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间提刑官
每一言，皆如律令，号令世间的源石能量，变成连神也畏惧的法术。
从场面上来看，这更像是神一些。
而时间是站在塞雷娅这边的，伊特林本身的状态就不稳定，不分局面、不顾后果的攻击更是消耗着它的能量，再这样下去就算塞雷娅不拿出新的招数，也能耗到伊特林弹尽粮绝，形神溃散。
赫默握着短小的法杖，随时准备出手的治疗法术悄悄散去，看着身前气势如虹、在战场不断前进的塞雷娅，明明应该开心的战局走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这完全不是塞雷娅原本掌握的技能，她给赫默的感觉也无比陌生，甚至此时身上散逸的气息……反而和伊特林更加接近？
她救了自己，却不曾有任何目光接触，此时身体的距离近了，心却远了。
“太强了……这才是古代人真正的力量吗？”秦欢此时感觉到震撼，比伊芙利特一击烧死未来时更加震撼。
那种纯粹的强大，在某个领域走到极致的强大，尚有迹可循，可塞雷娅现在却和伊特林、那些暴食怪兽一样，掌握着比源石能量更高位的力量，展现出来的可能性根本是超脱他理解的存在。
“战士一族，终于也迈出了这步。”伊芙利特则是放松下来，眼中有羡慕，也有欣慰。
她本紧张地在旁押阵，她正常的能力都无法对源石生命造成影响，不好插手这种层次的战斗，但见到塞雷娅展现的能力，心情却是复杂无比。
“不，还差得远呢，她这不是自己的力量，只是借着新约克城的计算资源和能量供应，模拟出的战斗力……恐怕不是这么简单承受的……”凯尔希分析着塞雷娅此刻的状态，看出了隐患，也有点酸酸。
她很清楚，这是欧朋宁为自己实验准备的后手，甚至是真正的布置。
不是为了杀死神，而是为了创造神，只要让伊特林尽可能展现出足够多的特质，塞雷娅才那做到“模拟”，又因为智慧的存在，能够充分利用神之识，展现出它真正应该有的威力。
那个人……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和自己展露真实目的，而是把最关键的胜负手交给了塞雷娅。
想来也是，自己是带着杀心去的，加上过去的成见，为什么还渴望能得到他的信任呢？
凯尔希自嘲的一笑，抛去了她自诩无用的胡思乱想，观察和思考着塞雷娅此刻展现的能力，思考着破解甚至进一步研发的可能性。
轰隆隆的连绵爆炸声突然从地面传来，凯尔希本能召唤出Mon3tr把赫默叼起来向外撤退，避开了突然而来的金光能量波，自己却因为离得过近被炸得飞了出去。
而场间如战神般所向睥睨的塞雷娅进步突然踉跄，喷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倒在地。
她一直在对伊特林维持的压制，正是因为突然的变动出现了缝隙，给了伊特林垂死挣扎的机会，再次抓到了对赫默出手的机会。
而伊特林这招只是声东击西，看到那爆炸威力，伊芙利特就知道这是虚招，拦住了塞雷娅身前，烈焰冲天而起，不是阻挡敌人，只是为了干扰视线，拉着塞雷娅一起就地翻滚拉开了伊特林的距离。
“你怎么了？”伊芙利特此时却是不认识塞雷娅的，语气也是毫不客气，对于队友这种不稳定发挥差点造成团灭的事情，略带些许责怪语气。
“深渊之门……”塞雷娅艰难地吐出这四个字，身上的日月虚影已经被黑色所侵蚀，虚空之中，一只独目清晰可见，不管哪个角度看过去，都好像在冷冷盯着你。
她感受着脑海中怒涛般不断升起的杂念，极端的情绪冲刷着她最后的理智，长大了却变得陌生的女儿质问，更是险些让她直接沉沦进失智的疯狂。
也幸好她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意志之坚当世难寻，险险地维持着自己的意志不至于崩溃。
