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木寂无声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无比厉害,却没有害人之意的大妖怪,虎御前。
流云心道:怪不得有如此深厚却平和的妖气,若是一言不和要打一架,自己未必能赢。
然后宫部善祥坊渐渐失去神智,茫然喊着:“要让虎御前攻击织田家才行……”
看样子,又犯病了。
流云二话不说,一拳把这和尚打晕,扔到在地。
穿着小圭长袴的贵妇——也就是虎御前——见此摇头皱眉说:“何必如此暴力?您都把这和尚打成重伤了。”
流云说:“这和尚被人施了心咒,无法可解。您能解吗?”
虎御前摇头道:“余并不懂这类术法,亦是束手无策。”
流云理直气壮道:“那就只能先这样了。”
虎御前面露不忍,叹了一声,提问说:“莫非是尔等送来十数寡妇,试图唤醒余的么?”
流云解释说:“本来是这和尚试图唤醒阁下的。但他也不是故意,而是被人下了咒才去做。”
虎御前恍然点头,又问:“那幕后之人,企图唤醒余,是所为何事?”
流云答:“似乎是想让你帮浅井家对付织田军。”
虎御前闻言皱眉:“浅井家,许是近江国浅井郡的势力。织田是何人?”
流云一看这位贵妇模样的女妖怪显然是桃花源中人,不知有汉何论魏晋的那种,于是懒得解释,只摇头说:“都是世俗间的无聊争端,本不该打扰阁下清静,不提也罢!”
虎御前顿时轻笑:“您与余是初次见面,却能说出像是知己一般的话,真是有缘。”
不过,她笑的时候,眉宇间依然挂满了萧瑟幽怨的神情。
流云又道:“召唤您的术法尚未完成,阁下却已现身,大概幕后之人的把戏耍不成了。”
虎御前摇头叹道:“余并非被佛门或阴阳师封印,而是自行睡去,本就可以随时醒来,并不存在什么召唤余的术法,更毋庸说驱使余去作战……大概是以讹传讹的误解吧。这次只是看到十几个寡妇被关在山洞,感到好奇,所以出来看看。”
流云觉得人家的私事不好干预,便解释了来此的原因:“鄙人是为解决被掳走的寡妇而来。”
虎御前勉强轻笑说:“当然可以。结界余已经拆掉了,请您护送这些无辜的人回去吧!”
流云欠身致意:“那再好不过。”
虎御前默然点头,目光转到冴子身上,露出欣赏之意,说到:“毫无保留地信任着自己选定的男人,甚至靠爱慕之心重铸了身躯,这样的小姑娘,很合乎余的性子。给你些祝福吧!只要心中的情义不变,余的祝福便会长存。”
然后,一阵光芒闪过。
冴子面露惊喜之色,躬身道:“多谢!我对主人的信任和情义,一定会永远不变的!”
流云侧目一看,只觉得冴子似乎突然变强了许多,而虎御前的妖气则稍微减弱。
应该是做了类似于“传功”的事。
这一言不和就送礼的习惯,未必也太友好了吧……
然后,虎御前又看向宁宁。
说来也巧,自从虎御前出现之后,宁宁夫人就一言不发,好像在沉思什么,又好像有些呆滞。
四目相对。
虎御前瞬间露出好奇和惊讶的样子,动容道:“咦?与余出自同源的灵魂,却并未成为妖怪,而是转世成人!真是奇妙啊。”
这时宁宁惊叫一声,从呆滞中醒过来,神色十分复杂,似乎是回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流云定睛一看,再次注意到,虎御前和宁宁,一个是贵妇般的妖怪,一个是端庄大方的武家之妻,二者外表并没多少相同之处,但气质极为相似。
不……确切的说,不只是相似,而是相同。
就好像是同一个人的不同化身一样。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渊源。
连冴子此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喃喃自语说:“真是太像了……”
流云觉得,今天可能不只是把寡妇拯救回去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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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虎御前与宁宁的渊源(上)
雍容华贵,穿着小圭长袴,如平安时代公卿女眷般打扮的,传说中的妖怪,虎御前。
故意换上了粗布衣与竹斗笠,仍旧显露出端庄大方贤内助气质的,武家之妻,宁宁。
四目相对,皆陷入沉默与思索当中。
仿佛是多年不见的故人骤然重逢,正在回忆以前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
但是凭理智想一想就知道,她们不太可能有任何的交情啊。
除非二者的关系,不是世俗意义上的,而是超自然意义层面。
比如刚才虎御前所说的“与余出于同源的灵魂”,虽然不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大概就跟烂俗肥皂剧里面“你是我的前世”这种概念差不多吧?
