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让我带你回家 第446章

明珠广场，差不多是我，或者说我和妹妹的回忆。

把地点定在这里，叶凌霄应该也是考虑过的吧。

担心这样的邀请可能会让我不安，特意选了一个治安严，人又多的地方。

“我到明珠广场了，你在哪里。”

从出租车上下来之后，站在宁静广场上的我，直接给叶凌霄打去了电话。

“你……这么快？”

听得出来，那边稍微有些惊讶：“还以为这个时间点你在睡觉，我都做好了等到下午的准备了……我在步行街门口那个白鸽雕像旁边，穿着灰色的外套，你过来应该就能看到了。”

“好的。”

淡淡回了一句后，我挂断了电话，走到了和叶凌霄说好的地方。

大老远地，我便看到那个不起眼的少年，正孤独地站在雕像旁边，那副似曾相识的情景，让我有些动容。

“什么事情？”

早晨清新的空气中，我将双手插到了口袋里，捏紧了里面的扑克牌。

“哦……”

似乎是被我吓了一跳，叶凌霄有些瘦弱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后干咳了一声：“就是……想跟你说一下聚义堂那边的事情。”

“这几天我想好了，可能……确实是我们错了，我想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

No、614聚义堂的过往（暗影耀烈）

星期二早晨上京的明珠广场，清冷而安静。

来来往往的人们，行色匆匆，仿佛只是在按部就班，做着日复一日的工作，除了在红灯转绿灯，前面的车子却没有动静的时候骂两声之外，整个世界可以说是一片和平。

“我原先以为，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在这样的休息日会一觉睡到大中午，然后才起来吃东西，看到我短信应该要到下午以后了。”

广场上，微风吹动着眼前叶凌霄的头发。

这名男生的头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剪了，前额处差不多有一半盖住了他的眼睛，配合那沧桑的面容，站在在这样的步行街上仿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听说你们女生赴约都会晚那么一两个小时，本来我都已经做好了下午和你在这里见面的准备。”

看了一眼清澈的蓝天，叶凌霄叹气道：“现在看起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你。”

我走到了叶凌霄的面前：“你觉得我很优秀吗？”

“嗯。”

对方则是毫不犹豫地脱口道：“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我最优秀的女孩，无论是性格，还是为人处事，或者是外貌。”

我一挑眉：“你应该知道我今天过来，不是来听你赞美的。”

“是，我知道。”

叶凌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后的步行街：“我会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的……话说，这么早过来，你吃过早餐了吗？”

我笑笑：“没有，要不你请客？”

这名大男孩原本暗淡的双眼突然发出了明亮的光：“好啊，你想吃什么？什么都行，今天我请客。”

“那边有个卖小笼包的，以前小时候我经常过来。”

指着后面步行街其中的一家商铺，我兴致勃勃地说道：“他们那里的豆浆也很不错的，还有红枣糕杂粮糕什么的。”

“那好，我们就去那里，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其实我和叶凌霄都知道，我们只是各持所需罢了。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谁请客，意义都不大。

叶凌霄的表白，我是当面拒绝了的，他也知道我们绝对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更何况我们的身份本来就相互敌对，今天我能这样毫不顾忌地一个人过来，对他来说可能已经是一种奢望了吧。

对我而言，叶凌霄更像是一个朋友，这是印刻在这具身体里的，来自妹妹的记忆。

他想见我，我想通过他知道聚义堂到底有什么计划，我和我所爱的人会不会有危险，我们就是这样的一种关系。

“我还记得，我叔叔第一次强行把你带到那个上京遗址的时候，你对我说过，这个城市的未来会越来越光明这件事情。”

走在步行街安静的小路上，叶凌霄低着脑袋：“那时候我也劝过你，离开上京。”

“嗯对。”

我双手插在口袋里，望着前方：“刚才你说，是你们错了，意思是你同意我的观点了？”

“不是，我说我们错了，是指我叔叔他们错了，但是上京……还是那个上京。”

叶凌霄的语气很是低沉：“人这种生物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掠夺，欲望，侵略，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拿过来。”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上京还会有一个遗址吧，那里就曾经是在欲望中迷失的人们所遗留的罪证，原上京，并不是一个城市，她只是一个小县城，因为管理不当，那里成为了罪恶的根源地，只要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最黑暗的时候连法官自己就是酒吧的老板——你知道的，就是那种酒吧。”

“后来，官方和各大黑社会团体闹了一次不小的矛盾，似乎是利益问题分配不均，那些地头蛇闹得很凶，最后甚至当街杀人放火，就是那几场大火，烧掉了大半个上京城，整个上京市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起事件引起了上面的注意，下了死命令追杀那里的黑社会团伙。”

“虽然当时的犯罪分子差不多都被抓了，失去了家园的人们也被安置到了这里……就是我们脚下的这座城市，新上京。”

在我说的那家早点店停下了脚步，叶凌霄压低了声音：“然而，那些有背景的地方官，并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新上京这边反而安排他们继续当任之前的公务，上京市荣耀区，你应该知道的，那里的区委大部分就是之前草菅人命的地方官手下。”

“而且，哪怕是将人从旧上京迁移过来，没有关系，没有钱，他们也只会把你安排在贫民区，比如那个鸡村，那里什么人都有，你可以想像一下，原本我在那边有宽敞的大房子，有稳定的工作，到了这里只能拿每个月一两百的补贴，住的环境甚至比之前还要危险，你会怎么想。”

