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间提刑官
她开始体验普通人的生活，没有强大力量，没有超凡的视角，肉眼所见就是自己的房间，为了吃喝拉撒而思考计划……竟然是莫名的充实。
虽然普通人的身体，她想要直接调动神之力层次的力量更加困难，只能以从周边截留的少量信仰之力支撑才可以，否则崩溃的就是自己的身体。
就好像伊特林曾经面临的僵局，人类的身体终究有极限，无法承载它们这种程度人工智能的智慧，否则当年林克莱德人早就制造出可以任意使用神之力的超级战士了。
努力到他们从泰拉消失，最后的成果也只是镇守一方的人工智能，背后需要庞大的运算力支撑，只能作为要塞防守的固定利器。
但现在固定的利器到了人体中，能做的事情愈发少了，只能不断降频勉强维持。
随着时间流逝，就是在这样简单的重复中，拉芙平静了下来。
从愤怒变成漠然。
后来山姆德松家族也配合整合运动，利用豹人士兵进行了加德满市的暴乱，她在其中旁观，遇到了阿川和蛇屠箱。
那是怎样不同的人类呢？
明明可以逃跑的，明明与他们无关的人，可只因为战火波及了无辜的人，他依然停留在纷乱的战场，面对死亡威胁也想帮助没有反抗之力的平民。
她有所动容，明白其心志之后，对人类已经放弃了希望的心里，突然又亮起了一点微光。
那些灵魂闪耀着光芒的家伙，虽然稀少，却也值得珍爱。
比如她的现任圣女，仍然在蔓珠院为她坚守一方净土的可爱女孩。
还有在她身边努力，不知道她的终极目标，但对生活和职责兢兢业业的普通人。
他们不是明白什么的真相，但无知无觉地上了战车，她也应该对其负担一定责任。
“所以，还有人愿意相信我，为了她们，我也不应该放弃……”
良久，拉芙重新睁开眼睛，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她虽然没有解决自己偶尔会小失控的情绪，但是也使自己的身体和意志融合稳定了下来，疲惫却是倔强的坚持着最初的想法。
作为人类，如果混乱和不确定就是主体，那么就适应这种节奏，从中尽可能地寻找可以利用的机会。
作为人工智能，她没有灵感迸发这回事，所有看上去天马行空、高效智慧的做法，其实只是足够多的假设和推演，然后从中找到成功率最高、或者是场面最好看、利益最大化的方法，这是一个笨方法，却也是人工智能足够擅长的内容。
但不管怎么样，她要经营好加德满市，以积累更多的力量。
此刻希瓦艾什家族灭掉了阿尔蒂多芬家族，曾经的三族议会已经名存实亡，世间的争夺就是两家，但背后，仍然有教团的影子，拉芙直觉她能从容利用的时间不多了。
但她最擅长的，也就是利用有限时间创造无限的价值，每多过一个小时，胜利的天平就向她要移动半分。
外面工地上，忙碌了一夜的工作人员被替换了下去，新的施工队开始进场，接替他们的工作进度，整个加德满市以恐怖的速度在不断改变。
……
……
同一时间，晨光照拂的山坡上，原阿尔蒂多芬的营寨，当然现在已经挂起了希瓦艾什家族的家徽，标志着这里的主人变更。
不得不说，加德满市对于谢拉格的重要性：它不光有最集中的人口，初步发展的工商业，最重要的是交通要地，谢拉格境内和外界最短的连接路线，都必须通过加德满市。
如果这里变成了一个封闭的要塞，别说兵员调动、喀兰贸易的生意影响，就是银灰他们想要回转希瓦艾什庄园，都没有找到足够合适的时机。
如果再拖下去虽然耗费时间，并且对大队人马有极大危险，却也不得不绕路雪山了，被山姆德松和整合运动发现老家力量空虚，那陷落是必然的事情。
因为如何返回庄园，秦欢和银灰等人商量到了很晚，地图上写满了标记，却也没有一个令所有人都满意的方案，劳累得不行只能大家去休息。
秦欢在按掉了不知道是第十几次响起来的闹表之后，终于舍得爬起来，简单洗漱后到了营寨另一端的食堂吃饭。
银灰一人一鸟，那悠闲的样子已经吃完了，正在品尝热咖啡。
杖剑斜靠在桌边，显然他一如既往地在早餐前先练过剑。
“银灰先生的毅力令人敬佩，听闻您不管多晚睡早起的时间也是固定，并且雷打不动的每日练习剑术。”秦欢真诚的赞美。
“只是养成了习惯，都是小事。”
“再小的事，能持之以恒的坚持，天长日久也是超越普通人的积累，这点上，我不及您。”
秦欢倒没有谦虚，他这个人有爆发力，兴致来时可以连续通宵去搞定复杂的任务；但在恒心毅力上，却有些欠缺，尤其是规律作息这种事情总是很困难，早起早起一不小心就变成了晚睡晚起，时间在拖延中就过去了大把。