反正流云就姑且如此理解了。
两人——准确说,应该是一人一妖——对视了良久,穿着小圭长袴如平安时代公卿女眷般打扮的虎御前,忽然摇头颔首,发出轻微的悲叹,说:“纵然出于同源,您却似乎选择了与余相异的人生。”
这时候,宁宁夫人从迷茫震撼的状态中脱身出来,轻轻舒了一口气,躬身施礼说:“有幸得见虎御前大人,实在有幸。妾身乃是织田家横山城城主木下藤吉郎大人的妻子,您可以叫妾身宁宁。”
“原来是这样……”虎御前沉默了一会儿,低声提问:“那么,您说的木下藤吉郎大人,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宁宁面露微笑,不假思索回答说:“木下大人虽然出身卑微,但具有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奋斗之心,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潜力,是将来一定能飞黄腾达之人。妾身对此深信不疑。”
“这样啊……”虎御前又低下头,眉宇间不经意飘过一丝失望之色,幽幽道:“余的夫君,名讳是曾我佑成,乃御家人出身,庄头的嫡张子,或许可谓是高门之后。他全然不懂人情世事,武艺也只平平无奇,是个十分热忱正直,毫无心计,以至于被认为是‘愚者’的人,但正是这一点,与旁人截然不同。”
流云站在旁边,发现这一人一妖,虽然气质完全相同,但刚才这一番讲话,便显露了完全迥异的观念。
宁宁介绍木下藤吉郎的时候,语气充满了自豪感,然而仔细体会,感觉像是对亲人、对至交好友、对创业伙伴的能力做出肯定,却没有包含多少暧昧旖旎的意味。
反观虎御前,对她丈夫“曾我佑成”的评价,重点不在于其人世俗意义上的能力高低,本事强弱,关注的是作为人的心性品行。语调确实是符合恩爱夫妻的定位。
听了这话之后,宁宁夫人似乎也意识到这点,脸上笑意一滞,神色有点复杂,低头不语。
流云在这个场合当然也没法说什么。
倒是他身边的冴子,忽然十分惊讶地开口说:“刚才说的曾我佑成,就是‘曾我兄弟复仇事件’的主人公吗?这在我们关东地区,可是十分有名的逸话啊!仅仅是兄弟二人,为了给死去的父亲雪恨,在千军万马中,刺杀了镰仓殿(源赖朝)麾下的大将,虽然没有全身而退,但成功斩杀仇敌。这样的人,我们一直以为是坚毅果决,武艺高强的勇者,怎么会是平平无奇的武士呢?”
流云一听,也觉得有点奇怪了。
虎御前面色仍凄清寂寞,勉强笑了笑说:“夫君已经在关东有这样的名声了吗?倒也不错。”
只是却不回答冴子的疑问。
此刻,被流云打晕了扔到地上的宫部善祥坊似乎苏醒过来,弱弱地插嘴说:“贫僧知道,是这位虎御前夫人,知晓丈夫报仇心切,赠送了四成的妖气,所以才能成功刺杀幕府大将啊。”
流云低头看他,稍有惊讶:“和尚你又没事了?”
宫部善祥坊气息奄奄道:“姑且现在好像能控制得住神智。”
流云点点头,表达了自己的热心肠:“一旦控制不住了,我随时提供帮忙,古人云,打一顿治百病,诚不我欺。”
“哪有这古人……”宫部善祥坊刚想吐槽,看了流云一眼,把话缩了回去,改口道:“多谢多谢,但现在不必。”
然后缩着手脚不说话了。
这时,宁宁夫人十分惊讶:“这么说,虎御前大人,为此永远损失了四成的妖力?”
