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式Hikari
因为周末时候，学校里依然有不少学生留在这里学习、运动，所以饭堂是照常开启的。
楚以南走到了饭堂一层，这里的一家菜馆就是前几天发现人体残骸的那家，整一层因为这一事件都门可罗雀，大部分学生直接选择去别的楼层就餐。
这一层中的不少店铺尽管三三五五有人光顾，但是生意肉眼可见的惨淡，那些老板们都面色愤懑地盯着那家发现残骸的菜馆，咒着它早点倒闭，不然这一层的生意都没法做了。
楚以南在一些学生的诧异目光中，走向那家非议最多的菜馆，点了个招牌炖肉饭，结账拿到的电子小票显示取餐号是2号。
“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来吃的呀，稀罕了。”他暗暗嘀咕，不过也是，他都来了，别人当然也能来了。
经营这家炖肉店的是一个老太太，头发已经花白，整洁地竖起，约莫六七十岁的样子，但是身子硬朗，整体的精神面貌不错。
“发生了那种事，竟然还有孩子愿意过来吃我家的东西吗？”老太太自嘲地说道，见到楚以南已经付账了，却还没有动手帮他盛饭菜。
虽然是自嘲，但楚以南这种状况也有可能是不清楚食堂前几天发生的事，稀里糊涂就跑过来点餐了，老太太其实是在提醒他，如果他反应过来不打算在这里吃了，她也会退款给这孩子。
“我就是来这里吃的呀，检方和警署都说那只是意外，如果现在又发现了新的‘料’在饭菜里，那说不定我还是见证者了呢！”楚以南用开玩笑的语气打趣道，“过几天同学们就会慢慢忘记这件事，然后就会重新在婆婆你这里吃啦！”
“这算是对老婆子我的祝福吗？”老太太放下了顾虑，动手帮他打饭菜。
“今天人都这么少了，能给多我一点肉吗，我正长身体呢。”楚以南发出了占小便宜的发言。
老太太自然乐意在这种状况下，还是有人愿意吃她的东西，原先稍带忧愁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帮他盛好饭菜后又检查了一次没有“意外”，才交到他手里。
“不够再过来加吧，浪费食物是不行的，你是小学部偷偷跑过来吃饭的？”
喂，你这就过分了，别人顶多怀疑我是初中部过来的，你怎么就直接小学部了！？
楚以南心里苦，但说不出：“我高二的，发育得比较慢。”
“噢，那真的对不起！真的是好久没有在高中见到这么可爱的男生了。”老太太莞尔。
楚以南端过饭菜到旁边开吃，以前这家店都是会用柠檬汁来腌肉再炖的，今天却没有，楚以南不确定老太太是不是在避嫌，担心别人怀疑在用重口味的调料来掩盖福尔马林之类的奇怪味道。
实在是很可惜，以前楚以南对这家店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尽管只吃过四五次，现在他吃起来味如嚼蜡，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问题，除了柠檬咖啡辣椒以及甜食，他吃什么都味道很淡。
虽然楚以南的运气向来都不怎么好，但是这一份菜多半是没有问题的，因为一点福尔马林的味道都闻不出来，而且还是在炖肉本身比较清淡的前提下。
一边吃着，他悄悄观察这家炖肉店，老太太在张望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学生往这边走，有些失落地坐回凳子上，拿起一本文学相关的书来看。
刚刚谈话时就有感觉，这个老太太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比起一个厨师，那谈吐更像一位退休老教师，还是教文学的那种。
嗯？那个封面，是《雪》的再版？语棠的书还真的是哪里都能见到呀。
一个回用柠檬来烹饪的店家，而且还是个会看语棠的书的人，眼光着实不错，如果因此而关门可就太遗憾了。
为难着自己的味蕾提速把没有味道的饭菜解决完，楚以南喝了口水缓气，到餐盘回收点放好餐具后，他又回到了档口前。
“婆婆，你在看的是《雪》吗？”楚以南借姐姐的书来搭话。
“嗯！”老太太对这个小男生的印象不错，笑容以回：“听说最近不是很火的嘛，就拜托我的小孙女买了一本来看，已经看了一半，感觉文思上在模仿古典文学里的《雪国》，氛围上挺很像，孤独感到位，而且内核上也有自己的东西。”
这个多半是真说对了，因为北语棠的书架上就有一本快翻烂了的《雪国》。
又闲聊了一两句，楚以南打了个饱嗝，跟老太太告别贮备回去午休。
一转身，便见到几个学生朝这边窃笑了两句，大概是想演双簧，其中一个男生装模作样地过来准备点餐，刚走到餐馆前，跟着的两个女生便过来拉住他。