“这些事情都是我叔叔告诉我的，我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我可以感觉得到，叔叔他并没有骗我。”

也许是看到我们两个过来也不点东西，小店的老板热情地走了过来：“两位要点什么？”

我看了看墙壁上的价目单：“一份小笼包，一杯豆浆，还有两个红枣糕。”

叶凌霄也说道：“我和她一样就可以了。”

“好嘞！”老板向我们示意里屋的小凳子：“稍等一下，小笼包还有两分钟好，到里面坐坐吧。”

“那……你们聚义堂……”

在最角落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我看着身前的叶凌霄：“又是为了什么而战斗到今天。”

“呵呵……聚义堂以前是旧上京遗址的一个组织，那时候我们就像是小说里的侠客那样，靠健身房和武馆盈利，所有成员路见不平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

“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除了极少原成员简直留下来之外，那些受到了不公平对待的，比如那些有冤没处说的，或者没拿到自己那部分财产的，就选择加入我们，可以说，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就是一个为百姓说话的组织，把大家团结起来，不惜一切代价跟这座城市的官员斗智斗勇，想告诉这个城市的所有人，之所以改名字，不是因为上面的一时兴起，而是想让他们认识到这段被封锁的历史。”

“我的亲生父母，我也没见过，我叔叔说他们当时就是加入聚义堂后，被上面的人迫害死的，因为他们对他有恩，所以叔叔把我当亲侄子来养，只是我这段时间好像让他有些失望了。”

苦笑地说着，叶凌霄将身后的连帽衣拿了下来。

“其实不单单是我让他失望了，这个世界，也让他失望了。”

No、615事情变得严重了（你我的未来）

很早以前，我对聚义堂这个组织的印象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黑社会，或者说，比黑社会更无情的恐怖分子。

他们不顾人们的死活，仗着自己拥有各种热兵器在上京市为所欲为，欺负平民百姓，甚至还研制出了那样的病毒，把上京市弄得民不聊生。

无论它的前身是怎么样的，有过怎么样的历史，至少现在，我是不会原谅他们的。

“来，你们的小笼包，还有红枣糕，小心烫。”

和叶凌霄一起在小吃店角落的小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之后，老板便将热气腾腾的包子送了上来。

“谢谢。”

我尽量保持着自己作为女生的文雅，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个蒸笼。

果然冬天吃热包子什么的真是太好了。

“聚义堂和陆家的恩怨情仇，就是在我叔叔那一代开始的。”

和我一样拿过了早餐，说话的时候，叶凌霄一直都低着脑袋：“旧上京没权没势的人，到了上京后，只能依靠低保勉强过日子，连房子都没有，像真正的难民一样，睡在大街上，然后你也知道……陆家，最大的生意就是房地产，这些难民和他们起冲突再正常不过。”

“你们不是说聚义堂曾经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公益组织吗？”

吃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见叶凌霄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我忍不住问道：“所以现在把上京市变成这样就是你们的大义吗？”

“现在的聚义堂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聚义堂了。”

自嘲地笑了一声，叶凌霄抬起头：“那些都是我叔叔告诉我的，他给我洗脑洗了很长时间，一直都反复强调，聚义堂是为了让这个城市的人铭记历史，为了让那些被迫害的人能拥有做人的尊严，让我们一起为了这个美好的心愿而努力。”

我轻叹：“你现在清醒了？”

“嗯，这几天晚上，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网吧过……”

叶凌霄的语气说不出是无奈还是悲伤：“我玩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游戏，又睡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是早上还是晚上，两个谈论动漫的学生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就听清了一个骑士王，然后就到网上去找，结果就看到了那部动漫。”

“《Fate Zero》，应该是这个名字，看到了里面卫宫切嗣的故事，我感觉我们聚义堂，似乎和他有些相似。”

“一艘小船，大海上出了问题，为了救多数人，需要牺牲掉少数人，这可能是大义。然后小船再次出了问题，又需要牺牲掉一部分人……等到你牺牲的人，比你救回来的人还要多的时候，这还是大义吗？”

“聚义堂原来的宗旨是不折手段引起人们的注意，引起‘那一层’的人的注意，帮那些需要保护的人们找回公道，为此，他们已经杀了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

“我叔叔他们一直觉得聚义堂是救世主，是上京唯一的领路人……”

我插话道：“权力的尽头，就是贪欲。”

“正如正义的尽头就是邪恶一样。”

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我一边喝着暖洋洋的豆浆一边说道：“我能猜到你们大多数人一路走来已经忘记了初心，你们唤醒了多少人，救了多少人姑且不论，那场病毒事件，我没记错的话，上京市死了好几千人。”

类似的情景动漫和电影里面都快拍烂了。

正义和邪恶什么的，压根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历史，只是胜利者的历史而已。

“是的，所以我也觉得很奇怪，如果是为了救人的话，为什么还弄得这座城市这么民不聊生，易遥你说……如果没有我们的话，现在的上京是不是会更加繁荣昌盛？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没有你们的话，至少我现在的日子要过得安宁很多。

当然，这句话我没说出来。

我没经历过旧上京那段历史，也不知道那些被遗忘的人都遭遇了什么，也并不想去了解。

因为高考不考。

这很无情，也很现实。

“所以你们……还打算继续，发动各种各样的突袭，扰乱上京的治安，好让大家铭记历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