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公子有闲
“我当然会过得开心啊，倒是你，罗刹人。”
少女眨眼：“计划就要成功了，开心点，不是么？”
奥托摇了摇头。
倘若他有把握计划成功，也就不会将天命主教的位置传给幽兰黛尔了。
在危机的时候，幽兰黛尔毫无疑问是合格的，能够凝聚人心的领袖，即便是他不在这个世界上，天命也能发挥完整的，应有的对抗崩坏的机制。
但缺点就是，幽兰黛尔并非洞悉人性的领袖，天命会在幽兰黛尔的领导下维系辉煌，但此后的天命，必然也会盛产傲气凌人与贪腐之辈，甚至重新沦为五百年前的那个天命。
他其实是想过，将天命传给德丽莎的。
德丽莎守不住家业，奥托心中清楚。在他离开之后，只有分裂的天命才是好的天命。
可惜，德丽莎无法成为旗帜，在崩坏面前，旗帜的号召力毋庸置疑。
他已经没有把握去面对未知了，因此幽兰黛尔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但即便如此，幽兰黛尔也是让他骄傲的学生，至少她的正直与意志，从未在崩坏面前动摇过。
奥托不由看着眼前的少女。
“李素裳，其实你不必在这里。”
他说：“我要做的事，用神州的话来讲，就是入魔。你不必去陪伴一个入魔的人。”
“可是罗刹人并不是魔，不是么？”李素裳说：“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熟人了，就算有的话，也只是隔着一代人仇恨的赤鸢师祖。”
“你放心，在我为你出手之后，你就算想留我，我也未必答应呢。”
奥托笑而不语。
他顿了顿，忽然开口：“既然这样的话，那么你应该也不介意我絮絮叨叨说一些事吧。”
“就当我自言自语好了，或许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倾吐心事了。”
五百年的忍耐其实是很难熬的。
哪怕奥托的意志再坚韧，但他终究不是神明。
不是神，意味着也会疲惫，也会沮丧，也会失望。
他与人差别最大的一点，其实就是不曾放弃。
因为不曾放弃，哪怕五百年来兜兜转转毫无进展，他也一步一步将天命经营到了现在，成为了只对付崩坏，不曾影响正常国度民众的组织。
他已经尽量在削减天命在世界的影响力，这样才能在崩坏被解决之后，把世俗的权力还给世俗，让民众去抉择人类的未来。
这是最理想的情况。
但世界的未来已经走向了他也看不懂的偏差，即便是自己准备已久的计划，他其实也没有什么把握。
神之给他一次机会。
这是一次恩悯，也是一场试炼。
“就当作是一个演员退出之前的最后一次表演，接下来你会在这里看到有滑稽的、可笑的、天真的、愚昧的奥托.阿波卡利斯。”
伴随他的话语落下，李素裳看到整个广场上开始浮现崩坏兽的虚影。
“这是？”
“时间映射。”
奥托说：“一个微不足道的手段，能够将五百年前的时间映射在此处，不仅仅是当时的街道，还有当时的人......但不过这种手段不论再如何精妙，却只是让一些还未彻底消散的意识呈现，绝大多数的意识根本无法经历漫长的时间，所以，能看到的只有那个时候的崩坏兽了。”
李素裳看着眼前的男人，神情不由流露出复杂。
她知道罗刹人绝非好人，就如所认识的老鹰或者马非马般。
但罗刹人是一个绝对纯粹，绝对虔诚的人。
李素裳从未见过有一人如他这般坚持，名为卡莲的修女，已经成为他此生唯一的光。
想到此处，少女的心中不由一阵酸涩。
“那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罗刹人另外想要的东西么？”
“有，其实有很多。”
奥托轻笑：“我也是人，李素裳，只要是人，总会有喜欢的与厌弃的。只是太多东西，也只是能够满足我为人时一瞬的欲望，却无法拨动我内心中的贪婪。”
“我要做的事，真的很贪婪啊。”
他自嘲：“一个老套的故事已经铺上了起因与经过，接下来我会用这一生的时间将其推上高/潮。而你与他们，都会是结局的见证者。”
奥托说完后，大步离开。
李素裳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情绪复杂。
“这还是真够让人羡慕啊。”
