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相思落黄叶
路明非身上的汗毛倒竖起来。
“哥哥你现在的身体就是从‘零号’身体上提取的DNA克隆出来的哦,他们通过人工方法将细胞培养成胚胎,然后将胚胎移植到女性的子宫中,培育出一个新的个体。”路鸣泽忽然诡异一笑,“你说那个母体是谁呢?”
“那我和你的这种关系?”路明非面无表情,脸上的肌肉像岩石一样僵硬。
“因为脑桥中断手术,把我们的那种处于共生状态的精神错误地切开了,而零号的血肉中,恰好蕴含着哥哥你身为‘圣灵’的精神。”路鸣泽歪着脑袋,躺在天台上看着路明非,“然后我就要给你讲述一下大脑的发育过程了。”
小魔鬼忽然站了起来,拍打后背的灰,白大褂忽然套在他的身上,教鞭、黑板这种授课的用具也浮在夜空中,整个人忽然像是变成了医学系的教授。
“大脑是由最早期胚胎表面形成的空心小管发育而来,小管前部的细胞增殖的较快,这部分之后膨胀成为胚胎大脑。”路鸣泽用教鞭指着黑板上的胚胎图片。
“新制造出来的细胞转变成为未成熟的大脑神经元。在胚胎大约四周大的时候,这些神经元会迁移到它们的目的地,发育出树突和轴突,形成神经突触连接的雏形,而这些连接,之后将会发育成数以万亿计的神经连接。”路鸣泽指着自己的大脑,“当这些神经连接发育之后会变成神经网络,一个人的意识,也就是精神,在这个时候就会诞生。”
“哥哥你的精神来源于零号‘圣灵’的那一部分,进行过脑桥中断手术受过创伤,所以听到梆子声会有反应。”
路鸣泽挥手白大褂和教鞭全部无影无踪,他缓缓来到路明非身前,用指尖点了点对方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
“我们是一体的,在哥哥你的精神成型之后,我才感知到你的存在,才明白这群王八蛋做了什么样的亵渎。也就是说,哥哥你的精神本质来源于‘零号’残缺的一部分,但属于‘路明非’的意识却是后天形成的。你几乎全部的记忆,所有的悲伤,都在我的心里。”
路明非的脸已经麻木了。
“我们的精神上一直保持着这种微妙的联系,从未中断。”路鸣泽仰起小脸,“所以你才能偶尔看到拉着一个女孩的手,穿过全是火的走廊。”
“那个女孩是谁?”路明非用沙哑的声音问。
路鸣泽没理他,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在你的精神被分出去一部分之后,零号隐约想起了什么,他决心要逃出去。直到一个叫雷娜塔的小女孩出现,他们一起逃了出去,要去找你。但是在路上,他们遇到了秘党的袭击,在莱茵的冲击下,零号终于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他把女孩送走,自己恢复了原本的面貌,被秘党用另一把昆古尼尔封印,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路明非,路鸣泽仔细端详他的眼睛,“哦,对了,那个女孩后来被瓦图京拯救。他其实是你的老同学——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从她进入卡塞尔学院,到最后护送我来最终圣所,都是你的安排?”路明非的脸色特别难看,上次还是在海底,小魔鬼给他讲恺撒和诺诺的新婚之夜。
“哥哥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一条狗吗?”路鸣泽大笑起来,但不是咒骂,而是《大话西游》里那句著名的台词。
路明非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脏仿佛被挖空了,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从天台上吹落。
