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楼不要粉
而其他人都咬牙憋笑,十分难受。
白清源在朝堂上不是挑自己的刺就是跟护国公于胜争吵,安帝并不怎么喜欢他,难得见他被于胜之外的人怼到这种地步,也觉得可笑。
但想到荆哲现在平头百姓一个,也怕他把白清源得罪狠了,以后不好开展工作。
遂出面打了个哈哈,“荆哲,怎么跟白太傅说话呢?朕等你多时,不是听你在这聒噪的!”
“陛下息怒!”
拱手说完,荆哲便退到一边。
齐君广见状,冷笑一声:“又是自创词牌,又是自创曲调的,难不成你这么怕我,故意写些难登大堂的东西,等输了之后好找借口?”
“三皇子多虑了。”
有些可怜的瞥了齐君广一眼,荆哲说道:“有这功夫,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哼!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写出什么东西来跟我的【花月令】相比!”
说完,齐君广甩袖坐下,静候下文。
……
众人稍等片刻,王颖秋已经向演奏古筝和琵琶的歌女交代完毕,施施然来到船边。
此时,大船已经开始第二遍环城绕行,再次来到皇城根下的河岸旁。
周围攒动的人头在灯火阑珊处涌现,伴随着岸上勾栏歌女演唱的【花月令】,一片热闹。
安帝、祝馨宁还是忍不住揪着心:所谓一步快,步步快!【花月令】已经到了人人传唱的地步,倘若荆哲写的词不能第一时间压住风头,今天这场比试,大概率要输了!
而想彻底压住,现在来说,很难。
这时,古筝声起,琵琶合之。
船上的人都屏气凝神,岸边上的人也知道今天的第三首词要来了,由于第二首词珠玉在前,他们更好奇第三首词是何等水准。
不时还有人讨论。
“荆公子的词写的这么好,不会再写了吧?”
“那还用说?这首定是那个三皇子的!”
“是啊,那就听听,他能写出什么词来!”
“……”
王颖秋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公开演唱,手心出汗,有些紧张,抬头去看,只见荆哲恰好也在看她,点了点头,笑容灿烂。
他的笑容似乎有种魔力,王颖秋瞬间便被感染到了,当即不再紧张,同样点头,配合着音乐节点,唱了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王颖秋的嗓音轻柔,管弦声平缓,所有人都从未听过这种曲调,但却又有奇怪的觉得这曲调好听至极,让人欲罢不能。
而【水调歌头】响起在河面上,上半阙还未唱完时,无论船上还是岸边,再没了任何的交谈之声。王颖秋唱的不快,但贴合着词句的意境,却是一气呵成。
船上众人以及岸边不乏文辞功底深厚之人,只是听到这里,便已然察觉到这首词意境的空灵、大气、悠远。
一环一扣,由景入情,同时竟又能将月夜描写的空灵如许,不带半点烟火气息,寥寥几句,便是令人心旷神怡的仙宫气象。
毫不夸张的说,这上阙之中,随便抄出两句那也都是绝句!
听到好诗词,读书人本能的该讨论几句,但这词竟让他们忘了说话,完全陶醉其中。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王颖秋还在继续,直至唱完最后一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但当她发现周围寂寞非常、所有人眼神空洞的时候,再次慌了。
来到荆哲身边,双手绞在一起,有些局促不安道:“唱的不好?”
荆哲见她紧张,并不做多想,伸手去握住她无处安放的小手,安慰道:“很好,从未听过像你唱的这么好的,让你唱果然唱对了!”
王颖秋听了,眼神明亮。
但手上传来的热度还是让她醒悟过来,忙不迭的把手抽回来,整个人如同过电一般,忍不住轻颤,脸到脖颈,绯红一片。
似乎跟没事发生一样,荆哲笑笑,就转过头去等着听安帝他们的点评。
而王颖秋形单影只的立在那,心中突然生出许多陌生的、令她不安的情愫,患得患失,有些仿徨。
他可是朋友的弟弟啊!
而且自己比他大了那么多…
越想越多,越多越羞,到最后只能咬着嘴唇跺脚:王颖秋,你都在想些什么呢?
————
第一八三章 留宿夜船(第三更)
船上。
当一曲【水调歌头】唱罢,众人久久回味。
半晌,安帝才开口问道:“你自创的这词牌,叫什么?”
