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间提刑官
“你闻不到这可口的味道吗？超补的！”
秦欢吸吸鼻子，无比茫然：“我真闻不到……”
“你在海水里冻感冒了吧，要不我先帮你烤干衣服吧？”
“我怕你手抖，我也一并变人干了。”
“那要不要尝尝啦？超香超嫩的！鼻子不好舌头总还是有用的吧，就当为接下来的行动积蓄体力了。”伊芙利特狠狠撕下来一大条触手肉丝，表情那叫一个享受。
“唔……”秦欢那份来自华夏人万物皆想吃的血脉开始蠢蠢欲动。
虫子什么的接受不能，这来自海洋深处的鲜美补给品总能尝个鲜吧？切开后看起来卖相确实很不错哎……
最关键是伊芙利特吃得实在是太香了，他鬼使神差般接过了她递过的肉串。
然后下一秒，秦欢就发现上当了：“根本嚼不动啊！”
“？？？”伊芙利特又是一口，觉得某人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古有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你这二货嘴无撕肉之力？
“算了，我们不一样，你会觉得香，大概是高等猎食者的本能吧……”秦欢又品了品这索然无味的肉筋，选择了吐掉。
味觉是为了愉悦而产生的吗？并不是，味觉是身体对不同营养物质需求而产生的分辨能力，漫长几百万年的进化，可不会因为近代以来科技两百年科技迅速发展的现代而有什么突变。
所以油脂、高糖、高盐的食物，在当下被批评为垃圾、危险，可是对于百多年前还忍饥挨饿的身体来说，却是高效率供能的优先获取品类。
祖先怕你记不住，就进化出了觉得这个东西好吃的本能，脑子逐渐就会被驯化，于是下次再遇到相似的猎物，就会更加优先的猎取。
物竞天择，优胜劣汰，事实证明这种靠着舌头分辨营养物质的方式是有效的，使后代更加健壮、存活率更高。
直到遇见了科技大爆发、人们除了吃饱还要吃得健康的现代，这套美味鉴别机制才出了落后于时代的变化，变成了减肥的大敌。
所以好吃的全都有害，这种说法只对营养过剩又缺乏运动的现代人有效。
同理，伊芙利特……也和普通人不一样。
从她的外表就能知道，她不是一般的萨卡兹，自然界根本不存在着有她这样几何体角尾特征的生物。
最相似的，其实是林克莱德人制造的生物兵器，其职责就是与地外生命去战斗。
顺着这个想法推理，她的基因中被添加了觉得地外生物组织美味的味蕾，再有了一套专门消化吸收这种组织的牙齿胃肠，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你自己吃吧，是我不配。”秦欢吐掉了嘴里嚼不动的烤触手，叹息着从食物就能体现出阶级了，这东西再高的营养自己也吸收不了。
手里接过的烤肉串，也只能扔掉了。
“吾主的恩赐，不是给你们这般亵渎的！”深海色眼睛都红了，露出比她本人被擒更加悲愤欲绝的神情。
在地外生物的观念中，只有战斗和睡觉是神圣的，其余一切生产、制造的工作都是信徒仆从应该操持的贱业。
这些依某位邪物强大圣躯召唤出的触手，本应是带来光荣的胜利，可是眼下却被低贱的人类当做推船的牲口、果腹的零食，甚至还嫌弃似地直接丢掉！
在深海色这样虔诚的信徒眼里，完全可以认定为赤果果的亵渎了，该杀！
可是她现在就是一面大字型的船帆，如果不是想从赫默那里换取更多的信赖度，可能都要被灭活处理，也就只能在那里斜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了。
“是我无能，无能，无能……带给吾主今日这般屈辱！”深海色哭了，失败了那么多次，哪怕死亡也无法使其意志屈服的虔诚信徒，终于被眼前的情境所伤害，悔恨不已。
秦欢看着越来越近的科研都市，熊熊烈火，战斗的声音现在也从来没有停歇，这里已经能看到海面上不时掀起的巨浪，一架升起想要逃走的飞行器也被突然蹿起的触手生生拉了下来，然后在甲板上爆炸。
这种堪比好莱坞末世大片的毁灭场景，再配合上深海色刚刚那句话，他不禁深表认同：“你确实无能啊，如果你真想搞事，到了你老大身边，里应外合再动手稳得一匹，非得在野区一打二，得到力量就忍不住动手，这不是送么？”
深海色别过脸：“呵，你又懂什么？”
秦欢摸着下巴，指着伊芙利特若有所思：“其实你是怕她吧？作为猎杀地外文明的专属种族，你不敢让她靠近你的信仰，以防发生意外？”
正吃得开心的伊芙利特莫名其妙扬起头，感觉有人在讨论自己，但根本听不懂的样子，还是继续啃触手吧。
能扛能打还能吃，古人诚不欺我，触手真是个好东西！
深海色不说话了，眼底却闪过一丝异色，不禁愈发怀疑其秦欢的身份来。
这家伙竟然毫不自知，在吾主的视野里，你才是那个最可怕的变数，那只特殊点的小羊毕竟也只是食草动物。
只有继承了那个种族意志的存在，才能算得上令我们警惕的存在啊……
第183章 赫塞的歧途
莱茵生命第一研发中心，赫默控制着无人机群上前缓解安保部队的治疗压力，不知不觉间，这已经是她身边最后一批能调动的支援力量了。
无人机很便宜，但也需要生产线来组装，可就在刚刚，一只鲸鱼似的海兽撞塌了工厂区的支撑柱，导致价值几十亿的设备一半泡了水。
虽然后勤组已经在尽全力抢救和挽回，但他们也面临着人力紧张，阻挡火势才是首要任务，因此短时间内想在战时补充足够多的零件和装备，也就成了奢望。
“喂，赫默，听说你那里也出事了？”塞雷娅的通讯打进来，身边很是嘈杂。
“嗯……一起生物泄露……”赫默的声音明显有些闪躲。
“听说是你们那边有人动了禁忌样本库，是谁这么不要命？”
“……我。”
“赫默？！！”
“当时进度停滞，我开启了GC-0079，本以为一切都在控制中，谁知道实验体没出事，反而是上面的人先疯狂了……”
“我有没有说过，我们是一体的，如果遇到困难要和我提前商量，你怎么就直接使用了那种东西，而且……还是在一个贪功冒进的领导手下。”
“塞雷娅，我……”
“你找我，我会替你想办法避开所有指手画脚的蠢驴！”
“你……我以为你一定会阻止我。”
