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完美夏乡
普普通通的声音，完全不同于那些轻易就能蛊惑人心的魅惑之音，但是却意外的能让人心生好感。
一般人面对这说话文邹邹又古风十足的老和尚，恐怕就算是个文盲，也会不自觉的扯上两句半通不通的文言文和他说话了。然而袁渊显然不属于一般人，他根本没有理会老和尚的问话，自顾自的观察着这个被普通人称为佛的老者。
袁渊没有答话，老和尚一休也不恼怒，目光依旧平和的看着袁渊，任由他打量自己。
卡里姆原本并没有把老和尚放在眼里，虽然这个老头子的灵力量大致相当于一个最差的死神队长，但是卡里姆依旧有信心在三十秒内杀了他。但是在看到一休在袁渊好像要解剖他一样的目光下依旧不为所动，卡里姆开始有点小佩服这个老家伙了。
没有人比卡里姆更清楚袁渊兴趣起来时的目光有多么可怕，想当初如果不是蝎子的身体构造里没有泪腺这个器官，恐怕值得纪念的【卡里姆和父亲大人的第一次见面】，就要以【卡里姆毒蝎泪崩，脱水而死】为结局了。哪怕如今卡里姆已经是一方霸主级的强者了，也仍然忘不了当初他才从卵里爬出来不到一个月的时候，从自己父亲大人的眼睛里感受到了多大的恐怖。
袁渊细细的观察着老和尚，眼睛甚至因为高度聚集的灵力变成了莹莹的蓝色，突然，袁渊蓝色的瞳孔微微一缩，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刚看到的时候袁渊还没有察觉老和尚的异样，只是觉得这是个灵力强大的普通人类，但是当一休开口说话后，袁渊就模糊的感觉到了一点不协调。为了找到这一点不协调出现的原因，袁渊几乎称得上是一分一毫的观察着老和尚，终于，在老和尚的双眼中，他找到了原因。
在那双漆黑睿智的双眼中，袁渊找到了一缕金色的灵力。那缕金色的灵力并不强大，不要说和袁渊的庞大灵力相比了，就算和一休自身的灵力相比，都显得无比微小，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散一样。但是，就是这缕细小的灵力，让一休在袁渊眼中由【天生灵力庞大的人类】，变成了【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的实验材料】。
因为，在那缕灵力中，袁渊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于前些日子得到的，来自于地狱的黑气相似的感觉。
如果说，地狱黑气给人的感觉是狂躁，能够让所有接触到它生灵都变得具有攻击性，让所有接触到它的物质都变得不稳定，一休眼中的金色灵力给人的感觉就是坚持，能够让接触到它生灵都变得信念坚定，不可动摇，让所有接触到它的物质变得难以改变。
虽然蕴含的感情和造成的影响都不相同，但是他们的特性却都相同，那就是既能作用于生物，也能作用于物质。
只要放开感知就能发现，寺庙中不论是地砖还是木柱，都比正常的要坚固。
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袁渊压下心中的好奇，继续观察着一休的身体。当他的视线落在一休的胸口上时，再次感觉到了惊讶，盯着垂垂老矣的一休，袁渊语气中没有一丝怀疑
“你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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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金色的链节
健全的灵魂，寄宿于健全的肉体和健全的精神之上。
这句描述肉体，灵魂，精神三者关系的话，出自另一个世界的死神之口。虽然袁渊目前的实验只涉及到了灵魂和肉体，还没有能力研究精神，以及精神对这两者的影响，但是他从不怀疑精神的作用。
而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东西，向他证明，他一直以来坚信的，是正确的。
每一个活着的人类，胸口处都有一条因果锁链，将人类的肉体和灵魂联系到一起。如果因果锁链没有断开，那么即使灵魂离开了肉体，也不会死亡。相反的，如果因果锁链断开，即使灵魂依旧停留在肉体里，这个人也已经可以说是死了。
而此时，一休的胸口处，那条属于他的因果锁链明显已近彻底地断开了。但是本应就此死去的一休，却不论是心跳还是体温，无一不与活人一模一样。
造成这样结果的，就是在因果锁链断口处，由金色灵力形成的一个小小链节，正是这个金色的链节，将已经断开的因果锁链再次连接在了一起。
以灵力构成链节，修复死者的因果锁链的实验，在尸魂界早已有人尝试过了，毕竟驻守现世的死神难免会有一些人类朋友，在他们死亡时，哪怕是死神也无法无动于衷。
但是这些死神的实验结果却是无一例外的失败。灵力构成的链节在嵌入因果锁链的瞬间，就会炸裂，哪怕是以队长级大小的灵力凝结的链节，也无法修复断裂的因果锁链。
既然不能成功的事情成功了，就必然有其原因，而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那不同于正常蓝色灵力的，饱含着【坚定】这种情绪的金色灵力。
“施主好眼力，老衲的确在三十年前就应该坐化于这间小庙之中，无奈老衲实在放不下这城中百姓，才依旧苟且存活于世。”
虽然被袁渊一语道破了自己的秘密，一休却没有丝毫的愤怒或恐慌，目光依旧平和。
