而下的头皮屑，决定先洗澡。
“对了，之前芽衣找我说什么事来着……”铿惑一边给头发打洗发露一边嘀咕着，“好像是说琪亚娜什么什么的……”
琪亚娜？
铿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自己代表圣芙蕾雅学园和奥托大主教在虚拟空间联络的时候看到的画面。
那时自己要和奥托商议这一次分配给圣芙蕾雅学园的补给的问题，但不知为何奥托面前总是摆着一个光屏，上面在播放着一段影像。铿惑本来对此并没有什么在意，只当奥托是在看电影或者看什么地方的监控，不过突然间奥托的脸色一变。
铿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段监控里面有琪亚娜和布洛尼亚，而且背景竟然是在一片中世纪风格的建筑群中。
还没等铿惑反应过来，奥托就脸色凝重地说了声失陪，然后消失在了铿惑的眼前。
随后铿惑就看到了奥托出现在了那个画面里，他轻轻接住了被崩坏兽围攻而从旗杆上失足滑落的布洛尼亚，并且说了些什么，虽然铿惑听不到监控画面里的声音，但不妨碍他推测出一些东西。
从当时奥托伸出的左手急速点击的光屏上来看，奥托似乎解锁了什么权限。
然后铿惑就看见琪亚娜的身上突然被数据流笼罩，等数据流散去，琪亚娜的身上已经穿上了一套纯白色的装甲，铿惑无法推测那套装甲的强度，但能从它背后用强磁场束缚营造出的六片光翼上看出这套装甲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有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一个道理：军用品上没有装饰品，如果有装饰品，要么这个东西就是仪仗队用的，要么一定是这个东西强到没边以至于必须给它个装饰品让它和普通的东西区分开来。
铿惑推测这套装甲属于后者。
而画面上琪亚娜的表现也从正面证实了这个观点。
铿惑能清楚地看出穿上这套铠甲前后琪亚娜的实力变化，如果说平常的琪亚娜大概有零点四瓦尔特的战斗力的话，那么穿上这套铠甲的琪亚娜光凭运动强度而言就至少有三瓦尔特左右。
别问我什么是瓦尔特，这是世界公用的战斗力计量单位，是大宇宙意志的授意，是不可言说的秘密。
这还仅仅是身体素质的增幅而已，作为装甲式对崩坏武装，它的战斗附件和作战辅助插件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铿惑看到琪亚娜飞上天空，在短暂的蓄力之后，从身后的六瓣光翼中爆射出无数道璀璨耀眼的激光，如同从天而降的长矛一般瞬间将整个城镇里所有的崩坏兽全都钉死在地上。
一击。
当时的铿惑怀疑自己根本没睡醒。
从奥托手边的光屏铿惑可以推测出琪亚娜当时所在的空间应该是一片数据空间，也就是说这套装甲很可能只是虚拟出来的产物。
但是在数据空间中，必须要遵循一个无上的准则，那就是合理自洽。
自洽就是符合这个数据空间的运行规则，也就是说奥托根本不可能是瞬间随手编出了一套装甲传输给琪亚娜，而是用已经在数据库中有备份的装甲资料模拟形成了这套盔甲，否则他完全可以直接一挥手召唤出十万个陨石砸死崩坏兽并且还不伤街道分毫。
但是奥托明明作为最高权限者，可以直接选择停止那片数据空间的运行或者直接删除崩坏兽的数据，但他却偏偏选择了让琪亚娜出手，这就很让人费解了。
但当时的铿惑来不及想那么多，因为奥托已经回到了他的面前，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有两只小猫咪闯进了我的后花园……那里可是有些危险的……”
“如果她们死在了那里，有人会哭鼻子的吧。”奥托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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