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歌轻诉
〇节 第四十八章 艺术家
在这霓虹闪烁，充满诱惑的大都市夜色中，身穿女式修身运动装，身后却背着大大的单簧管的雪乃显得格格不入。
她微微低头，将娇俏的面容敛入兜帽的阴影中，亦步亦趋的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穿梭于各色的人群中。
对方一直锁定着自己的位置，只是在洗完澡后自己才知道早已被跟踪，是他故意放出信息，引诱自己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喧嚣的气氛也慢慢淡去，五十多分钟后，雪乃离开了闹市区，到了一所中学门口。
抬起眼帘，‘私立结城女子中学’几个大字映入眼帘，看着被暴力破坏的铁门，雪乃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对方离开车站后就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这里，或者说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自己半个多小时了，难道他们也怕在闹市区发生战斗？但这个可能性不大吧？
扭头看了下四周，虽然还是在市区，但九点多的学校周围已经没有行人的踪迹，扭头环视四周之后，雪乃抬腿迈进了这所女子高中。
这个时间段除了驻校保安外，所有人师生都已回家，校园内一片寂静，偶尔的鸦鸣从灰蒙蒙的天空传来，配合无月的漆黑夜空格外瘆人。
一丝光亮从远方的建筑后传递过来，那是足球场的方向，缓缓走近之后，一丝有若无的呻.吟也传入耳畔。
穿过教学楼来到操场时，雪乃怔怔的看着前方……
足球场的球门中悬绑着一排肥瘦不一的身影，他们就像是风干肉一样，四肢被吊起，整齐的一列排开。
两个强光手电分别在两根门柱边缘发出强烈光芒，像舞台灯光那般由下往上交叉斜射，将他们像明星一样照亮。
略微思忖几秒后，雪乃淡定的走了过去，直到走进之后才惊愕的看清那并不是六个人，而是三个被剥皮的学生，两女一男，他们旁边看起来比较‘胖’的东西，是他们摊开的人皮！
猩红的血肉组织，暴露在外的血管与油腻的脂肪， 鲜血顺着他们的身体流淌滴落，在地面形成一滩殷红水洼。
和视频中一摸一样，手法极其精湛，几乎是贴着血肉将皮肤剃下。
虽然见过这种场景，但近距离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对方是在自己赶来的途中临时做的这件事，是特意做给自己看的吗？
雪乃面色冰冷，虽然表情上看不出任何不适，但这种恶心猎奇的场面依旧让她感觉胃部一阵翻涌，有种呕吐的欲望。
用力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取下卫帽，雪乃迈着沉稳的步伐靠近……
定睛一看，每一张人皮上居然都雕刻着抽象画，三副图画组成一副完整的图像，正是自己在高楼顶用魔法击落直升机的定格场景。
顿时，雪乃瞳孔骤然猛缩，身子甚至下意识抖了抖。
在这一刻心底甚至升起了逃亡的想法，这是多么反人类的惊悚场面？
这是，一个虚弱的低吟将她从巨大的惊愕中拉回神，最旁边的那个光秃秃的血人抬起了脑袋，他是男人。
小腹以下被掏空，就像是被一张巨口将小腹下的一系列器官强行撕扯下来，就像当初的安艺伦也那样。
但安艺伦也是被腐蚀，而他的这部分，像是被某种野兽吃掉的。
男人被鲜血浸染的眸子怔怔的盯着雪乃，艰难的张开嘴后，从喉咙里挤出了无比沙哑的声音，“雪之下……小姐？”
“你……”雪乃呆住了，无比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个恐怖的血人，语气有一丝颤抖和迟疑：“北原……同学？”
这个人就是北原春希……哥达把他带了过来，然后对他使用了自己引以为豪的残虐手段！
得到确认之后，北原春希绝望而失神的眸子流露出一丝希冀，喃喃道：“我……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说……我没有出卖大家……”
雪乃失神的捂住了嘴，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看着他，看着拼命挤出的猎奇的笑容的脸。
随后，心底那一丝震撼与恐惧渐渐淡化，转而燃起了一团微弱的火苗，那名为震怒的烈焰越烧越旺，仅在一瞬间便化作一团噬天烈焰。
“辛苦了。”
