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木寂无声
此话一出,那孔武有力的白袍老年武僧毫不犹豫开口说:“附近那个卖花的女子,居然敢动摇明镜小师弟的禅心,岂有此理!明镜小师弟身上背了厚重的缘法,他日有望传承天台宗秘术的正道,是本寺本派崛起的希望,老衲决不允许有任何人打扰他的修行!那个卖花女子,必须驱逐,不允许再接近寺门!”
与刚才那座小庙里的小和尚一样,这个老年武僧,也只会针对特定的关键词,重复说这么一段话。
你问别的,他一概不答。
斋藤朝信分析说:“看来这个‘明镜小师弟’,就是刚才……咳咳……就是刚才捧着花的小和尚。我们应该尽量多聊些事,了解更多线索再决定如何去做。”
流云摇摇头:“我可不懂幻术,且听您的吧。”
于是斋藤朝信对着老年武僧说:“请放心,明镜小禅师刚才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卖花女子了。”
这话里面可能是有什么关键词,就好像开启了下一步任务似的,终于引发了npc不一样的反应。
被认为白坊主的老年武僧听了之后,面露喜色,连声叫:“好!好!好!”但旋即又皱眉摇头:“不对!不对!既然卖花女子已经不在了,明镜小师弟的修行为什么仍然停滞?一定是心里还在怀念!唉,赶走女子容易,驱逐明镜小师弟的心魔却难!老衲记得那女子送了明镜小师弟一朵莲花,或许扔了那花,小师弟就能重回正道。”
然后,这家伙又陷入了不管怎么问都只说这一句的状况。
流云问:“该怎么办?”
斋藤朝信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说:“不妨回去瞧瞧小和尚。”
流云有点不以为然,但没表达出来。
……
于是两人回到毒岛左侧的那间小庙。
斋藤朝信入内,对小和尚说:“卖花女子已经离开了,不会再接近寺庙。但小禅师您请放心,她还是安然无恙的。”
听了这话,原本一直微笑的小和尚,渐渐露出沉痛哀伤的神情,摇头道:“唉!一定是明性师兄将女施主驱走了……好吧,小僧自知身负重任,也可以理解明性师兄的想法。那位女施主日后不见也好,只是这朵莲花,小僧一定要好好保存下来,视如最珍贵的宝物。唉!明性师兄知道了一定会逼我扔掉,其余万事皆可依他,唯有此事……绝对不行!”
斋藤朝信默然不语,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流云摇头道:“一个要扔莲花,一个要保莲花,看来没法调解,还是要动刀枪。”
斋藤朝信思索片刻,以不太确定的语气说:“如果一定要动武,老夫觉得,虽然那年长武僧看上去……咳咳……看上去不好对付,但年幼的小和尚,反而更可怕。”
流云抚掌而笑:“正好,我对那小和尚的遭遇有点同情,却对那老和尚的嘴脸厌恶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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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二层幻术,托花小僧与白坊主(下)
轻松愉快的做了决定,流云便回到了右侧的那间小庙。
当然,轻松和愉快只属于他自己,斋藤朝信既不轻松也不愉快,只是面色凝重地跟在后面。
走进门,找到那个孔武有力的老年武僧——也就是妖怪“白坊主”,流云径直开口说道:“老和尚,你的师弟明镜,已经不能再跟卖花女子见面了。但是,那朵卖花女子所赠送的莲花,就让他留着吧,好歹是个念想。”
听了这话,白坊主勃然色变,怒发冲冠,大声吼道:“不行!不行!明镜小师弟留着那朵莲花,就会始终沉溺在男女私情上面,一直没有心思修禅,浪费了他生来就有的深厚机缘,也就会耽误本寺本宗复兴的唯一机会,绝对不行!绝对不行!”
流云摇头叹气:“这哪像个出家人?我劝你善良。”
但是白坊主对此充耳不闻,一直重复着“绝对不行!绝对不行!”的话。
完全没法沟通,而且脸色涨红,脑门青筋直冒,似乎处在崩溃的边缘,随时可能爆发。
流云心想大概只能一战了。
虽然面前这家伙身上妖气浓厚,看起来绝不好对付,但也没别的办法了。
然而这时斋藤朝信却挥手示意稍安勿躁,接着往前迈了一步,从怀中取出两只铜铃,叮叮当当摇晃了好半天,然后忽然高声向那老年武僧发问:“老禅师,听说您法号明性,是最守戒律,最关心寺社宗派……咳咳……最关心寺社宗派前途的僧侣,对吗?”