“好吧,哥哥,我不刺激你了。”路鸣泽的狂笑停止,他眼角的泪水不知道是悲伤还是喜悦,“准确的说,那不是我的安排,而是我们的安排。虽然那段时间你在乔薇尼的子宫里,但我们从未分开过,听起来有些怪……我们完全合二为一,才是她认识的零号。”
“这个回答,会不会让你好受一点?那傻妞喜欢你都胜过喜欢我了。不过喜欢谁都没差,我们是一个人。”路鸣泽的语速极快。(注1)
“别说了,我不想听。”路明非说。
“还有最关键的,也就差最后一步了,哥哥你怎么能不听完呢?”路鸣泽的脸扭曲了,扑面而来的吐息像是火风。
“当年俄罗斯分部克隆零号的成员,隶属于后来的末日派,死在了中俄铁路上。后来仍有一部分人接替了他的工作,准备把这件武器投放到屠龙战场上。最后还准备让你进入最终圣所,杀死我这个‘寄生虫’,彻底掌握这具身体的力量。你知道他的名字么?跟你一个姓氏哦。”
“还有昂热,你的好室友芬格尔,他们都是真心爱你吗?一个培养屠龙工具的复仇者,一个看管怪物的监视者,还有……”
面对那滚烫的风,路明非几乎要被点燃了。他摇着头,不去想这件事,可这一句句扎心的言论不断在心底回荡,挥之不去。
“事情都在按照路麟城的剧本走,可惜突然出现的陆离打破了这个过程,他们不想让你来,因为有他的协助,可能会让你认清真相。但偏偏洛基给予了你们巨大的帮助,他们只能放你进来,还试图用谎言蒙骗你。幸好哥哥你没有信他们的鬼话,我们兄弟终于见面了。”
路鸣泽在天台边缘舒展双臂,像走钢丝运动员在高空维持平衡那样,快速地在那条危险的直线上走来走去。
“洛基为什么要我来这里?”路明非低着头,沉声问,“他是你的死敌,不应该让我来这里和你融为一体。”
“洛基当然是希望我们兄弟自相残杀,无论谁胜谁负,在融合的一刻,是我们最虚弱的时刻,才能被真正的杀死,再次回归到尼德霍格的骨殖瓶内。”
“当然,哥哥你也可以不信我。我或许真的只是寄生在你身上的寄生虫,这一切都是骗你的。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当完成全部的交易,或者你真正感觉到孤独、绝望的时候,你的灵魂归我所有,约定彻底完成。”
他猛地停住,身体紧绷如弓弦,脸上再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严肃地问:
“哥哥?交易吗?你可以许愿对欺骗你的世界复仇,也可以许愿我现在死去。反正我不想和你打架,兄弟自相残杀的狗血戏码,我可不想被别人看到。”
路明非没有听到这句话,当听到零出现的那一瞬,他的意识接近模糊,到后来几乎完全消失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路明非很想问,但是他找不到倾诉的对象,想要扯着嗓子大喊,身体还没力气,嘴巴不知道被谁用胶水封住了。
父母是假的,这对夫妻的确生下了他,但他的诞生是被用来当做一件屠龙的工具;零是假的,从卡塞尔学院到今天的帮助,都是来自一个授意,界定他路明非究竟是不是零号,他根本想不明白,也没心思去想;昂热是假的,芬格尔是假的……师兄是真的,只可惜他现在没有任何记忆。绘梨衣也是真的,但因为他的懦弱,她已经永远的沉睡在红井,不会写Sakura最好了。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目前只有小魔鬼是真的。
生气吗?生气!
要复仇吗?胸腔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的火,要把整个世界点燃!
冥冥中不断有个声音在说,无孔不入,直到路明非的心底:“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吧,他们都是欺骗你的人,杀了他们,王座上不需要感情,只需要力量!”
“能不能少啰嗦!这是我的事情!”