她语气酸涩，想伸手为北原春希解开束缚，可他猛然抬头注视着雪乃，突兀猛烈的挣扎起来，将她的动作打断。
他想要用力的嘶吼，但话到了嘴边却化作有气无力的呻.吟，“我已经不疼了——你不要碰我……碰到又会很疼的。”
看着他声嘶力竭的劝告，雪乃收回了伸向半空想要为他解开束缚的手，满脸复杂的从戒指里拿出冲锋枪，用尽量轻柔的语气询问道：“最后的话，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快逃！”
雪乃再次惊愕的看着北原春希，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悲戚。
他最后的请求是不要碰到他，因为很疼，最后想要说的话，却是让自己快逃？
在濒死的边缘，发现救命稻草的到来，他竟然没有一丝毫的求生欲，没对自己说‘救命’这个词？他脑子里想的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让自己快逃？
据说，人知道自己要死亡的时候，说的话是很温柔的，鸟儿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那种鸣叫也是哀婉的，他应该和自己一样来自和平世界，情情爱爱才是他的主旋律。
这个人和北原空一个姓，虽然自己的恋人看起来并不喜欢他，却对他却很客气。
那就证明北原春希为人虽然有问题，不是什么好人，也许他在自己的剧本里扮演着人渣的角色，但也绝不是十恶不赦的混蛋。
况且他分得清善恶，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我什么也没说，我没有出卖你们’。这种坚韧不拔的人，也许能成为一名优秀的队友吧。
雪乃承认这一刻，自己被他感动到了。
看见对方闪烁的目光，北原春希又艰难的笑了笑，然后脑袋达拉下去彻底没了生息，至少他死的时候已经不疼了吧，雪乃没有碰到他的伤口……
听着脑海中观察者竞技分负一的提示，目光冰冷的少女缓缓的转过身。
第一次为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发怒了，而且怒意滔天。
雪乃眯着起眼睛盯着不远处出现的这名精瘦的男子，他中捏着一把滴血的手术刀，黝黑丑陋的面容上一双三角眼反射着病态，贪婪的精光回望了过来。
两人相隔三十米安静的对视着。
“你好，美丽的小姐，我叫哥达o洛哈。”
男子对着雪乃优雅的鞠了一躬，咧开嘴将整齐的大白牙暴露在空气中，礼貌的笑道：“如您所见，我是一名艺术家，我的作品您满意吗？”
“作品？艺术？”雪乃看着前方打扮的不伦不类的家伙，努力压制内心蓬勃的情绪，冷笑一声：“他们？还是也包括我？”
“你？不不不。”哥达快速摇头道：“美丽的小姐，您怎么能和这些肮胀的家伙相提并论呢？您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骄傲，那么的……对了！”
他突然献宝似的向左边挪动了半步，身体错开之后，身后的东西呈现在雪乃眼前。
“那三个东西只是铺垫，为真正为您准备的‘主菜’是她……请让我为您隆重介绍，我的得意之作……当当当，残缺的——黑夜天使！”
地上出现了一具年轻的尸体，她的脑袋与四肢被砍去，大腿根部被切的尤为平整，因为这件作品需要树起来，平整的切口就是‘底座’。
雪白丰腴的柔美躯体没有沾染上一滴血迹，而失去了脑袋的脖子上带着的可爱的猫咪挂件，为这雪白的肌肤增添了一抹俏皮与可爱。
再往下，是少女特有的娇羞，平整的小腹，可爱的肚脐，她就像被精心温柔的打扮过，干净而纯白。
在这一片雪白身后，却镶嵌缝合了一对漆黑如墨的羽翼，这残缺的雪白娇躯配合这漆黑的鸦翅，竟给人一种诡秘，诱惑，柔美三种感触揉融合在一起的怪异感，很奇妙的不会让人升起恐惧心理。
她就像谪入凡尘的天使，染上世间的污秽，堕落斩首之后依旧纯洁，甚至让雪乃都产生一种妖冶而神秘的美感，她真就像‘艺术品’一般？
“来到这里之后我发现，学生会办公室居然还亮着灯，多么勤劳，多么值得赞扬歌颂的拼搏精神啊，我的运气真是太棒了，她们就像是在等待着我的来临，等待着我为她们加工……”
哥达俯下身，贪婪的嗅了一口尸体，那浓厚的血腥味让他流露出病态的笑容，“她是尊贵的学生会长，她依旧是处女，甚至从来没和男性接触过，和你身后的两个婊子不一样，所以她值得拥有这份美——但就是她也比不上你，美丽的小姐，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冒昧的问一句。”
