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子共和国
萧翼说的都是真话，这种生活对于没钱没身份的流浪武士而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穿越前萧翼滴酒不沾，然而乱世中淡水也算是稀缺资源，野外的水源大多被战争的副产物所污染，唯独容易保存的酒适合用来解渴，并且抢夺幕府的运输队就能补给，干净又卫生。
找幕府进货的过程中，偶尔能掠来大量摩拉，宫本次郎把钱全部发放给难民，自己分毫不剩。
萧翼问起原因，宫本只会用沙哑的嗓音回答两个字——赎罪。
这种艰苦生活持续到战争结束，才缓和了不少，真正随心所欲地喝水还有找医生体检，那都是加入珊瑚宫后的事情。
回到现在，萧翼一番rap般的自报家门，已经快把托马搞懵了，他却越说越起劲，全然没有停下来的意向。
“除此之外，我萧翼，不是正经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好色之徒，整天幻想着迎娶全稻妻的美少女，过上妻妾成群的幸福生活——连这大秘密都勉为其难告诉你了，够坦诚吧？”
言多必失，萧翼不想对社奉行透露太多，他说的所有话语，包括最后的“好色之徒”，皆为消磨对方意志的垃圾信息。
萧翼看似滔滔不绝，实际上托马获得的有效情报微乎其微，有种“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的乏力感。
而且萧翼主动汇报了自己的身世和性格，虽然模糊不清，但也让托马失去了刨根问底的理由，没办法继续套他话。
思来想去，托马只能琢磨出两个结论。
一，这家伙流浪武士出身，应该有些本领。
二，好色之徒……一定要让神里小姐离他远一点！
萧翼凭借自爆式发言，迫使托马放弃追问，成功跃过了身份这道坎。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最大的秘密，咱俩也算是朋友了，对吧？”接着他转移话题道，“那么闲聊到此为止，该谈论正事了，我想接近天领奉行的大将九条裟罗，社奉行有办法提供帮助吗？”
托马思考片刻，回答：“最近传闻，九条想找一位私人营养师，如果你擅长料理的话，我也许能向她推举你。”
计划太过顺利，萧翼难免心生怀疑。
凭什么我想潜入九条身边下毒，她就正好需要厨子，怎么看都像守株待兔的陷阱。
“我听说九条裟罗是个彻头彻尾的军人，平日里自我要求严格，饮食方面也不挑剔。”萧翼说出心底疑惑，“放眼整个稻妻，最不可能找私人厨师的贵族就是她。”
托马摊开双手，补充道：“一个月前九条裟罗受命剿匪，不慎被浪人砍伤右臂，恰逢大试合迫在眉睫，她大概是想调理好饮食，抢在比赛开始前恢复伤口。”
萧翼突然虎躯一震。
“怎么了？”托马问。
“没什么，你让我明白件事。”萧翼表情纠结。
“什么事？”托马奇怪道。
“九条裟罗手臂，是我不小心砍伤的，真的是不小心……”
当时夜黑风高，急欲摆脱追击的萧翼也没仔细看，只知道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幕府女武士挡在面前。
今天受托马提醒，终于真相大白。
然而萧翼清楚地记得，那一夜，“女武士”看见了他的脸。
第6章 宫本次郎
海祇岛的偏僻荒野，一座坚固的碉堡依山伫立，夕阳将这座堡垒浸染成绯红色，使本就冰冷的肃杀气息更加浓烈。
不过这里并非军事基地，而是珊瑚宫麾下的监狱，关押着全稻妻最凶残的犯罪者们。
堡垒最高层，典狱长办公室。
典狱长静静坐在办公桌后，他的左眼被一层触目惊心的刀疤覆盖，整只眼球蒙着薄薄的白翳，尚存的右眼目光凛冽，仔细打量办公桌前相貌油腻的中年人。
油腻中年人将手提木箱放到办公桌上，里面散发着浓浓的香味，他摊开盖有珊瑚宫印章的羊皮卷，请典狱长过目。
中年人解释道：“奉珊瑚宫大人命令，监狱‘零号囚犯’的餐食，从今往后由我负责。”
谈及零号囚犯时，典狱长的眼神变得更加凛冽，仿佛即将突袭猎物的鹰隼。
“零号？”典狱长微皱眉头，“你知道那家伙是谁吗？”
中年人摇摇脑袋：“我只是个做饭的伙计，什么都不知道，大人她也没说清楚。”
“宫，本，次，郎。”典狱长缓缓吐出四个字，掷地有声。
油腻中年人犹如挨了一拳，杵在原地惊讶地瞪大眼睛。
“认识吗？”典狱长问。
中年人急忙回答：“认识，当然认识了，稻妻人哪个没听过宫本两兄弟。传说哥哥宫本次郎残忍嗜杀，弟弟宫本翼儒雅随和；哥哥的神之眼是风属性，弟弟雷属性……”
“错了。”典狱长纠正道，“据我所知，两人都是风属性。”
中年人依旧坚信自己的听闻，认为宫本翼的属性是雷，但他不敢反驳典狱长的想法，只好乖乖闭嘴听候指令。
典狱长打开桌上的木箱，浓香伴随白烟喷涌而出，箱中放着一碗红油熬制的面条，细长蜷曲和正常的面不一样。