虎御前似乎并不以为意,垂目淡淡道:“只可惜,夫君的身躯无法承载更多。若是余可以分与七成妖力,或许他就有机会全身而退了。他当时说是想要出仕幕府获得高位,才希望获得妖力,这又如何能瞒住余呢?余知道他是要冒险刺杀……然而作为妻室,岂可拒绝夫君诚心实意的请求?他既然不愿说出真相,余也只当做不知道罢了……”
宁宁又沉默不语了,神情似乎有点抑郁难过。
而旁边的冴子低头犹豫了片刻,低声喃喃自语道:“如果主人某一天需要我的力量,我也应该像这位虎御前夫人一样毫不犹豫才行。”
流云出于好奇随口说:“虎御前夫人如果亲自前往协助的话,您家的曾我佑成大人,幸存的机会难道不会大一点吗?”刚说完他又立刻想明白,恍然自答:“刚才虎御前夫人见到我要斩杀两只小妖怪,都面露不忍,看来一定是厌恶刀剑血光的事了。”
虎御前勉强苦笑一声,点头说:“没想到这位大人初次见面,便能理解余的心情。请问高姓大名?”
流云道:“在下人称佐佐木流云,是个普通的武士。”
虎御前微微欠身施礼:“佐佐木大人,如此善于理解妇人的心情,一定是会让您的妻妾感到幸福的男子吧。”
流云感到这个事情有点尴尬,咳了一声没说话。
冴子在旁边,露出十分骄傲甚至有点狂热的神情,挺着高耸的胸口说:“虎御前夫人,您说得太对了。我见到主人之前,无法想象世间可以存在这样幸福的时光。”
流云不想参与女人的八卦讨论,便岔开话题,正色道:“虎御前夫人,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显然小谷城浅井家那边,有人对宫部善祥坊下咒,试图驱使您与织田军作战,所幸并未得逞。不过,依您的性情,大概明知对方的敌意,也不愿报复,只求回避自保吧?”
虎御前长舒了一口气,点点头说:“佐佐木大人确实是余的知己。”
流云抬头看看天色见晚,做出决定:“现在赶路大概来不及,看来我们有必要在此住一晚上,明天再护送寡妇们回去。”
接着他又低头向地上的宫部善祥坊提问:“和尚还撑得住吗?给你‘治疗’的时候,我可是没收手的。”
宫部善祥坊仍是鼻青脸肿头破血流,轻轻哼出一句:“贫僧还撑得住。”
虎御前颔首道:“如此甚好。余可以断言,这座山,姑且暂时还是安全的,各位可以放心扎营。”然后她又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宁宁一眼,幽幽地说:“正好,余有些话,还想向这位宁宁夫人请教一番。”
宁宁下意识侧过脑袋,躲过那道视线,控制着自己的声调,故作淡定回答说:“不敢当。妾身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怎么敢对您谈‘请教’二字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虎御前与宁宁的渊源(下)
流云进入山洞,果然见了十余个惶恐不安的寡妇。
他自己是不擅长应付女性同志的,好在极具亲和力的宁宁夫人善于交涉,温言细语逐一安抚之,迅速使得局面平静下来。
此时已经日暮,众人不得不在野外露宿了。
所幸这山洞本是为了关押囚禁而特地建造的,自带有足够的生活物品。
然而流云还是没法安睡。
毕竟荒郊野岭条件是挺糟糕的,旁边还有一堆寡妇,总让人觉得颇为尴尬。
况且,宫部善祥坊那个莽和尚也不知道夜里会不会忽然失常发狂,必须得照看着。
他自忖年轻力壮,熬整夜也没什么问题,便只在洞口一块石头上靠着,闭上双眼假寐休息。
半夜隐隐约约听到似乎那个如平安贵妇般装扮的女妖怪虎御前,在跟宁宁交谈。
“……原来是这样的选择,余想问,您不曾后悔吗……”
“……妾身并未觉得有丝毫可后悔之处……”
“……原来如此。虽然有渊源,但余亦无法轻易揣测,或许每个女人心中的幸福是有差别的……”
“……多谢理解。妾身会敬佩您的作为,但恐怕无法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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