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可里
「【疑惑】接续者........你所选择的神髓,究竟是代表了什么存在概念?」
间幕 血色残阳(下)
所谓的神灵种,即是指获得了神髓(力量)的概念。
譬如说森神卡伊纳斯的构成概念就是森林、自然、万物和谐等等,锻神奥坎的锻造、重塑。已经逝去了的吸血种的创造神夜神诺迪斯亚的隐匿、黑暗......
——无关乎力量的大小,但凡是一个获得了神髓的神灵,就一定会拥有一个代表的概念存在。
夕阳之所以能成为神,是先吸收了云悠血液中那浓缩至极致堪比神髓的能量,最后再添增上自己的幻惑魔法进行捏造欺骗......直白点说,就是直接用暴力手工创造了一个神髓出来。
换言之——夕阳所代表的概念,她是可以自行选择的。并不是像其他人那样抽卡的方式。
原本所有的机凯种都认为夕阳所选择的神髓概念应该是欺骗、梦境、迷惑之类的存在概念。毕竟如果是要欺骗世界来获得星杯的话,那些都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那些概念若与少女本身所擅长的幻惑魔法融合的话,那么她的实力甚至可以在瞬间就抵达到森神的那种程度。
——云悠所赠予给夕阳的,就是如此不可思议的大礼。
然而,就算真的是那样,也不可能达到如今这种夸张的场面。
这可是同时制伏了大战中的所有菁英力量,再加上两位神明阿。而且直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分多钟了,场面也没有要恢复过来的迹象。
就好似这些人已然陷入永眠。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感知到少女身上所带威胁性的瞬间,爱因希兹就对著少女本身展开了解析,试图去明白少女究竟是拥有著什么样的力量。他身后所串连的六千多具的观测体以及解析体也同时开始动作......
但是,他们所一致获得的结果却是......那个位置什么东西也没有。
别说是神灵种概念的性质了,他们甚至连少女的存在本身都无法掌握。那恐怕就是最极致的,连同世界都可以进行蒙骗的幻术吧。
「抱歉,虽然我也很想跟你们讲,但是这个是秘密呢。」
少女笑著的这么说道,眨了下眼睛,紫红色双眸恍若可以将一切光芒都给吞噬殆尽的黑暗深渊,原本纯黑色的短发此时好似被挑染了的出现了一根蓝色的发丝——那是吸血种在过份施展幻惑魔法导致大脑难以负荷之后,精灵黏连在外表的结果。性质就跟人类的白头发一样。
「不过这样的话你们也能够放心了吧?我没问题的——我绝对能够完成与悠之间的约定,杀死战神。毕竟......我可是天才呢。」
「...........」
看著那绽放出如花般纯洁笑靥,散发出与先前截然不同气场的娇小少女,爱因希兹更改了对于她的认知,此时得出了与先前的利库同样的结论。
此时站在那边的已经不是夕阳了——而是某个拥有相同外表的、无比恐怖的东西。
她确实拥有著某种未知的,但确实可以与阿尔特休一战高下的力量(恐怖)。
「【了解】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先行告退了。我们会确保那位游戏之神的周围不会被剩馀在地上的战力给妨碍到。可以确实的使用真典·杀星者。」
「嗯,这样就最好不过了。记得要注意好自己的生命安全哦——因为悠她不希望你们死嘛。」
这么轻声地说道,少女将视线投注到了阿邦特·赫伊姆的中心处。
随后,再次悄无声息的从原地消失了。
...
...
