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骨
只见一叶扁舟缓缓靠近,太湖山庄中,一位腰间挂着一把长剑的少女正站在渡口迎接,一袭红衣,英姿飒爽。
正是项梁的侄女,项庄。
“你们是熊心殿下的客人吗?”
“正是,我乃魏豹,乃是昔日魏王之后,此次受到熊心殿下的邀请而来。”
一位身着青色衣裙的女子,从船舱中走了出来,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枚玉牌丢了过去。
“原来是魏国的殿下……”
项庄在检查了一下玉牌,看到没有问题后,礼貌的拱手行了一礼,同时她神色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趴在船舱边缘,面色苍白的白衣女子:“这位是……”
“哦,她啊,她叫韩王信,乃是昔日韩王之后,她平常很走水路,这一路上有些晕船……”
“什么,她叫韩信?”
项庄杏眸里,泛起一抹惊讶之色。
魏豹神色一愣,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很奇怪吗?”
项庄微微摇头,抿嘴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我家堂妹项羽,前两天看到街道上,有一个屠夫欺负一个瘦弱的少女,让其从自己的裤裆下钻过去。”
“堂妹她看不过去,便出手帮忙教训了一下那屠夫,把那位少女收为了小弟带了回来。”
“那个少女的名字,恰好就叫做韩信,与殿下的名字一模一样。”
魏豹与正捂着嘴晕船的韩王信,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由笑道:“没想到天下还有这等巧事。”
项庄笑了笑,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诸位请随我来吧,熊心殿下,还有叔母,已经等候诸位多时了。”
“那就劳烦阁下带路了。”
魏豹与韩王信,踏上岸边,跟随在项庄的身后,一路沿着山涧小道朝着山庄走了过去。
......
......
大厅之中。
只见一位身材娇小,不足一米四的少女,正坐在主位之上,她正双手托着腮,乌黑明亮的眸子,看着窗外的景色,两只穿着靴子的小短腿悬空,不断的晃来晃去。
她噘着嘴,小声嘀咕道:“感觉做王上好无聊啊,还是以前放羊更有意思。”
她眨了眨眸子,微微有些走神。
明明自己对复国没有多少兴趣,只想简简单单的生活。
可是无论是绿珠也好,项梁也罢,都动不动说身为王要如何如何,让她感觉好累。
“王上,你身为楚怀王之孙,身上肩负着复辟楚国的重任,怎能说出如此的话,你难道忘记了楚虽三户,亡夏必楚的责任了吗,你忘记楚国都城,被夏军攻破时,那血流成河的惨剧了吗……”
绿珠作为芈熊心的贴身侍女,此时看到自家王上说出如此孩子气的话,不由纤细的黛眉一阵紧锁,忍不住斥责道。
芈熊心委屈的撇了撇嘴,小声的说道:“我错了,我再也不胡说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你……”
绿珠银牙紧咬,冷艳的俏脸上露出一阵,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哈哈,绿珠你无需生气,王上天资聪颖,只是年纪尚小,等历练几年后,她会懂事的……”
说话的,是一位身着红色衣裙的艳丽少妇。
她端着一杯热茶,优雅的坐在一旁,脸上露出盈盈的笑容。
正是这座太湖山庄的主人,也是如今芈熊心麾下的左膀右臂。
就在众人交谈的时候,项庄推门走了进来:“叔母,王上,魏豹,韩王信来了,就在府门之外。”
“快,去请贵客进来吧......”
项庄拱手退下。
在片刻之后,一位身着青衣,白衣的两位女子,踏门走了进来。
“见过,项梁先生,熊心殿下……”
二人拱手行了一礼。
芈熊心小屁股在凳子上挪了挪,调整了一个端庄的坐姿,小手轻挥道:“二位无需多礼,快快请坐。”
门口的侍女很快走了进来,为二人斟茶倒水。
魏豹撩起裙摆,坐在席位上,有些好奇的瞥了一眼大厅,问道:“项将军没在吗,素闻项将军年少之时,就可单手举起千斤巨鼎,有着万夫不当之勇,本想今日上前结识一番,可发现似乎不在。”
项梁抿嘴笑了笑:“羽儿她对会盟的事情,不是很敢兴趣,此时正去马市上挑选良驹去了,若是殿下想要见的话,将来有机会,我为二位引荐一下。”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魏豹在寒暄了一阵之后,开口问道:“不知项梁先生今日唤我等过来,所为何事。”
项梁沉吟了片刻后,说道:“自然是结盟,一起推翻大夏,复辟六国……”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整个大厅顿时陷入一片的死寂。
魏豹与一旁的韩王信对视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古怪之色。
项梁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疑惑,忍不住问道:“二位怎么了,莫非是不想结盟?”
魏豹苦笑一声,说道:“非是我等不愿结盟,只因这始皇帝实在是不好对付啊,或者与其说是始皇帝,倒不如说是她的左膀右臂,太过难缠了。”
“此言何意?”项梁有些疑惑。
“不瞒先生,这咸阳的兵峰日益强盛,正面不可敌也,想要动摇其根基,唯有依靠天时地利。”
“就在数个月前,韩地突然爆发了一场天花,顿时民心惶惶,我们本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囤积粮草,药材,制造恐慌。”
“暗中支持江湖术士聚拢信徒,本来进展的一切顺利,只需再发展几个月,就可以让整个北方陷入一片大乱,聚集起数十万,上百万的人马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那始皇帝派遣了大良造,前来治理天花,仅仅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天花被退治,物价被稳定,我们的党羽,还有当地的商人,乡绅,江湖术士统统被抓走了。”
“不是被抓去修官道了,就是流放到蛮荒之地了。”
“这天灾都拿那始皇帝没有办法,如今光靠我们手中,这么点人手,如何跟那始皇帝叫板啊?”