“能够寻找一条道路且践行一生，呵，可笑的我之前还对他起了同情？”
“该被同情的人，应该是漫无目的的我啊。”
——
与之同时，天命内部召开了紧急会议。
奥托.阿波卡利斯突兀出现在柯洛斯滕，让所有人为之震惊，内部高层们对此情绪复杂。平心而论，奥托率领的天命就是比幽兰黛尔好的多，然而在幽兰黛尔带领下的天命，他们才有机可乘，为自己的利益浑水摸鱼。
当然，这些情绪并不是幽兰黛尔需要照顾到的。
此时的幽兰黛尔正在为另外一件事头疼。
她并不适合当领袖，哪怕这段时间成为实际上的领袖，但本质上也还是丽塔和琥珀发号施令，天命沿着奥托所制定的规则下运转。
她在头疼怎么把这件事让出去。
只是，还没有等她想明白时，丽塔脸色难看找到了她。
“天命卫星检测到柯洛斯滕内出现庞大规模的崩坏能反应，并且检测到时空映射。”
“在柯洛斯滕，能够看到五百年前的景象。”
第五十六章 特殊实验准备
如果说有谁对奥托的出现最为淡定，那应该就是夏尘本人了。
他知道奥托要做什么，也知道奥托这么做对人类的好处。一项一项接替神的权柄，然后让人们拥有直面神的经验与实力。
奥托为了这一步算的太久，甚至为此给夏尘开出了丰厚的条件。
“你和我都有要做的事，那么，我们做过交易吧。”
在当时的支配剧场中，奥托对着夏尘如此说着。
那个男人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对未来有所把握。哪怕目前下来，西琳计划的成果似乎并没有什么偏差，但未来早已经在夏尘的影响下进行改变。
他需要得知夏尘身上的所有信息。
而夏尘同样也被其交易的内容打动。
神之键.虚空万藏所存储的所有知识，以及前文明纪元MEI的相关信息。
比如，MEI是怎么制造圣痕的。
又比如，他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
夏尘身上的系统承载着太多的未知，这些未知同样让他畏惧与惶恐。哪怕梅比乌斯进行解释，系统本身就是给他进行一个量子叠加态，但这种量子的力量又是从何而来？
他需要了解更多的东西，一直到让自己足够安心为止。
而这些，奥托能够给到他。
圣痕真的很玄妙，开辟异次元的空间，并且承载意识。而天生的圣痕持有者，就像是人类文明的律者。
这恐怕并不是MEI用人力完成的。
当然，想要获得奥托所说的这些知识，他还需要去做另外一件事。
夏尘眯着眼，然后踏步去了圣研究所。
然后他看到长光正在哼着小调，在计算机上输入着某种指令。
“竟然是你啊。”
长光看到夏尘，眼眸流露出一丝讶异：“有什么事么？”
“受到吩咐，协助执行圣痕计划的关键一步。”
夏尘看着长光，随口说着：“别装了，我知道你也是执行者。”
“竟然被你知道了。”
她顿了顿，随口说着：“我也没想到时间会这么紧迫，至少需要一年时间准备的工作，被压缩在一个月内完成，这次事情结束后我一定要辞职。”
“所以奥托主教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是因为你的工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对吧。”
“至少格尼乌斯+已经完成了。”
长光倒是不隐瞒：“本来是需要验证一下实验的理论，但时间上却来不及了。”
她幽幽一叹：“主教大人太急了。”
唯独现在，长光依旧程度奥托为‘主教大人’。
在原本的计划中，他们需要进行一次实验测试，其测试的目标就是幽兰黛尔锚定的世界泡，将其挂在虚数之树上，从而修改其‘枝条’。
人的能力同样也会修剪树的枝条，这是奥托需要去求证的事。
夏尘默然。
他应该是让奥托急切的罪魁祸首吧，毕竟就是他先开始打乱西琳计划的。而影响西琳计划的结果就是如同现在这样。
“一定会成功的。”
他说：“这一点，我比你有信心。”
“必须成功啊。”长光幽幽叹着：“若是失败了，那么天命可是直接损失了一个优秀的战士。”
这是一场赌博。
然而他们没有不上赌桌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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