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白的天空
“诶，我觉得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很多东西就不用客套了吧。”
“……不是客套话。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还是喜欢你。”
叮——
“嗯。我知道了。”
“嗯，你知道就好。”
叮——
短短的沉默。
只有刻尔抛接金币的叮叮声在响。
卡洛尔还在呼呼大睡。
“刻尔，我听到了什么声音。”
“你说这个啊。我闲着没事就在玩这个。”
刻尔伸手到背后，碰了下法莲的肩膀，法莲也伸手过去，她摸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圆圆的，边缘有有些磨损，似乎不是完整的圆形。
刻尔的体温还在上面。
法莲拿到手里一看，那是一枚金币。金币的一边缺了一块，已经被磨平了，似乎是用了很久的样子，有点旧。透过通道上的灯，一个女人的头像在那金币上呈现在法莲的面前。
“刻尔……这个是？这个是谁给你的？”
“一个叫克洛伊的女孩子。”
“……她是那天的那个魔族？”
法莲的直觉唯独在这个时候特别敏锐。
刻尔停顿了一下，他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意义。
轻微的叹息声，从刻尔的喉咙里窜出。
“是的。”
在那瞬间，法莲握着金币一抬手，但她另一只手抓住了她自己的手腕，为了不让这枚金币被扔出去。
这种孩子气的事情，做得再多也没用。
正如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之后，法莲才敢向刻尔述说爱意。
正因为不可能，所以才会勇敢。
正因为曾经可以，所以才怯弱。
为什么以前就是说不出口呢？为什么过去就是胆小呢。
法莲质问内心，得不到答案。
而且吧，如果和刻尔交往后，再和凯伊搞在一起，恐怕会造成更加糟糕的结果。
这样想来，也算是自己找的结局吧。
法莲将金币还给刻尔，嗓音再次哽咽。
想到很多事情，法莲忍不住潸然泪下。
第一百六十五话 只是哭诉而已
“呜啊，啊，对不起，我又哭了呢……这样会把卡洛尔吵醒的吧？”
“不会的。卡洛尔她一直休息不好，最近在做噩梦，我今晚劝她喝了点酒。”
在牢房前卡洛尔还在睡觉，偶尔会翻个身子，没有转醒的迹象。
“……刻尔，如果我放你走，你会去魔族领地吗？”
“应该不会吧。我没有去哪里的权利。”
地牢里的刻尔只是个分身，他去哪都没用，总有一天他会回归本体的身体里面。
“嗯……因为卡洛尔在这里？”
“不，是因为你在这里。”
“说谎。”
“谎言的话，你想听多少都可以。”
“那真心话呢？刻尔，能说说你在想什么吗？你在恨我吗？”
“你真的想听？”
“……我不想。”
“……嗯……说的也是啊……”
地牢里相当安静。深夜的话，应该没有人会来这里。寒冷爬上圣女和勇者的身体，冬天快来了，刻尔体内的魔力少了一大截，暂时不能控制好自己的体温。
这座城堡的名字是威斯瓦兹，对抗魔军的大前线。很多人在这里死去了，这里的人越来越少，显得这里越来越空旷。
心中挂念着城堡里的事情，刻尔问起法莲关于借兵的事。
“法莲，那个安东尼奥，他的私兵过来了吗？”
“啊？”
“你在早些时候就出去借兵了吧，现在他们还没到么？”
“……”
法莲保持沉默，一点话都说不出来。即使是刻尔追问，她也说不出任何话语。在白天的时候，她应该和凯伊讨论这个问题，但法莲光和凯伊吵架了，对于这个关键问题忘得一干二净。不过这也不能怪法莲，凯伊上来就在那里挑衅，询问着怎样才能得到卡洛尔的爱，完全是不把法莲放在眼里。
“……这样啊，我懂了。我现在帮不了你们，我是这个样子，希望国王能够信任我呢，最终的结局是处刑也太惨了。”
“……我不会让他们乱来的，我绝对不会让你被他们杀害。”
刻尔苦笑了一声。
“啊哈哈，法莲，你可是圣女哦？艾尔斯的圣女不应该包庇一个背叛嫌疑的男人吧。”
“刻尔啊，这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搞错了。勇者绝对不该在地牢里面。就算你真的背叛了艾尔斯，你也是我们的同伴。”
