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之月
他关上了公寓的门。.
第三百章 冬木市来人
弯月洒下一片浅淡的光辉，为这座古老的都市披上了霓裳的羽衣，让经历了工业革命，仿若能够看到蒸汽蒸腾，听到齿轮转动的机械感的旧都，多出了一抹神秘的优美。
不列颠的首都，最先经历工业革命的城市，它保留大部分那个年代的美感，走在这座城中，总会让人有一种穿越到了十九世纪的奇妙幻想。
虞美人玉手扶着公寓的窗栏，窗户洞开，夜晚的风吹拂在她的嬌躯上，让她一头华美的黑色长发凌乱的披散着。
她眼神微眯，猩红色的眸子里一片迷茫，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东西，就像是高度近视的人摘下了眼镜，看向月亮时只觉得那里是一片朦胧的光。
虞姬只觉得有些口干，说话的声音都变的沙哑，不，她已经难以说出话来了，肚子也有些轻微的痛，想要喝口热水润一润喉咙，缓解一下那怀念却又陌生的感觉。
不过她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机会。
整个大地都在摇晃着，天花板也在晃动着，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得自己是站在海浪下的一叶扁舟上，只能紧紧的抓着窗边的栏杆才没有跌倒在地，若不是公寓的建筑材料足够好，她甚至觉23得整栋楼都会坍塌，然后听到楼里邻居的吵闹声与怒吼声。
狂风暴雨从背部袭来，袭打在她嬌弱的身体上，但那风雨带来的却不是直入骨髓的冰冷，而是如正在火上炙烤的水，让人分不清楚是温暖还是刺热。
她只能竭尽全力的保持着理智，承受着巨浪的拍打，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就会瘫倒放弃，但她却咬紧牙关，任由额间凌乱的发丝摇曳，拳头握紧又放松，如虾米般微微弓起身子，迎接怒涛的咆哮。
……
“叮铃铃————”
马车上摇晃的铃声惊醒了正困倦的靠在车厢边缘熟睡的韦伯。
他猛的睁开双眼，揉了揉自己那令人会怀疑的黑眼圈，在打了个哈气又喝了一口身边带着的凉水后，才是在冰冷的刺激下让自己回过精神来。
“已经到了吗？”
韦伯掀开了马车的窗帘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不过这座名为London的城市可不小，韦伯也很少前往机场这种地，所以他也无法分辨自己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还要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我亲爱的兄长。”
就在这时，韦伯的前方传来了一个轻佻如恶魔的稚嫩女声，她的声音有着高高在上的高傲感，就如同轻蔑又骄傲的俯视着庶民的大，虽是声音美妙，却又让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快。
韦伯抬眼看向出声的人，在那看着颇有维多利亚时期风格的小方桌旁，却是真的坐着一位人们想象中的大。
淡金色的顺直长发，深蓝色绣有美丽花纹的短裙，肩膀上披着一件如贵妇一样的披肩，纤细的腿上包裹着纯黑的裤袜，若不是她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与眼神间偶尔露出的挑衅，这一身优雅的穿着与她精致的五官相合，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位皇家的公主。
莱妮丝.埃尔梅罗.阿奇佐尔缇，韦伯名义上的义妹，同时也是他落入如今凄惨境地的罪魁祸首。
虽然在外人看来韦伯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一天到晚工作还钱的地步，都是那位圣堂教会最高主教的原因，但只有韦伯清楚的知道，他之所以变成这样，面前这个恶魔般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若不是被这个女人强行要求，若不是他当初愧疚的心软，他也不会沦落到成为埃尔梅罗二世，挂着君主之名却要用悲惨的一生给人打工的境地。
不要看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像是人偶一般的精致美丽，但实际上她的内心之邪恶，在韦伯看来除了‘兽’以外就没有人能比她更恶了。