“你干嘛呢，你不知道这家店发生了什么吗，万一又吃出了别的东西怎么办？想加餐了？”
“什么，发生了什么？”
“尸块呀！”那染了一头黄头发，发质有些干枯的女生咬字大声，当着老太太的面把前几天的事情又说了一次。
“正常啦，没必要那么惊讶的，这老阿姨一把年纪还看那种搞禁忌恋的恶俗书，铺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也就证据不足，天知道是不是暗中真的祸害了那个可怜蛋。”另一位化妆比较浓的女生讥笑，勾起笑容时，皮肤褶皱暴露出粉底下痘痘的凹凸不平。
老太太不知道对方是故意而为，还是单纯想过来恶作剧挖苦，但是也只能苦笑以对，当做没有看见。
旁边的店铺见此，大声揽客：“来来来，到我们这里吃，都饿了吧，东西干净卫生，都做了三年了，同学们一致好评！”
楚以南瞥了她们一眼，故意暗示这家店有杀人嫌疑的玩笑话，一般人都开不起来的吧，大部分不明真相的学生即使知道了检方的公告，都是选择远离这一层，而不会跑过来挖苦，谁知道这家店的店主是不是真的杀人了然后炖肉藏尸，万一在这里乱说话被“杀人犯”盯上了怎么办。
可既然这几个同学敢这么开玩笑，是不是说她们能肯定店主并非“杀人”，那么她们专门过来挖苦的原因是什么？还顺便把语棠的书也讽刺一下？
阴沉着脸的楚以南走出饭堂，走到无人的角落准备打电话询问一下涉谷仪检察官，一道动听但带着愤怨的女生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你打算做什么，继续叫人来捣乱对吗？原来脸蛋再好看，内心竟然能丑陋到这种地步！”
第53章果然食堂是不能吃的
这又是哪位？她手里拿着的尖锐的并且正抵在我后背上的是什么？
大概对方是想隐藏拿东西抵着楚以南的动作，她靠得很近，鼓涨涨的胸脯碰到了他的后背。从位置上来看，这个女生没有北语棠和姜宣娅那么高挑，毕竟这两人可以轻松把胸放他的肩膀上，但身后这个女生就有些勉强了，可份量上还是很足的。
疑惑中，楚以南给出了正常疑惑者该有的回答：“你在说什么？”
身后的女生只当他是装蒜，强抑语气中的愤怒，咬着嘴唇：“是准备叫人来继续捣乱对吧，跟那几个人合伙，已经那么捣乱了一次还不够吗？”
把我当成来捣乱的？我这气质虽然说不上正义凛然，但怎么也算不上坏吧，为什么会把我跟那些混账事联系在一起？
“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正准备拨通的号码，是检察官的哦。”
楚以南没有碰手机屏幕，一只手举起，另一只手稳稳地将手机抬起，屏幕对着身后的女生，向她展示拨号画面里的数字。
展示完，他问道：“要不要我打个电话过去给你确认一下？而且比起我，饭堂里面的那几个人不应该更值得你关注吗？”
“但是不可否认你一走出饭堂就藏角落里打电话的可疑行为。”
女生对他仍旧不信任，用的语气有些故作出的阴沉，楚以南觉得她或许是想以此来掩盖掉自己声线的娇柔，事实上楚以南仍旧能听出她的本音是柔柔的，有点娇气。
楚以南不再用言语来解释，他拨通了号码，有些无奈地按了个免提，等待呼应之时，附近有学生走过，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身后的女生不想让自己的行为变得可疑，朝楚以南靠近了些，更加严实地挡住她的手部动作，而从外人的视角看起来，大概像是学姐搂着学弟占便宜？
【喂，楚以南吗，打电话过来是想问罐头的事情？】
这还真的是直接呀，难道就不会是单纯想唠嗑之类的理由嘛。
“是的，因为比较在意，那家店之前有做柠檬风味，学校里就这一家比较有品位的了，我还是想看到它洗清造谣污蔑，不然的话，以后可选的店铺又少了一家。”
涉谷仪已经渐渐把楚以南这个名字跟小柠檬联系在一起了。
【技术部已经通过提取手段，已经找到了线索，尸体来自岛里一所医学院的失窃大体老师，失窃发生在实验器材存放室搬迁，大体老师的生前是岛外一所大学的解剖学教授，后来退休转到双子岛这里，休息了没多久又开始教书，你随便搜索一下就能搜索到......身体尚未凑齐，可能还在别的没有发现的罐头里。】
楚以南对这大体老师有印象，貌似是五六年前就过世的一位老先生了，当时他捐赠遗体的事情还在岛内被宣扬赞誉过，听说生前在学生里的评价不错，还没毕业的接受他教导的医学生会觉得他不通情理还很凶，但是毕业生回校，毕业生探望得最多的却是这位先生。
结果遗体被人这么乱来，解剖切割后弄成罐头，还扔进人吃的饭菜里，这真的是......
