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自顾自的把话说完,罗真就没有丝毫责任感的自己离开了,三下五除二就快速窜向城堡的另一个方向,只留下吉尔一个人在大门口。
而年幼的英雄王已经感觉到城堡里针对自己这个入侵者涌来的杀气了。他依旧表情丰富的摇头耸了耸肩……只是脸上清爽的笑容丝毫不变。
“这也是‘诚意’的一部分呢。真没办法,为了获得信赖就必须付出行动,人类的关系真麻烦呢。”
这么抱怨着,幼小的王者看上去倒有些第一次找到玩伴似的,乐在其中的样子。
第12章:阿特拉斯院的正义的使者
分头行动的罗真的行为很简单,就是一路突破进去而已。
在确认吉尔伽美什在正门开始战斗后,罗真寻找到了城堡侧面所在的一个小门,二话不说直接踢开走了进去。
以艾因兹华斯家至今为止表现出的神经质来看,他们不可能懈怠对自己城堡的监视,所以罗真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隐藏行动。
重点是在吉尔伽美什拖延时间的时候,自己尽可能达到目的就好。而且自己和吉尔伽美什的行动越是张扬,对依莉雅和美游的掩护就约好。
现在的话,他们要压制正门的吉尔伽美什,就必须另外派人来阻挠进到城堡内的自己。
虽然己方战力分散了,但对方也分散得到的利应当是大于弊的。
“那么就尽快找到声音就好……啊,在地下吗。”
罗真顺着不知道从哪里传进脑袋里的乌鸦之歌,不断深入城堡内部,顺着气派的阶梯通往地下部分。
然后他就发现,这座城堡不止是地上的部分夸张,地下更是有着城市下水道级别的构造设施。
而且不可思议的是地下的流水都是活水。简直像是从中世纪就延续到现代的深邃地下迷宫,无论规模还是年代都太夸张了点。
这种欧洲古风城堡的构造怎么看都不应该在这个日本的小城市里存在。也就是说,恐怕不止是地上的区域,就连地下的部分连同地下水脉系统都是从别的地方置换过来的。
“置换魔术啊……明明只是最普通的魔术,但锻炼到极致的话就会到这种程度吗。人类好强啊。”
这是真的没有嘲讽的纯粹的感慨。
置换魔术在现代魔术师的概念中基本是和投影魔术一样,是属于应该很方便但实际用起来就会发现麻烦比便利更多的鸡肋魔术。别说实际用处了,学术用处也半点都没有,会认真钻研这方面的更是不存在。
但就好像有个正义的伙伴把自己唯一擅长的投影魔术锻炼到极致一样,艾因兹华斯也是在千年的时间中,将自己唯一天赋的置换魔术修行到出神入化的级别。和其本人的神经质无关,罗真也单纯的想佩服一下他的坚持。
“——”
然后,以某个时点为分割线,罗真所听到的乌鸦的歌声停止了。
甚至让人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幻听一样,那声音毫无征兆的出现、又毫无征兆的消失,清爽的不留一点余地就停止了。
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既然是歌声那就一定要唱歌的人,那么只要闭上嘴不唱了,歌声自然也就停止了。
不,该说是唱还是哼呢……因为没有歌词只有旋律,所以该说是BGM一样的东西吧。
“旋律,亦或者说声音,是包括灵长类在内所有动物最初就具备的沟通方式。自认为万物之灵长的人类所使用的语言,归根结底也是对这种动物本能的再演绎和发展。因此——“声音”,正是人类所能体会到的最早的神秘之一。”
“……”
罗真静静听着这不知道算是历史还是哲学课的台词,在一个封锁严密的牢房门口停了下来。
既然是中世纪贵族的城堡地下那当然会有地牢,这就像女校里会有女厕所一样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并不是所有地牢里都会关押着犯人的,这就像不是所有女校里都有女装男生一样。
而通过那阴森铁门上细小的开孔,罗真能看到里面没有半点光源的昏暗房间里,有一个凄惨的男人。
之所以能判断是男人是因为他说话的声音毫无疑问是磁性的男中音。实际看到的话,因为他那头长及腰部的金发遮住了整张脸,所以乍一看还会以为是女性。
而且如果是女性的话就未免太凄惨了。因为此刻罗真能够看到,他那应该比自己更高一点的瘦长身体被严实的包裹在血红色的布块中,通过许多粗重的铁链捆束在墙壁上,还有数量众多的铁钉贯穿了他覆盖红布的身体。
简直就是标本——这是罗真的第一感想。
但标本是不会留血的。此刻早就分不清是布本身就是红色的还是被他的血染红的,直到现在依然有汩汩的鲜血顺着墙壁流下,牢房内的地面早就满是暗红色的血迹,这是无数次重复了染血和干涸的结果。
那金发的男人没有抬起头……也可能是因为脖子也被铁钉贯穿所以做不到。无论如何,他就保持着这骇人的姿态,语调平稳到不可思议的继续说道:“请容许我表达歉意。在近十年我所演算的14000605次相遇模式中,您亲自来到这里的次数大约有三成。这已经是必须要做预案的概率,但正如您所见到的,我并没有控制身体的自由。请容许我为无法向您致敬而致以最高的歉意,根源的皇子。”
“……你是谁?”