原本这个被认为是“白坊主”的老年武僧一直像个低劣的对话机器人一样,只会回答少数关键词。但这次却对斋藤朝信的话做出反应,脸上怒气稍减,露出得意的笑容:“不错!老衲虽然资质平庸,无缘修炼天台宗秘术的高明技巧,但一向忠心耿耿,一辈子的心血,都投入到本寺本宗,可以说问心无愧了。”
但这家伙马上又陷入暴怒,吼道:“可恨,那个卖花的女人,勾引明镜小师弟!否则我们宗派,绝对有机会复兴的!啊啊啊啊啊!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此时斋藤朝信持续不断地高速摇晃着铃铛,同时冷冷出声打断道:“既然最关心寺社宗派的前程,那么为什么……咳咳……为什么不自己更努力呢?只把希望放在小师弟身上?这样还可以算忠心耿耿吗?”
听了这话,白坊主的气焰顿时萎缩了许多,原地愣了一会儿,表情由愤怒转为失落,怯声道:“老衲……老衲毕竟天赋有限,没有能力参悟禅学的精髓……”
斋藤朝信手中铜铃越摇越快,头上冒出了汗珠,似乎精力消耗巨大,但还是接着呵斥道:“是天赋有限,还是不够努力?你自从进了寺庙当和尚以来,就没有过……咳咳……就没有过松懈偷懒的时候吗?”
被认为是“白坊主”的老年武僧茫然了一会儿,脸上居然真的出现自责愧疚的神情,低下头反省道:“的确……老衲少年时如果更勤奋一点,即便不能学到台密,也总该把武艺练得更好一些才是……”
这时候,流云发现,随着老年武僧情绪的变化,其身上的妖气也迅速变得稀薄,比最初时好像变弱了不少。
然而斋藤朝信已经喘着粗气脸色煞白了,脚下也逐渐虚浮无力,好像摇铃这件事给他的身体造成巨大负担。他正要努力最开口,却忽然一连串剧烈的咳嗽,腰都直不起来,双手不由自主停住。
叮叮当当的铜铃声,顿时就消失了。
瞬间老年武僧的那些低落、内疚的情绪也随之消失了,恢复到怒发冲冠的状态,气恼喊道:“你这家伙,刚才都是强词夺理,胡说八稻,分明是故意来为难老衲的!可恨,可恨!”
同时他身上的妖气不再继续弱化,反而又重新凝聚起来。
接着这老年武僧挥着长长的薙刀,瞪着双目劈砍而来。
与薙刀同时袭来的,是老年武僧的一声大喝。
这声大喝似乎蕴含着极其充沛的能量,斋藤朝信顿时就被震慑住,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只得束手就擒。
流云倒还好。
——其实原本流云也该受到一点负面影响才对。
关键在于,刚才斋藤朝信那一番操作,虽然最终无功,却仍然消除了这个老年武僧身上三四成的妖气。
最初见到的时候,这被认为是“白坊主”的老年武僧身上妖气之浓烈,令流云都颇为忌惮。虽然比起那铃鹿山大岳丸还颇有差距,但不弱于平生所见的任何其他妖魔鬼怪,与流云自己只怕也在伯仲之间,难分高下。
不过现在,少了三四成实力,以世俗的眼光看依旧很强大,在此时的场景下却已不足为敌了。
面临着这个白坊主妖怪类似“狮子吼”的大喝攻击,流云仅仅是耳朵有点疼,行动并未受到影响,当即便拔出自己腰间的太刀,以更快的速度逆击,横斩切开了对方的腰腹。
白坊主连惨叫都发不出,上下半身就分了家。
鲜血如喷泉一般汹涌喷薄,瞬间染红了整个房间。
然而这幅样子了,白坊主却还能念出最后的遗言:“本寺本宗……究竟何时才能复兴啊!”
