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只莫得感情的机凯种 第9章

作者:莫可里

「尽管这导致了现在这种情况?」

来到巴特身旁的木头椅子,云悠用手拢好米黄色的长袍衣襬,轻轻坐下。然后直接这么说道。

可能是没想到少女会这么一针见血说出这个人尽皆知的事实吧,就连巴特也不由得愣了半响。然后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后,轻声说道:

「嗯,我不后悔。因为那袋种子真的救活了很多人啊,很多很多......我从来都想像不到的人数。」

「毕竟我们是生活在这种世界上嘛,原本对于我来说就连能够活著呼吸到隔天的空气都像是做梦了,现在居然能够过著这么悠闲的生活,完全是难以想像啊。能够让动物体积直接增大三倍以上......这样的黑科技对森精种来说居然是随手可造。果然这个世界就是个垃圾(不合理))呐,你说是吧?」像是触动了内心的感触一般,他看了眼少女那精致的面庞,这么侃侃而谈、语带苦笑的说了一大堆话,身为首领的他不能对普通人吐露这些负面的东西,所以堆积了非常久吧。

「云悠,就由你来担任首领继承人的位置吧。」

在说完后,他认真的望向云悠,说出了今天自己将她给找来的真正原因:「你知道的,我的妻子早就因为卫生条件不良的原因而早早地病死了。对我来说,芙奈就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宝物。而现在的聚落.......你明白的,于她而言这样的担子实在是过于沉重。虽然她总是在我面强嬉皮笑脸的,但我能看得出来她其实并不喜欢这职位......从小到大她唯一喜欢的大概也就只有玩了吧。」

「芙奈现在非常的依赖你,也就是说,只要你继承这个位置的话.......」

「——我已经给过你确切的答覆了,巴特。」

云悠轻轻摇头,精致的面庞上仍旧是面无表情,毫无反驳馀地的这么拒绝了巴特的提议。

她不会承担任何责任——她需要在最清楚的位置上进行着观察者的目的。

「.........是吗。抱歉,看来是我感情用事了。」

巴特苦笑著这么说道,他抬起头来,望向了那被洞穴顶端给遮掩了的天空,好似视线真的能透过这坚硬的石壁一般:「哈,说来惭愧。当初我去到那个破灭村落看见你的时候,还认为聚落又要多一张只能生小孩的嘴巴(废物)了,谁知道你居然这么能干。聚落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发展,云悠,你功不可没。」

「...........」

「好了,那么该说的我也说完了。你就继续去忙你的事情吧........我也要继续享受我这悠闲的大爷生活啰~」

巴特摆了摆手,再次牵扯起难看的笑容,想要让少女把今天的事给忘掉。

但就在这时——

「不、不好了!!!巴特大人!!」

一个年轻人气喘吁吁,满脸惊恐的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快说!」看见他这副模样,许久没有经历过的危机感重新降临。巴特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这么严肃的反问著。他产生了很不妙的预感。

「是是是、是兽人种!」颤抖著变紫的嘴唇,年轻人结结巴巴的这么禀报道:「他他他们从入口处攻进来了!

入口处——遭了!

巴特的瞳孔紧缩到极致,而在他的脑子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手脚快速的窜了出去。发挥出的速度丝毫不下于当年,甚至还微略超越了。这是将自身的潜能毫无保留的压榨到极限所能产生的动力。

——芙奈有危险了!!

第十六章 来袭

本该一片祥和的部落,此刻充满了绝望与慌乱。地面上到处都是被慌忙跑过的人翻倒或丢弃的农具与木制用品,也有方才还在田里耕种的人所留下的泥水脚印,在坚硬的泥土上采出一步步污浊的泥泞。刚刚在喂养著动物的人员也来不急将栅栏给关上就匆忙逃离,使得现场充满了各式体型巨大的牲畜在乱窜。

现场一片狼藉,秩序早已荡然无存。

「咕咕咕——喔!」

一只体型巨大化了的鸡挥震著翅膀,乱蹦乱跳的,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的随意跑跳著。以它未开窍的灵智当然无法理解现场的人们为何会如此骚动,但是这不妨碍著它因为众人的骚乱而骚乱。

