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樱花树
一小笔零花钱。”
齐炎不得不感叹这一名汉子的商业嗅觉，也许他的起点很低，做的只是脏活累活，但是假以时日，会发生什么还真的说不一定。
“洗车这件事情本来是我家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兔崽子做的，但是那个臭小子干了两天，就跟富家子弟的豪车走了，整天在街上瞎混，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这么多事情，就想找个学徒帮忙打理。”
“工资的话，底薪是八百，洗一辆车的收费大概是五十块，偶尔有人会大方一点，直接一百块甩给你，你也不要客气，直接收下来就是，反正他们不差那几个钱，洗车的钱我四你六，这部分的钱算抽成，多洗多得，你洗得好，客人也许会给你小费，小费直接收进兜里，不用报告给我，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在东穗镇里已经算不错的工作了。”
“比不上其他有头有脸的工作，但是在东穗镇至少饿不死就是了，虽然你是老林推荐过来的，雇佣合同什么的还是签一份吧，免得到时候你和我说不清楚，你先回家换一身脏衣服再过来吧！要是你身上这一件白衬衫脏上了机油可就洗不掉咯！”
齐炎今天找工作面试，换上他最整洁、最好的一件衣服，要是被机油毁了，齐炎肯定会肉疼不已。
“是，我知道了，我去去就回。”
有正式合同的话，齐炎心里就有底了，至少不会白做，老实说，他有些害怕会被拖欠工资，毕竟有了前车之鉴。
第19章 认真古板又呆瓜的笨蛋
一辆黑色轿车遵循着告示和宣传单描述停在了车子修理行前。免-费-首-发→
齐炎的右手置于胸前，半弯着腰说道：“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在餐厅兼职过的齐炎对于招待人的礼数上毫无纰漏可言。
“听说你们这里能洗车？”轿车拉下车玻璃，一位中年男子伸出头问道。
“是的，先生。”
“怎么个洗法？不会是直接用水冲一遍吧？”
“当然不是，按照标准的洗车流程来，先用高压水枪冲预洗一遍，然后冲车，将漆面湿润，再喷涂清洗液，刷缝擦车决不留下任何一处死角，保证让你的轿车焕然一新。”
“听起来还不错，挺专业的，你们这洗一次车多少钱？”
“一次五十。”
“那就试试吧……有地方坐吗？不然我就在车子里等等也行。”
“有的，请跟我来。”
这家车子修理行就建在老郑的家门口外，不，应该叫郑叔才对，他的全名叫郑茂材，而林叔的全名则是叫林生财，这是齐炎在日常的对话中了解到的。
郑叔和林叔都有一个儿子，林叔的儿子比较争气，在北方上大学，虽然才大二，但已经开始准备考研，而郑叔的儿子因为经常旷课逃课已经留级了两年，镇上的赌场里都是他的传说。
齐炎领着客人在庭院榕树下的石桌石椅坐下，问道：“请问客人是要喝茶吗？还是要喝矿泉水。”
石桌上摆着一副象棋，是供客人消遣娱乐用的，不过今天的客人只有一位，摸摸棋子，自攻自受也不错。
“矿泉水就好了。”
这个答案着实让齐炎松了一口气，泡茶的话，意味着他的工作量就要增加，矿泉水是市面上一块钱一瓶的廉价矿泉水，直接从林叔那边拿的进口价，廉价可口。
“请慢用。”
齐炎递上矿泉水后，慢慢退出庭院，开始准备洗车。
洗一次的车的时间为三十分钟左右，和说和哪个工作最相近的话，齐炎觉得应该是擦皮鞋，也算是服务性行业的一种，都是擦洗脚下踩的东西。
一天一般有两到三个客人，不算多，但对齐炎来说刚刚好，太多客人，他会招呼不过来，而且洗车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大半天下来，虽然没累得精疲力尽、走不动路，但腰酸背痛的程度还是有的。
“客人，车子已经帮你洗好了，请您验收。”
“哦哦哦。”正在把玩着象棋的客人反应过来说道。
客人看着崭新的轿车，点头称赞道：“嗯嗯，不错，死角也洗干净了，不像城里的那些大店敷衍。”
他从钱包中抽出一张百元大钞，甩在齐炎的手上说道：“拿去吧，不用找了，你值这个价。”
