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樱花树
明明很普通的对话,但齐炎的脑海里却情不自禁脑补出了奇怪的画面。
“好随便,昨晚,不对,是昨天早上走的时候,不是叫你吃好喝好,养好身体吗?”
“一个人实在是提不起干劲.
“不过猜也能够猜到,你从以前就这幅样,现在,也一点都没变。
保持着正襟危坐姿势的柳琴双腿发麻,索性放飞自我,张开双臂,身体呈大字状往床上一横,望着白色的天花板问道:“小师弟,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啊...是在父母的葬礼上吧?当时师姐还找我搭话来着,那时候师姐还不是师姐来着。’
“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事情。or 拉」况
“我才没那么脆弱,不过当时真的想不到我们会变成这种关系。”
“毕竟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那是一年的盛夏,跟在老师身后帮忙做着各种杂务的柳琴忽然被吩咐:“柳琴, 帮我去参加一个儿子和儿媳妇的葬礼。
“诶?这种事情让我一个外人去。 ”柳琴不可置信地问道,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堂弟过继给我的儿子,叫齐平,对画画不感兴趣,老早跑了去学医,这边也没多少人认识他,你去走个过场就行了。”
柳琴心里虽然纳闷,但也没办法拒绝恩师的请求,明明老师还有许多身强力壮的儿孙,让他们去不行吗?
越想越奇怪,其实在老师手下学习画画也有数载,与其他只传授本家人的欧阳家和黄家不同,齐家这边广收门徒,甚至还把分家有天赋的孩子接过来学习。
那一段时间,整个齐家大院都像书塾学堂-样,老师教课自然也无法做到-对一的精确辅导,没有耐心以及没有天赋的人一-退学,最后所剩无几,柳琴姑且算是为数不多坚持到最后的人。
再后来,老师自身遇到了瓶颈,也上了年纪,便停止招生,只是每一周都会办-一个朝会,所有孙子和孙女都要来画一幅画上交于他过目, 这小尚
这子孙一多,亲情自然分散,即便是同住-个大院之内也是分门别派、勾心斗角,大抵是考虑到这方面的原因,老师才派她一-介外人去参加葬礼。
柳琴回屋换了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裙和皮鞋,出门时恰好下起了雨,看了一眼自己平常用的小紫伞,觉得不够端重,在路上还特地买了一把黑色大伞。
柳琴当时还没钱买车,下雨天也不想挤公交,一路朝着老师给的地址走去,时不时还要躲避来往的车辆,-不小心踩进水洼里,鞋子和袜子全湿了。
柳琴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才抵
达目的地,是一-间精致小别墅,看来还是一一个小资家庭, 听老师说是出车祸了,柳琴只打算上三炷香就走,算是给老师一个交代。
走进屋内,倒也没人拦着她询问身份玄关处推积着五颜六色的雨伞,不但有暖色调的,柳琴甚至看到了大红色的伞,这也太那啥了吧?
柳琴本想脱鞋,但是没有多余的拖鞋给她用,而且来往的人没脱鞋就进屋,鞋底板本就脏再混上水渍,把整间屋子踩得脏兮兮的。
正中央摆着- -张桌子, 桌. 上摆着贡品、香烛、灵牌和香炉,有一-位穿着袈裟的和尚盘坐在桌前敲着木鱼,诵读着柳琴全听不懂的经文。
“给。”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面无表情地递过一-包佛香说道。
“哦,谢谢。
柳琴点燃佛香,环顾四周,发现就自己她一个人全身黑色系,穿着便服的人居多,还有一-些是披着白大褂、穿着护士服就来的人,大概是齐平的同事,看来他人缘还是不错的,齐家的来的人就她一个,那其余的人都是他们娘家那边的人,或是齐平妻子的同事?
虽是葬礼,但人多嘴杂,几个女人的话匣子-打开便止不住。
“听说还有一个女儿活着?
“是啊,抢救活了,但是双腿瘫痪了,好像还不能说话,这比死了还难受。
“能治好不?”
“天知道,就这么走了,就留下一个还是高中生的儿子正常的。
“这活着也不好受啊,书都还没读呢,得找人领养吧?‘
“这么大的孩子了,都快成年了,而且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你也不想想那女娃子- -天的医药费就要多少,要是一辈子都半死不活,这-辈子都要养-个祖宗。 ;
“也是。”
虽然听得很不舒服,但柳琴不得不承认她们说的是事情,不过这些事情和她这个外人都没关系总归有亲成会领养的吧?
为什么是疑问号,只是这屋子里的气氛就给柳琴-种很压抑的感觉, 葬礼不该就是这么压抑吗?好像缺少了毕什么:悲伤,泪水,对这间屋子里全没有,痛哭也没有,坐在沙发上的几位男性更是聊起了经济话题。
第625章 幕间 回忆2
1.明明上香之后,柳琴的任务便成了,可以回家美美地洗个热水澡,喝几罐小酒,静静等待明天的到来,继续画画,继续给老师打杂,继续在书画协会里当-一个小小的职员,努力赚钱,养活自己和母亲。
但柳琴并没有拔腿就走。说是什么原因,她也不太清楚,因为屋外下着大雨,所以想等雨小-些再走,又或者是她想看这场悲剧的走向。
自然好事的家伙.上前询问柳琴与逝者的关系,柳琴总不能说自己是代替逝者的父亲来参加葬礼毕竟这种理由太过奇范和匪夷所思,说不定还会给老师留下污点,被有心之人逮到。
柳琴随便胡诌说是齐平的朋友,倒也没人生疑,只是说了-句: ; 没怎么见过.啊....”