它遵循著本能的埋头朝前方振翅著奔走,然后忽地感到身体一轻——

「......果然是从这里流窜出去的动物阿,这可有点意思了。」

头上长著纯白狐耳的男人,半睁著纯黑的瞳仁,用好似有气无力般的语气这么呢喃著。他在头上斜斜地戴著一个有红色条纹的狐狸面具,充满了慵懒野性的面庞上胡须微颤,身上则是穿著仅能以落魄来形容的邋遢衣著。

而现在,那身衣服上已经浸满了鲜红。四周原本吵杂的声音也悄然消失了——多出来的,是不规则堆叠在地的尸体。

「之前在森林中抓到的那只虽然年幼但体型却远超同族的猪猡时原本还半信半疑,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存在著这种技术啊?藉由牺牲动物的寿命长度来强行增长体型吗......」狐耳男子随意地捏著手中那只鸡的翅膀,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环视了一圈躺满了地上的尸体,呵的一声笑了:「这不可能是区区虫子能够研发出来的技术吧?」

能够安心的生活下去会逐渐使得生物迈向不思进取,有关于这点最有力的论证就是人类在南印度毛里求斯小岛上所发现的多多鳥,这种生物同时还有个别称叫做愚鸠。他们在毛里求斯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生活了数千年,在这里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对他们构成威胁。于是在1505年葡萄牙人初次发现这种鸟类后,他们便在短短的200内遭逢了毁灭。

至绝种之前,最后一只的多多鸟仍然对著拿著猎毛靠近他的人类欢声鸣著鸟啼。

虽然这样温饱的时间只经历了短短的三年,但已经足够了最年轻、还未真正见识到这个残酷世界的那匹人削减了警戒心以及应变力。而其中担当著高位,享受著最优善待遇的年轻人更是如此。

所以在某次栅栏破损之后,负责管理畜牧产业的少年并没有向上呈报这起事件,也没有马上清点好圈中猪只的数量,而只是害怕遭受惩罚或责骂的马上修缮好了木栏。最后导致除了他以外无人知晓此事。

只有一机发现了这点微妙的不寻常之处。

狐耳男子将手中那只吵闹不休的鸡脖子给轻易扭断丢弃在一旁,然后,突然对著空无一人的某处说道:「你说是吧?身为人类的小姑娘?——可不要假装听不懂我说的话哦?因为在我刚刚说完了来由之后,你的心跳声明显加快了喔。」

「当然,如果你想要那颗心脏永远地停止下来的话,我也不介意就是了。」

「..........」芙奈沉默著从建筑物的倚角处走了出来,她并没有试图逃跑。今天虽然是她这辈子第一次遇到真正的兽人种,但一直以来她就从自己父亲那儿耳濡目染的理解了在这世界上人类种是打不赢任何种族的,所以此刻既然对方没有立即杀她而是向她问话,那么乖乖听从才是最上解。没必要无谓的去对抗。

对于死亡的恐惧令这位娉婷的娇俏少女双腿不停打颤,她的眼角噙著哀凄的泪光,但仍忍耐著不让其流下,也强撑著不愿让内心的绝望感表现在脸上——少女知晓不能让敌人看出她现在已经丧失了所有对抗之心。芙奈嘴唇几经开合,最后才勉强的用初熟练的兽人语对那男子说道:「你、你想要问......问、问些什么?」

这时已经恐惧到极致的她已然忘记了,

「嘿——这就更令我感兴趣了。」狐耳男子的眉头轻微挑起,身后的尾巴晃动了一下,走到了芙奈的身前。他轻挑地用手抬起了少女的下巴,如同能聂人魂魄般的纯黑双眸紧盯著少女那倔强的眼神,咧开了嘴角露出了尖锐的利齿,「身体状态明明就表现出绝对的绝望了,居然还能够鼓起勇气向我问话吗?......小姑娘,你很不错。但是可惜的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了。」