凯尔希唯有轻叹，还是发生了她预料中的不利局面。
塞雷娅刚刚展现出来的战斗力，一方面是调动新约克城的能力和计算资源在模拟暴食者伊特林的神能，直接掌控源石能量塑造出自己需要的样子，一方面则是以虚拟人格抵抗深渊之门，这种程度的调动力量，势必会引起那只独目的深刻关注。
而虚拟人格毕竟只是虚假的，深渊之门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塞雷娅在模拟神能中，探索控制的源石能量越强大，深渊对她的关注越深刻，而找不到塞雷娅，其攻击目标就是为她提供遮挡的虚拟人格。
更准确的来说，是那些负责这些运算的超级计算机，一边要模拟神格的运算，一边要抵御深渊之门的入侵，就是哥伦比亚的所有云计算中心联合起来也是白给。
溢出的深渊气息先是影响了工作人员的状态，使其失误率大增，然后更大量的负面情绪冲击，使虚拟人格也无法承受，直接过载烧毁机器，引发了火灾甚至爆炸。
而那些被影响的工作人员，他们大部分都是没有战斗力的普通人，一次精英化都没有过，对于深渊的抵抗能力基本是0，直接被转化成了活尸般的存在，比之暴食兽仆丝毫不弱，造成了二次破坏。
这就是他们之前听到的连绵爆炸，也是塞雷娅输出不足，战斗形式的转折点。
这个时代，人类和神的差距依然存在，他们找到了看似正确的道理，可是积累依然不够，连一个半崩溃、半点真正神能也施展不出来的“神尸”，也无法通过正面对抗取得胜利。
伊芙利特心中微凉，她看到那边伊特林能坚持的时间不多了，因此其攻击也是更加恐怖。
没有塞雷娅的阻挡，它瞬间杀死了十多人，然后将其转变为自己的暴食兽仆，冲乱了防御的阵地，秦欢发现这个情况且战且退，意识到普通人这种时候也是拖累。
别看伊特林被塞雷娅打得满地找牙，但他们这种普通人，几千几万堆在一起，也只是给神刷无双战绩用的。
伊芙利特身体再次浮空，掌心的焰火由火转向白炽，挡住了伊特林的进攻。
现在轮到她站出来拖时间了。
“不要！”赫默忍不住尖叫起来，伊芙利特此时能对抗伊特林，是开始向着精英化第四阶冲击，试图掌握超越极限的力量，后果自然是被深渊之门直接盯上，意识在承受着疯狂的反噬。
而作为最了解伊芙利特身体的研究者，赫默很清楚伊芙利特的身体属性，本来就和深渊之门极度亲和，这般使用力量，意志再坚韧也没用，她的身体也会与深渊之门有所感应，激素、能量、属性都会黑化，可以说是比普通人更容易堕入无尽的黑暗。
可以说，这就是天赋的代价，这个时代的所有天才都是被祝福又受到诅咒，每一步前进背后，都是无数次心灵的考问，非心如琉璃般璀璨璀璨的存在，无法踏足最终极的境界。
伊芙利特身上的古老意志当年倒在站在中，就说明她其实和这种境界还有所差距，此刻为了阻挡伊特林的脚步强行在战斗中突破，这已经是拼命的手段了。
“我们撤去地面。”塞雷娅得此机会暂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示意凯尔希拉起自己。
“你说什么，不管女儿了吗？”赫默激动地道。
“接下来会有足够的火力覆盖这里，不管是什么古老的存在，都不能给他们机会影响我们的时代。”
“你……早就安排好了？快给我停下！那是我们的女儿啊！”赫默一下子反应过来，紧紧抓住了塞雷娅的衣领。
这是塞雷娅的布置，如果她压制失败引发副作用，导致超算中心全毁，那么接下来的能量就要积蓄起来，给这边来一发足够爽的。
那边，伊芙利特在拼命，她们却是要给她背后来上一炮吗？
“是自动程序，检测模拟神格停止，就会……”塞雷娅不敢去看她绝望而愤怒的眼神，侧过头：“或许这就是她来到世间的意义，她是守护世间的战士，与其被深渊吞噬变成真正的恶魔，我想她也会选择光荣，不负英雄之命……”