路明非终于恢复了力气,猛然恢复了神智。却发现根本不是路鸣泽蛊惑他,现在回想……是他的嘴唇在闭合,是他在对自己说。
“哥哥你想好了吗?”路鸣泽微笑着递过来一柄刀。
乌金色的刃口,庞大的刀身,柄上似乎有一只龙眼睁开了,正是路明非一开始幻想出来的七宗罪‘暴怒’。
路明非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接过了这柄刀,明亮的刀身上能看到那张狰狞的脸。接过暴怒之后,融金色的光芒暴涨,转眼就延伸成八米长的第二形态,卷着炽热的火光。
“最好快一点哦,哥哥。”路鸣泽催促,他抬头望天,“一会儿麻烦的家伙来了,恐怕我们的复仇就要延后了。”
“麻烦的家伙?”路明非握刀望向天空,星空璀璨,他现在终于能发现好像有什么人正在注视他,隐隐还能感觉到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靠近。
“好吧,我的选择是……”
狂暴的风席卷了路明非的身体,他的回答被淹没在风中。作出选择的一刹那,他抬头凝望无尽的夜空,天上的星辰仿佛某个人的眼睛,现在与他对视。
陆离缓缓收回了目光。
他端着试管的手已经僵在半空很久了,虽然没有听清路明非最后的选择,但每一句话都令他心痛。纵使早就有了猜测,但听到路鸣泽说出口还是无法接受。
虽然不少人都焦急地站在实验室外等候最终的结果,但通过炼金护符隐藏的一点精神,它就像一个窃听器那样,把一切音频都传入了陆离的大脑中。
“喂,你怎么了?”
苏恩曦实在看不下去了,明明研究逆向血清的工作已经到了关键地步,给克里斯廷娜再注射一针就能观测出新的结果,可偏偏溶液的制备没有继续下去。
“没什么。”陆离缓缓转过头。
被他眼神扫视到的人全部有一种死神近在咫尺的感觉,那冰冷的眼神简直要把人的精神冻成冰雕。谁都知道他正在生气,这是发怒的前兆,却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做好迎战准备,有人要来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提着天丛云大步出门。
第四百八十六章 联袂而至
西伯利亚,北部,大雪。
天边墨色的卷云正在迅速地蔓延,山谷中的风雪一粒一粒飞向天空,那里本因为小范围的雪崩露出了锋利的脊线,但转眼间就被积雪弥漫覆盖。
地面上传来了隆隆的震动声,那是若干个坦克群穿越才会产生的噪音,可如沙尘暴一样的风雪中,并没有这些钢铁堡垒的轮廓,更没有履带碾碎冰层的痕迹。风雪中看不到人,只有一双双明亮如大灯的金色眼睛。
“天哪!”研究所中负责安保的工作人员大喊,“那个炼金矩阵被启动了!”
“切割工作还没有完成,希望这个雪湮之阵能拦住这些未知的敌人。”另一个人忧心忡忡地说,他拉下了红色的扳手,基地立刻进入警戒状态。
四面都是红灯闪烁,不断有人手持器械踩着红灯的灯光跑出进行护卫,他们听着刺耳的轰鸣声,掌心都是汗。
“已经启动了紧急计划。”安保人员说,“只能希望雪湮之阵没有被陆离弄坏。”
“我们还有尼伯龙根守卫,他们攻不进来。”另一人说,他抬起头,望向主控电脑,机械地重复了一句,“他们攻不进来。”
在大屏幕上,研究所入口的山谷两侧,积雪大块大块的滑落。
那是一个巨大的雪壳,在应力的拉伸下它们的移动如混凝土开裂,呼啸的风激起了漫天的雪尘,山峰就像一朵盛开的巨大花朵,现在正在枯萎凋零。花瓣坠落的方向是四面八方,白色的狂潮足以将方圆几十里彻底淹没。
滚滚的雪浪终于带着撕裂的怒吼声冲向黑影,在狭窄的地形速度快到难以想象,只有掌握了神速系的言灵,才能从恐怖的雪崩中跑出去。
“那是什么?一个人?”安保人员惊呆了。
他们在监控录像中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个中年男人,穿着白袍,脸上戴着森严的铁面,是黑影们的统帅,站在最前方。面对顷刻而至的雪浪,他没有逃,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风雪呼啸,这个依靠自然灾害布置的炼金矩阵,绝对不是利用强大的冲击力把人的骨骼碾碎这么简单。重力只是一方面,另一方这些雪都是被冻结的水元素,每片雪花中都蕴含着水元素的崩毁,元素的崩毁足以将一切化作虚无,已经涉及到炼金术的终结奥义之一——泯灭。
可面对极其强横的炼金术,男人停下了,抬头望天,唱着古老的咒文。
“王之侍?”