接着才化作了一滩尸骨与血水。
估计人形妖怪的构造,与正常人还是很有差别的,腰腹被切断了,居然还能说遗言。
流云收刀站定。
斋藤朝信这时才从被震慑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由于来不及躲避,被溅了一身的血。
不过能够干掉妖怪就足够令人满意了,谁还在乎哪些?
斋藤朝信心有余悸地长长舒了一口气,致谢道:“多亏佐佐木大人及时相救,否则老夫已经丧命。”
流云摇摇头:“不必如此。若非您削弱了这个妖怪,我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
接着流云和斋藤朝信出了门,跑到左边的小庙,对那个捧着莲花的小和尚说:“小禅师放心,你的那个明性师兄,已经被我们友善的言辞所说服,再也不会阻止你留下这朵莲花了。”
小和尚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深深鞠躬说:“多谢两位好心人!只要有了这朵莲花,就算以后终日只是无聊的青灯古佛,小僧也能凭借心中的思念忍受过去……再次感谢!”
随着小和尚的话语,骤然这毒岛上的景象又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两座庙宇都消失了,庙宇外面的茂密草地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绿茵茵的杉树林。
林中有些彩羽的野鸡、灰毛的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在快速的活动。也有白色小鸟穿行。
然后,分别在三个方向,出现了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建筑。
流云一眼没看出来是什么。
不过斋藤朝信立即看明白了,说:“先是宫殿,再是庙宇,而这次的造型……咳咳……造型似乎是神社。”
流云疑道:“难道是神官变成的妖怪?”
斋藤朝信皱着眉摇摇头:“历来神官和阴阳师变成妖怪的例子,很少见啊……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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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三层幻术,罗生门(上)
先是一间小宫殿,而后两座小寺庙,再是三栋小神社。
妖气倒是越来越重了。
斋藤朝信一直就很严肃,布满疤痕的脸上写满了凝重与警惕,喃喃自语道:“似乎越来越厉害了,希望不会……咳咳……希望不会还有第四层的幻术。”
流云点点头:“的确,给刚才那两个和尚妖怪来回传话,就够麻烦的了,要是变成四个,那麻烦不是要翻几倍?”
斋藤朝信其实想说的是危险性,而不是麻烦的问题。但是见流云这幅镇定自若的样子倒不知如何开口了。
其实几天观察下来,流云这人倒也不是真的疏忽莽撞,该小心的时候还是小心的,只是心智异常坚定果决,从来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担忧和犹豫出来。
应该说不愧是高人作风吗?
斋藤朝信看上去有点心事重重,稍稍落在后面。
而流云还是一马当先,随便在三栋小神社里面找了一个,推门进去。
一如既往,空空荡荡的房子,只有地板、墙壁和屋顶存在。
里面是个矮胖富态的中年人,约莫三十多岁,穿得锦衣华服,看上去是个成功商人。
很显然,也是个妖气浓郁的妖怪。
流云本以为是跟前面一样的“被动响应式对话机制”的。
谁料一进门,那商人却主动开口了:“我死不瞑目!求好心人替我报仇雪恨?”
这下倒让人有点意外了。
流云先不接话,反而提问:“你是谁?是什么人?”
那商人连连摇头:“我生前叫什么名字无关紧要,反正现在成了个游魂,只求好心人替我报仇雪恨!”
流云又问:“你可知道这是何处?”
那商人继续摇头:“我不在乎这是何处,反正现在成了个游魂,只求好心人替我报仇雪恨!”
流云心说这虽然能对话但也根本没啥意义啊,无奈顺着对方的话问道:“你有什么仇?”
那商人听了这句,终于安定了一些,长叹一声,说:“我是死在自己的婚礼上面!”
听了这话流云略微产生兴趣,继续追问。
那商人神色黯淡地解释道:“唉,其实我有个生意兴隆的吴服商号,已经开了十好几家的分店,每年收入不少于三千贯,吃喝玩乐什么的都不愁,只想经营一点地位。原本花了点钱弄了个武士身份,但也不怎么受承认。直到有一天我听说附近有个公卿出身的庄头代官,经营不善欠了巨债,又只有一个独女……我就起了心思,愿意花重金做聘礼,作为婿养子入嗣他家,以求抬高门楣,受人尊崇。最开始那个庄头同意了,谁料……谁料……混账东西!”
说到这里商人神情激动,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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