罗真表情诡异的挑了挑眉毛。
发出那乌鸦歌声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这个金发男人。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这种说着奇怪台词而且还能看穿自己身份的人基本都是麻烦的家伙。可以的话罗真并不想和这种怪胎扯上关系。
但他被关在这里,而且经受着这明显的残忍对待,可见最起码不是艾因兹华斯的朋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么简单的利益思考罗真也是不会傲娇的。
而大概是罗真这个反应也在他预料之中吧,金发的男人语调丝毫不变,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我身为人类的名字,是茨比亚·艾尔特纳姆·阿特拉西亚。”
“——瓦拉几亚之夜?”
“那是在许久以前就断绝的,我的另一种到达终点的可能性的名字。但很可惜,即便是最晚的一条分支,也已经在百年前就被摘除了。”
罗真很难得的,会因为一个人的身份而哑然到说不出话来。
虽然已经是刚开始学习魔术时候的事情了,但罗真的确听说过茨比亚这个名字。
那是在很久以前作为魔术师就非常有名的男人。但是以某个事件为分界点,那个魔术师抛弃了人类的身份成为了死徒……不,那种存在甚至连死徒都算不上,只能说成为了一种天灾一样的东西。
在成为了天灾之后,世界上就没人会在称呼这个男人的名字了。
转而只有“瓦拉几亚之夜”这个称呼,以及死徒二十七祖第13位的‘荣誉’为他留着,同时也成为了魔术协会和圣堂教会双方的眼中钉。
……但是,最起码这个世界的他并没有变成那种存在吧。
而现在,这个凄惨的像个标本一样被关押在地下的男人,那像钟摆一样一丝不苟的机械声音是这么说道的:“在您面前,还是报上另一个身份更合适吧。很荣幸与您见面,我是第三魔术协会——阿特拉斯院的院长。”
第13章:救世的第八契约
只要是正统学习过魔术世界知识的人,必定都知道魔术协会的三大组织。
虽然魔术协会听上去像是个统一组织,如今也基本成了英国时钟塔的代名词,但本质上时钟塔也只是魔术协会的三大组织之一。
英国的时钟塔,北欧的彷徨海,埃及的阿特拉斯院。这三者中自然以时钟塔的势力最大,但这只是因为时钟塔是最晚建立、同时也最为开放的组织。
彷徨海和阿特拉斯院都自恃拥有更古老精粹的魔术基盘,并且在各自的领域里穷尽所能。这点和开设了众多学校,气氛也更像是大学城一样的时钟塔有决定性的不同。
比如眼前这个名叫茨比亚的男人担任校长的阿特拉斯院,就是穷尽炼金术的学者们聚集的地方。
比起时钟塔那种累计血统增强自家魔术的做法,他们家的魔术师大多有着“即便自身不是最强,但只要制造出最强的道具就好”的匠人精神。
阿特拉斯院的研究成果从来不被允许外传。因此据说如果揭开阿特拉斯院的封印的话,世界就会被毁灭七次……虽然有些夸张,但只要是魔术界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是危言耸听。
而眼前这个凄惨的像被钉在墙上的蝴蝶似的男人,就是阿特拉斯院的院长……罗真倒是不觉得他有什么撒谎的必要,只是觉得很脱线。
要问前因后果的话感觉会说很长,因此罗真先问出了自己现在最感兴趣的事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和艾因兹华斯是敌人吗?”
“从我与艾因兹华斯初次产生交集开始推演的话,在这数百年的时光中,能够保持盟友关系到现在的概率大约是2%。这并不是应该忽略的数值,因此从大局上很难回答。不过如今这个脚本,我可以断言,艾因兹华斯的身上已经失去了我所追求的东西,而我对他也失去了利用价值。”
“……你的说话方式真麻烦啊,是故意的?”