雪乃倒抽了一口凉气，并没有回答哥达的提问，而是指着地上的精致人偶，反问道：“我也会变成她那样，对吗？”
她已经不再害怕了，见的够多了，已经习惯了，是进入这场任务之后才习惯的。
圣歌小队，多么神圣的名字，就像他们自称神的奴仆，有着忠实的信仰，崇拜着他们的神。
真是个好队名，给我们上了一课。
难怪北原君会生出害怕的情绪，因为我们输不起，在这个世界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这种感觉——夜鸦小队给不了。
“她这样？”
哥达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脚下自己的作品，忽然笑道：“不，美丽的小姐，您值得拥有更好的，因为您是尊贵的‘施法者’，最接近‘神’的人群。”
“是吗？”雪乃突然笑了起来，“你这么确定我会过来？而且这么自信？”
“当然，没人能拒绝我，除非您想要所有人和您陪葬。”
哥达激动的笑起来，自信道：“我猜的没错，你就连性格都很完美，你对于自己的队友，心中充满了爱……所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我的名字？”雪乃冷笑一声，“杀了我，观察者的奖励通告里会出现我的名字。”
看着对方露出严正以待的表情，哥达愣了愣，随后笑道：“杀了你？这个提议不错，但我还有更棒的意见，我会把你打扮的更加美丽，绝无仅有的，刺眼的美。”
“我已经足够可爱，这件事就不需要麻烦你了，所以——”
雪乃将UMP9的枪口对准了哥达，轻蔑道：“你们队长让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向我展示你的艺术细胞？”
“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哥达愕然道：“在我心里，没什么东西能比你还重要，我亲爱的小姐。”
“原来如此，因为我的原因你违背了迪让的命令，很有性格。”
“不，并不算违背命令，队长把你的尸体送给我了，所以我只是提前拿走自己的奖赏而已，而那些琐事交给我们的宠物去做就好了。”
雪乃微微点头，心中了然。
他们的那些被养殖者也过来了，而且在策划一些事情，自己不过来，或者让大家一起过来，他确实不会出现。
他们的狙击手应该在一个很不错的位置，既能观察到酒店的情况，又能看见距酒店几公里外的这所学校。
哥达缓缓摇头，将手术刀收入戒指，表情越发的激动，“——再说，你不是也应约而来？你也是为了我吗？”
“对了，还有一名狙击手，一对一才是最浪漫的事，卑鄙的偷袭者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解决吧，你今晚属于我。”
他扬了扬手中的黑色卡片，“美丽的小姐，这片舞台会为你而闪耀，你将是全世界最明亮的星星，你会加入圣歌小队，陪伴与我，我不会让你腐朽，你将被我珍藏，永远！”
“我对你充满了好奇，每个女人的身体都是不一样的，我好奇你这么美丽的艺术原坯会是什么样的，请不要反抗，我想让你尽可能的活着，只能拥有你的尸体我会感觉遗憾，但不会不介意，你会满足我，对吧？”
“……”
雪乃轻轻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来这里之前的生活是如何的，我无法去猜测是什么样的成长经历会让你变成这种，用‘变态’来形容都是侮辱这个词的诡异生物。”
“客套这么久依旧还没动手，那就证明你有十足的信心，其实……”
雪乃老实的答道：“你刚才偷袭的话，我不一定躲得开，毕竟你的‘艺术’让我产生了片刻的恍惚和刻在生物DNA里的恐惧……”
“哒哒哒——”
只是她话没说完，手中的UMP9突然冒出一阵强烈的火光，清澈而激烈的枪声在空阔的足球场上回荡，在寂静的校园内显得很突兀。
这把冲锋枪的射速达到每分钟700发，狂风骤雨般的子弹吞噬了哥达。
视线瞬间被呛人的烟雾与枪口的火焰遮掩，但她依旧扳机扣死，朝着前方消瘦的人影疯狂射击，就连托枪的手抖没有发生一丝颤抖。
但激烈的枪声持续十余秒，操场再次回归寂静……
放开扳机的雪乃目光一凛，心底传来一丝凝重感。
她能清晰的看到子弹精准的射在了哥达的胸膛，但他消瘦的身影却没有抖动，黄橙橙的弹头像一颗颗冰雹砸在他身上，将他花里胡哨的西装轰的稀巴烂，黝黑的皮肤便暴露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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