埃尔梅罗是一个派系，里面由诸多家族组成，曾经肯尼斯所在的家主就是君主家系，而莱妮丝的阿奇佐尔缇家，在埃尔梅罗派中是很靠后的家族。
也即是说阿奇佐尔缇家在埃尔梅罗中没有任何的地位，是那种攀爬上埃尔梅罗派才勉强在时钟塔生存的家族。
莱妮丝也不是什么天赋特别优秀的魔术师，从小到大都不受家里和埃尔梅罗派的重视，如果肯尼斯不死，埃尔梅罗派没有失势的话，这个少女的人生恐怕早就被决定。
没有优秀天赋的她，又生在阿奇佐尔缇的她，在时钟塔这个地方不是作为联姻对象嫁去其他的魔术家族当做生育机器，就是成为某位在时钟塔有地位的魔术师的情人，这本应是她必然的人生结局。
但是肯尼斯的死却带给了莱妮丝人生的巨大改变，在肯尼斯死后埃尔梅罗派几乎崩溃，没有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因为如果接受了埃尔梅罗之名，也要接受埃尔梅罗所要面临的困难与麻烦，面对其他君主甚至是教会的刁难。
那一年的莱妮丝仅仅只有五岁，还是个无法自己做出决定的孩子，在加上阿奇佐尔缇家本就没有反抗能力，在这种情况下莱妮丝被推上了前台，莫名的变成了埃尔梅罗君主。
不过这个君主是真正的有名无实，甚至所处的位置极其危险，所有的埃尔梅罗派的人还有其他的时钟塔学科，都在看着她的笑话，甚至私下里还在打赌她什么时候会死。
没错，莱妮丝只不过是被人推到前台的傀儡，是给整个埃尔梅罗派背锅的，到时候如果出了什么事，派阀的其他人只要把自家的‘君主’推出去承受灾难的降临就足够了。
就是在这种步履维艰的情况下，年幼的莱妮丝见到了当时愧疚的韦伯，而莱妮丝也在那时候做出了自己一生最大也最是正确的豪赌，她看到了韦伯的才华并选择相信他，将君主之位暂时交给了他，让韦伯成为了埃尔梅罗二世。
可以说如今韦伯的成就有一半来自这个少女，但是韦伯却并不会因此感激她，因为韦伯清楚的知道，那时候的莱妮丝只不过是走投无路，将君主之位交给他这个平凡的魔术师其实也是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如果韦伯没有做好这份工作，那么他也必然会迎接死亡的结局。
那时候的韦伯和莱妮丝可一点感情都没有，这个恶魔一样的女人，是真抱着要了他命的想法来让他接下君主之位的，因为某种程度上说，韦伯的确是害死肯尼斯的罪魁祸首之一。
要说被韦伯感激的人，其实是那个他总是抱怨着的圣堂教会最高主教，在他最是困难的时候，是那位最高主教给予了他帮助，将埃尔梅罗的东西还给了他，虽说韦伯也为此签下了三十年的打工协议，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可是大赚特赚的，那所谓的三十年的打工协议和埃尔梅罗财产相比，真的是不值一提。
所以韦伯虽然总是嘴上抱怨着工作的繁忙，但在教会的工作一直很认真的完成，对那个273实力强大，性格强硬，但大部分日常时候却又很温和的最高主教罗伊.克劳利，抱有最大的尊敬与感激。
“在想什么呢，我亲爱的兄长大人？”
那个如大般优雅的少女，端起了手中盛放着柠檬水的杯子轻抿了一口，歪着头笑看着韦伯。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韦伯轻呼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角，虽说十年的相处，他和莱妮丝已经如真正的兄妹般有了感情，但是自己这位义妹那和‘愉悦犯’一样的性格，依然让韦伯头疼不已。
说来莱妮丝的性格与伽摩真是相当合拍，只不过莱妮丝因为有着家族的压力，有着埃尔梅罗派阀的沉重，这让她无法肆无忌惮，这一点上和身为‘兽’的伽摩完全比不了。
她在整个时钟塔中是以受气包的可怜形象出现的，面对其他君主时她可一点都强硬不起来，也就是能欺负欺负韦伯这个老实人。
简单说莱妮丝就是个窝里横。
“教会那里传来了消息，说是我未来的学生从岛国冬木市来到了London，我这位老师竟然还要亲自去接……我之前联系了最高主教冕下，但是却联系不上，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听说他昨天从植物科带走了一个女学生，这不会是真的吧？”
韦伯有些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然后就是叹息道：“……我可真是个劳碌命啊。”
“亲爱的兄长可不要总是叹气，这会让你老的更快的。”
莱妮丝用手捂着自己的唇，发出了愉悦的咯咯娇笑声。
“你以为这是谁的错啊……”
韦伯只能苦笑低头。.
