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JaceBeleren
【SorinMarkov:拜托了,一定要相信我】
【Sinon:我知道了,谢谢你。】
诗乃抬起手回了一句,心里还在思索着是什么样的危险情况才能让索霖这样警告她。她把第二天的日程中最后一项调整为“在学校附近找一个潜入游戏厅的单间进行直播”,然后把手机放回到桌子上,继续自己未完成的洗漱工作。
这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可能是她觉得今天也有些累了。她之前在索霖给她发消息的时候,有心向他询问一下关于当年那件事的具体经过,可犹豫了半天之后,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又一次把这个问题憋在了心里。
轻声道了句无人回应的晚安,少女关掉了室内几乎全部的光源,只留下了自己床头的一盏小夜灯,享受起每天最值得享受的睡眠时光。
可能是由于睡得比较早吧,诗乃在早晨七点钟的时候就很自然地睁开了双眼。她和蕾贝卡的预约是上午九点,这些多余的时间将会被她用来梳妆打扮以及……跟她的老师们请一个假。
一般来说,这个请假的过程都不会耗费太多功夫,因为她的老师们都知道她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进行一次这样的诊疗过程。这次也不例外,现任的班主任甚至只需要发个短信就可以请整整一上午的假。
虽然她以往进行类似的心理诊疗时都没有太好的效果,但诗乃现在总有种“这次会不一样”的强烈预感——当然也可能是错觉。
“但愿会这样吧。”
依然是防御作用多过于装饰作用的厚重服饰,包括围巾和带着宽大袖子的外套以及平光镜在内,严严实实地把诗乃和外界隔绝开来。她打开门,轻声说了句“good luck”,就走出了这间公寓。
外面的阳光不甚耀眼,也许是接近入冬的缘故。她安静地坐在电车里,用手机浏览着几个知名CS:GO论坛上的赛况,同时在推特上和自己的粉丝们交流,聊以排解自己在人多的环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
她现在觉得克服托卡列夫带给自己的恐惧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出现了比那更重要的事情: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她失控之下用三枪杀死了那个男人,还是那个从任何意义上都是未知的人站在她面前,代替她承担了一切?
即便所有人以及所有的相关报道都告诉她,并不存在那个人。
报站的声音回荡在电车内,那是她的目的地。她轻轻站起身,扶着钢制的栏杆走到下车的通道前面,等待电车慢慢停下来,这才走了出去。外面的空气比电车里面要清新不少,而且人也少了很多。
这是一处已经可以说是郊外的地带,而即便到了如此偏僻的位置,想要抵达那位心理医生的居所也依然需要走上四五十分钟。更糟糕的是,诗乃在利用GPS定了一段时间位之后,发现接下来已经没有通常意义上的路可以走了。
准确来说是没有修葺好的规整道路,只有行人一次次经过踩出的小径。她不禁对这个神秘的人感到好奇,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隐居在如此偏僻的地方的,更别说那是位需要经常和人打交道的心理医生。
漫长的路程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座典型的和式别墅,鼓起勇气走上去敲了敲门。
“kuka koputtaa ovelle?”门的那边传来这样的声音。
诗乃听得仔细,那是个似乎和她差不多岁数的少女。接下来她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眼前那扇门应声而开。
门的那边是一个银发紫瞳的女人,穿着一身红白色的巫女服,那张诱人的脸蛋令诗乃一时间竟然有种窒息感。她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却有着十五六的女孩特有的少御音,这让诗乃多少觉得有些意外。
而且更奇怪的是,诗乃总有种“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张脸”的错觉。
“初次见面,我是蕾贝卡·维尔塔宁,请多多指教。”她微微躬身,然后稍微侧开了点身子,示意诗乃进来,“希望我们能度过一个有意义的上午……相信你也是抱着想要变得更好而不是变得更糟的心态来这里的吧。”
“是这样没错啦,蕾贝卡小姐……如果能有所进展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二百四十二、星术师?
