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歌轻诉
比尔一把推开佐伊,向着内门跑去,走廊已经塌陷了,被砖头与石块儿掩埋,但没有堵死,如果弗朗西斯还活着,一分钟内是有机会将他救出来的。
佐伊死死捏住比尔的衣袖,巨大的悲痛充斥着她的心间,她不想放手,但也想要弗朗斯西活着,她忍着泪,哽咽着直摇头。
直到比尔轻轻的拭去她的泪水,摸了摸她的头后用力挣脱了她的手掌,转身开始清理走廊间堵死的杂物。
“一分钟后我会离开!”
佐伊朝着比尔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后,端着枪往门口奔去。
丧尸已经包围了装甲车,数量庞大但没有成群结队,他们散乱的朝着这边本来,伊藤诚与中稲友香一人端着一把枪在装甲车旁疯狂的扫射着奔袭而来的丧尸,他此时终于战胜了恐惧,已经敢直面死亡了。
但他们两人哭着,喊着,手里的扳机却没有放下,伊藤诚的左眼已经暴起了一大块儿血肉,眼皮外翻眼球爆裂鲜血直流,但经历过最初的巨痛之后神经系统已经将此处的痛觉暂时关闭。
平野户田没那么好运,他因敏捷属性的加持反应得到了提升,在最关键的时刻用力推开了身旁的宫本丽,巨大的吊顶在砸向篝火的那一刻也轧在了他的一条腿上。
这上百斤的重量放在平时能轻而易举的挣脱,但他的腿已经断了,疯一般的哀嚎之中篝火的余焰在吊顶之下灼烧着他那条断裂的小腿,宫本丽大哭着双手抬起水晶灯但女生的力量又能大到哪里去?
更何况每次的晃动都让平野户田爆发出更凄惨的嚎叫。
她无助的扭头四处张望,比尔在搬动碎石块儿,佐伊、伊藤诚和中稲友香在阻击门外的丧尸,弗朗西斯与叶山隼人生死未知,北原空、雪之下雪乃与大贺太阳不知所踪……
然后,她听见了一个声音……
那是一种极度沙哑的嚎叫声,就像某个老太婆被一口浓痰卡在喉咙里的那种难受的声音。
Spitter(喷射者)。
那是一种特殊感染者,北原空喜欢称呼它裂口女,这种变异丧尸很弱,几乎一碰就碎,但它也很致命,它的特殊技能不会让人感染,但会让人痛不欲生,甚至死亡都是一种解脱的奖励。
宫本丽看见从左边碎裂的玻璃外爬进来一个身影。她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背心,小巧的脑袋上顶着两条大辫子,她的脖子又细又长,是正常人的三倍有余……
她很瘦弱,脖颈之下瘦的只剩下皮包排骨,下垂的恶心胸脯已经垂到了腹部,但她的肚子却圆鼓鼓的像是已有身孕。
她的嘴角裂开至脸颊,嘴里流淌着荧光色的痰液,在昏暗的夜色下熠熠发光……
它诡异的样子整体看起来恶心多过于恐怖,但当她的涎液接触到地面,却发出那种煎锅里的牛排那种毛骨悚然的‘滋滋’声,声音传递之后,坚硬的地面接触到荧光的绿色液体迅速腐蚀,一个个水滴形凹坑呈现出来。
这种丧尸一般来说威胁不大,但在某些情况却又对幸存者造成极大的威胁,比如游戏中玩家正经历关卡尸潮,抵御之后就可过关的时候,当大家被尸群包围堵在一个‘安全’的死角拼命抵抗,它会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朝着玩家脚下吐一口酸液,在酸液上的玩家仅需三秒就会倒地,但又没办法逃离,这就是它恶心人的地方。
因为它对在小范围无法移动的目标有着致命的威胁!