“铁卫?”
“无尘之地?”
安保人员接连说出若干个群体强化或者防御的言灵,只可惜雪崩如天塌,男人还戴着铁面,根本听不清他的颂唱和口型,只能用有限的知识猜测。
“是时间零!难道是昂热?”另一人惊呼,那个强大的领域终于成型了。
虚空中多了无数个古老的符文,它们是半透明的,隐藏在倾斜的大雪中。那些狂奔的雪速度变慢了,就像有人对录像按下了慢放键,一粒又一粒雪花被风托起,它们的表面闪着莹白的光,倒映着黑影们金色的眼睛。
很难想象有什么人能阻止雪崩,安保人员曾经在陆离的身上见到过,如今又见到了一次。这种自然灾害不是谁说停就可以停下来的,发动之后哪怕是布阵者也无法令其停止,但白袍男人成功拖延了雪崩的速度。
言灵·时间零,稀有的神速系言灵,梅涅克·卡塞尔曾称这是上天赐予人类的屠龙刀,在龙类中极少见到这种言灵。
不过今天,它出现了,对抗龙类它是优秀的屠龙刀,对抗人类就是灭绝的死神之镰。
雪浪在透明的领域中变慢了,它是那么的美好,六角形的雪花是一颗颗冰晶雕刻的,每一片雪花都不是相同的,令人不得不赞叹大自然的神奇。雪花汇聚成股,股又汇聚成河流,细小的雪尘在升腾,它们被定格了,美到像是灾难文艺片中慢放的大镜头。
黑影们在雪浪中迅速移动,上空就是千吨的积雪,它们渺小的就像一粒尘埃,可雪浪就是无法把它们吞没。
这是一场人与自然的赛跑,谁胜谁负在过去的历史中无数次证明了,但今天被颠覆了。
山谷前内部就是一望无际的冰原,万顷的雪涛终于崩落,滑落的雪盖几乎淹没了半个山体,足以可见积雪的重量。
黑影们面对背后响彻天地的巨响,谁都没有回头,随着白袍男人的挥手,他们整齐的停下,在风中的呼吸如狼嚎般令人恐惧。
在尼伯龙根内部,已经有人驻守在领域的边缘,他们甚至可以看清那一张张恐怖的脸。双方的距离只有一堵透明的墙壁,这是炼金术的极致,是浑然不可破的防御,没有烙印的人无法通过。
可领头的白袍男人距离尼伯龙根越来越近,再走一步他就会穿过去,与研究所失之交臂。无数人在心中祈祷再走一步,再走一步他就永远无法攻破!
可惜男人停下了。
他伸出手触摸虚空,明明是虚无,他却仿佛触碰到了一堵墙。
然后尼伯龙根内,令所有人心悸的一幕出现了,男人的肩胛骨上面亮着光,那是一个古老的图腾。图腾中弥漫着火焰的力量,心悸的威严从图腾中扩散,沐浴到光芒的黑影们全部嗜血的狂暴起来。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在图腾完全形成之后,他用力地一按,竟然穿越了虚与实的交界,一堵大门正在缓缓成型。
“阻止他!”耳机中有人大喊,声音全是惊恐,“他身上带着烙印,绝对不能放他进来!”
密集的枪声如暴雷,那是架在高楼处的加特林机关枪。对于这种枪械已经不需要用语言来形容,任何形容词的描述都是赘余的。
黄铜弹壳落地融化了积雪,枪口连续的吐射令枪管接近融化,在那一瞬间足有上千发子弹倾泻。打在那只套着白袍的手臂上火星密集,就是一块铁都被打碎了,可那只手臂比铁还要坚硬,迎着弹雨一点点进入尼伯龙根,最后撑开了一道巨大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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