袁渊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一休的态度，他本以为这老和尚靠特殊手段躲避死亡，延长寿命，应该是贪生怕死之人，现在看来，他倒是看走眼了。
“但是你撑不了多久了，最多还有两年，你依然会死亡。”
袁渊并没有说谎，一休虽然以特殊的金色灵力强行将断开的因果锁链重新连接起来，让已经死去的自己表现的与活人无疑，但是他毕竟还是属于死者的范畴。
而因果锁链毕竟是活人的东西，在身为死者的一休身上强撑了三十年，已经每一个链节都布满了裂纹。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两年这条锁链就会彻底崩溃。而一休身上的金色灵力数量稀少，明显不足以构建一条完整的锁链。
叹息一声，一休双手合十，缓缓向着西方拜倒
“阿弥陀佛，老衲不惜违背天命，延长寿数，守护这座城池近百年，如今已经是时候去往西方极乐世界，在我佛坐下长侍左右了。至于这座城中的百姓，只能看他们自己的缘法了。”
漫步走到一休面前坐下，袁渊取过他面前的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一口，直直的看着一休，丝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恶意
“一休大师，你，真的信佛吗？”
若是一般的佛教徒，被人如此直接的怀疑自己的信仰，恐怕直接就拍桌而起，破口大骂了，若是武僧，直接动手伤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一休面对这个问题，竟然出奇的，保持了沉默。
看着一言不发的一休，袁渊嘴角挑起，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
“这座城因为你的关系，几乎人人信佛，但是那些信仰着佛陀的死者，他们的灵魂有什么结果，拥有灵力的你，应该看的十分清楚吧。
没错，他们要么变成了扭曲的怪物，以人类的灵魂为食，要么，被穿着和我一样的人变成黑色的蝴蝶，送往了一个叫尸魂界的地方。
而被佛陀接引，化作金光而去的。一，个，都，没，有。”
看着一休苍老的面孔，袁渊笑容更加肆意，毫不停留的把人类为了互相理解而创造的语言，用于喷洒恶意
“是的，你十分清楚，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佛陀，没有西方极乐世界，佛经中记载的一切东西，都不存在。听听外面那些人对你的称呼，你就能轻易的猜到那位传说中的佛陀，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不是吗？
【佛陀】，不过是一个和你一样，聪慧的，善辩的，拥有并且会使用灵力的凡人，他甚至可能还不如现在的你，毕竟在记载中从来没有人可以用这种方法续命。”
在袁渊说出【佛陀不过是个可能还不如你的凡人】后，一休面色依旧平淡，他双眼微微合拢，轻颂一声阿弥陀佛后，将目光投向不知名的远方
“施主所言，老衲幼年之时就已明了。但是就算世间没有佛陀，只要老衲心中依旧信佛，佛陀自然就在老衲心间。”
虽然一休的回答让人吃惊，但是袁渊却没有什么惊讶之感，只是看着那充斥着坚定的金色链节，袁渊也能猜出他面前的这个老和尚不是这么容易说服的。
高高挑起的嘴角放下，袁渊的语气也变得平和，注视着一休的侧脸，他似乎有些感慨
“所以说，你只是聪慧，却依旧还是凡人的水平，远远不如我。因为，我，袁渊，永远不会像你这样出现当局者迷的情况。”
虽然说着有自吹自擂嫌疑的话，袁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仿佛他说是众人都认同的常识一样。而一休参禅近百年，心性平和，没有了大部分日本人都有的那种不分场合吐槽毛病，虽然看着袁渊的目光很诡异，却没有要打断他的意思。
“既然佛陀不存在于世间，那你为何不立地成佛呢？”
看着在卡里姆庞大身体的映衬下，显得妖异却又莫名庄严的袁渊，一休仿佛看到了降魔的菩萨降临在自己面前，如同传说中菩萨引导三藏法师踏上求经之路一样，引导自己踏上成佛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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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圆寂
“要怎么做我才能成佛？”
花白的胡子一阵颤抖，一休看着袁渊，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佛珠，有些激动的开口询问。
“哈啊？？”
袁渊眉毛高高的挑起，神色诡异的看着一休，声音嘲讽，
“我现在开始怀疑你是否当的起【聪慧】这个词了，难道你朋友劝你结婚，你就要问他要女朋友吗？我只是给你指目标，至于要怎么走，往哪个方向走，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一休面色一滞，随后长叹一声，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老衲原以为经过百年参禅后，任何诱惑都不能让老衲的心产生动摇，现在看来，老衲的修行还是不够，惭愧，惭愧。”
接着，一休脸上挂起一个淡淡的笑容，看着袁渊轻轻开口
