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返 第214章

如果是这样的话，归蝶夫人在清见寺的遭遇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流云一时陷入沉思，考虑几下又觉得不必挂念太多，依照现在的武力，还是直接冲到安土城里去找织田信长对质最方面。

但他结束了思考之后骤然发现，身边的归蝶夫人，似乎又迅速进入了那种神智混沌、行尸走肉的状态。

向她打招呼也得不到回应，只能听见“为什么他们都说老身已经死了呢？老身莫非是真的死了吗……”之类毫无感情的自言自语。

似乎是因为碰上了刚才那一些武士的缘故。

他们都认为归蝶夫人已经死了。这种思维在某个术法的作用下汇聚起来，让归蝶夫人也以为自己死了，然后她就真的一步一步迈入死亡了。

这个过程本来被流云所打断，又因为一群多嘴的路人而重新启动。

那，该怎么再次打断呢？

按九尾狐的话说是：“流云大人，把对妾身做过的事，在归蝶夫人身上重复，即可。”

但是……这是人干的事吗？

第299章 登城的办法

流云当然不可能真的像九尾狐说的那样，把当日所做的事情，在归蝶夫人身上再重复一遍。

但是他也明白，必须要把自己身上的力量分享过去。考虑了一会儿之后，是通过分享体液的办法达成的。当然这个体液指的是鲜血，而不是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归蝶夫人再次苏醒之后，显然也意识到了嘴里的腥味，扫了一眼过来神情有点尴尬。

接着两人继续向安土城的方向进发。

到晚上日落时分距离还远，流云询问要不要休息，归蝶夫人断然给出否定的答复，说她只想尽快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此时并无不可。

有趣的是半夜在星空黑幕下赶路，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居然当真遇到了死而复生的怨灵。

一共有五只，应该都是前些年战死在小谷城的浅井家士兵，带头那个流云甚至还有些模糊的印象，隐约觉得似乎曾经打过照面的样子。

如此看来，怨灵复苏确有其事，并非编造出来的谣言。

恰好就让目击者把流云和归蝶夫人也当作成了此类妖物，而不会去怀疑织田信长在虚张声势骗人。

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真可谓是巧得恰到好处啊。

流云心中存着一定疑惑，手却也没闲着，拔出了腰间的“长船长光”轻易将五只怨灵斩杀掉。

归蝶夫人原本也打算拔剑作战，但根本没来得及出手就看着敌人尽数伏诛了。

见此她不禁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流云大人，您刚才挥剑的速度和劲道……是又变得更强了吗？”

流云点点头说：“是。”

他知道自己夺取了九尾狐的权柄之后确实变强了不少。最显而易见的，就是肉体的物理素质有了大幅度提高。

归蝶夫人目中依然闪着惊异的神色，“啊”的感慨了一声，又问到：“妾身很难去想象，您居然还能比以往更强，出手几乎到了看不清的程度，但又能让人感受到排山倒海的气势。请问，您现在究竟厉害到了什么样的境界呢？”

“唔……”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厉害到了什么样的境界”之事，是很难有个标准去衡量的。

九尾狐在虚拟的精神世界嬉笑着说：“不妨让归蝶夫人亲自试一试，就知道流云大人到底有多强啦！”

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过分。

连一直不怎么表态的伊织都忍不住翻了白眼，投之以鄙视的目光。

当然，在虚拟的精神世界里面，并不能当真翻白眼，但是大家都能感受到类似的情绪。

九尾狐只掩着嘴嘻嘻嗤笑，眼波来回流转。

明明是一副天真烂漫的少女姿态，伊织见之却大为忌惮，立刻退避。

妖刀姬长船长光忽然插嘴说：“真没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妖怪前辈，居然是如此平易近人呢。”

九尾狐却摇头笑道：“现在哪有什么妖怪前辈呢？我们都只是流云大人的下仆，要一起全心全意的侍奉主人呢！从这一点上妖刀姬妹妹才是前辈呀！不过，您对侍奉精神似乎还不足够呢，尚未将身心彻底献出……”

这三言两语几句话就逼得妖刀姬阵脚大乱无言以对。

这时候流云出现，勒令不得胡闹。

九尾狐佯作俯首帖耳低眉顺目之状，唯唯诺诺伏跪致歉。

但是伊织和妖刀姬仍然是忐忑难安的样子。

按说九尾狐遭到了织田信长的暗算，陷入长期的沉睡，得到了流云的帮助才有了缓一口气的机会，可没想到这片刻的苏醒，就能把人吓成这样。

流云已经反客为主，可以支配九尾狐的身心，倒是不用怕她，却也能理解伊织和长船长光的畏惧之情。

撇去这虚拟世界的支线不提，在现实位面，流云略加思索之后，是这么回答归蝶夫人的：

“我在十年前碰到过大岳丸，当时在他手里只能侥幸逃脱，毫无还手的余裕。但今日若再次相逢，应该会有一战之力，甚至颇有可能取胜。”

归蝶夫人闻言更加愕然，失声道：“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铃鹿山大王大岳丸吗？”

流云点头：“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铃鹿山大王大岳丸。”

归蝶夫人依然震惊不已：“是那个，与大天狗、酒吞童子、九尾狐齐名的大岳丸吗？”

流云仍旧点头：“是的。”

其实九尾狐现在都已经被那啥了——但这话没必要对外炫耀。

归蝶夫人眨了几下眼睛，长舒一口气，脸上泛起晴朗的笑意说：“这样的话，妾身当真相信，您是有办法对付信长大人的了。”

