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里风
可老古董图她什么呢？
识之律者陷入了深深的疑惑，每打死一群崩坏兽，符华就跑出来提一个问题，然后陆鸣再给出满分答卷，识之律者的心也就跟着触动一次。
“老古董你到底想做什么？”
最后一次，识之律者没有再愤怒地捶打由破碎心境构成的樊笼，而是十分难得地冷静思考。
“助攻？”
“我懂了，你自己不好意思，所以想把他让给我对吧？反正最后结婚证上的名字都是符华。”
老古董，现在的你，真的很温柔。
但想让我识之律者因此而产生感激的心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仇怨没有被忘记。
她攥紧拳头，默默聆听。
“所以在你眼中，小识是我的侧面，代表着那个不想承担责任的，自私的我，她选择了利用强大的力量快意恩仇，而不是以守护者的姿态看着神州。”
“不对。”
陆鸣给人带来的惊讶，还远远不止于此。
他平静地说：“世界上没有人是完全自由的，也没有人是完全无私的，她和你，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互为侧面，你从来只让我评价小识，而不是评价你。如果你认为自己是真正的赤鸢仙人，那么我希望，你能向小识学习，稍微自私一些。”
“哈哈，老古董，被教训了吧！”
识之律者感觉到符华突然涌上头的淡淡情绪，无比快乐地喊道。
同时，她感觉到束缚突然减弱，立即抓紧机会突破出来，再一次重新掌握身体，赤红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陆鸣。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曾经有一颗空白的律者核心，落入一具完美的肉体之中。
那具肉体经历了五万年的时光，承载了常人无法想象的重担，空白的识之律者核心读取了全部的记忆，差点被这份五万年的沉重压垮。
责任，守护，苍生。
好可怜，好伟大，好想成为她。
那记忆过于宏大，以至于识之律者核心没能瞬间读取完成，新诞生的意志看到一望无际浩如烟海的记忆，对这种整整五万年都在奉献的人生产生了害怕。
律者核心诞生的人格，必然要以原来的人格为基础，是无可怀疑的另一个自己，而她却害怕了。
害怕自己无法做到。
于是，在诞生的瞬间，识之律者便切断了与崩坏意志的联系，开始追逐心中的影子。
她要成为符华，更好，更强，更自私的符华。
“我就是符华！”，别的律者可不会到处强调这种天经地义的东西。
陆鸣皱着眉头，他在这太虚山上待了一会儿，与传说中的仙人打过交道，并没有感觉到仙人的伟大与高洁，只觉得她可怜。
同时还有些微妙的熟悉。
他盯着每次识之律者斩杀野兽的样子，将右手双指比成剑形。
很熟悉。
就好像曾经研究过。
作为休伯利安的舰长，陆鸣有权利阅读船上的各种引导文件，符华的招牌技能【太虚剑气】自然也有所涉猎。
这门涉及到心学的武功，在未成年人为主的休伯利安，下载次数是有些可怜的五次。
而陆鸣正是其中之一。
将心境化为凝结的冰，凝于一点。
他沉默地，仿佛本能一般在脑海中勾勒着一幅图景，识之律者布下的樊笼，出现了一丝裂缝。
“你做的好，你做的好啊！”
识之律者并没有察觉到这些，她只是决定不再夜长梦多，牵着陆鸣的手，以一种强抢的姿态，将他拉向仙人的行宫。
“老古董太烦了，而且夜长梦多，不用等到明天，今晚就双修。”
“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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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无人的寂寥山谷，烟雾弥漫，寒气与温热的蒸汽交织在一起，勾勒出朦胧梦幻的图景，潺潺水声不时传出，引人无限遐想。
这里是一处雪山温泉。
人迹罕至的地方，泉水的精灵正在洗澡。
“小贝？”
泉之精灵疑惑地问道。
那声音透着女王般的尊贵，但又有些迷茫，像是在寻找着丢失的宠物，没过多久，一道饱含怨气的声音从山谷中传出：
“谁高空抛物，把我的小贝给砸晕了？”
“太虚山的仙人，年关还没到，你怎么就跑出来欺负小贝了，不行，这事必须有一个说法。”
那声音透着极致的威严，像是女王在宣读战书。
下一刻，裹着浴巾的身影从雾气弥漫的温泉中飘出，白发自然垂落在身后，她身后闪烁着光影构成的翅翼，口中不断念念有词。
她念叨着太虚山仙人的种种不好，一边换了一身轻薄的纱裙。
泉之精灵，今日便要逆行伐仙。
热腾的雾气消散，巨大的龙躯面前，泉之精灵静静地抚摸着那巨龙苍白的甲胄，小贝当然没有死亡，只是失去了意识，彻底昏迷了过去而已。
