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闭翼翼
“好。”
我也没多想，摁下了挂断键。
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面的警笛声消失了。
大概是偷来或者抢来的小轿车里，除了行驶时发动机的嗡嗡声外，整个世界一时间安静得出奇。
我低下头，举起了自己被雨水泡得发白的手。
小蝶的话，现在应该已经用我的身体撤离到安全地方了吧？
虽然现在我们的状态很像是真的交换身体，但是我的心里很清楚，如果在这里小蝶的身体死掉的话，哪怕是我在用着这具身体，当小蝶脑电波消失的时候，我也会被强制送回自己的身体，死去的人，也是小蝶。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保护好她。
这个情况不像是一年前那个我的“妹妹”，可以通过交换身体的方式，代替我去承受那份痛苦，代替我死去。
等会儿……
胡思乱想中，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所谓的“身体优化”，所产生的症状，好像每个人都不一样？
我是在15岁的时候出现的优化，症状是嗜睡，虚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而小蝶则是血液各指数都不合格，类似白血病，并且出现症状的年龄比我晚了一年多。
那个“白血病”的症状，好像和上辈子的我差不多？
而且，似乎在身体优化期间，昏睡的那一个月里，我曾经梦到了妹妹？
“你相信神明吗？”
恍惚中，我听到叶凌霄似乎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
回过神的我，不解道：“什么神明？”
“我的意思是，易遥她……还有被拯救的可能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说有，你相信吗？”
“祈祷奇迹吗？”
自嘲一笑，叶凌霄打开了车窗，让外面冰冷的雨水泼洒进来：“不说这个了，我有个计划，关于易遥的，希望你可以听一下。”
“什么计划？”
“我之前曾经去过易遥的家，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些DNA……”
“你想克隆一个人出来？”
叶凌霄摇了摇头：“不是，就算把人克隆出来，那也不是真正的她，我心里很清楚，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凭借现在的医学技术，让你怀上她的孩子？”
我愕然。
原来那时候叶凌霄跑到我原来的那个“家”，打的是这个主意吗？
“现在的医学技术可以做到？”
我决定继续安抚他：“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配合。”
“可以的，你别相信几天前那些人上交的实验报告，其实七年前，我记不清是2011年还是2012年了，上京的医学技术就已经达到了这个水平，我看过那些文件，其中有一份是关于这个的。”
我侧目：“那你打算怎么做？”
“打算？我能不能活得过今天还是未知数，我能有什么打算。”
说话间，车子的前方出现了武警医院的影子，以及……一大堆的警察。
“为什么你就算死也要做到这个地步……”
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我看着身边的叶凌霄：“凭借你的能力，本来应该可以跑得很远的……”
“跑去哪里？化装成流浪汉，每天躲避各种警察，过着寝食难安的生活吗？易遥和我说过一句话：心若没有栖息之地，到哪里都是流浪，我已经没有家了。”
将车子缓缓地停在了武警医院的门口，在众多的警察的枪口下，叶凌霄拿起枪，从驾驶室的位置跳到了我这边，然后把枪口顶在了我的脑袋上。
“开门。”
我轻轻地将车子的门打开了。
“不许动！”
“别动！把枪放下！”
“再动我们就开枪了！”
几乎是在我们下车的一瞬间，周围成群的特警便围了上来。
在人群中，我看到了穿着昨天那一身风衣的陆正罡。
“该把枪放下的是你们。”
一只手用枪威胁着我，面对前方密密麻麻的特警，叶凌霄用另一只手解开了上衣——只见这名大男孩的胸口，此时已经绑了一大捆炸药。
“你们可以试试，赌我这个的开关是不是由心脏控制。”
拉着我毫不畏惧地朝武警医院的大门走去，叶凌霄怒吼道：“让开！”
然而，没有陆正罡的命令，这些特警没有并没有挪动分毫。
“我说让开！不然我就开枪了！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谁！”
面对情绪逐渐开始失控的叶凌霄，陆正罡上前一步，将双手插在了口袋里：“你来这里，只是为了那个不合格的父亲？”
“知道你还在这里和我废话？”
叶凌霄狠声道：“我再说一次！让开，这把枪还有四颗子弹，足够我杀了她然后自杀！”
“你之前是聚义堂的，应该知道这个时候，瞄准你的狙击枪不会只有一把，以及……”
陆正罡看了一眼身后的医院大楼：“既然我们在这里，你认为易宝超还有可能在楼上吗？”