这种被包养的感觉让齐炎哭笑不得，不过他还是恭送着客人说道：“谢谢惠顾。”
“小炎，把t8型号的星型螺丝刀递给我一下，我落在工作台上了。”车底下的郑叔喊道。
“哦，好的，郑叔。”
“我看时候不早了，你今天就早点回去吧！反正也不会有客人再来了。”
齐炎望着天边红彤彤的火烧云，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郑叔，钱我给你放抽屉的锁柜里了。”
能早一点回去见到妹妹，齐炎的心便能踏实一点。
“钱你先拿着，就当做预付工资，看你的样子应该挺缺钱的吧！到时候把账做好就行了。”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明天再见，郑叔。”
“明天见。”
齐炎的背影已经被夕阳拉得老长，郑茂材爬出车底，用脏兮兮的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本就黝黑的脸变得更黑。
他捶了捶后背，叹息道：“都说没爹妈的孩子早当家，看来是有点道理的，要是我家那臭小子有这孩子一半懂事就好了，非得等我这老骨头进棺材，他才会懂事一点吗？”
与此同时，一颗电线杆的后面躲藏着一个少女，她穿着一件清新的连帽蓝色卫衣，嘴咬着一根白糖冰棍。
少女的双手不甘心地抓着电线杆，气愤地咬断白糖冰棍，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这种邂逅完全不是我想要的邂逅啊，要再出其不意一点，再美好难忘一点啊，不是这种地方啊……前辈……”
“时雨，你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呢？”
少女的身后传来慵懒成熟的声音，一位身穿黑色套裙的成熟女性双手抱胸，纵然摆出一脸怒容，却也让人感觉到别样的美丽。
“啊哈哈，这不是琴姐吗？”少女摸着后脑勺哈哈笑道，打算就此蒙混过关。
被少女唤作琴姐的女性轻轻一捶砸在少女的脑袋上，佯怒说道：“还笑，把行李扔我车上，人就立马消失不见了，害我担心了老半天，害怕你是不是被绑架了，你姐把你托付给我，我得负起责任好好照顾你，让你考上超一流的名牌大学才行。”
“咳咳……这个就不劳烦琴姐操心了。”
“你本来选个省美院就让人费解了，现在又回这种教育水平不高的乡下复读，你这聪明的脑袋瓜子是进水了，还是冰棍吃多了，脑袋被冻坏了？”
“都不是，我只是想再享受一次高三生活，因为那一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时光。”少女双手合十置于胸前，缅怀地说道。
“你还真是奇怪，算了……天才的想法不是我这种凡人能理解得了的。”
“琴姐，别老和我姐姐一样对我说奇怪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嘲讽我一样，明明你们才更天才，一个是跳级留学的海归医学士，一个是在欧洲办过个人画展的大画师，和你们相比，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萤火之光哪敢与皓月争辉。”
“我那是刚出道的时候沾了老师的光，在老师的大展旁办了一个小展，不过老师已经走了，我现在只是一个落魄的美术老师而已。”
“琴姐，你的老师是叫齐磊那个很有名的山水画大师吗？”
“嗯，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齐炎的人？”
“哦，小炎，他是我的小师弟来着，很有才能和天赋的一个人，对了，他是和你一个学校的吧，说起来你的画里面好像有一点点齐派画法的影子，跟哪个老师学习过吗？
“嗯，跟某个人学习了一年，是一个认真古板又呆瓜的笨蛋家庭教师。”
“别在一个老师面前说另一个老师的坏话，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小炎来了，你们应该不认识吧，你该不会是对他感兴趣了吧？”
“不，我没有，性趣什么的，完全没有……”
少女转过身子，捂住嘴，露出了小恶魔般狡黠的笑容。