但宫本丽神色变得坚毅,她死死的守在平野户田身边,端起了乌兹冲锋枪,就在准备发射的一瞬间,裂口女鼓胀的腹部开始一阵蠕动,好像有一团东西顺着食道往嘴里回流,就像草食性动物反刍那样,一口酸液浓痰激射而出,目标正是被压在地上的平野户田。
事实证明,在关键时刻大多数心理承受能力低的女生会发愣,或者闭眼尖叫,宫本丽也是如此。
她呆呆的看着那团急速飞来的绿色光团,她忘了躲闪,手中的扳机也忘了扣下,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酸液。
于是,平野户田推开了她,倒地的宫本丽再次听到了那声毛骨悚然的‘滋滋’声,以及平野户田惨绝人寰惨叫。她反应了过来,抬起乌兹就向裂口女扫去,当子弹接触到它皮肤的一瞬间,这只变异丧尸就像被针扎破的水袋,从上往下瘫成了一堆绿色的液体。
它所在的那一块地面瞬间塌陷,刺鼻的浓烟冒出后,一个金色的圆球从塌陷之处弹了上来。
扭头回望之下,宫本丽捂住嘴发出沉闷的尖叫哭喊,显然已经被吓成了半疯癫状态,此时平野户田已经停止了歇斯底里的惨叫,在无声的低吟着,他的下半身已经被融化成了一摊血水,带着血丝的盆骨上还滋滋的冒着青烟。
宫本丽哭了,掩面哭泣。
她看见不远处的通道已经被比尔清理干净,她看见比尔进去了,然后搀扶着满身白灰的弗朗西斯走了出来,弗朗西斯身上背着像是从白灰里打了个滚的叶山隼人,此时他的一只手臂已经不见了。
比尔朝着自己猛烈挥手,自己却好像听不见一样,直到他搀扶着两人快速走向了门口,宫本丽才回过神来。
“宫本同学,拉我一把……”
平野户田此时的声音的虚弱无比,他已经不再受重物的牵制了,但失去了一半身子的他也再没有力气自己爬出去,他向自己哀求着,宫本丽看向这个自己的救命恩人,在永死去后默默关心着自己的老实人心里哀戚不已。
平野户田努力的向宫本丽伸出手,艰难且小心翼翼的向她发出诉求……
“宫本同学,可以救救我吗?只要拉我一把就好了,现在我变轻了……”
宫本丽看着平野户田如限制级恐怖片的下半身,低声哭泣……
然后平野户田的希冀神色被失落与巨大的痛苦取代,因为他已经感受不到绝望,比绝望更凄惨的莫过于心底的希冀与光芒的破灭,因为他看见宫本丽惊慌的摇头,惊恐的哭泣,然后再自己一伸手的同时后退了一步。
宫本同学,你后退的那一步是认真的吗?
你夜晚像猫咪一样躺在我怀里是假的吗?你说希望我们相互帮助是骗人的吗?我以为我们相互喜欢起来了啊……
我以为我们之间一定会相互搀扶着一路走下去啊,原来你是骗人的,我懂了,为什么北原同学会拒绝井豪同学最后的请求,为什么你在和我哭诉北原同学不解风情,你和他道歉他也摆出一副臭脸。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找一个避风港,第一个避风港被大风刮倒了你就会去寻找另一个,你其实一开始是想找北原同学的吧。
呵呵,我真是个笨蛋呐。
如果我哪怕是有过一次恋爱经历,也不至于一个女生对我稍微显露出一点柔软,我就会无法自拔的全身心投入进去,我从来没有体验过那种温柔啊,我又怎么会懂这些东西呢?
平野户田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看见宫本丽一边倒退一边,喊着对不起,随后转身捡起了裂口女的核心,朝装甲车跑了过去。
他笑了起来,拔出手枪对准了自己的鬓角,宫本同学,你还是会死的啊,因为已经没有人像我这个笨蛋一样帮助你了,请加油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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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空急速朝着山下飞奔而去,已经没时间再走那条上到半山腰的小路了,索性躺在雪地里一路滑下来,山下已经被丧尸包围,佐伊与伊藤诚已经跑到了装甲车周围抵御丧尸,爆炸从教堂最里边的房间传来,在祈祷大厅的大家应该不会有什么波及,叶山隼人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北原空尽量保持平衡,可偶尔传来的抖动时不时让胸前发出阵阵剧痛,震耳欲聋的崩塌声越来越近,抽空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心底被一股庞大的压迫而笼罩。
抬头是一片白茫茫的积雪如银河瀑布般朝自己袭来,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几颗小小的雪球已经打在了自己头顶。
快点,再快点!