哪怕这是与自己漠不相关的事，但楚以南光是听着就皱眉不已，心中的反感翻涌，但也有可能是他猜错了对象。
“那检察厅的意见是什么，准备继续侦查吗？”楚以南问道，但是话筒另一边的成熟女检察官，却顿住了回答。
【检察厅里面有领导，需要一个结束了的案子来完成业绩升迁......】
楚以南本来还想追问一句“这不就是一个好的业绩案子吗”，但是他旋即领悟了涉谷仪的意思，检察厅上面不想查，想直接结案。
这意味着官方技术部门会停止刑侦手段的支持，就算涉谷仪想私自去查，也无法再用检察官的身份，因为技术部门不可能搭理她。
【警署那边可能也有这个意思，毕竟领导的是人，上头互相都认识......要开会，先挂了。】
涉谷仪的语气显然是不情愿的，跟楚以南说这么多，已经隐约能感觉到她对上司的不满。
从手机通话里回过神来，楚以南发现那“扎背”的刺迫感松懈下来，代替而来是身后那位女生的体重，她像是脱力一般松开了手里的尖锐物，身体无力地靠扶在楚以南的后背。
楚以南被她的防震脂肪团顶得差点没站稳，步伐都踉跄了一步，好在经过昨天图灵塔的治疗，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有力量了，不然得被身后这“胖妞”压倒。
“那个，你好......？你的身体有什么不适吗，要不要去校医室躺一会？现在这个点，如果你还没有吃饭的话，有可能是低血糖导致的头晕，可以去食堂小卖部买一杯糖水。”
大概是跟涉谷仪的通话，楚以南得到了对方的些许信任，她收起来那份警惕与敌意，但还是像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我......我没事，那位检察官提到的大体老师，能问到具体的人吗？医学院里有那么多教授捐赠了遗体，应该不会那么......”她没法继续说下去，呼吸都有些颤抖之意，好像非常伤心。
楚以南没有回头，他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一个好的回头机会，感觉这个姑娘的情绪波动有点大，只能默默等对方平复一下心情。
忽然，楚以南发现饭堂周围喧哗声多了起来，这个点已经过来用餐的高峰期，加上周末时段，不少学生都没有回学校活动，人就更少了，为什么会突然吵闹起来？
“嘿！你怎么也来了，难道是看到了消息？”
“是啊，就刚刚十来分钟的事，各个群不是都在传后厨又发现了尸骸吗，还拍了照片，是手指骨还是脚趾骨啊？”
“我去，又来？！我刚刚才在食堂里吃完！这以后还能不能在学校里吃饭了，三天两头‘加餐’的吗！”
“我、我嗦了个汤面，应该不会中奖的吧。”
“没事，我听人说是，好像是炖肉菜之类的。”
楚以南听着往来的讨论声，确定了一件事——检察厅这回就算想压，也没法把事情继续压下去了。
但显然还有一件事更加重要，嗯，炖肉菜。
“那个，小姐姐，我现在可以回头吗，我可能视情况得去吐一会儿。”楚以南脸色难看。
第54章人情
食堂的骚乱自然引来了警方的再度跟进，最先到来的还是曼迪女警司，尽管路途不远，但检方还是姗姗来迟。
“喂！你们为什么盯着我看呀！”楚以南对曼迪抗议，因为从她到了之后，就一直用可疑的目光审视着楚以南。
这当中或许有开玩笑的意思，但是被盯着看，楚以南还是感觉不太舒服。
“因为可疑呀，所以就要多关注几眼了。”曼迪摆出严肃的样子，但是说话当中还是打了个哈欠，眯了眯黑眼圈，完全没有严肃人该有的样子。
“我哪里可疑了！”
“最近一有什么事情， 你都会在附近出现，就算没有出现，多多少少也会和你有关系，这难道不可疑吗？该不会是想在我们面前刷好感，然后混进官方队伍吧？”曼迪说得有理有据。
“我混进你们的队伍干嘛，伙食那么差，进去受罪吗？”
曼迪沉默，而后被说中心事地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明面上说伙食经费那么多，还不如补贴成钱让我们自己出去吃，到底是何等本事才能花那么多的钱，做出那么难吃的伙食的！”
垃圾话环节在涉谷仪到来后就结束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以南隐约从这位气质干练冷艳的女检察官脸上，感觉到一点开心。
联想到方才的电话，可能这份开心是幸灾乐祸，得意于上司没法轻松混过功劳，以及这单悬案能够继续下去。
哪怕真的只是恶作剧，但是将大体老师偷走，弄成罐头扔进学生伙食里，这种行径仍然恶劣。
“检方来了，那我们就进去看看情况咯。”曼迪伸了个懒腰，把写着自己工号的警方“狗牌”带好，不情不愿地准备干活。
“我能跟着一起进去吗？”楚以南问道。
“进去当吉祥物应该是可以的吧？”曼迪拍拍楚以南的脑袋。
这种开玩笑般的理由肯定是不行的，正常情况下都不能让学生进出现场，但涉谷仪还是思考起了靠谱的理由：
“楚以南在里面用餐过，可以用目击者的身份进去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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