「哦?」
在充满了神圣与秩序光芒的空间当中,身躯庞大的男人理所当然一般的坐在玉座之上,桀骜不逊的露出了感兴致的表情,用手托著脸颊的看著那名突然出现的黑发少女。
「不继续遮掩自身的存在了吗?被憎恨给满溢了的小虫子?」
就算是对方露出了仅仅一瞬之间就停止了战场上一切的力量,这名被称为最强的男人依旧无所动容。
「.......初次见面,你好。战神阿尔特修」少女在沉默了半响,彬彬有礼的拉起了身上所穿著的夜色礼服裙襬,鞠躬敬礼。但是与先前不同的是,如今她的身上已经明显的释放出了骇人的恶。漆黑的气息抑制的不住的从少女的身上流窜而出。
那是难以用杀意之类的词汇去形容的东西,那种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就恍如是污浊的淤泥一般,是一种纯粹至极的恶。
正如同阿尔特修所说——这就是她所选择的,唯一一个能够做到杀死最强的这件事的概念。
那是延续了这个大战,时间早超越了百万年以上,原本只可能以概念的姿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被赋予神髓的存在。因为那是蔓延于每个人的心中,绝对不可能彻底摒弃的概念,它会无差别的吞噬一切,包括自己被赋予的神髓。
也就是说,当那个概念的存在被确立活著的瞬间,它就会因为自己力量的性质原因——瞬间自灭。因为那是被森罗万象的世界给排斥的东西,存在本身便是错误。
那是只被容许昙花一现的存在。
——那即是延续在了这无尽大战之中的,囊括了所有负面意志的此世全部之恶。
如今,那股无法言喻的力量,正化为了纯粹的黑暗包围著少女的身体。
原本少女是以伪装成阿兹莉尔的模样过来,准备以偷袭的方式来获取先机的,但在看到了阿尔特修的那一瞬间,她便明白了那样的举动毫无意义。
男人那慵懒的眼神中所阐述的意思就是「如果你要来杀我的话,就不要偷偷摸摸的,拿出真正的实力来吧。」
在那一瞬间,少女明白了,想要杀死最强——只有堂堂正正的与对方战斗一个方法而已。
于是,她现在便连同自己所握有的神髓概念一同的,现出了真身。
「我来杀你了。」
然后,像是在诉说著例行公事一般,轻声的如此说道。
看著那位即便是与自己敌对,正面承受著自己的威势,却仍然不露丝毫怯弱的少女。男人忍不住发出了令时间震撼的笑声。
「哈哈哈哈,没想到这场游戏由那位堪与身为最强的我对战的最弱开头,并操纵布置了一切,到了最后,却是由一位异质者将场面带到了最高峰阿!」
男人像是理解了什么一般,笑声变得更加爽朗,将原本撑著面庞的胳膊放下——然后,站了起来。
「来吧——我的神髓啊,将战争的真髓昭告于世吧——试图挑战上天的弱者们啊!」
就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所带来的影响却是质量的巨幅增大,那好似要将天、地、世界一同包覆其中的力量,正在快速的从无形转换为有形。
阿,果然是这样的呢。
看见这样的异变发生,少女的表情却丝毫未变,毕竟这一点是在她获得了神髓之后就根据其性质推测出来的结论,眼下所发生的情况只是确定事实而已。
所谓的释放完神击后的虚弱状态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所谓最强是因为最强所以最强,既然如此,那么力量的增减便无任何意义。从理论上来说——最强的神髓就是在游戏开始之前就获胜了的存在——本身就是胜利的概念。
「呼.......」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后,夕阳放松了自己的精神。将原本勉强用神灵种级别的幻惑魔法束缚住的神髓存在,绽放开来。
面对这样从理论上来讲不可能打败的对手——首先要先把理论给打碎,并创造出新的理论才行。
按照对手的规则来玩游戏的话,死路一条。因为对手即为那个规则中的最强。
——无边的黑暗以少女为中心的,瞬间笼罩了整个世界。
整个世界的大小只剩下了这庞大却狭隘的玉座之厅了,除此之外,皆为虚无。
阿尔特修发现了自己原本正在无限上涨的质量被强行停止了,便环视了四周,说道:「有趣。这是将世界的法则......不,是直接创造了一个世界吗?那么,接下来呢?」
他将视线望向了那与站起来的他相比过于渺小的少女,语气中带著期待。他等这一天实在是等的太久太久了。对方是这么长久以来第一个带著明确能够杀死他之心的人。
拥有著举世无双的力量,轻而易举就可以随手灭世,存在便是为了胜利从未尝试过败北。这样的人生的确可以称之为最强。那是那却毫无意义。
少女的眼神中没有徬徨、没有怀疑、没有惊恐——只有那无庸置疑的确信。
就彷佛一个最虔诚的狂信徒。
在最强之神的期待下,少女终于做出了下一步动作,她那粉樱色的薄唇轻启,呢喃道:「第一个。」
在话音落下之时,战神感觉到他的喉咙一疼,鲜血飞溅。那是他已经许久未曾感受过的疼痛。
在他的视线中,那位女孩的纤细脖颈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两人在同一时间,死于脖颈被利爪斩开。
而在下一刹那,时间回朔,两人再次回归了上一秒的位置。就好像刚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只有脖子间传来的阵阵疼痛告诉阿尔特修,刚刚的那件事并不是他的错觉。拥有著无上力量的他确实是真正的死过了一次。
他完全不能理解少女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
还未等他开口询问,一个软糯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这片空间当中。
「——第二个。」
...