「现在——我要你回答我。你知道这个洞窟中谁对于这些巨大化了的动物最了解的吗?」

芙奈感觉到自己内心那原本快要急遽跳动到爆炸的心脏,在听到狐耳男子的提问时忽地一悬。

无关乎于自己意志的,她下意识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身影——那个身著奶白色长袍的娇小女孩。

绝对不能告诉他云悠的存在......就在芙奈内心抱著死亡的决心这么想到的时候。眼前的男子耳朵一动,彷佛洞悉了她的内心一般的开始了自言自语。

「哦?原来你知道啊,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少女刚坚定起来的决心飞快的崩落。

「嗯,这么说来的话刚刚进来的时候杀了一堆人呢,毕竟看见猎物就要优先夺去生命已经是本能了嘛。说不定正好把任务目标给杀了.......不,没有呀?那真是太好了。那么那个人现在还躲在后面的区域吧——嗯,我了解了。那么是个男人对吧......嗯?不是吗?真令人意外......」

狐耳男子没管少女那茫然惊恐的模样,反而像是魔怔了一般的自问自答著。但是不可思议的是随著那一个个奇怪的问题之后,他的推测方向却愈来愈往云悠的形象靠拢。发现了这点的芙奈此时也终于恐惧的想起,那兽人种的天赋能力。

兽人种能夠仅凭著连血液流动都能清楚听见的五感,以及优秀的直觉,就輕易判斷出眼前猎物的生理状态。

所以......他现在所获得的情报,全都是自己的心告诉他的!?

发觉了这点的芙奈心灵更是接近崩溃,如果不是现在她的下巴还被人给捏著不敢轻举妄动,很可能就已经双腿一软的跪倒了下去。

但是她不知道一件事,就算是兽人种,其实也不可能做到那么精准的藉由人类的心理状态进行推敲。因为一般的兽人种顶多只能够判断出生物有没有说谎而已。能做到这一点的狐耳男子——他是在兽人种中也位于顶点的血坏个体,双赖冷。是在发现那只特殊的猪只后,在兽人种部落判断这是重要资料的情况下而派出来执行任务的优秀兽人。

他在获得了详细的情报后也没打算继续在芙奈身上浪费时间了。虽然因为这次任务重大的缘故他带了一整个小队的兽人来执行任务,现在那些兽人也守著这个洞穴的几个出口。但是迟则生变,必须要尽快的抓住那个身为重要资料的小女孩才行。

而就在这时,双赖冷的耳朵一动,望向了通往这大厅位置的通道。

下一瞬间——一根狭带著冷风的锐利箭矢以最佳的角度从那黑暗无声射出!

第十七章 刺

巴特倾尽全力,在最好的偷袭状态下所射出的箭矢被那个兽人种给单手轻易接下,不过这早在他的预想之中。人类是无法抵抗兽人种的,他用血与泪的教训深刻地明白著这点,所以他这么做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爸——!?」

在芙奈還沒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巴特给用力推开来了。身子摇摇晃晃的退后了许多步。

「——走!!」

巴特只能够用力吼出这个字,他明白自己如果想要拖时间的话那就不能浪费哪怕任何一秒!他看也不看身后的,直接就对著敌人挥出手中那把陪伴了他整辈子的长刀。他在鼻子受伤了以后还觉得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这个老伙计了。没想到在这人生最后的闪光中,还可以再与它并肩作战。

为了保护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而战——!