“谢谢你，法莲。”
“嗯，我喜欢你。”
“……我曾经——”
法莲打断了刻尔说的话，刻尔看不到法莲的脸。法莲的表情想要什么，法莲怀着怎样的心情，他统统都不知道。
“刻尔，我想要听谎言，我要听你说谎。”
我要听你说那，永远也无法实现的谎言。
刻尔听明白了法莲说的话。而且法莲说的也是事实，分身的刻尔无论说什么都将会成为谎言。本体不在这里的他，无法向这个城堡里的任何一个女孩子，承诺任何一件事情。
他迟早是要消失的人。
他迟早和本体合为一体，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分身和本体，一杯酒，一杯水，合在一起。无论如何，以后的生活肯定都是会以本体的生活作为中心，威斯瓦兹作为刻尔的过去，没有办法到达将来。
在这里的任何一句话，都是谎言。
“法莲……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我一直很喜欢你。我对这方面的事情，考虑得比较晚吧。与你和卡洛尔一起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也从来没考虑过你们会喜欢上别人。”
“嗯……”
“到了那一天，卡洛尔和凯伊在一起的那一天，我才突然间醒悟，我是多么的愚蠢啊。在失去了重要的事物之后，才悔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唔……呜……”
“可是在你面前，我还是退缩了。我想要在讨伐魔王之后，再向你表达爱意。我是个平民，你是个贵族，你看，我们完全不相配吧？讨伐玩魔王之后，我是不是能够得到国王的册封，也能成为贵族呢？那时候，我会成为一个与你相配的人吧。”
“呜呜啊呜……”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法莲。正因为爱你，所以才在你的面前踌躇不前，正因为爱你们，所以在甘愿待在这里。”
“哈……‘你们’是什么意思啊？”
法莲听着刻尔的告白，水蓝色的泪滴顺着蓝色的眼睛落下。她捂着眼睛，泪水顺着手指缝隙流淌。她听刻尔前面说的好好的，后面突然间多了“你们”两个字，心脏和喉咙颤抖了一下，就笑出了声。
法莲抹抹眼泪，站起来面对着栏栅后面的刻尔，刻尔也翻身起来，以戏谑的表情看着法莲。
“你们三个，我都喜欢，我是这个意思。”
“你这不是和凯伊那个脚踏三船的混蛋一样吗！”
说话的内容完全不客气，法莲却是笑着说出来的，脸颊和眼角还留有泪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笑出眼泪的。
“然后呢，刻尔，你的真心话呢。”
“这就是我的真心话啊。”
“以前你喜欢过我们我相信，但现在呢？有了魔族美女在身边，还被玛德琳他们关进地牢里，你还喜欢我们吗？”
“真心话嘛……对于法莲你，我有个看法。首先，你是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圣女。”
“然后呢？”
“明明上了凯伊的床，还说喜欢我，我从未见过像你一样无耻的贱女人。”
“噗啊哈哈哈哈啊哈……好啊，刻尔，你这不是很能说吗？”
法莲抖着肩膀哈哈大笑，她听到了刻尔的真心话，却想要放声大笑。
亦或者说，她听到了她认为是刻尔真心话的话，然后她放声大笑。
圣女的笑声不绝于耳，在寒冷的地牢里，却宛如热气朝天的盛夏。因为她的声音，圣女银铃一般的声音，带来了盛夏的清爽感，刻尔似乎是在夏天中与无垢的少女在嬉戏。
“哎哟，你不要笑了，你这样笑，不就显得我这个谁都没追到的男人很可怜么？”
“噗哈哈……你还可怜呢！哈哈哈哈！”
笑了好一段时间，地牢里气氛也带上了点欢乐。
法莲脸上的泪痕干掉了。她擦了擦眼睛，憔悴在她脸上褪去，圣女恢复了以往的神采，湛蓝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也有可能是泪光。
“刻尔……谢谢你。啊啊，我真的很没出息呢，这种时候还找你来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