第三百零一章 热闹的不列颠
通往希斯罗机场的道路，一辆豪华的马车奔驰着，车厢之内莱妮丝端坐在软垫上，翘着一双裹着黑色绒棉的纤细双腿，她的手中握着一个高脚杯，就好似是在参与着上流社会的舞会。
只不过那个高脚杯中并不是红酒，而是单纯的柠檬水，莱妮丝终归还是年龄不到，再加上喝酒容易误事，所以她滴酒不沾。
在莱妮丝的身旁，有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女性正跪坐着服侍着她，不过这位女仆看上去却不像是真人，皮肤是如水银一样的深色，虽有五官却与人类完全不同，像是史莱姆透着果冻般的柔软。
女仆名为特里姆玛乌，其曾是上一任埃尔梅罗君主肯尼斯最强的魔术礼装‘月灵髓液’，作为少有的被肯尼斯留下的魔术礼装之一，‘月灵髓液’自然归给了莱妮丝这位真正的‘君主’。
而在加入了一些赋予人格的魔术后，‘月灵髓液’也被改造成了女仆的样子，不但可以做一些家务，其本身也能够当做全自律的武装女仆使用，成为了莱妮丝最忠诚的保镖。
在莱妮丝的身旁，格蕾屈膝跪坐着，她用力的低着头拉着帽檐不让人看到自己的面容，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对于那性格有些像是小恶魔一样的莱妮丝，她其实是有些惧怕的。
韦伯看到这一幕就是心中暗叹，虽然他个子很高，与莱妮丝是平行相对，但他总有种自己坐在台阶下正在仰视自己这个‘义妹’的错觉。
“昨天最高主教冕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可是工作到半夜才休息，既然离机场还有这么长时间的路，为什么不让我多睡会儿啊。”
依然有些困倦的韦伯靠在车厢边，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香烟，但想到这里有女士在，最终只能遗憾放弃。
“因为看到兄长大人你半梦半醒间的表情很有趣啊，如果你在睡的迷糊时说出一些更有趣的话，我就更加的开心了，你看，这是我新买的手机，里面可是有录音录像功能的。”
莱妮丝翻出了一个外壳粉色的小巧手机，对着韦伯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见此韦伯只是‘啧’了一声，知道莱妮丝又是‘愉悦病’犯了。
韦伯说莱妮丝和兽很像也是有根据的，她最喜欢看到的就是他人的不幸以及认真之人误入歧途的样子，这一点和伽摩极其相似。
而倒霉的是，韦伯就是那个不幸的人，同时韦伯在工作时又是个极其认真的人，不要看莱妮丝和韦伯相处了十年有了感情，但如果韦伯遇到了悲惨的事，她一定会哈哈大笑，对于莱妮丝而言，只要韦伯不会死了，他越是悲惨她就越高兴。
所以对于圣堂教会那位最高主教的恶趣味，她一直都是暗暗支持的，甚至会隔三差五的催促韦伯赶紧去工作。
见到莱妮丝那恶意满满的笑容，韦伯就知道她在想着什么，摇了摇头，他直接用出了杀手锏道：“……这次去机场的任务和教会有关，而任何与教会有关的事都会引起那位最高主教的注目，所以女士你也小心一些，不要把事情弄的复杂了〃」。”
话音落下后，整个车厢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虽然莱妮丝表面神情不变，但是韦伯却能发现其实莱妮丝的两腿已经在轻微的打颤了。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问题，莱妮丝其实是个非常欺软怕硬的人，面对着实力与势力上比自己更强的人时，她会瞬间收敛自己所有的恶魔心思，露出甜美的笑容变成温顺的小猫咪，竭尽所能的在不丢了埃尔梅罗面子的情况下去讨好。
比如任何一位时钟塔的君主，都是她竭力争取不想得罪的对象，而若说大家所认识的人中最让莱妮丝惧怕的，就是那位圣堂教会的最高主教了。
其他的君主对失势的埃尔梅罗学派一直都是报以不屑的态度，将埃尔梅罗看成勉强才能保住君主之位的低劣者，因此这些君主反而比较好应付。
但那位圣堂教会的最高主教则不同，那位最高主教在性格上和莱妮丝有些类似，总是充满了玩弄他人命运的恶趣味，而且为人极其霸道，对于莱妮丝来说，那位最高主教可谓是她相性最差的人，也是她最恐惧的人。