“真可怜。”
她的眸子中却没有任何可怜的意思，反而好像在嫌弃小贝的弱小。
泉之精灵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小贝的主人，她只是被这条巨龙掳上山，刚开始还小心翼翼，随后就不知道觉醒了什么奇特属性，变得越来越女王。
渐渐的，那条如山般伟岸的苍白巨龙也变成了她的狗。
泉之精灵抬头向上看，太虚山巍峨的影子缭绕在云雾之间，不论从哪个方向，都可以窥见到仙人居所的伟岸。
她轻轻打了个响指。
一道深蓝色的空间门陡然出现，她漂浮着向后移动，连表情都是无可直视的尊贵，昏迷的年兽小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梦中谢谢女王为自己报仇。
可是，好像复仇错人了。
空间门关闭，峡谷中又只剩下一只可怜的龙，伟大的年兽躺倒在岩石与植被之中，连个给她盖被子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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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不再直接用手比划出剑指的形状，但还是在心中勾勒那道模糊的图景，一遍又一遍，隐约之间仿佛抓住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些朦胧而模糊的画面，陆鸣觉得那应该是他的记忆。
识之律者牵着陆鸣的手，原本打算朝着仙人行宫方向一跃而去，此刻却突然转身，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鸣。
“你修习过太虚剑气？”
害怕。
小识此刻应该是在害怕。
虽然陆鸣没有识之律者的读心能力，但她向来藏不住表情，像现在这样，快乐笑容消失不见，其实是害怕的表现。
她在怕些什么呢？
意识的读取，更进一步的权能是修改，【律者】应当是掌控规则之人的简称，应该是她屏蔽了我的记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陆鸣的脑海中，电光火石的思绪爆发，他一下子想到了很多。
丝丝入扣的缜密思维开始占据上风，识之律者愣神的功夫，他便已经想通了所有。
识之律者下意识抬起了手。
“停！”
在他的喝止之下，小识的手下意识僵在原地。
“我能猜到你频闭我记忆，然后搞出这些的理由，识之律者，接下来我会用想法与你对话，你能看到我的真实想法，这是无法作假的。”
陆鸣冷静地说道。
识之律者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充满了怀疑。
她就像一个害怕失去的孩子，聆听着陆鸣心底的声音，思想的速度远远超过语言，仅仅只是顷刻间，她便明白了陆鸣的想法。
当我们讨论一个人的时候，永远只能讨论一个人的行为，而不是想法。
也就是常说的，论迹不论心。
他正在试图通过繁复的论证教会识之律者这点，就算在脑海中，陆鸣也在思考着这些问题，他精准地看到了我行为的来源，并试图纠正。
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舰长呢？
符华先前那一个个问题，正是最好的答案。
当一个人不害怕她的癫狂，理解她的行为，知道问题的真正所在，并完全发自本心地耐心开导她，识之律者自然也就沦陷了。
识之律者突然有些兴致怏然。
高高举起的手放下了。
“请给我一个……”
她脸有些微红，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今晚一起双修这种浑话，但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令识之律者不由自主地脸红，甚至开始微微口吃了。
我洞悉人世间的弯弯绕绕，知晓漂亮皮囊之下的百转千肠。
因为洞悉，所以厌倦，因为厌倦，我才会直来直去，才会选择用力量解决一切。
请不要用对付傻子的方式忽悠我。
请……抱一抱我。
“赤鸢仙人！”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女王般尊贵的嗓音便涤荡在清净的太虚山之中，似乎是来寻仇的。
识之律者陡然从脸红状态脱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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