第20章 妹妹守则
齐炎在回家的路上也没有闲着，在较为繁华的街道上贴着洗车服务的传单，毕竟不宣传一番，是没有客人会主动找上门的。免-费-首-发→
这是在郑叔的修理行洗车的第二天，齐炎的日常也稍微地发生了一点变化，他回家之后先煮饭，趁着米饭成熟的空隙去洗个澡。
毕竟他这一身机油味做出的饭菜感觉都会变味，而且这股味道是妹妹最讨厌、最害怕的味道。
车祸夺走了妹妹的声音、脚，夺走了她们的双亲，而齐炎现在的工作却是洗车，生活真是到处充满了讽刺。
每天的晚饭后，在黑幕彻底降临之前，齐炎都会推着妹妹到街上散步， 那时候车辆较少，让妹妹不再害怕汽车，这也是治疗的一环。
不过今天的齐炎有一点别的小心思，洗了两天车，钱都进了他的口袋，荷包突然殷实了起来，他的想法也就多了起来，比如给妹妹买一台国产的杂牌手机什么的，给妹妹添置新的内衣什么的。
只要工作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的话，钱包紧巴巴的难熬日常也会慢慢度过，还上医院的欠款也指日可待。
“小然，虽然这么说有点晚了，但是哥哥想送你一件东西作为你出院的礼物，你想要什么东西可以和哥哥说。”
妹妹举起手，芊芊玉指直指附近的一家两元便利店。
“不用这么便宜的东西也可以，毕竟是祝贺你出院的礼物。”
妹妹摇了摇头，在笔记本上写道：【只要是哥哥送给我的东西就行了。】
妹妹一直都很聪明懂事的，如果在出事之前，齐炎偶尔也会帮她买一些东西，她在事后绝对会把钱还给他这个做哥哥的，绝不欠钱和赖账。
虽然看起来关系或许有些生疏，但这就是最正常、最普通、最常见的兄妹关系。
但是现在，他们的兄妹关系已经不普通，或者说，失去了双亲的他们已经无法再明细地划分着兄妹的界线，相互依偎，汲取对方身上仅剩下的一丝亲情，温暖自身。
不想过多依赖他的妹妹变成了不依赖他就活不下去的状态，她想做的就是减轻哥哥的负担，否则那一夜也不会做出自杀这种愚蠢之极的想法。
要是现在推着妹妹走进手机店，给她买手机，她不会拒绝，因为她无力拒绝，连“我不要”这样的话都说不出口。
但是她会闷闷不乐好几天，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心里，其实妹妹的症状很容易引发重度的抑郁症。
这一点苏雪晴医生曾经重点和齐炎提及过，不过她也说过：“只要你这个哥哥一直陪在妹妹的身边，陪她度过难关，不断地鼓励着她，就不会朝坏的方向恶化。”
贵重物品没有一个正当理由是送不出去的，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妹妹的生日是十月八号，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要到了，到时候再给妹妹一个惊喜，生日礼物的话，她也会开心地收下吧！
主意打定，齐炎推着妹妹走进二元便利店，店内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妹妹在塑料的首饰品面前来回扫视，目光最后落在一个带铃铛的红绳手链上。
“就要这个吗？”齐炎拾起手链，轻轻晃动铃铛，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响声。
齐然乖巧地点了点头。
“老板，结账。”
“好嘞！”
齐然迫不及待地伸出左手，会意的齐炎帮她系在手腕上，红绳好巧不巧地遮住了妹妹手腕上的伤疤，那正是两人最不愿想起和提及的过去之一。
脚步声、轮椅声和铃铛声交叠在一起，构成了另一种奇妙的音色，不好听、不动人，但给死气沉沉的平淡日常增添了一丝活力和一些波澜。
齐炎看着把玩着铃铛的妹妹，微微勾起的嘴角，熠熠发光的瞳孔，这应该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吧……
妹妹的洗澡次数为两天一次，这是她主动提出的改变，喜欢洗澡的她做出这样的抉择，内心肯定经过了一番挣扎，目的自然减轻了齐炎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