“去你的战士，去你的英雄，我女儿只是平平安安、普普通通的活着就好了，你们逞英雄自己去啊！”赫默小小的个子跳起来，一个巴掌用力扇在塞雷娅的脸上，“你和那个鸠占鹊巢的老东西合体好了，不要抢我女儿的身体好了……我要留在这里，我要守着她。”
“赫默，你别犯傻，我不能再承受失去了。”塞雷娅藏在身后的一记手刀，准备打晕赫默强行带走。
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秦欢被她的力量压得满脸通红，却是坚定地道：“不就是模拟神格么？我帮你，既消灭伊特林，又中止蓄力攻击”
“需要纯粹的计算力，不是聪明能补的……”
秦欢指向墙边，他过度发动的活化能力的造物，却全是立在那里的脑组织，半面洞壁都是深深浅浅的沟回……
他脸色狰狞，握住了塞雷娅脑袋上的头盔，用力摇了起来：“神格我给你造，深渊我给你挡，你说着什么不要被古代人影响，那也要时刻创造出新东西，用实力告诉他们……”
“时代变了！”
塞雷娅眼睛微闭，再睁开时，已一片泛金色。
“如你所愿，赐眼前之恶以毁灭！”
空气中所有散逸的源石能量共振，似乎在吟唱着亘古存在的灭世歌谣，将其汇聚成一只嶙峋的骨爪，握住了伊特林。
第204章 欢迎回来，方舟的骑士们
这一秒，本已觉得地球上那些记忆越来越遥远的秦欢，突然想起来某个可以代表电商时代的词语，双十一。
不是想把自己剁下去的手接回来，而是想到了那些被卡爆的网站，点不动的付款界面，加载不了的详情页。
而他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台老旧的、资源不足的、就要燃烧起来的服务器。
即使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即使超载式的运用活化能力做了计算力的储备，即使塞雷娅把胜负押在一个法术上，但以肉身去比肩整个城市的运算力，去完成超越自己极限那么多的事情，终究也是疯狂的事情。
他第一次发觉眼睛直接看到的画面都会掉帧，活化能力的控制效果可以共享五感，也被他找到了将制造出的脑组织并联进行运算的方法，但问题是即使有多元视角的经验，面对如此恐怖的并发运算，他的意识是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安排算力先后次序。
这就是一种硬件足够，但OS尚未开发出来的无奈。
模拟神格需要感知和控制一定范围内所有源石能量，这才有可能达到之前言出法随的效果，而虚拟神格则是分割再分割，秦欢根本统计不出面前有几亿，还是几十亿个需要他处理分析的点，只是近乎本能地解决着一切。
那种大脑要被撑破的痛苦越来越明显，他的思维开始麻木，几乎遗忘了自己身体，面前只有拼命的计算，和被压制的敌人。
伊特林已经成功压制的伊芙利特，尝试着夺取这个战士对身体的控制权，而塞雷娅的法术因为他的不给力，运转并不是灵便，成型速度比预想中慢上了太多。
“年轻人，这个方法太冒进了，现在我来拖住敌人，你带着大家撤退吧。”塞雷娅轻轻一叹，手里的法术完成过半，杀不死伊特林，但拖住足够，从天而降的攻击足以解决这次危机。
为了女儿，她做出了最大的挣扎，甚至要将自己性命摆在这里，作为阻挡厄运降临人间的最后关卡。
秦欢剧烈的喘息着，身体机能到达了极限，身上闪烁着是后方治疗不断刷着的治疗光芒，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伊芙利特：“没有冒进，一切还在掌握中……作为本场战斗的指挥官，还没有到牺牲队友去换胜利的地步！”