“回陛下,水调歌头!”
“水调歌头…”
安帝独自念叨许久,然后苦笑道:“这水调歌头的句式跟曲调都是极好的,尤其这还是一首新的词牌,理应让更多人填词才能传扬。不过,你这词一出,怕是没人敢再写了!”
说完之后长啸一声:“多年中秋,能独得此首水调歌头,当浮人间一大白啊!”
说完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其他人见状,也皆是端起酒杯,似乎是呼应安帝,又像是单纯为了喝烈酒,皆举杯放饮,一连喝了几杯。
就连祝馨宁和屏风后的苏墨尘,此时也忍不住喝了一口。
只是这酒太烈,两位女子喝完,脸色微红,人渐微醺,但依旧笑意盈盈,动人如许。
刚才“好心”提醒荆哲,却被他一阵连怼,所以心里憋着看笑话的白清源,被这一首【水调歌头】打了脸,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而宋百郓喝了一杯之后站了起来,终究是读书人出身,对于好诗词本就偏爱,更何况亲眼见证了旷世奇作的诞生?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若是其他人这么写,该被人当做年少轻狂,但荆公子的诗才,说一句‘高处不胜寒’又有何妨?依老夫看来,安国第一才子的称号,荆公子确也当得!”
之前在无仙苑里,只是书生们自发说起“安国第一才子”,宋百郓对此嗤之以鼻。
但【水调歌头】一出,他已无话可说。
幸亏自家儿子没有晋级,不然来了也只是个丢人的陪衬!
想到这,他就饶有兴趣的去看刚才还飞扬跋扈的齐君广,只见他脸上早已没了得意,反倒是张着嘴陷入呆滞,似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写了一首那么好的【花月令】,也能输的体无完肤。
对于众人的反应,最不意外的是荆哲自己。
不是他对自己有信心,是对【水调歌头】有信心!
后世提中秋诗词,【水调歌头】总是无法绕过的一座大山。
其实若是其它的词句也就罢了,但这首水调歌头却有着流传上千年都毫不褪色的魅力,在诗人词人眼中,后世甚至有“中秋词,自水调歌头一出,余词皆废”的评语,他能赢,还要多谢另一个纬度里的东坡居士。
……
而河岸之上,远没有船上平静。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好词啊!”
“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霸气!”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意境,绝了!”
“……”
这是读书人的点评,老百姓们就直接多了!
“哇,好好听啊!”
“之前似乎没有听过呀!”
“这肯定是荆公子写的了!”
“咦,刚才你不是说上一首是荆公子写的?”
“呸,不是我,我没有,别瞎说!”
“……”
于是乎,岸边成了吹【水调歌头】大会,众人不遗余力的夸赞,勾栏歌女也不遑多让,虽然只听了一遍,但也唱了起来。
霎时间,整个京州城里,飘扬着全是【水调歌头】的曲调,诗会真正到达了顶峰!
安帝这才发现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虽然荆哲的行事风格古怪,但却从未让他失望过,看荆哲的眼神更是满意。
还不忘询问齐君广:“三皇子,荆哲的这首词,比你如何?”
“……”
齐君广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半晌之后才梗着脖子道:“会写点诗词怎么了?赢了文试又如何?安帝陛下别忘了,咱们还有武试!”
身为南齐三皇子,齐君广要维护的是南齐皇家尊严,纵使输了,也要昂头挺胸,虽然很苦…
安帝哈哈大笑,兴致颇高。
大船又环城两圈,马上就要子时,诗会终于进入尾声。
岸边的人群逐渐散去,又恢复了宁静祥和。
“今日难得出宫,又恰逢中秋月夜,不如咱们在船上饮酒赏月,晚了在河上休息,明日一早再下船如何?”
“陛下!”
这话一出,白清源、苏墨言、隋守仁等人立马站了出来,最后由白清源说道:“陛下万万使不得啊!倘若陛下喜欢如此氛围,再多待片刻也无妨!但却不能不回宫啊!”
“是啊,陛下!”
其他人也一同附和,尤其是隋守仁,安帝在宫外多逗留一分,他的压力就大一分,若是在船上待一晚,谁又能保证安全?
安帝见状,叹了口气:“好吧,那朕回去!”
“陛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