你对他不敬自己要倒大霉，甚至有生命危险；你就算当舔狗去讨好他，他也可能一边接受着你的奉承一边继续给你难堪，让莱妮丝完全找不到应对的方案。
虽说莱妮丝对内重拳出击，对外唯唯诺诺的性格让人有些鄙夷，但是韦伯却不会鄙视她。
因为韦伯知道年仅十五岁的莱妮丝其实压力非常的大，韦伯虽然贵为君主，但他有的时候性格太耿直，并不适合去参与时钟塔的政治，他的唯一工作就是领导好‘现代魔术科’，而那些与各方势力虚与委蛇的接触，其实都是莱妮丝去做的。
在埃尔梅罗重建开始那最是困难的几年时，不到十岁的小女孩给多少人跪下过，给多少人低头过，向着多少人卑微祈求过，又多少次面临着差一点被杀死的险境，恐怕只有莱妮丝自己知道。
她其实是个相当坚强又让人怜惜的女孩，能够以小小的肩膀撑起埃尔梅罗学派的对外事宜，整个埃尔梅罗的再次崛起也有她很大的一份功劳。
不过也不能太惯着她了，只要找个借口把那位最高主教的名号提出来，莱妮丝就会安静下来，甚至有的时候会在那里瑟瑟发抖，简直就像是得了被害妄想症。
那位最高主教曾经对莱妮丝做过什么韦伯也不知道，竟然能让这个小恶魔留下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这个国家竟然在这个年代了还有着马车文化，魔术师还真是一群守旧的人。”
韦伯看到车厢内的气氛过于沉静，他就是没话找话的说道。
莱妮丝深吸口气，端正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打颤的双腿平静下来，露出了礼仪完美的笑容道：“¨～……啊，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这种马车文化呢！不过既然是要去见一见你未来的弟子，而且还是从乡下的小城来的魔术师，我们怎么也要展现一下时钟塔的气势才行。”
“这马车应该不是埃尔梅罗的吧？我可没有在埃尔梅罗的账务中找到马车的存在。”
韦伯一提起钱就是浑身紧绷，他生怕这是莱妮丝做了假账，私自动用埃尔梅罗的公款去保养一辆这怎么看都价值不菲的马车。
这马车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其是一件魔术礼装，自然价值不菲，如果换算成现代社会的金钱，估计它能价值数千万美元，每年的保养也是天文数字。
如今的埃尔梅罗可养不起这样没有实际大用的奢侈品，如果莱妮丝真这么做了，那简直就是再吸他韦伯的血。
“安心吧，我敬爱的兄长，这辆马车我是从阿尼姆斯菲亚家那里借来的，这十年来阿尼姆斯菲亚家真是变成了暴发户，天体科的那群人也愿意展现自己的财大气粗，这么昂贵的东西说借就借，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就是基尔什塔利亚.沃戴姆那个家伙看着大方爽朗其实有些为人有些扣扣索索，对他们天体科的资产一直锱铢必较，奥尔(钱诺好)加玛丽虽然是天体科下任君主，但她的话好像在天体科一点都不管用，天体科就没人听她的。”
说到最后莱妮丝又是碎碎念起来具。
韦伯不在出声，他也是见过奥尔加玛丽.亚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亚那个天体科下任君主的，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话，那就是‘威严满满’，当然这个词必然要打上引号。
“对了，兄长你这次去机场要接的魔术师是谁？”
听到莱妮丝的话，韦伯的目光不自觉的就是看向了马车的车厢外，他拿出一根雪茄叼在嘴上并没有点燃，眼中露出了怀念的思绪。
“她叫做远坂，是冬木那场圣杯战争的创始家族之一，当初她的父亲和我曾经一起参与了那场圣杯大战……”
韦伯不会告诉莱妮丝，他的‘王’正是死在了远坂家主的的从者手上，不过韦伯到也不会因此怨恨远坂家，甚至对于和他一起经历了那场圣杯战争的远坂家后代，他颇有亲近感。
……
同一时刻，位于London市区的罗伊终于是睡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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