“赫默，没有商量过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假定我的选择？你知不知道如果是你肯定想做的事情，我又怎么舍得阻止？”塞雷娅险些把电话捏碎了，呼吸声因为愤怒和痛心变得非常粗重。
然而这样，也无法遮蔽两个人身边哭喊、爆炸的战斗音。
这本来就是一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晚，各方势力交汇，野心和贪婪早就扭曲了梦想的纯真，悲剧最终走向何方，连布局的人恐怕都难以预料。
因为连棋手也在逐渐变成棋子，落入他人算中。
塞雷娅问：“赫默，你还在吗？”
“嗯……”
“伊芙利特在往你那边去。”
“什么？！”
“你可能太忙了一直没有接到通话，她和秦欢找到了很重要的线索，担心你那边出事，所以……”
“怎么能来这里，这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人人自危，她来的话，根本没有人能保证她的安全。”
“所以，这就是你的决断带来的蝴蝶效应啊。”塞雷娅已经平静了下来，声音里不知何时染上了淡淡的疏离，“我会向军方替你申请支援部队，你们尽量支撑，同时也不不低估那两个小家伙能起到的作用，他们都是很可靠的战斗力……赫默，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我这里的情况也有些复杂，先不说了。”
“好……你注意安全啊。”
“嗯，你也是。”
电话断掉。
赫默带着呆滞地看着屏幕，这是两个人相识第一次，出了事情时，塞雷娅没有说亲爱的不要怕，我们一起解决。
她说的只是，我尽力替你争取。
像在应付一个不听话的下属。
这其中的差别，她再迟钝，也能敏锐的察觉。
当你不信任另一个人，也就不要怪她目送你堕入深渊，送上一句自求多福，已称得上善良。
浓情蜜意，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带来的打击，终究会有那个临界的点，让其中一个人瞬间清醒，从情爱里再汲取不到温度，而逐渐心死。
“对不起，塞雷娅……我真的错了，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挽救……你不要不管我……”
赫默脱下白大褂，穿上了医疗干员的作战斗篷，握着特制的治疗法杖，挑选了几支不同功能的特别试剂插在腿上的挂架上，算是拿出了自己最强力的战斗姿态。
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员工卡片背后的合照，塞雷娅和伊芙利特笑得无忧无虑。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她大踏步离开了被严密防护的地下设施，步入了和前线最近的医疗干员方阵，开始亲自上手处理紧急运送来的伤员。
人与巨兽的战斗正焦灼，那些大家伙想毁灭这座开启其痛苦的罪恶之地，拼着受伤也要消磨着这里的有生力量；
同样的，人类也不想自己宝贵的物资损失殆尽，最重要是那些优秀的科学家、研究员，还有无数物资砸下去才有的科研资料，很多都是不可复制的瑰宝，无数人是以生命为代价抵挡着海上席卷而至的恐怖力量。
医护不在第一线，但前面损失惨重，他们自然也忙得脚不沾地，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许多白大褂已然尽染鲜血。
有名地中海医生刚刚止住了重伤号的大出血，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一直在轻轻痉挛，只能站在旁边指导他的学生来操作，可是又被她忙中出错的操作气得破口大骂。
“我来吧。”一只灵巧的手伸了过来，熟练在创口中找到了出血点，止血钳夹住，穿针引线打结剪断，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那名学生忙了五分钟没搞定操作，前后十五秒搞定。
“干得漂亮，你看看人家！”地中海医生忍不住赞叹起来这漂亮的手法，随即才抬头看清操作的人，“赫默博士，您怎么来这鬼地方了？”
“战线吃紧，我自然也应该贡献一份力量。”
“可是这里毕竟离前线过近，您会面临危险的……”
“做研究就没有危险吗？我也是莱茵生命的一分子，做不到只看别人留血，自己躲在后面吹空调。”赫默已经开始在其他需要自己的地方填补空缺了，或是出言指点，或是亲自操作示范。
看到年轻的面孔却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即使治疗法术能大大加速愈合过程，但有些伤残也不是简单就能治好的，尤其是这里的条件下更不许可，战后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全面的医疗，更是难以保障。
她轻轻一叹，归根到底，这也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吧？
在争分夺秒的和死神对抗中，一名经验丰富的主管能轻巧跨过很多困难的障碍，大幅度提高所有人的工作效率。
更重要，是士气，那种背后有人指点，可以放手施为的放心感觉。
“以后，还有人在我身后吗？”
处理好了一位伤员，赫默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突然有丝迷茫。
第184章 毒素
新约克城，莱茵生命第二研发中心，防卫部主任塞雷娅亲自带队封锁了住院楼。
楼里绝大部分医护人员、患者、家属都已经成功撤离，而不幸留在里面的……
“吼，我好饿，我要食用新鲜的血肉！”一个身材高大、表情狰狞的男人，猩红的眼睛已经完全不见人类该有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