北原空站起了身,不顾危险重新奔跑,剧烈运动伴随的痛感已经让自己无法呼吸,刚才大贺太阳那一脚估计又有一根肋骨断裂。
心底被恐惧填满,那是一种天然的恐惧,于泰山压顶般的威压,无论如何也让人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无论如何也不能被雪崩掩埋,被追上就是死,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
北原空发出了低沉的怒吼,几乎在六七十度的斜角狂奔,他速度越来越快,双目通红,双腿抬出了没过膝盖的雪层,爆发出了白天那般变态的速度,双腿脚尖轻踏雪面,如蜻蜓点水般一处即逝。
他看见了佐伊开了驾驶位的门,看见比尔搀扶着弗朗西斯与昏迷中的叶山隼人上了车,伊藤诚与中稲友香上了车,车辆开始震动,宫本丽也跌跌撞撞的被比尔拉了上去。
然后,积雪覆盖住了脚踝,急速飞驰中重心不稳的北原空摔倒在雪地里,崩落的厚雪层将他掩埋,耳边就像溺水般被朦胧的声音灌进。
“等等……”
比尔呆呆的看着奔涌的雪层,喊停了佐伊。
他死死的盯着左侧山坡上滚落的积雪层,然后滑落的积雪落地,溅起无数的雪花,它淹没了教堂,冲击着脆弱的承重柱,身后滚滚的积雪如奔涌的洪水,还在向这边袭来。前方丧尸依旧不停的往这边聚集。
弗朗西斯疯狂扣动车载机枪的扳机,嘴里不停的咒骂着。
佐伊在焦急的询问着,为什么停下来,什么时候走。
比尔依旧在发呆,嘴里情不自禁的喊着上帝,最后他猛然转身,朝着佐伊大喊道:“开车!!!就是现在!”
佐伊油门踩死,在发车的一瞬间积雪覆盖众人原本的所在,半秒后装甲车破开厚厚的雪层飞涌而出,传动履带轧着成群的丧尸朝公路驶去。
北原空躺在车厢里,口鼻被冰雪覆盖,嘴里不断咳嗽出带血的冰渣。
比尔轻轻的将他扶起后,北原空环视众人。
目光逐渐变得冰冷,比尔甚至能感觉到此时的他对现在的所有人都生起了杀意,让他这个历经沙场的老兵都感觉有些背脊发凉。
好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立刻陷入了昏迷,比尔无法判断在这种情绪下的北原空危险性到底有多大。
他说:“雪之下人呢?!”
〇节 第四十二章 生而为人
灰熊市。
军事基地外围已经被一堵三十米高的巨大水泥墙围住,这堵高耸的围墙是新建的,并不是华夏才享有基建狂魔的称号,而事实证明其他国家只是用不心罢了,逼急了这直径两公里,半米厚的围墙也只花了不到一个月就建造成功。
只有经历了切肤之痛和直面死亡的恐惧,人们才会没有抱怨,不再高喊薪资假期与人权自由的口号,开始不要命的完善这防御工事,他们现在只求能吃上一口饱饭,只期望不要被赶出去,仅此而已。
国家已经濒临崩溃,各个州各自为战艰难的生存着,人类已经暂时丧失了创造的条件,只是在无休止的吃着老本,况且在西方天性乐观的价值观中并没有储存的习惯,就像和平时期他们中的大部分民众在银行里没有分毫存款,甚至一家人都靠着信用卡过日子,一辈子。
军方也是,不过他们会有物资囤积,但他们囤积的是大量的武器,他们时刻在为战争做着准备,他们脑海中的假想敌一直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他们从没想过有一天人类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生活在地球西方的人们从不考虑这些,因为他们的发展史就是一部掠夺史,不用考虑这些,没有了咱就去抢,去压迫就完事儿了。
此时军事基地已经没有了基地的样子,整个看来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收容所,充斥着大量的难民,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这里拥挤,杂乱臭气熏天……但安全。
每天都有人被冻死,打架斗殴时有发生,饥饿的人为了一小块儿面包大打出手,失败的人被石头砸碎了脑袋,获胜的人狼吞虎咽的将面包塞进嘴里,在噎死之前被执勤的士兵打爆了头。
这里原本是这个世界的米国陆军第十三集团军的驻地,在灰熊市的属地范围,距离市区仅三公里。这里一开始还维持着良好的秩序,只是收容的人越来越多,基地内的情况也变得越来越难以掌控,最后集团军最高统帅布鲁斯o阿奇尔中将不得已下令拒绝继续收容难民,并以铁血手段开始管理。