流云有点惊讶：“您之前并不相信的吗？”

“咳咳……”归蝶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移开视线：“妾身原来只是觉得心中的愤怒，一定要找信长大人说清楚才行。同时也是觉得，既然遭到了他的敌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逃掉，还不如奋力一搏……”

流云“噢”了一声，没有太在意这件事。

但是归蝶夫人却好像觉得此事颇为窘迫难堪，一下子拘谨了许多。

流云虽然不解，却也觉得没什么不好，并未在乎。

……

接近安土城是在第二天的早晨。

天已经大亮，与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依然没多少活跃的商人，但是已经有了很多没有差事在身的武士出没在街头巷尾，聊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真假新闻。

此外城下町的治安人员，各门户与墙头的卫兵都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虽然没有太大规模的正式军队布防，不过目测至少有四位数的人马常驻在安土城附近为织田信长提供服务和保护。如果抬头往城内高处看的话可以看到许多精锐的“黑母衣众”与“赤母衣众”。

粗略估计，从正面大手门通往天守阁，应该有四道防线，加起来会面临三百以上的武装力量。

即便是潜入琵琶湖中绕水路走后门，也需要突破三层关卡才行。

换成是几年前的流云，面对这样的局面，只能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收敛行踪悄悄摸上去，方才有一线机会突入。这个过程中万一败露痕迹，就凶多吉少，生死难料了。

更别提还要带上武力稍逊的归蝶夫人一起。

不过今天他倒是有一定的信心硬闯进安土城的天守阁。

但有信心并不意味着要付诸实践。

毕竟那还是冒风险的行为，万一不成功可就显得太傻了。就算成功也不免要杀死无数守卫，并非流云所愿。

他决定施展一下从九尾狐那里得到之后，还没有彻底熟悉使用方法的技能。

流云首先挥了挥手，在身边布置下一道难以察觉的气息，然后对着归蝶夫人使了个眼色，带着她大步走到门口，无视了正在排队等候觐见的人，直接对着卫兵说：“我是一个乡野间的无名之辈，但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要求见城里的大人，能否通融一下呢？”

换了是别人讲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一定会被立刻轰出去，甚至搞不好要遭到毒打。

但不知为何，守门的下级武士愣了一下子，对着流云点点头说：“好吧，跟我来，我带你去见番头。”

旁边在排队的人大概以为这是关系户，纷纷投来羡慕又鄙视的目光。

流云就这么带着归蝶夫人从容入内，在下一层关卡，见到了被称作“番头”的中级武士。

然后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个被称作“番头”的中级武士，反应也与之前的守门人无甚差别，乖乖地带着流云和归蝶夫人进去求见城里管事的“奉行”。

身份明显是高级武士的“奉行”同样中招，引着他们来到本丸外面的那一道门。

此处就是织田信长身边的“黑母衣众”和“赤母衣众”负责的范畴，前面那些路人角色无权轻易带人过关。

至始至终没有人对流云的请求做出拒绝，甚至没有提出质疑。

也没有人意识到这两个不速之客的特殊身份——这尤其不合理。不认识以前的“织田家第一勇士”佐佐木流云也就罢了，这么多安土城工作人员怎么会连主母都不认识？

虽说大家都觉得主母已经死了，但传闻中也才死了一年左右。

站在本丸之外，离天守阁只有二百步，隐约可感觉到信长的气息，流云点头自语：“到目前为止，进安土城并不比进姬路城难啊。”

归蝶夫人却是惊得连下巴都要掉出来了：“流云大人，这样的能力，已经超出了术法的程度，或许应该称之为言出法随的‘权柄’了。现在即使说您是徐福转世，大天狗降生，妾身都觉得有几分可信。”

第300章这个女人是诱饵陷阱

原本流云体内的异能若是用于控制他人心智，只能针对实力平庸意志薄弱的普通人。但现在从九尾狐那里得到了更多的力量与知识，就解锁了用精神力施加诱导与暗示的新技能。

仅仅是诱导暗示而非操控，受者难以觉察，就不会有强烈的抵触情绪，适用范围大大扩展，能解决掉姬路城和安土城的大部分卫兵。

当然真碰上修为高明的强者，多半还是会被一眼看出来，没办法的奏效的。

流云轻而易举带着归蝶夫人安然地连续经过了四道人工防线，心里却也知道该到此为止了。

总不能指望挥手的功夫解决掉织田信长，人家毕竟是“魔王殿下”，应该予以尊重才是。

抱着这样的想法，来到本丸的门口，流云却愕然的发现，此处竟然没有任何兵卒把守。

只有一个眉清目秀，傅粉何郎一般的俊美少年，穿着绣了粉色花朵的淡蓝小袖，巧笑倩兮地等在那里。

“欢迎流云大人和归蝶夫人驾临！其实您二位在城下现身时，主公便已知晓，特地吩咐小人在此恭候。”

说出这话的同时，那俊美少年盈盈拜倒，礼仪备至。

外貌特征如此鲜明的人，一眼便可辨认出，正是织田信长身边甚为得宠的小姓森兰丸。这家伙可不仅仅是以色事人伺候起居的角色，而是被赋予了军政内务各方面的权责，可谓当今东瀛第一号“大秘”。

同时这位大秘还是九尾狐的分身之一。

而且还是脱离了控制，背叛了本体的分身。

看到森兰丸的时候，流云立刻感受到九尾狐通过精神链接传递过来的愤怒与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