“如果引起您的不快的话请容我致歉。太久不曾与人交流,我对用语言表述情报的能力已经退化了。并且第四分割思考告诉我您是喜欢聊天的性格,而第二和第五告诉我您接下去还会询问许多出于兴趣的问题。——但时间紧迫,因此我想与您达成交易。我会为阻止艾因兹华斯一事奉上全力,并且判断我的大脑对您会有所价值,请您将我从这束缚了百年的地牢中救出。”
“噢?听上去对我好像没什么坏处……但从你把我引到这里来看,你好像对我很了解的样子。所以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虽然罗真也知道自己再拖下去不用多久就会和艾因兹华斯的人杠上,但他还是表情微妙的闲在地牢门口。
光从这程序化严重的对话中透露的情报来看,这个男人和艾因兹华斯认识已经几百年了,并且曾经还是盟友关系。
如果他真的是阿特拉斯的院长,而且现在被这么警惕的关在地牢的话,那他的确有能力成为优秀的盟友。罗真的直觉也觉得这里救出他会更好,但他因此才更期待对方会用什么方法说服自己。
对此,茨比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开始哼唱起来。
那是他动用全身上下唯一能自由控制的声带使用出来的神秘。而伴随着他的音调变化,罗真的面前浮现出了漂浮着的火苗汇聚成的文字。
这流畅的文字中带着手写一样具有特点的优雅有力的笔锋,很快描绘出了一份带有契约力量的文字,在最后的角落描绘出了阿特拉斯院的纹章。
随着茨比亚的啸声,火焰构成的契约簌的散开,宛若烟火消失了。
但罗真能感觉到,某种深刻在三位一体中最深处灵魂里的强制力开始生效了。
随后茨比亚重新开口说话了。
“我以阿特拉斯院院长之名,为您献上阿特拉斯的契约。我会为您使用我的大脑,为阻止艾因兹华斯奉上全力。”
——阿特拉斯的契约,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玩的。
从神代阿特拉斯建立开始,阿特拉斯院一共发出去过七份契约书。只要契约的内容还没有完成、或者对方主动放弃,那阿特拉斯的历代院长都必须倾尽全院之力予以帮助。
虽然魔术师都是群不能相信的怪胎,但唯独契约是能够相信的。
而在罗真的角度,茨比亚这个男人能为了取得自己的信赖二话不说做到这地步,这件事本身比契约内容更有效的得到了他的信赖。
“原来如此,还真的是摸清了我的脾气……哼哼,不过偶尔被这么奉承一下也不讨厌。”
罗真以自己的意愿选择相信了这个男人,一剑切开了厚实的牢门,踏破牢房内密密麻麻的结界,砍断了覆盖他的众多铁链。
茨比亚依旧用那根本听不出感情的声音表达了感谢。虽然声音很冷淡但用词很谨慎,如果把这当做他的特点接受的话倒也不错。
然后他主动提出了不必留情,直接把他身上的铁钉拔掉就好,罗真也就照做了。
把一枚枚贯穿身体的铁钉用蛮力拔出来,这个过程中要忍受的痛楚早就超过人类的神经能忍受的上限了。不如说连各种内脏都被贯穿了,能活到现在才不可思议。
而大概是看出了罗真的八卦心……不对,应该是早就‘演算’出了,茨比亚的声音毫无波动的继续说道:“为了延长人类之身太过短暂的生命,我在数百年前就成为了死徒。并且在百余年的时间里,我受艾因兹华斯的邀请而成为他的盟友。只是随着时间的推演,我与他的最终目的产生了决定性的分歧,因此我被他囚禁于此。但尽管用圣骸布包裹我的身体、用圣别过的长钉贯穿我的身体、让我以如此凄惨的方式继续活着,他也未曾将我关入石棺封印。他判断我的大脑所做出的思考、与能够将这份思考表述出来的唇舌还有作用,所以将我放置在此。”
“嗬?既然判断你的思考有用,那说明你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吧。你帮他做过什么?”
“他向我寻求捕获神稚儿的方法。因此——将职阶卡散入另一个世界,令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去捕获神稚儿,必然能够令神稚儿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我为他做出了这个解答。”
第14章:置换与投影
茨比亚·艾尔特纳姆·阿特拉西亚,是个绝对的理性之鬼。
不如说阿特拉斯院的魔术师基本都是这种类型的。他们会在日常生活中就用各种方式养成分割思考的习惯,通过将人脑以理性和计算加以干预,实现同时思考复数完全不同的事情的能力。
而作为已经活了几百年的死徒,同时又是阿特拉斯院的院长,茨比亚的大脑能够做到平行八重思考。
并且这每一个平行思考的深度和精度都是极其惊人的。哪怕是他还作为人类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做到预测未来级别的事情了。
“——但有一点必须要说明。我的计算并非‘测定’,同时也不是‘预测’,而仅仅是‘推演’。”
大概又是他自行推测出罗真肯定会询问这些事情吧,在罗真给他拔钉子的时候,他已经流畅的继续说了下去。
测定和预测是预言和预知领域的概念。就好像魔眼中非常有名的未来视,基本就能分为这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