“这是什么？”典狱长眯起右眼。
“这叫方便面，是珊瑚宫大人的新发明，用作军粮方便快捷。”中年人解释道，“先给监狱的犯人尝尝，测试下饱腹效果。”
典狱长拿起木碗旁边的筷子，随手丢到办公桌桌面上。
“啊这？”中年炊事员不解。
“我听说宫本次郎当初在居酒屋里，用一支毛笔杀了三个海盗，全程就用那一支毛笔！”典狱长言简意赅，“给他筷子太危险了，叫他用手抓着吃算了。”
独眼典狱长提起木箱，朝办公室外走去。
“零号囚犯的食物我亲自送，你负责做饭就好。”
堡垒的地表建筑都是办公区，除此之外监狱地下还有四层，犯人全关押在地底牢房，越危险的人物就关得越深。
地下第四层阴冷潮湿，即使固定在墙壁的火把浸泡过油脂，仍然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典狱长提着木头餐盒，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朝通道深处走去。
“宫本次郎，残忍高效的武士，自学成才的炸弹狂，抓捕过程中还差点重创五郎大人——这种狡诈恶徒就应该当场处决，珊瑚宫大人到底在想什么？居然给这家伙开小灶。”
他停在通道尽头的牢笼前。
密集的铁栏杆和手腕差不多粗，栏杆左下角有个小开口，能勉强通过装食物的碗。
透过铁杆的缝隙，可以看到阴影处坐着个魁梧的身影，纹丝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突然，牢房内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生锈的剑刃在缓慢出鞘。
“狱长，我有个不辞之请，希望你帮我寄一封信。”
尽管典狱长不可能答应重刑犯的要求，但他立刻集中精神，因为宫本次郎的这句话，有可能隐藏着同伙的线索。
“你要把信送给谁？”典狱长警惕道。
“鸣神岛……”
“嗯。”狱长点头，“然后呢？”
“八重堂……”
“嗯。嗯？”狱长开始迷惑，“八重堂？”
八重堂，全稻妻最大的轻小说出版社，宫本为何要寄信到那里？
嘶哑低沉的声音蓦然提高，吓得牢笼外的典狱长一哆嗦。
“把信寄给八重堂的希娜小姐，我要进行心理咨询，请温柔善良的希娜小姐安慰身陷囹圄的我那脆弱的心灵！”
啪！典狱长猛地踢向铁栅栏。
他怒吼道：“给我安静点，都坐牢了还不忘祸害人家小姑娘——别用你邪恶肮脏的信，污染希娜小姐的眼睛！”
典狱长快速开启手提木箱，将整碗方便面塞进牢笼中。
“赶紧吃掉，然后给我安分点，别瞎吵吵。”典狱长心存不满，放狠话威胁道，“等哪天宫本翼落网了，我就把你们强盗兄弟俩打包，一块拉到刑场砍头。”
随后他扬长而去。
牢房内回荡着嘶哑的苦笑。
“呵呵，抓到宫本翼之后再杀我？那你这辈子都别想了……”
没多久，苦笑声消失无踪。
“滋溜滋溜滋溜——唔姆，今天牢饭出乎意料的美味！”
……
鸣神岛，灿烂的夕阳下，一辆马车行驶在大路上。
临时担任车夫的托马手持缰绳，一边驾驶一边向车厢里发问。
“你确定真的要去军营见九条？如果她认出了你，事情将会变得非常麻烦。”
车厢内的萧翼正通过窗口看风景，他胸有成竹道：“你只管开车，办法由我来想。”
坐船前往鸣神岛的那几天，他已经准备了数十种对策，严谨程度丝毫不亚于心海锦囊，可以轻松应对各类突发状况。
前提是九条不会一见面就拔刀砍他。
另外，萧翼顺便跟托马混熟了，尽管托马依旧不清楚他的底细。
而现在，他们要去鸣神岛郊区的军营，托马打听到最近九条裟罗经常在那训练。
很快，二人抵达了目的地。
马车停在军营正门，天领奉行的武士很快围了上来，托马和萧翼下车接受检查。
托马取出社奉行的腰牌：“我是神里家的家政官，来给九条大人介绍专业营养师的。”
“两位请稍等。”一个武士确认了托马身份，转身走进营地报告。
期间萧翼也没闲着，逮住站岗士兵问道：“你们九条大人，最近状态怎么样？我是指精神状态。”
士兵握紧手中的长枪，警觉道：“为什么问这个？”
“我来帮她调理身体，当然需要了解客户状况。”萧翼指指旁边的托马，“就算你觉得我陌生不值得信任，他看着眼熟吧，神里小姐身边的大红人。”
萧翼这番话乍一看没毛病，但托马总觉得听起来怪怪的。
站岗士兵沉默片刻，说：“九条大人最近训练的非常起劲，甚至比受伤前更努力，而且空闲的时候还会坐在那磨刀……全营的将士们都看得出来，她要找砍伤自己的家伙报仇。”
听完哨兵的讲解，萧翼有些脊背发凉。
“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周全啊。”他故作镇定感慨道，“那么仇敌的身份也已经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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