非常讽刺的是一个小小的军事基地内文明开始倒退,渐渐的往封建思想演变,基临时用塑胶板搭建了上千平方米的收纳区,但这些简易的房间是给有劳动力的人居住的,士兵们依旧住着他们的宿舍楼,而普通民众只能挤在密密麻麻的救灾帐篷里。
老比尔用一桶泡面和一块巧克力打开了基地的大门,再用一条香烟为大家换取了五间房间,当然,武器弹药全被没收。他们修建的格子房还有非常多的空余,但宁愿让民众五六人挤在一顶帐篷里,也并不打算将这格子间填满,这也算是他们的传统艺能了。
随着脑内提示支线任务的完成,大家算是安顿下来了,不过‘主神’给大家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核心奖励要在完成了这次主线之后才会发放,这让已经受伤的伊藤诚几乎崩溃。
第二天的夜晚,北原空醒了过来,由于一到了修道院,北原空就将防弹背心还给了雪之下雪乃,所以被积雪与泥土掩埋后还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更何况在滚落的过程中一根小指粗细硬树枝将胸前扎了个通透,冰雪灌进胸腔。
肺部被撕裂的同时原本就带着较严重的内伤,不过中途醒来的北原空坚决不让比尔联系医生,因为自己有感觉伤口正在缓慢愈合,如果这种情况被基地军医发现,那问题就大了。
但仅仅一天时间,北原空胸前的伤口就开始结痂,这也许是肉体被改造后的结果。而叶山隼人由于手臂断裂则进行了消毒与包扎处理,在贿赂之下换取的就医条件,医生并没有对于一个平民还是亚洲面孔的人太过于关心,仅离是确认他没有被感染之后就匆匆去。
依旧是夜晚,依旧是那一轮高悬的明月,坐在床头的北原空静静的注视着远处高耸的水泥围墙。
感觉很怪异,就像前世看过的一部巨人题材动漫,这堵墙和那部影视剧的围墙很相似,给人一种身在笼中的拘束感。
其实今天北原空试图返回,毕竟雪之下还身处教堂内生死未卜,不过被比尔用枪指着脑袋逼了回来,看着老头子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容,眼神中却透露着无比的关切,北原空只好答应再修整一天。
军方将武器重新分配给了他们,因为住在这里每个健康的人都要干活,而最繁重的任务就是出城伐木,或者去存在大量丧尸的城区寻找可用物资与食物。
但是,还是放不下她,要不半夜的时候溜出去吧?那时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因为自己还是私藏枪支了,那就半夜再溜出去吧!
希望你不要有事,你最好不要有事……思绪纷飞之间开门声响起,扭头望去是叶山隼人憔悴的面孔,虽然没什么精神,但他好像已经从失去三浦优美子的悲痛中走了出来。
“北原同学,我能进来坐坐吗?”
“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叶山隼人上前,走到北原空身旁与他一同坐在床沿上,抬头看着天空皎白的月光怔怔的发呆,北原空没有问他想过来和自己说些什么,他也没有再次开口,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月亮。
蜡光轻轻的摇曳着,照亮了狭小的房间,两人的影子也微微晃动,已经不记得来这里之前点蜡烛是什么时候了,依稀记得那时还很小,斑驳的记忆是老照片的蜡黄色,那时候父母健在,自己唯一的烦恼就是小浣熊里老是不出那张稀有卡片,今天弹弹珠又输了几颗,小霸王老是打不过隔壁双胞胎的哥哥。
但为什么转折这么大呢?
设想过千万种自己的未来,但从未想过苦情戏的剧情会沦落到自己头上,这半辈子也算是传奇了吧,或许就像自己开玩笑的那样,指不定哪天真的冒出个愣头青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兴奋的说出某个电视剧的名字?
……
“月色很美呢。”
扭头看去,叶山隼人带着淡淡的微笑,月光照亮了他清澈的瞳孔,显得无比安详与恬淡,是的,恬淡。
这个词不应该形容在一个男人身上,但北原空就是看出了那种感觉,此时的他与平时温和谦逊的笑容不一样,很恬淡,很干净,甚至让人感觉心底一阵宁静,这是他最真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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