“施主说的是，道路的确需要一休亲自去走，但是能少走些弯路总是好的，所以，不知施主可否给一休提些建议。”
一休明白，没有人会无偿的帮助他人，袁渊会花时间在他身上，为他指明道路，肯定是对他有所求。既然袁渊想要从他身上获得什么东西，肯定就有一个大致的，希望他走的方向。
虽然一休感应不到袁渊的实力，但是他却能感觉到卡里姆的危险性。能让如此强大的卡里姆作为随从，袁渊的实力显然不会弱。在现在这种没有能力反抗袁渊强制为他决定方向的情况下，还不如直接让袁渊把他的想法说出来，省得浪费时间。只要袁渊给出的不是对他不利的方向，看在袁渊为他指明目标的份上，一休也就不打算反对了。
“你真的很聪慧。”
袁渊挑挑眉，并不意外一休的反应，轻抿一口茶后，轻声开口
“虽然不知道你选择的道路是什么样的，但是佛教教义不论是大乘还是小乘，终究都是普渡众生，所以你的道路应该也脱离不了这一点。
但是最多还有两年你就要死了，到时候除了少部分身具灵力的人，大部分的人都是看不到你的，这样的状态，还想要谈什么普渡众生，无疑就是个笑话了。”
看着一休依旧平凡的表情，袁渊挑挑眉，继续开口
“既然无法普渡生者，那就去普渡亡者好了。佛教中专门普渡亡魂的菩萨，罗汉，佛陀也不在少数，最出名的就是地藏王菩萨了。怎么样，未来的佛陀，愿意放下这些生者，前往死国，教化亡魂吗？”
一休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老衲自然是愿意的，众生平等，普渡众生理应不分生死。”
袁渊满意的点了点头，双手摊开，将右手伸到一休面前
“现在该选择你的目的地了，死者的国度共有两个，一个是尸魂界，一个是虚圈。
尸魂界就是你所看到的那些和我一样，穿着黑色和服的人的大本营，在那里你可以选择成为死神。成为死神可以获得斩魄刀，学习各种攻击的，防御的，束缚的咒法，可以说是除了实力增长较慢之外，百利而无一害。
但是遗憾的是，死神全部都信仰一个叫【灵王】的家伙，你想要在那里普渡众生恐怕并不容易。”
接着，袁渊将左手也伸到了一休面前
“而虚圈，就是你看到的那些吞噬灵魂的怪物的聚居地。用人类的话来说，那里就是一个妖邪遍地，尸横遍野的地方。在那里，一切争端的解决方法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用绝对的实力，打垮，杀死对方。而且在成为虚的时候，必然会失去某种感情，在找回这种感情之前，虚只能沉浸在无尽的空虚之中。
但是，那里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所有的虚，都没有信仰。你要是想要通过传播教义，普渡众生，这里虽然危险，但是无疑是个很合适的地方。”
“看来施主是希望老衲前往虚圈呢，既然如此，老衲不妨投桃报李，就如施主所愿，去那虚圈走一趟吧。”
虽然知道一休决定去虚圈的理由恐怕不是什么投桃报李，而是迫于他的实力，袁渊却也没有点破，点了点头，袁渊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
“既然大师已经决定了目的地，我也就不再多嘴了。不过在送大师去虚圈之前，袁渊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一休大师可以答应。”
来了，心中一紧，一休虽然面上不变，心里却暗自警惕了起来，生怕袁渊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虽然心中紧张，但是话语中一休却毫不显现，声音依旧平稳沉着
“施主但说无妨，只要是老衲能做到的，定然不会拒绝。”
没有在意一休的圆滑之语，袁渊指了指对方的重口，
“我对大师构成这个链节的金色灵力很感兴趣，希望大师可以每过一顿时间为我提供一次这种灵力。”
没错，这才是袁渊的目的，他根本不关心世界上有没有佛陀，他只是想要这种金色灵力。如果是一般的实验材料，袁渊就直接打残了扔到实验室了，问题是这种金色的灵力显然和情绪精神有关，如果贸然的把一休关押了，导致他的精神情绪出现了变化，无法再产生这种灵力，袁渊就亏大了。
可持续发展才是硬道理。
一休惊讶的看着袁渊，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他已经做好袁渊提出各种霸王条款，自己动用三寸不烂之舌和袁渊舌战三百回合的准备了，可是现在袁渊提出的条件却简单的让人不敢相信。
那种金色的灵力，对一休来说除了量少之外，和普通的灵力没有任何差距，就算消耗一空了，只要花费几天时间就能轻易恢复。事实上，他胸口的那个金色链节，就是在不断的消耗那种金色灵力，只不过恢复和消耗的速度相同，看不出来罢了。
虽然不知道袁渊为什么提出这么简单的条件，但是一休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今日。就是老衲的圆寂之时。”
盘坐在庭院之中，一休好像睡着了一样，缓缓地合上了双眼。在他的双眼彻底闭合的刹那，他胸口的那一个小小的金色链节化为了一朵小小的火苗。
随着金色链节的消失，原本就已经接近崩溃的因果锁链终于无法继续支撑，化为了片片碎片。就好像连锁反应一样，当因果锁链的最后一片碎片消失再空气中时，一休的。身体也开始了崩溃。
就好像把岩石风化的速度加快了千百万遍一样，一休的肉体在让人感到舒适的微风中，化作飞灰，洒满了整个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