诗乃在那个女人的身上能闻到一种奇特的薰衣草香味,这种味道让她感到迷醉,头脑也一下子变得有些昏沉。
“放松些,孩子。你最近的心事不少,而且应该是那种长期困扰你的事情……我应该没有说错吧。”
蕾贝卡一字一句地说着,语速并不是很快,大概每秒钟两到三个元音节。这种说话方式会让听众下意识沉静下来,并且更容易被说服。
然而诗乃大概是看了太多的心理医生,导致她对这种大概可以算是职业技巧的东西相当熟悉而且比较抗拒。
“我觉得您既然会经手我的治疗,应该也对我之前的情况有所了解。至少我觉得,冷读术这种算命先生的伎俩还是收一收吧。”
诗乃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说,明明她是想要配合医生的,可她下意识地就因为自我防护的机制说出了这种毫不客气的打脸台词。然而蕾贝卡听她这么说却并没有生气,她依然微笑着,站在离诗乃约有二十公分的位置上,继续说道。
“困扰你的是二等分的回忆,其中一半是救赎,另外一半是毁灭。这次我应该还没说错吧。”
诗乃看向蕾贝卡的眼神当时就不一样了,之前的那种淡漠已经变成了震惊。她不禁颤抖着,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
“先别急着惊讶,孩子。其实很多东西都隐藏在你的内心深处,只不过最初有人将它上了一把锁,而目前为止所有能够接触到你心灵的人都没有解开这把锁的本事而已。”
蕾贝卡的话语中带着十足的轻蔑感,仿佛她一点也看不上她的那些同行一样。说完这话以后,她便转过身,领着诗乃往别墅的深处走去。诗乃张望着别墅的内部,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别墅的内部似乎并不如外面看到的那般大。虽然随处都有散发着浅紫色荧光的光源,不过室内的光效却依然黯淡。
“在正式开始诊疗之前,还是先让我进行一个更加详细些的自我介绍吧。我是蕾贝卡·维尔塔宁·墨,比较官方的职业是心理医生,本职是占星术士……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是星见。”
这确定是心理医生而不是中二病?诗乃忽然有了这样的不礼貌想法。然而在她这个想法刚刚萌生在脑海中时,走在前面的蕾贝卡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中二应该是对国中二年级及这个年龄段能够做出的行为的一种概括性称呼吧,至少我觉得这样的评价并不适合我——别看我长成这个样子,其实我已经是一位母亲了。”
蕾贝卡脸上依然带着温柔且迷人的微笑,然而此刻的她着实把诗乃给吓了一跳。诗乃现在一点都不敢胡思乱想,甚至有种转身跑出这座别墅的冲动。不过她的话却让诗乃又好奇了几分。
“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士,她的孩子应该也会很漂亮吧……”
“上楼吧,孩子。放松些,你拥有比其他人更坚韧的心灵,它支撑着你在如此长的孤立岁月中没有彻底崩溃。这是你的优势,然而也是你一直以来没有自己解开心结的原因。你并没有办法信任其他试图窥伺你心灵并触碰那上面心之锁的人,比起相信心理医生,你更愿意用自己原始的防御方式将自以为脆弱的心灵一层层包裹起来。”
蕾贝卡在二层的阁楼前面停下脚步,轻轻打开了那扇小小的木门,迈步走了进去。诗乃满带着混杂怀疑和期待的心情跟着蕾贝卡走近阁楼,接着就被阁楼上方漫天的绚丽星空给吸引住了视线。
“这是公元1043年,我在耶路撒冷观测到的一幅星图。这也是我这一千年来解读的目标之一。”蕾贝卡指着上方的无垠星空,这样介绍着,然后第三次轻声劝导着迷茫的诗乃,“放松些,孩子。如果你好奇的话,可以在这间屋子里随便看看。如果你准备好了就告诉我一声。”
她说完这句话,就那样坐在一把小椅子上,出神地望向上方。诗乃绕着这间阁楼走了一圈,阁楼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她也不明白作用的仪器,周围还有许许多多的书架,更是有不少书都散落在地上。
就这样走了一圈之后,诗乃最终还是回到了蕾贝卡的面前,直视着她的紫色双眸和隐藏在其中的六芒星瞳孔,语气坚决道。
“我准备好了,蕾贝卡女士。”
“那就坐下吧。”蕾贝卡依然端坐在椅子上,对诗乃这样说道。诗乃听她这么说,下意识就往下一坐,结果一下子就发觉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并没有椅子。
但奇怪的是,她依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托住了她。正当她好奇地想要往下看的时候,蕾贝卡忽然出声阻止了她。
“不必确认,当你认为你需要一把椅子的时候,你自然会稳稳地坐在那里。现在让我们进入正题:我之前的猜测是,困扰你的是二等分的回忆,其中一半是救赎,另一半是毁灭。那么今天的第一个问题——对你来说,毁灭指的是什么。”
她说完这番话,又拿出一个小号的香炉放在面前,无声地点燃了它。氤氲的气息从香炉中飘出,那依然是薰衣草的香气。
