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闭翼翼
“非洲都没有我们这里这么热。”
“快秋天啦，可能就热这么最后几天了，到时候你想穿裙子都没办法。”
这么调侃着，我对着麦克风说道：“刚才接了个电话，有个小伙伴之前因为违反交通规则被抓进去了，今天让我们去领人，所以等下的直播就暂时先让你们的蝴蝶妹妹一个人单排吧。”
停顿的几秒后，我屏幕的右侧便被大量的弹幕填满了。
“6666……”
“还有这种操作？”
“看来主播也是个有故事有背景的人。”
“主播什么时候开摄像头啊，今天不按时直播是不是该有点奖励什么的？开了我马上打赏十个火箭。”
“玩得那么好，声音也好听，还是妹子，不考虑打一下职业吗？”
“怕不是丑得不敢开摄像头哦？”
“前面说丑的那个自己走。”
基本和以前一样，这些天，我和小蝶的弹幕基本都是要求我们打开摄像头的。
人的求知欲永远也无法满足，这点，所有地方的人都一样。
花了一点时间让这局游戏落入帷幕之后，我关闭了直播软件，刚要离开电脑，一个QQ的好友添加请求吸引了我的注意。
只见申请人用的是我和小蝶直播所在的网站的官方ID。
让小蝶到网站上查看了一下，确实，这个添加我好友的人，正是这个直播平台的官方客服QQ。
“您好，请问是在我们平台的主播‘寻找蝴蝶的蜜蜂’吗？”
通过了好友请求后，这个客服很快便给我发来了消息。
我快速在聊天框回复道：“是的。”
“您获得了我们平台的签约资格，请提供一下您的住址，我们会给您邮寄签约合同。”
“这个人没有加你吗？”
看到客服的话后，我朝小蝶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少女则是果断地摇了摇头。
考虑前后，我在和这个客服的对话框里这么输入到：“我现在要出去，有点不太方便，下次吧。”
我和小蝶，虽然直播间的名字差不多，但是观看人数却有一定的差别。
可能是大家都喜欢看能者，不喜欢辅助这个位置，玩得好的我平均观众和收到的礼物都比小蝶要多一倍左右，所以理所当然地，我比小蝶较早引起网站管理员的注意倒也在情理之中。
“你先玩，我去接牌哥。”
随手拿过床边的一顶鸭舌帽，我走到客厅，打开了屋子的大门，来到楼下，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市看守所。”
“哟，小姑娘，有朋友在那里工作？”
司机是一个年龄比较大的老头，头发都已经白了一半了，似乎还是个话痨的样子，从我坐上车的那时候目光就一直不停地往我身上瞄：“哎，你们今天不补课吗？”
“我们学校国庆假还没结束。”
淡淡地回了这个老头一句，我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从快环过吧。”
在司机的这一栏，我看到了老头的名字：王国强。
一个基本上随处可见的名字。
“好嘞。”
说着，这名老师傅一踩油门，车子“呼”地一声便朝前奔了过去。
“你觉得学校放这么多假，好吗？”
对方的话让我有些不明所以：“我不知道，不是应该看学校安排吗？”
“唉，你是三十六中的学生吧，我记得，就那个学校放假最多了。”
我没有搭话。
“其实吧，我是不赞成现在的学生放假的，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唉……造孽啊……”
我被这名师傅吸引了注意：“最近一段时间怎么了？”
“一个字，乱。”
一边娴熟地控制着方向盘，让车子在路上平稳地行驶，这名师父一边对我说道：“我担心啊，你们这些学生在外面，特别是像你这么漂亮的闺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拐了呢。”
“拐？”我好奇道：“现在上京这边拐卖小孩的很多吗？”
“可不是嘛，之前发生过很多次了，不单单是人贩子啊，还有的，就拿国庆那天的一零零一案件来说吧，那些自称环保组织的，在别人果林种树，别人不让，两边就吵起来了，结果种树那些人，放火烧了人家果林，好几亩地呢，还烧伤了三个人，报纸都不让登。”
“烧伤人了？不会是网上谣传的吧？”
我记得之前三十三中的事情也是差不多的，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一造谣，越传越离谱。
“三十三中那是两码事，那个果园就在我家旁边，烧伤的，有一个还是我小侄子，我会不知道啊。”
开车的师傅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到现在，烧人的那些还没被抓起来呢，经常都能看到他们的同伙在这附近跟别人，啊，洗脑，种树，就是没人管。”
看来最近确实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我悄悄地打开了手机的录音软件，然后假装感兴趣的样子，凑到了开车师傅的身边。
“老师傅，您年纪大，见多识广，能不能跟我说一下，最近这段时间，上京这边发生的各种事情？”
No、398在墙的那一边
“我侄子的那个果园啊，是原本祖宗那一辈留下来的地，那时候那群人过来说，要帮我侄子种树，不过要种他们那种福寿树，我侄子当然不同意了，结果那些人就仗着人多，把我侄子打了，还说明天再不同意的话，放火烧山，说自己上面有人，不怕抓。”
“结果第二天，他们真的来了，也真的一把火烧了我侄子的果林，本来我侄子全家老少，都靠这个果林养活，还有一个老母亲卧病在床，等着吃药呢，这下怎么办，钱没着落了。”
“这公安局立案之后啊，说让我侄子回去等通知，结果等了两天，来了个律师，说建议我们私了，他们愿意陪五万元的损失费，才五万元啊……好几亩的果树，都快要成熟了，赔五万……侄子说要打官司，好家伙，立马来了几个黑社会，又把我侄子一顿打。”