一想起这伤心事,二人脸上满是苦笑。
项梁朱唇翘起一抹微微的弧度,开口道:“二位无需心灰意冷,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是因为那始皇帝步步紧逼,反倒给了我等一个绝地反击的好机会。”
二人神色一愣,不由对视了一眼。
魏豹忍不住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项梁轻抿了一口茶水,笑着说道:“那咸阳的大良造确实是个人才,乱世用重典,把混乱的局势在短时间内控制住了,但是这么做也是有代价的。”
“天下的权贵,乡绅,在看到随着咸阳官道的四处贯通,朝廷的律法变得越加严苛,谁敢违背,就会犹如猪样一样被官兵抓走,斩首示众,此时她们一个个心生畏惧。”
“纷纷暗中与我等结交,只要我等可以保证他们如今的利益,我等起义的时候,他们便会在后方全力支持,来帮助我们一起推翻大夏,恢复昔日六国贵族的分封时代。”
“眼下,靠着他们的支持,我们已经获得了充足的钱粮,而且……早在多年之前,我们殿下便以经营蔗糖为名,四处笼络江湖术士,在南越之地抓捕大量的土著,耕种甘蔗,冶炼铁器,铸造兵器。”
“如今已经聚集起了一股不小的势力,足以跟咸阳争锋一时……”
魏豹在听了项梁的话后,眸子顿时一亮。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项梁居然在中原之外,还建立了一个小王国,悄无声息的聚集起了一股不弱的势力。
甚至,还有专门的兵器,粮食,有了这一个稳定的后方,这起义的时候也更有把握了。
可是在高兴了片刻之后,她的脸色很快就跨了下来,苦笑道:“项梁先生啊,你有着一郡之地作为根基,确实出乎我们的意料,可是想要靠着这点家当,就跟咸阳对抗,恐怕胜算了了啊。”
毕竟,她们如今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都是因为小打小闹,隐藏在中原的各个角落,让始皇帝找不到线索。
可一旦她们把兵力,人脉,全部集中起来,那可就一下子都暴露出来了。
与坐拥百万大军的始皇帝正面为敌,实在是看不出多少胜算。
项梁盈盈一笑:“诸位无需担心,始皇帝的百万大军看似声势浩大,可是能够动员的兵马是有限的,北庭都护使蒙恬率领着三十万,长城军团驻守在塞外不能调动。”
“赵佗率领的五十万南征大军,驻守在百越之地,也撤不回去,辽东,西域,还有中原这庞大的疆域,已经将始皇帝的百万大军,分散到各地了。”
“咸阳能够调动的兵马,不超过三十万,这对于我们来说,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而且想要推翻咸阳的,可不仅仅只有我们啊。”
魏豹与韩王信都愣住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项梁眸子微微眯起,开口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漠北的匈奴单于冒顿,辽东的东胡……”
“那白苏在建立西域都护府后,搞了一个阅兵演戏,表面上确实威慑了一众西域小国,可是却让辽东的东胡,以及漠北的匈奴,对咸阳更加恐惧了。”
“这恐惧到一定程度,那就是怒……”
“你们想想,昔日的草原霸主,如今苟延残喘的困守在贫瘠的漠北草原,面对北庭都护府的扼守,冬天遭遇雪灾后,没有办法南下劫掠,补充物资,只能咬牙承受巨大损失。”
“而且,由于贸易通商的路线,被咸阳完全控制,她们想要买盐巴,布匹,瓷器,茶叶,这些生活必需品,需要向中原出售大量的牛羊,马匹等物资。”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旁边的北庭都护府实力变得越来越强,拥有的骑兵越来越多,她当然心生恐惧,担心北庭都护府有朝一日,会北伐,将整个草原纳入疆域之中。”
“所以只要中原大乱的话,她们肯定拼了命的攻打北庭都护府,想要把这片肥沃的漠南草原,重新夺回来,让衰落的匈奴部落,再次伟大起来。”
“因此,只要中原一出事,她们必定会联合起来一起南下,将蒙恬牵扯在草原上,到时候别说回兵驰援咸阳了,自己能不出事,就不错了。”
“如果计划顺利的话,在内外交困的局面下,大夏会如同当年的大周一样,分崩离析,天下的权柄将重新回归我等六国的手中。”
众人对视了一眼,对于项梁的这个计划十分心动。
毕竟,曾经就有过一次成功的例子。
周幽王想要废长立幼,让褒姒来当王后,然后太子的娘家人,一看自己多年的支持将要白费,将来地位有下降的危险。
于是便心一横,与犬戎联手放异族入关,攻破了镐京,杀死了周幽王,西周就此亡国。
之后,王后的娘家人扶持周幽王之子东迁,建立了东周。
然后,王后的娘家人从一介诸侯,变成执掌天下大权百余年,可谓权倾一时。
如果她们能利用好匈奴,东胡与咸阳你死我活争斗的这个机会,将其作为棋子,未必不能扳倒咸阳的始皇帝,复辟六国,重新登上王位。
一想到复国有望,魏豹与韩王信脸上,都泛起一抹惊喜之色。
她们二人纷纷拱手道:“好,如此我等愿意结盟,尊熊心殿下为盟主,一同高举义旗,推翻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