“我……”诗乃试图回忆,结果在她开始回忆的瞬间,强烈的反胃感又一次自下而上涌出,让她的胃部又一次翻涌了起来。她剧烈地咳嗽着,半跪在地上,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那种强烈的恶心感觉压制下去。
“……居然这么麻烦吗?这样的封闭程度……”蕾贝卡皱了皱眉,仿佛对出现这样的情况相当意外,“看来得用些别样的手段了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把诗乃搀扶起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在诗乃鼻尖附近。
“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蕾贝卡让诗乃重新坐下,尽力让她的状况稍微缓和了一些,接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怀表。
“虽然是比较老套的方法和比较老套的工具……不过用在这个时候应该会很有效吧。”
二百四十四、地平线与观测者们
这是个令人感到不安的地方。一半的空间中几乎没有任何光源,而另一半的空间周围隐约闪烁着金属光。可以推测,这个房间全部都是由金属制成的,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一个未知数。
在光与影的交界处坐着一个男人,他左手拿着一支正燃着的雪茄,右手把玩着一柄锋锐的军刀。而另外一个男人则是整个人隐藏在阴影中,只有双眼闪烁着惨绿色的光芒,像那些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一样。
“我依然要对你计划将【G.P.】投放到东京这件事提出质疑,瓦沙克。这根本毫无意义。这是我们动摇合众国根基的资本,你竟然要把它浪费在那种……”
那个阴影中的男人站起身,这样大声地质疑道。然而他对面的那个人却只是冷哼了一声,把雪茄放在嘴边又深吸了一口,接着吐出了大量的白色烟雾。
“放心,那不是真正的绿毒,只是稍微高级了一些的流感病毒而已。我打算观测一下它在东京的效果,就像当年的暗冬行动一样。这样能够更好地决定我们下一步的计划。”
他的口音流畅且带着些轻快的感觉,就像是那些每周的吟游诗人或者牛仔。然而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但这会让他们警惕起来。你在葬送这个机会,瓦沙克。我再说一遍,这根本毫无意义!”阴影中的男人用手指着他,又一次喊了出来,“阻拦在我们面前的东西太多了,三十年前的失败就是最大的教训,更何况我们已经不再是那个地平线了。”
“地平线?搞笑一样,现在谁还稀罕什么地平线?你真的以为他们依然想要【消灭全人类来达成真正意义上的环保】?别闹了,大家只是想要让这个世界更混乱一些然后更有乐子一些而已。”被称为瓦沙克的男人不屑地笑笑,继续道,“我讨厌这样的世界,它太稳定了。会出现纷争,但只是在可控范围之内。我无比期待制造出一场连圣殿骑士和兄弟会都没法收拾的乱子,你觉得这是地平线能够做到的吗,加百列?”
“好吧,瓦沙克,我保留意见。即使你真的想要做到这样,我依然不建议你进行这样毫无意义的试探。”加百列见自己已经无法劝服瓦沙克了,于是也不过多纠缠于这件事上面。他摇了摇头,站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
“这孩子还真是让人心疼啊……”
蕾贝卡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诗乃,在她额前留下了一个怜爱的轻吻。刚刚她所做的只是将诗乃内心深处被封锁的记忆重新引导出来,并且让她又经历了一次而已。
当时诗乃本来就不记得的东西:包括银行的名字、路人的长相,以及那个关键时刻拦在她面前保护她的人的长相——一概都是模糊的马赛克。而她主动封锁或者说在他人诱导下封锁起来的那部分则是正常地显现了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是在旁边观看的,为了防止出现某些不可控的意外。不过现在看来,预计可能发生的不可控意外并没有出现。在利用这种催眠方法引导记忆之后,受试者一般会陷入两到三个小时的深度睡眠,而这个时候她也就只能等待了。
蕾贝卡把诗乃横抱起来,走出这间小小的阁楼,同时还在回想着刚刚她在诗乃的记忆中看到的东西。她能看到的内容和诗乃基本一致,所以她现在能够知道的事情也只是【某个不明身份的人在那个时候救下了诗乃】而已。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能知道的更多。
“好好睡一觉吧,接下来的事情……可能要等你起来再说了。”
蕾贝卡把她放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替她盖上一层绒毯,然后走出卧室,同时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与此同时,我这边的手机也忽然响了起来。
“Hello?这里是李沐心……占星师?你找我什么事儿?”