“圈子不同。
又扯了些题外话,柳琴也得知刚才递给她佛香的少年就是齐平的儿子齐炎。
有人来,也有人走,医生和护士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早早离去,和尚也诵读经文开始收拾木鱼、坐垫等物品,准备走人。
柳琴只见齐炎自己拿着佛香到香烛前点燃,叩拜三下,插上佛香后径直往门外走去。
这,不守灵的吗?
情急之下的柳琴直接追了出去,在玄关处抓住他的手臂问道:“齐炎, 你要去哪里?
“你谁啊?”齐炎回过头,满脸疑惑地问道,声音里蕴含着些许不满。
“甭管我是谁,你的父母尸骨未寒,你就要出去玩了吗?
柳琴明显把齐炎当成了那种亲情观念相当淡薄的叛逆少年,尤其在齐家大院里住久了,那几个本家的小少爷可都是器张纨绔得不行,柳琴直接将齐炎划分到他们的阵营中。
“经病。”齐炎面色不悦地拍开柳琴的手说道。
“你不守灵吗?至少-一个晚上需要吧?那可是生你养你的父母啊.
“有什么好守,与其在这里守着死掉的人浪费时间,我还不如去照顾还活着的人,如果他们有在天之灵也肯定不希望我傻傻地跪在她们的灵牌前,” 齐炎空着手朝屋外走去,浑身暴露在雨中。
“...等一下。”柳琴抄了伞赶忙跟上,心里却在回味齐炎刚刚说过的话。
确实,逝者已矣,人活着就是要向前看,过于拘泥这种表面上的葬礼形式,与愚孝无异,但这种人生感悟,不像是一个高中生小屁孩能领悟得到的,是父母教导有方吗?
柳琴高举起伞,勉强遮住自己和齐炎的身体,问道:“ 你这是要去哪里做有意义的事情?”
“医院。”
“哦,你妹妹在医院里吧?”柳琴恍然大悟地说道。
“嗯。”
经过公交站时,柳琴提议道:“ 要不坐公交车去吧?
“不坐,没钱。”
“你家里那群坐在沙发上的人是谁啊?感觉是-群很随意又没有礼数的人”
“是我的舅舅们吧.
原来是那边的人啊,但就算是亲戚也不能这么随便吧?柳琴-个外人也没有资格评说,尤其是老师这边派了她出面,比那群舅舅似乎更过分 更绝情。工小玩
“你谁啊,为什么追根究底问这么多事情?’
“我叫柳琴,是你爷爷的弟子。
“我爷爷是谁?
“什么,你连你爷爷都不知道吗?”柳琴震惊地问道。
“不知道很奇怪吗?我又没见过,我的父母也从来没提起过。”
“但你的爷爷可是东海省的名人啊,国画大师齐磊你听总归听过吧?
“好像听说过,在电视上看到过。”齐炎模棱两可地答道。
柳琴看着反应平平的齐类心有些不是滋味,老师对她来说无异于是偶像中的偶像,但- -想到他的生活刚经历过巨变也就理解了。
“你为什么- -直跟着我? ;
“我也有事去医院不行吗?你妹妹现在安置在你父亲的医院里吗?
“没有,我父亲在私人医院里工作,妹妹伤势严重直接转到省医院里去了,而且正规医院也能有医保报销一些费用。”
“我在医院里也有熟人当医生来着,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
“没有那个必要。”齐炎冷着脸说道。
“喂喂,你这也太不近人情吧?跟你说,你这样会活得很累的。”
柳琴苦口婆心地说着人生经验,但齐炎全不理会,闭上嘴,缄口不言,像个闷葫芦一样,拒绝交流。
淅淅沥沥一-
踏踏踏-
耳边只剩下雨声和脚步声,撑伞的右
手有些麻了,柳琴换到左手,也不知道她为啥要遭受这种罪,这种不领情的臭小子让他自生自灭得了,但一只脚已经淌进这滩浑水里,柳琴现在也不好意思直接拿着伞掉头走人,罢了罢了,顺路送他到省医院得了,顺路见见多月没有联系的友人。
到了医院,直奔病房而去,已经由重症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在门前,齐炎停下了脚步,柳琴看着他捏着自己的脸,摆出笑容的形状,反复做了多次,确保自2可以露出笑容。
这一幕依旧8给了柳琴很大的震撼,不亚于刚才的“弃死者顾生人”的话。
齐炎深呼吸平复心情之后,先抬手敲了门,没有任何的回应,这是当然的,因为他的妹妹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齐炎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满脸笑容地说道:“小然, 哥哥来看你了。
像瓷娃娃一样可爱的银发少女躺在病床上,额头上还系着绷带,- -只手臂和双腿打着石膏,另- -只手臂则吊着点滴,浑身上下除了头部以外,没有- -处可以动弹。
她目光呆滞地望着满是水滴的窗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床头柜上则放着笔记本和铅笔,
相比于齐炎的热情,妹妹的反应就相当冷淡,甚至无视了他的存在,
齐炎也不着急,没有催促,就坐在一旁耐心等待,“良久之后,妹妹才回过来,注意到了齐炎
“肚子饿吗?”齐炎问道。摇头
“渴吗?”
再摇头。
“想上厕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