一招不行，那就再想一招，某种程度来讲这确实是疯狂的举动，但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疯些，面对着全凭皮糙肉厚在硬抗型的敌人，智慧和创造力必然将闪耀到底。
而在应对着海量运算吞吐时，他其实已找到了一丝破局的曙光。
在处理分析那些源石能量的基点时，他其实也是借着模拟神格看到了这个世界根本运转规则。
虽然他理解不了特别多，无法像塞雷娅一样自由控制组合无穷多的源石技艺，但是他最擅长的活化能力，好像掌握得更透彻了一些。
不用消耗太多的运算量，借着塞雷娅开放给他控制能量的权限，他只需要借由自己的身体直接发动活化能力，就能把控制不足的散逸控制起来。
“真是聪明的小家伙。”塞雷娅明白了他的意图，终于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
而秦欢的解决方案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活化出更多的脑组织增加运算力。
这就好像敌人在战场上摆散兵阵，原则上秦欢的火力点对点能够解决敌人，但是瞄准系统、指挥系统都有问题，火力根本无法有效调控……那么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就是增加火力，增加到战场过饱和覆盖式打击，再怎么布散兵阵也无济于事。
看似疯狂的举动，在极短时间内变招，在不可能处从不放弃，终于被找出了一条可行的道路。
塞雷娅成功完成了她的准备，森森骨爪也是模糊了物质和能量两种状态的特殊存在，捏住了伊特林的小尾巴，然后将其揉成了一团光球握在掌心。
从来都在疯狂愤怒状态的暴食者，突然安静了下来，开始瑟瑟发抖。
骨爪合拢，金光爆散。
不少人都被这光芒刺激得泪流满面，可是却仍然不肯眨眼，紧紧盯着伊特林被捏爆的那个点，生怕这个生命力顽强的东西再一次出现。
幸好，大家屏住呼吸到快要昏厥，那种疯狂到要吞食天地的意志没有再出现。
只有最后一点伊特林消散的意志，被塞雷娅伸手，收拢在掌中，然后按入了自己眉心。
“呼……呼……”
一个喘息声却在安静中越来越粗重，大家目光轻移，看到伊芙利特已经驭使到了极限的炽烈白焰却没有熄灭，像翅膀一样在其背后轻轻挥动，但整个人却痛苦地按住了自己脑袋，跪倒在地。
这一幕和刚刚的塞雷娅何其相似，只是塞雷娅靠着自己的意志重新站了起来。
但伊芙利特既没有虚拟人格缓冲，又有着更加敏感的体质，过往岁月的战斗中在门后探索也不是一次两次，再抬起头时，瞳孔只剩疯狂，一扇要释放出恶魔的大门正缓缓打开。
她金发渐如墨染，漆黑得令人心悸，白焰羽翼护住身体，却变成一件闪耀的盔甲，和一支金色的战枪。
“人间，又脏了……我看到的都是多么混乱的欲望，自相矛盾的理念，纠缠不清的仇恨！你们这样卑微的蝼蚁，连沐浴恒星光芒都是在浪费资源。”她轻蔑地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中，却似看到了所有人的灵魂深处，让人有种极度不安之感。
她终究是没有抗过去，在过度发动自己能力之后，成为深渊的傀儡。
“束缚！”
塞雷娅轻叹似的发声，目标却是身后，细细的光纹锁链同时缠住了除秦欢之外的所有人。
“塞雷娅……不要……”赫默看到转向的骨爪，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可是接下来却没有反应，骨爪散掉，众人身上的束缚光链也全都消散了，反而将伊芙利特控制住了，直接让她晕了过去。
是秦欢，塞雷娅的虚拟神格可是借助他才实现，他悄悄做出一些小手段，就足以扭曲塞雷娅的法术效果，甚至让她得不到任何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