我这边先是习惯性地回答了一句,不过下一刻我就看出了那是蕾贝卡的号码。于是我把手边的牌册放下,走到书架前面,把手放在标着“事件记录册2000s”的格子上面。
“我需要2020年左右日本的有关于银行抢劫案的记录,书记官。”
蕾贝卡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平常蕾贝卡的声音都是那种什么都不在意的慵懒感觉,不过现在听起来似乎隐约带着些急切的感觉。
“2020年左右,日本,抢银行……行吧这仨全都满足的就一个记录,不过我不能给你原件,只能给你念一遍。”我淡定地回答了她,然后从书架上把书脊上写着2020的那本拎出来放到桌子上,随手翻到那一页,照着上面接着念道,“相关记录与当前的记录主视角高度相关,且带有来自世俗势力的保密要求。如果你准备好我就开始了。”
“2020年9月17日,东京银行【数据删除】街区分行发生一起抢劫案。劫匪在肌肉注射15mg可卡因后从正门进入,用托卡列夫手枪杀死了一位柜员后威胁其他柜员为他装钱。在等待过程中,劫匪被朝田诗乃和墨羽岚分别袭击,然后……”
“到这里就可以了,多谢。”
蕾贝卡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我似乎可以从里面听出些许怅然。我已经好久没有听见蕾贝卡的声音带有这么丰富的感情了,而且听起来……这似乎还和我的倒霉学长有那么点关系。
“我并不是很理解多么深厚的感情能够让你下定决心为别人孕育一个孩子,占星师,不过你应该清楚一点——我们是永恒的,这世界上也只有我们是永恒的。早点放手对谁都好。”
我叹了口气,这样劝告着对面的蕾贝卡,当然她估计也很难听进去。她那边似乎也传来了微弱的叹息声,并没有回复,而是直接挂掉了电话。
二百四十五、
“唔……这是?”
诗乃费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好在令她能够稍微感到安心的是,身边还有一个自己熟悉的女子。虽然没有证据,不过诗乃总是隐约觉得蕾贝卡似乎已经守候在这里很长时间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蜷起腿让额头靠在大腿上,身体微微颤抖着。她此刻脑海中一直在回想的依然是刚刚梦见的内容,这个梦被她记忆下来,然后和自己以往的记忆发生了冲突,这让她觉得十分迷茫。
“蕾贝卡女士,我究竟……”
“不必感到迷茫,你只是看到了被你自己封锁起来的真实而已。”蕾贝卡微笑着坐在诗乃身侧,伸出右手抚摸着她的侧脸和额头,语气中满是爱怜的感觉,“所以说一直以来,你所谓的过往都是被编造出来的。朝田诗乃并没有在那个时候枪杀劫匪,这就是真相。”
“是……是这样吗?”诗乃颤抖着声音,难以置信地抬头问道,“可是我……我觉得我依然没办法直面那段梦魇,也依然不敢拿起……”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敢呢?这样吧,你先在这里睡一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晚上你应该还要连线进入虚拟世界直播吧,到时候就在我这里连线就好了。”
蕾贝卡轻轻抚摸着诗乃的后背,接着搀扶着她,让她像之前那样平躺在床上,然后走到窗边,引燃了另外一炉熏香。
“嗯,谢谢您,蕾贝卡女士。”
诗乃轻声呢喃着,接着在氤氲的气息中陷入了无梦的沉眠。在这短暂期间蕾贝卡一直在注视着诗乃,她忽然觉得自己从诗乃身上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这让她不由得低声叹息起来。
她远远地注视着诗乃闭上双眼之后,就转过身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又一次走到了阁楼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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