“说到黑社会，不瞒你说，我们怀疑那个什么叫‘耀’的公益组织，就是黑社会，他们上头有人，根本不怕，最近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打着公益的名义，到处发那什么传单，半个月前，就是这些人，到处闹事，到哪里都是白吃白喝的，就穿那身衣服，说自己是在做好事，有权免费吃饭。”
“最气人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不久前我们的那个代理市长，刚发了一份文件下来，说市领导调查过了，‘耀’就是公益组织，所以不接受一切关于他们的投诉和举报，这不，前不久我刚接过他们的客，从长宁区跑到长武区，三十多公里的路程，他们一分钱没给。”
“现在我们老百姓啊，是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啊，外面这么乱，你说，我们怎么放心让孩子老放假哟，放假了也不让他们出屋子，都是在家里做作业——哎，我听说，你们三十六中，作业也很少的对吧？这样下去你们校长不怕被教育局的人请去喝茶吗？”
关闭手机的播放器，凛冽的阳光下，我朝眼前的欧阳大地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是，过来的时候，给我开车的一个老师傅对我说的。”
缓缓地走到了这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身边，我拍了拍欧阳大地的肩膀：“你们这么放纵这个聚义堂，就不怕真的出事么？”
安静的阳光，无情地焦烤着大地。
拘留所附近的植物，一个个都仿佛快要结束了生命一般萎靡不振。
就连那代表着权力徽章，也因为炎热的空气而扭曲了。
“这不是已经出事了么。”
欧阳大地的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所以呢，已经出事了，就打算破罐子破摔？”
我依旧是平淡的语气：“不单单是那个开车的师傅，我身边的人，包括我的同学，我的朋友，都知道那个‘耀’，那个聚义堂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之前把上京闹得人尽皆知，让逸仙省成为全国笑柄的组织，为了利益，你们竟然还可以放任他们的存在？”
“易遥……这个事情和你没关系。”穿着制服的欧阳大地额头上冒出了汗滴：“你还只是个孩子，不要管我们大人的事情，还记得那时候我在学校跟你说的吧？”
“有关系。”
我眯起眼睛：“我最好的朋友，黄影蝶，她曾经有一个父亲。”
欧阳大地魁梧的身子不由得一颤。
“小蝶的父亲，当了五年的上京市长，别的先不说，这五年期间，上京人民，至少不会有冤没处伸，至少不会放任那个什么聚义堂的人为非作歹，至少不会让他们迫害自己的亲人还有朋友！”
“举报前市长贪污，停了他的职，立即审判，立即处刑，这才过去了多久，然后你看看，小蝶失去了她的父亲，我们上京又失去了什么？”
“先是那个病毒事件，又是黑帮火拼，现在又是什么鬼爱护植物到处种树惹是生非的公益组织，我问你，上京市需要种多少树，要在哪里种树，是不是由市规划局或者环保局来管？”
“如果前市长的离开，换来的却是更腐败的上京，那么小蝶的父亲，走得是不是也太冤枉了一点？”
“所以说我没办法！”
晴天下，伴随这一阵怒吼，欧阳大地一拳打在了旁边的一棵小树的树干上。
落下片片枯叶。
“我没办法！你知道吗？老子没办法！”
欧阳大地咬着下唇，看着我：“上京的规划，不是我一个小小军人说了算的，我也没那么大的官，我们这些打工的，就算知道他们腐败，知道他们贪污，也只能按照上面领导的命令去执行，懂吗？”
“把之前贪污的市长举报了，好让自己的人上位，贪污更多，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欧阳大地避开了我的视线。
“我以前和你一起在黑龙会呆过，她现在已经在牌家的带领下成立了黑龙公司，他们依靠群众，现在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公司了，黄天海，现任黄书记的儿子，也是你带我去认识的，黄影蝶那时候也是他们江南帮的人，这些，你应该都还记得。”
“大地，我一直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和栽培，也很理解你的苦衷，只不过，我现在有个问题。”
缓缓地从欧阳大地的身边走了过去，我低下头：“如果有一天，聚义堂的那些人，和我们家，牌家，陆家，龙家，起了什么矛盾，或者说，我们当着你的面打起来了，你……帮谁。”
“哇，你们两个是不是疯了，在这边晒太阳。”
在我话音落下之后，罗威从拘留所走了出来，朝我挥了挥手：“易遥，快进来，我给你认识一下我们的新朋友，他们可逗了。”
欧阳大地没有动，我则是和罗威一起走进了眼前的小屋子。
“来，这位是这两天负责看守我的……狱警？好像也不对，不管了，哈哈，他也姓罗，你喊他罗叔叔或者大罗吧，这几天我们打斗地主的时候，罗叔叔老输。”
你都被拘留了还跟拘留所里的警察打斗地主？
眼前的情景让我有些明白欧阳大地口中的“有毒”是什么意思了。
我装作乖巧懂事的样子对着眼前的这名穿着制服的男子鞠了一躬：“罗叔叔。”
“哎，小罗，这是你女儿？”
罗叔叔似乎很喜欢我的样子，三步两步走过来在我脑袋上摸了摸：“哎哟，这么高，今年几岁啦？”
仅仅只是在心里犹豫了一下，我便用怯生生的语气说道：“十四岁了。”
“哈哈，和叔叔猜的差不多，现在你们女生啊，都早熟，十三十四岁就开始长个儿，看你这声音，还没变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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