“少废话！如果今天我见不到那个人的话，你们全部都得陪葬！包括她！”
大雨中，陆正罡眯起眼睛，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好，就让他上去吧。”
No、858那些被遗失的美好
医院的楼梯，安静得有些出奇。
大概是事先通知过武警医院这边了，和叶凌霄一路从一楼上来的时候，我们没有看到任何的医务人员。
又或者这里的医生都已经知道了这时候会有一个“杀人恶魔”上来，都跑去避难了？
不过，我心里唯一清楚的是，避难的大概只有医生，或者说，那些医生都暂时躲到了病房一类的地方，因为从叶凌霄把小蝶从殡仪馆带走，到开车来到武警医院，期间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一栋医院里不知有多少病人多少医生，十分钟的时间，完全不够紧急疏散，更别提像易宝超那样的危重病人，根本没有下地行走的能力。
“四楼的404房间是吧？”
这一路，我可以清楚地听到身边叶凌霄心脏剧烈的跳动声，以及他身上那些炸药包的滴答声。
“等解决了易宝超的事情后，下一个就是你，黄影蝶。”
爬上了四楼，我听到叶凌霄用阴沉的声音说道：“准备好说辞吧，那个露露是谁，为什么易遥刚走还没几个月你就有了新的女朋友，还是说你们这个同性恋的圈子就是这么乱？”
“我可以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诉你。”
想了想，我平淡地开口道：“还有，我们的世界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绝望，如何去看待那些黑暗取决于你的内心。”
“呵呵，你这是在劝我？”
“不，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一边走着，我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医院周围的景色：“易遥肯定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以为我为了什么？我这一切都是……”
“都是为了她？对么？和易宝超，以及上京大多数家长经常说的一句话一样，‘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是想说这句话吗？”
我的话，让叶凌霄的脚步慢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你是易遥……”
叶凌霄松开了握着我肩膀的手：“从那天，梁振义被几个小混混打伤住进医院之后，她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突然就变得强势起来了……”
“其实你把我当成她也没关系。”
其实，我现在内心更在意的是陆正罡的决定。
放一个杀人恶魔进医院，我想，他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叶凌霄突然情绪失控，在医院里杀人，这一切要是上面怪罪下来，陆正罡绝对逃不掉，严重点的，比如叶凌霄身上的炸药包在医院里爆炸的话，炸塌整座医院，死上几百号人，那么他掉乌纱帽都是轻的，搞不好还会坐牢。
毕竟人是他放进去的。
刚才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正确的决定应该是尝试击毙叶凌霄，就算他撕票，把小蝶杀了，死亡人数多少也能控制住，但是一旦让他进入医院，性质就不一样了。
进了医院，在复杂的环境下，不单单狙击手不好瞄准，整个医院的病人也都成为了人质，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谁知道这个一个月内杀了这么多人的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情？
然而，陆正罡还是答应了叶凌霄的要求，为了……保护小蝶。
刚才的陆正罡的眼神，给我的感觉就像是《FATE》里面的卫宫切嗣一样，左边是自己女儿的心爱之人，右边是世人，孰轻孰重，必须要在一瞬间做出决定。
因为曾经有过每天为了天下苍生努力工作，忽略了女儿这边导致亲生女儿自杀的经历，所以再一次遇到同样选择的时候，陆正罡选择了我吗？
陆正罡是那样，小蝶的爸爸也是那样。
都是因为痛过，悔过，才那么快做出决定……
“当成她？呵呵，易遥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永远无可取代的。”
走了不到三分钟，我们来到了易宝超所在的404房间。
404这个号码，在计算机网络里意味着“不存在”。
“狗贼！”
一脚踢开病房的大门，叶凌霄怒吼了一声：“还活着么？老子来取你狗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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