——噗哧。

一声轻响。

「哎呀,真是吓到我了。」双赖冷将双眼眯的极细,杀意森然,再不复初见时的随性模样,就连悠闲的作态都不演了,显然是被巴特的举动给惹毛了。他将手从巴特的心脏处抽出,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的甩了甩手上所沾染的血液,「没想到這個部落里还有这么想要主动送死的虫子阿——但是虫子就该保持著虫子样子,死吧。」

这么说完后,他一脚将巴特无力倒下的身体给踹开——重重的打在了墙面上,并发出了数声骨骼断裂的沈闷声响。墙面上残留著血迹的滑落至地上。

身材魁武的男人现在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发出声音的力气,他只能够在这生命的最后时间勉强睁开被血给染得模糊不清的眼睛。望向那个他想保护,但却依旧没能保护好的少女。这已经是他人生第二次的无能为力了,上一次是在妻子因为生病而身体虚弱,但是聚落中却没有足够供给她营养的时候。

而现在,就连妻子所遗留下的最珍重的宝物,他也无力保护。虽然身体的每一处感受神经都在对他的大脑发出剧痛讯号,但是巴特却觉得此刻最痛的是内心,是那种什么也无法保护的绝望感。他清楚的明白了,芙奈已经没救了,刚刚他在跑过来的时候也尝试著向平日最熟的那几个人求援——但得到的却只有理所当然的游移神色。对于他这个一肩挑起聚落的男人,没有人打算伸手帮助,因为那无疑会害死自己。

......算了,这也是早已接受了的事实。因为我们是人类阿......是打从最开始就犯了原罪的种族。

有什么比弱小更加无解的罪孽呢?

巴特已经认命的打算阖上眼睛,那个兽人种现在正走向芙奈,从他那愤怒的脸庞就知道他的打算。巴特不想要亲眼目睹到那样悲惨的下场。

但就他即将因为失血而死亡的前一瞬间,他眼角的馀光瞄到了一抹白色——然后他才失去了生命。

所以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最后到底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那是他已经许久没有露出了的,无比爽朗的笑容。

...

...

「什——?」

爪子被挡下了——双赖冷在瞬间认知到了这个事实。浑身炸毛的同时他用力的在地面上一踏,甚至将地面给踹出一个窟窿来,身体急遽后退,并将双手的爪子伸出并于胸口前面,准备抵挡住很有可能发生的追击。不过出乎他意料的却并没有追击袭来。在安稳的落到地面上后,他马上动用兽人种的能力,试图读取来袭者的心跳反应、瞳孔,甚至是毛细血管的血液流动。

——什么?

然而读取的结果却令他感到错愕不已,漆黑的瞳孔缩放,这在他的脑海中属于就算天塌下来也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甚至令他怔然的数秒钟之久。

同时,现场感到无比震惊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

「咦?欸?什么......情况?」脸上仍然残存著刚刚因为父亲死亡而落下的两道泪花,紫发少女瞠目结舌,用尽胸腔中所有的力气,像是不愿面对现实的小孩子一样。双目无神的望著挡在自己身前的熟悉身影。

少女一袭浅色的长袍飘飘落下,袖口处因为抵挡住刚刚的突然攻击而整件裂开。雪白的手臂上留下了两道深深划开皮肉的划痕。不过,这样的怵目惊心的伤势所造成的却并不是淌流不止的血液——而是发出霹哩微弱电流声响,以及......

那复杂到令人难以想像的精密器械。

「...........」

少女原本覆盖住头部的帽兜飘然而落,那装饰著如同双耳般的机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掩藏了。她那鲜红色的双眸映照著这个大厅的惨状,扫过巴特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身影,最后聚焦在双赖冷的身上。

——只是这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冰冷视线,就令双赖冷忍不住的感到浑身战栗,甚至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

机凯种——他认出了自己现在究竟面对著怎样的对手。顿时满头冷汗,面色再也无法保持丝毫 从容。脑中飞快的回想著族中所有关于机凯种这个最凶恶种族的情报,思考著要如何才能够从此地脱身。同时他也飞快的收敛了身上所有的杀意,深怕面前的这只机凯种将自己认定为敌人。

......等等,机凯种不是应该会在受到攻击的那瞬间开始反击的吗?这个疑惑随著思考冒了出来。不过还不等双赖冷继续分析,那个怪物(云悠)就先开口说话了。

「......芙奈,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吧?快点去安顿好聚落里的所有人,这才是你的职责该做的事情。」

少女用芙奈无比熟悉的清冷语气,说著芙奈无比熟悉的符合她说话逻辑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