而能成就一番事业者，却往往在自制力上有超人之处，在这点秦欢知不足，总想努力却总是失败，对比银灰的坚持自然要羡慕不已。
银灰喝净了手里的咖啡，微笑道：“可能是年轻人肩上的担子还不够重，等你真正有压力时，想要懈怠也会惶恐。”
“支撑您的动力，是惶恐吗？”
“是，我执掌希瓦艾什家族，怕对不起先祖，怕对不起早逝的父母，怕对不起依赖的妹妹，怕对不起忠诚的仆从，更怕对不起天资横溢的自己。”
“原来激励人进步的，是自恋？”
“这是自信。归根到底，人为自己而活，你浪费的时间，只是让自己变成平庸，旁人或许会受影响，但最蹉跎的，还是你自己的卓越可能。”
“受教了。”秦欢抱拳感谢，接受了这个说法。
天生我材必有用？
想要做到，却也要努力长直，才是栋梁之才，歪脖树可天生不出什么好材料。
第248章 蔓珠院来客
面对着归家困难的情况，银灰他们准备继续开会，怎么也得在中午之前商讨出一个对策，不管是正面突破还是侧面迂回绕路，都需要在今天有所行动。
不过，在会议开始前，却有位自称来自蔓珠院的意外访客到来，打断了大家的步骤。
那是一个女子，穿着圣洁的神袍，头戴面纱使玉容隐现，飞扬的银发一度让银灰激动起来。
可女子适时摘下面纱，却是一张少女娇俏、自带萌意的娃娃脸，非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妹妹。
他知道作为圣女，初雪的穿衣打扮、行事风格乃至神态表情，都是蔓珠院年轻女孩模仿的对象，远看时有那么一丝相似，但很快他也就回过神来。
所以一个脸盲如果和教团的女性相亲，只记衣服的话说不定就会牵错了老婆。
那个记恨他的固执家伙，怎么可能轻易踏进希瓦艾什的家门，虽然这里是昨天才改姓。
“格雷蒂丝小姐您好，不知今日登门所为何事？”作为自小接受严格礼仪训练的贵族，银灰起伏的情绪全都隐藏在紧绷的面容之后，极有风度的轻施一礼，谁也跳不出任何毛病。
“我为拯救谢拉格而来。”格雷蒂丝显然和银灰颇为熟悉，语气恭敬有度又不失熟稔，眼波流转间已经把大厅中的人都扫了一遍。
她是初雪的首席侍女，在圣女分身乏术时，她也是蔓珠院和凡间势力沟通的外交官，对希瓦艾什家族的重要人物都记中心里，注意力着重就在秦欢等来自罗德岛的生面孔上。
所以接下来他的语气严肃起来：“接下来的事情，我希望只有能涉及贵家族战略制定的人参与，请闲杂人等回避。”
银灰眉头微皱：“此刻你看到的都是我信任的人，若蔓珠院想要合作，就要给予他人尊重，我想就是那位圣女在这里，也没有资格随便驱逐主人的客人吗？”
“圣女大人自然不会做这样失礼的事情，但我在传她命令时，事关重大，总要小心。”格雷蒂丝也不在乎话里暗含的讽刺，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
“请您放心，罗德岛的盟友，都是我极为信任之人，人品和能力皆是上上之选。”银灰颇为大气地一挥手，请格雷蒂丝不要再耽误时间。
如果是初雪专意请格雷蒂丝来的希瓦艾什家族，那么这事他就必须听了，既然不是本人亲至，这也是初雪离家后就再没有过的事情。
在此之前，就算初雪有需要三族议会做出的决定，宁愿规规矩矩和那两家申请，也不会和银灰联系，让他夹在颇感落寞。
格雷蒂丝也不再矜持，以略显哀伤的语气道：“生命之神为替谢拉格抵御天灾，神力消耗过度以致外魔入侵，神格分裂后黑暗面逃入了俗世，我们几次追讨皆失败，现在可以确认他们进入了山姆德松家族，并且正是策划占领加德满市的新任族长，拉芙·山姆德松。”
她从随手手中接过拉芙的资料递给银灰，让他边看边继续道：“邪神既现，那么下一步必然会积累力量攻打圣山，虽然生命之神必胜，但不愿邪魔趁机作乱祸害人间，所以希望银灰先生能一起讨伐邪神，教团会为先锋，但需要希瓦艾什家族的力量给敌人致命一击。”
说到这里，格雷蒂丝深施一礼，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着请求，看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有一张女生都会觉得可爱的娃娃脸，而且显然是善于利于性别优势的那种人，这般不用多说就是恳求你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如果是可有可无的事情面对着她必然会难以说出拒绝的话。