...
有生命的地方,就有杀戮。
而在这场彷佛会持续到永远的大战之中,互相之间的杀戮更是频繁到令人欲呕。
众神们为了那连获得方法都未定的胜利(星杯),行使著神力,创造出具有独立知性的生命物种,并命令其之间互相争斗。
憎恶、不解、困惑、茫然、绝望、哀恸、无助——蕴含著这样负面情绪的灵魂,无时无刻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而他们激烈感情的矛头所指——则是全数都对准了这场身不由己的战争本身。对准了这个扭曲的世界。
「这就是你所握有的力量吗?想要藉由这无限的死亡来抹消我的意识?」
随著第一〇五二次的死亡——被水给夺走所有氧气之后,阿尔特修沉声的这么向少女询问道。
这段时间他已经尝试过直接以暴力的方式破除这片空间了,可是做不到,无论是将蕴含了庞大精灵的能量击向少女抑或者是那片虚无的黑暗,结果都是直接穿过。少女本身就如同虚无的幻影一般的无法碰触。
她已经彻底的化为了这片区域——恶的存在本身。
阿尔特修在那时就明白了,这个空间是一个牢笼,一个由那无尽的战争亡魂的怨怼所构筑而成的,只针对他这个战争概念的死之牢笼。
最强在这个世界中毫无意义,因为这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战场。
他不可能用单纯的力量来挣脱这片空间,因为即便是他,力量也是源自于精灵回廊——星球本身。但是这片黑暗同样也是源自于星球本身,这是最纯粹的邪恶。双方在等级上是一个级别的。
那些死亡都是实际存在过的,是某个死于战争之下的亡魂的死法。而现在,只是藉由著憎恨的概念来让他感受一次而已。
「你难不成以为这样的手段能够将我杀死?」
但是即便是面对著这样无法想像的困境,战神依旧笑了出来。对死的恐惧?这种东西他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即便是面对死亡那又如何?他本来就是代表战争(死亡)而生的。
他的精神也必定会是最强。
「对,就是这样。」
原本只是一直重复著诉说著死亡的少女开口回应。注视著战神的双眼毫无光亮,就像是在望著什么更加遥远的东西:「因为这并不是战斗——只是单纯的复仇而已。」
所有发生在阿尔特修身上的死,她也同样在承受著。
无数的冤魂在她的体内咆哮著,苦痛的呢喃充斥了她的大脑,承受了所有恶孽的她现在光是活著就是在接受折磨。整个世界都在排斥她,在否定著她的存在。
这场复仇的结果无论如何,她都是必死的。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早就已经死了。
她之所以会来杀战神是为了让世界和平?——不,那只是一个欺骗自己的藉口而已。
对于云悠的死她感到无尽的悲愤以及绝望。对于这整个世界的仇恨让她恨不得随便找个地方大开杀戒。尤其是看见了那些在云悠的牺牲之下还不知悔改的持续杀戮的种族之后,内心的仇恨也越发的膨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