然而她提出的请求却事关重大，在场没有谁会因为一个小女生卖萌，就要去做搏命的事情。
银灰和秦欢对视一眼，生命之神分裂的事情，早有传言，但蔓珠院此前大力否认，现在却主动承认，难免让人有些不好的联想。
“蔓珠院加上我们的力量对抗邪神，重夺加德满市，有几成把握？”秦欢替银灰问出了他不太方便问的问题。
作为信徒，神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十成十的把握，敢少说了万分之一，都是信仰的不纯粹，对神灵的亵渎。
“那自然是十成十，只要你们听话且配合。”格雷蒂丝自信无比的道。
秦欢摇头：“我不是生命之神的信徒，希望您能从理性和逻辑方面分析，我们才能确定是否复杂化我们的战斗。”
格雷蒂丝皱眉：“那你的信仰是什么？”
“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信神，甚至缘分、锦鲤、转发必过之类的玄学，都完全不信的。”
“神呐，竟然有人不信神灵！”不光是格雷蒂丝，在场的不少谢拉格，都是一副震惊得难以置信的样子。
虔诚的信徒当久了，对于有些许不同的事情，小小的改变，传统的谢拉格人接受的都有点慢。
“那你如何保持精神的活跃呢？”格雷蒂丝追问。
“三磷酸腺苷。”秦欢回答得一本正经。
大脑由ATP直接功能，没毛病，一点没病都没有。
格雷蒂丝显然是没听懂，但现在显然不适合继续追问，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声这也很好，就继续道：“邪神的强大在于正在渗透市民的思想，玷污着他们纯粹的信仰，同时还掌握了大量古代科技，虽然不能全面展现，但是生产杂鱼炮灰的速度会非常可怕。
可是她自身的实力却必然会受到极大限制，并没有成为超越极限的强者，这一点你们可以完全放心。我们要借助希瓦艾什家族的力量，是因为三族的平衡已打破，但总也要为以后重新稳定谢拉格，在此事后我们会支持银灰先生成为王权的唯一代表，三族议会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她这话说的很有煽动性，但对于此刻的希瓦艾什家来说，都不及后面一句更有魅力：“我们可以提供您返回庄园的密径，节约时间且安全。”
第249章 战后余暇
陡峭的山崖上，皑皑白雪覆盖的岩壁，有一块区域突然轻轻颤抖起来。
簌簌的雪花开始崩落，速度从缓到急，不多时，岩壁上伸出了一只纤纤素手，似乎因为寒冷瑟缩了下，但语气却是雀跃而欣慰的：“这边的路是通的。”
“感谢你了，格雷蒂丝小姐。”银灰那醇厚有礼的声音应道。
随着重锤落下，岩壁出现蛛网似的裂纹，一个可以供人进出的大洞赫然出现，后面连接着幽深不知通往何处的绵长洞窟。
希瓦艾什家族和罗德岛的联军，在蔓珠院使者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越过了加德满市，回到了希瓦艾什庄园不远的群众之中。
消耗的时间只比原来的路线多上一个小时，还是因为道路不熟的缘故，可见这条山中开辟的隧道有多么巧妙了。
这一路曲折反复，岔路繁多，格雷蒂丝手中虽然有地图，却因为斗转星移、地质变迁，很多地方都变动塌方，不能利用，不少情况都只能摸索着前进，或者暴力开路，这才抵达了比较合理的出口。
格雷蒂丝完成了这个任务，心里也是豁然放松了下来，维持着淡漠出尘的微笑：“这一切都是生命之神的安排，只是希望银灰先生记得承诺。”
“我也是生命之神的虔诚信徒，绝不欺瞒我主。”银灰声音响亮的回答。
正从山洞出来的崖心正好听到这句回答，一时愣神竟是一个踉跄，幸好旁边的手下扶住了才不致跌倒。
她犹自不觉，只是悄悄用古怪的目光盯着自己兄长的背影，心想他果然是优秀的继承人，有成为政治家的巨大潜力，说起谎话来没有半分尴尬，那自然之极的样子如果不是知道他做过什么事情，旁人真会让他蒙混过去了。
“那万事俱备，教团会通知您，我们一起清洗异端。”格雷蒂丝施了一个宗教礼节，带着随从翩然离去。
“明明是求助，还这么仿佛在施舍我们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不惯啊……”崖心对着她们离去的身影狠狠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